第45章
第45章
“hey,老兄,放輕松,你要什麽我給你就是了,不要這麽粗魯。”瓊斯被男人抓着衣領揪出汽車,他晃晃悠悠地站穩了,雙手合十誇張地求饒。
男人卻只是默不作聲地提溜着他,又走過去想把高裴揪出來。
“你要食物,淡水”瓊斯腳下一動,輕飄飄地從他的大掌中掙脫開,擋到主駕駛的車門前“還是武器一切都好商量。”
男人大掌拍了拍車,哼了一聲。
瓊斯假笑一僵,攤手道“要車可不行,別太貪得無厭啊,老兄。”
“這話,你和老大說去吧。”他揪起瓊斯的衣領,只輕輕一提,便讓他雙腿離了地“你想自己走着去,還是被我扔過去放心,上頭有的是人能接住你。”
聞言,瓊斯順着他的目光擡頭一看,只見三樓的露臺上,一群活死人咧着流着綠漿的嘴,正饒有興致地盯着他。
“ok,我自己過去。”
瓊斯忙擺出認輸的表情,緩慢地往樓中蹭去。男人見他真的過去了,便扭頭開始拉高裴這邊的門,手剛碰到拉手,就覺頸後一陣涼風,卻是瓊斯趁他轉身之際飛撲而來,他以牙還牙地一手擰住男人的衣領,将這足有兩百公斤重的兩米壯漢像掄沙袋一樣丢了出去。
高裴“”
“快開車。”瓊斯飛速跳進後車廂,拿起沖鋒槍就是一陣亂轟“來啊,三頭怪”
“節省子彈,親愛的阿諾。”高裴看着用肉眼只能見到殘影的速度追車的男人,無奈地嘆了一聲“這樣是打不中的,你看樓上,人越來越多了。”
此時兩側的居民樓開始密密麻麻地探出頭來,有些活死人跳下來攔車,被高裴面無表情地碾了過去,滿地粘稠的綠漿散發出濃重的腥臭味,瓊斯皺着眉頭吸了吸鼻子“你也不用這麽暴力嘛。”
“說這話時你沒有在瘋狂開槍會更有說服力。”高裴說着将油門踩到底,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拿着短刀時不時清理一番扒到他窗邊的活死人。
憑着高裴膽大無比的駕駛技術,他們兩三分鐘便駛出了彎彎曲曲的狹窄巷子,豁然開朗後高裴面色一沉,車子漂移般轉了個180度的彎,再次停了下來。但見前方的十字路口上趴滿了獵犬,見到有車來皆是幽幽站了起來,一聲又一聲的犬吠直叫得人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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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正咬着彈夾換子彈,聽到聲音翻身爬到車頂上,望着這副盛景和身後浩浩蕩蕩追過來的恐怖分子,卡殼了幾秒,幹笑道“好歹,這些狗沒長太大,你看,最高也就兩個人高呢。”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和他們走一趟。二,拼了。”高裴脫下外套,解開衣襟下的兩顆扣子,撩了把垂到眼前的頭發,眼底盡是冰寒“我推薦先走一趟,見到賊頭再說。”
瓊斯吐出幾顆子彈,無所謂地跳下車,對着沖過來的三頭男人笑着扔下槍“別激動,這回真的跟你走了,一把武器都不帶,夠有誠意吧”
“別耍花招,不然我讓你們立馬喂狗。”男人冷着臉,一手提着一個,見他們沒反抗,這才反身幾步,輕松地跳上了屋頂。
屋頂上搭了個棚子用來擋雨,沙發電視都有,他們的頭兒就跷着腿坐在沙發上,左手邊一條獵犬正趴着睡覺,右手邊有個一人高的籠子,裏頭關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脖子上系着鐵鏈,見到有新人來,滿目同情。
“還真是人狗分明”瓊斯小聲逼逼。
“你們是哪人啊”boss長得一副斯文模樣,尚算清秀的臉看不出年紀,身材也并不健壯,細胳膊細腿,就連說話也輕聲細語,悠然而緩慢。
“我是頑固派那邊黃島幫的人,他是人聯的人,前兩天剛叛逃出來。”瓊斯迅速回答“不知道您把我們請來,有何貴幹”
“你們的車不錯,身手也不錯,”他慢悠悠地站起來,拉了一把手中的鐵鏈,看籠子裏的人跌個跟頭,便笑起來“手上的槍也難得一見不像是普通人。”
“在商會做久了,難免
多些資源。”高裴說道“您感興趣,我可以送您一些槍。”
“不急,不急。我現在對你們倆更感興趣。昨天這兒獸群暴亂,吃了我幾十個手下,正缺人呢。怎麽樣,要來試試嗎”
“多謝賞識,但我們怕是沒這個福份了。”高裴慢條斯理地挽着自己的袖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就不多打擾了,再會。”
他腳還沒動,那三頭六臂的男人倒先動了,六個肌肉糾結的臂膀虎虎生風地朝他打過來,把他退路全部堵死,高裴便沒再動彈,等逼近了,男人才發現他袖子裏插着一把刀片,按下腕表,那些刀片就像落了場大雨,一片不漏地戳在他的身上,由于力道過大,甚至不少直接穿體而過,落在遠處,叮叮當當的,像不會樂器的人硬彈了首曲兒。
只是把人彈成了篩子。
高裴拍拍他的臉,望了眼地上星星點點彙聚起來的綠色血液,無奈一嘆“要東西我可以給,動手就只能自己吃虧了。”
“你知道嗎,從昨天起,地面上就有傳言,說人聯有個大教授想回南極去。”這年輕人眼見手下被打,卻是無動于衷,從地上撿起幾塊骨頭往籠子裏扔,嘴上還是輕聲細語的“哎呀,雖然不知道那教授長什麽樣,但我覺得可能就和你長得差不離,你覺得呢”
“我一個叛徒,從哪知道去”高裴說着,目光已經将全局掃入眼中,趁他喂人吃骨頭時,甩了個眼色給瓊斯“您要沒事,就放行吧。”
“我要是不想放呢”賊頭擡目看着他。
“那就帶你一起上路。”
瓊斯迅速掏出藏在褲子裏的槍,一手推開高裴,幾槍打穿天棚的木杆,趁棚子全部掉下來時轉身就想跑,人還沒走,就聽籠子裏一陣尖叫“救救我兩位兄弟,救救我”
銘記了高裴別搭理求救的話,瓊斯一腿已經邁出了屋頂,棚子離他頭頂還有幾厘米,他盤算着從這往下跳應該也不至于骨折,身子剛往前傾,便見明明已經跑了的高裴又回來了,他只身一人沖進人堆裏,在賊頭眼皮子底下把籠子活活掰開,把人扛了出來。
瓊斯“”
他只得留下來給他們倆打掩護。
“別被咬了。”高裴和他擦身而過,留下一句話,随即像生了一對翅膀跳出老遠,在一溜高高矮矮的屋頂上用腳尖點兩下就落了地,只是身上扛了個人,鐵鏈綴在他後頭像是多了一條小惡魔的尾巴。
瓊斯見景生情,暗罵一句“你是魔鬼嗎。”
由于棚子倒了,屋頂上逃難的人散了大半,那六臂男人抱着自己的老大早就跑得沒影,瓊斯想着他們可能會到車邊守株待兔,腳下忙又加快了幾分速度。
等好不容易突出重圍,瓊斯已經滿身都是血,紅的綠的加上活死人的腦漿,活像一棵行走的聖誕樹,他被熏得差點快吐出來。
高裴開着車,後面跟着一群比人大的狗,朝看不出人樣的瓊斯招手“開火吧。”
“開什麽火,這麽多人,開火打得完嗎”瓊斯跳進後車廂,徒手抱起一臺便攜式大炮,對準了那條又湧出無數人的巷子“這樣才夠勁嘛。”
高裴不知道他的打算,和獵犬玩捉迷藏的同時瞥了眼身邊被他救出來的男人“你有什麽用”
“我沒什麽用啊”男人一頭霧水。
“那我幫你有點用。”
高裴說着,打開車門,車子還沒停,高速轉彎間,他握住男人的鐵鏈,借力将他遠遠甩到了車外,引得一群狗争相追逐。
男人“”
場面瞬時愈加混亂,剛要逼近車子的衆人又被發了瘋的狗吓回了巷子裏,瓊斯大喊一聲“幹得好”,随即點火瞄準一氣呵成。
年輕男人呆坐在地上,眼見着群狗流着口水湧過來,遠處一枚巨大的炸彈頂着漫天紅霞自由落體,一生還沒在腦子裏回憶完,就脖子一緊,擦着獵犬的頭顱又被甩了回來,要不是車停得快,只怕就要被拖行到死了。
瓊斯順手拉了一把,把他提到後車廂裏,自己爬到
副駕駛指揮道“走吧。”
說這話時,他們身後的巷子裏正迸出巨大的爆炸聲,濃煙滾滾,耀眼的火光照耀天際,如天上地下一同起了場滅世的大火。
高裴看着後視鏡裏的壯觀景象,和瓊斯不約而同地說了一句“你夠狠。”
“你們的确挺狠。”男人拿着一根鐵絲撬着鎖,目光卻還是呆滞的,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麽。
“你貴姓啊”瓊斯問。
“陳餘。被他們抓去一個多星期了。”
窗外的景色飛逝而過,瓊斯系好安全帶,好奇道“他抓你就為養着”
“也不是,剛開始是想拿我威脅頑固派的人,換幾箱方便面,但是誰理我啊他發現我的确沒什麽用,又氣不過,就”
瓊斯便從腳底下拿出一袋他吃了幾塊的壓縮餅幹遞給他“後頭有水,将就着吃吧。”
“謝謝,謝謝。”陳餘把鐵鏈扔開,狼吞虎咽吃起來,邊吃還邊含糊地說道“你們要是不來,他今天就會讓喪屍咬我,讓我同化,總比白養着強。”
“你從哪被捉的”
陳餘“還能哪,b6區呗,上星期輪到我巡邏,就在哨站那給人捉了。”
“那你準備在哪下呢我們可不走回頭路了。”
“我也不回去了,被抓了還能自己活着回去,沒人會信我。你們去哪啊,搭個夥呗”
高裴說“我們往南邊走,你挑個地方自己下去吧。”
“南邊啊”陳餘墊了點肚子,心思活絡起來“你不會真是他們說的那什麽教授吧”
瓊斯哈哈大笑“你見過教授是他這樣的”
車內沉默了一會兒,陳餘也笑了“也是,我沒見過哪個搞研究的有這個身手。剛剛救我的時候和超人似的。”
“他們說的教授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瓊斯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就昨天,有探子來艾倫這賣情報,說從地下打探出大消息也不知道是怎麽洩露出來的。”
“艾倫是剛才那個瘦子”
陳餘點點頭“沒錯,別看他瘦,身手了得,手段也毒,這次你一炮鐵定轟不死他,能跑多遠跑多遠吧。”
高裴突然插話“出了泥潭有沒有比較安全的地方”
“有啊,我正打算投奔過去呢。你等會兒上了高速走二十公裏就有個小旅館,現在是流浪者的基地,給點面包什麽的就能住一晚。”
得了信息,高裴沒再說話,順着他說的方向走了沒多久,路邊果然出現一棟四層樓的廢棄旅館,邊上零零散散搭了許多帳篷,供給沒物資支付房價的人睡。
高裴用一袋全麥面包換了一間房,他和瓊斯先後洗了個澡,就把房間讓給了陳餘。
“你們不睡啊”陳餘有些不自在。
“我們睡車裏就成。”瓊斯招招手“你安心住着吧,明兒就分道揚镳了。”
他們把車開到旅館後頭的雜草地裏,半人高的雜草蔥蔥郁郁,頗有避世之感。瓊斯洗了個澡,舒服了很多,把後車廂的武器架全部收起來,再按下按鈕就成了間簡易卧室,他脫下外套,癱瘓般躺了上去“今天可真累。”
高裴扔了盒煙給他,随即也貼着他躺下“想抽就抽吧。”
他便開了窗,慢吞吞抽起來。夜色來得很快,殘月挂在遠方,讓深深淺淺的藍色也多了幾分柔軟。
這裏的夜晚很靜,風吹來的時候雜草像起伏的海浪,空氣裏混雜着煙味,還有一絲高裴身上柑橘般的香氣。
瓊斯垂眸看他,高裴正在修之前被他砸壞的槍,那些零件在他手裏都像活了一樣,他修長的手指擺弄着這些金屬,嘴唇微微抿着,全神貫注。
他忍不住就一直看了下去,目不轉睛,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看着的不是槍,而是高裴因認真而繃着的臉。
高裴修完,像是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抿着的唇線彎出淺淺的弧度。
“做麽”他放下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