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失去了魔法燈的光芒以後, 山洞裏徹底黑了下去。
斯科特其實是并不害怕黑暗的，這點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當幼年的他第一次被關在沒有光的屋子裏面時，最大的負面情緒也只不過是無聊。
嚴格來說, 人們害怕的黑暗也并不是指代的“黑”這種顏色，而是指的那些黑暗中可能會存在的不确定因素。
因為未知, 所以幻想；因為幻想，所以恐懼。
正是因為斯科特明白這點, 所以黑暗的環境才并不能讓他産生恐懼。在這之前，他之所以會擔憂魔法燈的熄滅，也不是因為害怕來臨的黑暗本身，而是在害怕黑暗中占據了主動優勢的怪物——
斯科特一點也不想死。
這話可能重複的有些多了，但他有着承諾過外婆的、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
在爆掉最後一只骷髅的頭以後, 斯科特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的後背貼着巨石微涼的表面, 呼吸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剛剛突然的爆發并非是沒有代價。
點過敏捷值的升級後, 突然爆發的速度實際上是以大量的體力為消耗。本就不多的體能現在已經在透支的邊緣徘徊。
而在那種仿佛洞察了一切的感覺消失以後, 斯科特的腦袋和右眼一起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在這黑暗與疲憊之中，少年終于有時間去思考剛才經歷的這一切。
突然被傳送來的封閉洞穴；但只要還在迷霧礦洞的範圍內，外面的人總會找到辦法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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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黑暗亡靈；已經全部化作碎骨躺在洞穴的地面上。
第一只的出現、第二只的偷襲······
如果不是有着勳章的保護, 他那時就會因為大意而死在這個洞穴裏。
對了，勳章！
斯科特猛然間想起那勳章, 他的手指摸索到自己的胸口, 終于觸碰到了那堅硬的、中間有着明顯裂痕的金屬。
回去也許要和克勞德先生道個歉才行。少年有些遺憾地想道。
他又摸了一次那勳章的斷口，将它妥善收進了口袋裏面。
然後就是系統。
雖然在戰鬥中意識有些模糊，但t斯科特還是記得，這系統似乎說了些什麽東西。
[信念值達标, 勇氣值達标，___值達标······經檢測符合要求, #%&*之眼升級。]
斯科特翻了翻任務記錄，卻并沒有找到這樣的字眼。這似乎是一次沒有留下痕跡的更新，除了自己的記憶以外沒有任何的證據。
信念值，勇氣值。
斯科特看過無數次自己的屬性面板，上面只有着力量和敏捷兩條孤零零的屬性，他确信自己從未見到過系統所提示的兩個數值。
所以是游戲裏面的隐藏屬性判定？
少年也算經歷過不少全息游戲的洗禮，此時大概明白了眼前的情景。
他因為那一瞬間爆發的信念，使得這幾個數值達到了系統的要求，從而升級了這個叫做[#%&*之眼]的東西。
斯科特确信自己當時是聽到了系統那古怪的發音的，可是當他再次翻找記憶時，卻發現他根本想不起這東西的名字。
“它叫什麽？”斯科特問道。
沒有人回應他，系統也是靜悄悄的。
“查詢屬性面板。”
斯科特又說。
這一次，他的面板迅速地在虛空中展開。
【玩家屬性面板——>】
【姓名：斯科特】
【力量：8.72】
【敏捷：10】
【（+）】
斯科特眼尖地看到了最下方的（+）號，就像是每次屬性達到滿值後都會出現的符號似的。
屬性的（+）可以帶來身體上限的變化，那麽現在這個屬性面板的（+）號呢？
沒有半分猶豫，斯科特果斷地點了下去。
淡藍色的光屏先是抖了兩抖，接着嘩啦一下朝下面延伸了一截。
少年滿懷期待地看去，卻發現經歷了那麽大動靜的面板，卻只是多出來了一行字——
【技能：門戈裏斯之眼。】
斯科特的頭頂似乎冒出來了一個問號。
只是從兩行變成了三行，為什麽要有這樣鄭重的儀式感？
這又是他不能理解的範圍。
不過雖然系統的更新有一點敷衍，但新出現的技能卻相當重要。
“門戈裏斯之眼······”少年慢吞吞地将這個名字念了一遍。
雖然技能頁上給出了這個技能完整的名字，但斯科特總覺得，自己最開始聽到的系統播報并不是這樣的發音。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還有些脹痛的右眼，将這個技能與自身對應了起來。
斯科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他大概知道，滴血認主之後的那枚石幣究竟融到了哪裏去。
在右眼？
“會有技能介紹嗎？”他嘗試發掘系統的更多功能。
可就像是過去的無數次那般，這次系統依然沒有反應。
斯科特只能自己回憶。
在系統提示這個技能出現之後、暫且就以這個門戈裏斯之眼來稱呼它，斯科特就進入了那種很奇妙的狀态。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感覺：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像是比平時更加清晰，種種事物全部化成了無限的訊息湧進自己的腦海，接着就被重新加工并簡單粗暴地直接推導到【結果】的一環。
骷髅之前的走位——輕松判斷對方動向，并且做出限制；
骷髅護住的位置——很可能會是它的薄弱點；
骷髅頭骨的顏色不均——擊打在最脆弱的一點，或許能事半功倍。
在這樣明晰的世界裏面，斯科特的每一個動作都沒有被浪費。
封鎖、進攻、躲避、扼殺。
戰鬥結束。
斯科特很懷念當時的感覺，雖然在技能關閉之後，他的腦子像是被透支了一樣有些抽痛，但依然不能抵消掉那種游刃有餘的暢快。
“我想再試一次。”少年誠懇地說道。
······
這是第三次了，依然沒有人回應他。
但當斯科特心念一動，想到[開啓門戈裏斯之眼]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右眼微微發熱，面前黑暗的世界忽然像是失去了任何對視線的阻擋，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種感覺又一次回來了。
一秒，兩秒，三秒。
咔嚓。
世界重新歸于黑暗。
好吧。
只能堅持三秒啊。
少年悶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比右眼更痛的是他的腦袋。斯科特幾乎以為自己的腦袋現在已經裂成了兩半，就像是那些被他敲碎的骷髅頭那樣。
這是來自于身體的瘋狂警告，警告他不要再亂來。
而技能面板上的[門戈裏斯之眼]幾個字也直接灰了下去，一看就是暫時不能開啓的狀态。
斯科特又嘆了一口氣，只能留到以後再試試看了。
不過，第二次開啓技能的時間雖然只有三秒，但也足夠斯科特從左到右地環視一圈、看清楚自己的身邊的東西了。
這個技能假如拿給別人用，可能很難在這三秒之中記住什麽有效的信息，但對于斯科特來說卻根本沒有這個煩惱。
以前困擾過他一段時間的記憶能力，在此時卻變成了最搭配這個技能的長處。
斯科特翻閱着自己前三秒的記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留意過的東西。
【第一，這個封閉的洞穴中其實是有元素石的。】
只不過它并沒有發光，看起來也不是鮮豔的顏色，在這黑暗與濃霧之中并不起眼。
少年站起身來，穩穩地朝着右手邊邁了七步，接着蹲下身來摸索——
果不其然，他的手心觸碰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
他用力一掰，那顆不起眼的元素石就被他掰了下來。
在剛才的視野之中，斯科特只看到了這一塊石頭。也許是這個洞穴裏并沒有什麽礦脈，所以只能結出一塊低純度的元素石？
不管怎麽說，看到了就是他的了。
斯科特毫無心理負擔地将它收進了口袋。
梅麗莎導師曾經說過，就算是低純度的元素石也能賣出很高的價錢。回去之後可以将它轉手賣給老湯尼，順便可以問問關于對靈魂有益的物品的事。
【第二，應該挪動一下瘦小亡靈的骨頭。】
斯科特轉身走向了另外一邊。
明明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面，他的腳步穩得卻像是能夠夜視一般，就連地上凸起的石塊都能準确地跨過去。
少年終于找到了瘦小亡靈那碎裂的頭骨、以及倒在地上的身軀，然後拖着這兩半的身體朝石塊那邊走去。
“砰！”“砰！”
他毫不留情地将瘦小亡靈的殘骸丢在了強壯點的那個旁邊。
這并非是斯科特起了什麽關愛亡靈、想要幫助兩骷髅團聚的愛心，而是為了擺給別人看——
既然要等外界的救援，那麽兩個亡靈出現在山洞的這回事必然是瞞不住的。
斯科特作為一個普通的新生，卻能夠将兩具骷髅全部打敗，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不合理的事情。
只有用“他找到了骷髅活動的規律”、“借助石塊的縫隙卡住了兩個亡靈”這樣的說法才顯得沒那麽誇張。
畢竟骷髅是真的可以被利用Bug卡住，就像是游戲裏面利用地形“卡怪”的做法一樣。
如果不是瘦小亡靈擠斷了手臂突破這縫隙，斯科特說不定早就敲碎了這兩個家夥的腦袋。
現在只是重現那個“說不定”的場景而已。
【第三，】
斯科特這次不再是根據那三秒中“看到”的東西，而是順着邏輯去判斷。
【他也許得去看看亡靈第一次出現的地方。】
少年貼着洞穴的石壁行走，在到達終點的時候，他伸出手去、順着牆壁一寸一寸地摸索着。
光滑的石壁上面似乎有着潮濕的水珠，先是濕潤了他的手掌，接着順着手腕向下滑，把斯科特的袖口也一并洇濕。
黑暗總是能讓這種重複的動作變得乏味極了，但斯科特卻顯得很有耐心。
他沿着自己确定的區域、慢慢地摸了過去。
終于，斯科特好像碰到了某種植物的莖稈，他反手一抓，竟是直接将它扯了下來！
與此同時——
“轟隆！”一聲巨響！
地動山搖！斯科特腳下的地面都在震顫着！
這座迷霧礦洞又迎來了一次劇烈的震動！
而斯科特眼前的牆壁也在這震動中發出了轟鳴聲，當那轟鳴聲到達了極致的時候，它竟是直接倒塌碎裂了！
光明從外界灑了進來，無比霸道地驅散這封閉洞t穴中的迷霧與黑暗。
為了适應這刺眼的光線，少年擡起手擋在眼前，另外一只手飛快地将剛才薅下來的植物塞進了口袋。
從那模糊的視野中，他看到了梅麗莎長官的身影，以及幾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迷霧礦洞還有這樣的地方？”
“最開始的時候怎麽沒有定位到這裏······”那幾個陌生的法師七嘴八舌。
只有為首的那個看着斯科特，問說——
“是這個孩子嗎？”
“是的，沒錯。”是梅麗莎長官的聲音。
她沖上來拉住了斯科特的手，就要将他帶出那吓人的黑暗。
天知道一個幼崽是怎麽在沒被發現的“死洞”裏面呆了那麽久的！一定會被吓壞了吧！
幹練的女法師緊緊地抿着嘴唇，她無法想象這孩子現在會有多麽的害怕。
可就在她想要将少年直接打包帶回第一學院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衣袖被誰扯了扯。
梅麗莎低頭看去，正對上一雙灰色的、無比平靜的眼睛。
“梅麗莎長官。”斯科特拽着對方的法師袍，伸手朝着洞穴的裏面指去——
“那裏還有兩個亡靈。”
斯科特看着這位女法師驟然收縮的瞳孔，又重複了一遍。
“黑暗亡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