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第25章
◎扭曲怪異的蒸汽朋克世界二十四◎
在拉薇妮娅說完這段話之後，昏暗的走廊裏，奈亞拉托提普身體向後仰了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兩個音節表達出了自己的驚訝之情。
“啊這。”奈亞拉托提普說道。
這個反應不對勁啊，按照以往的經驗，發現祂陰謀的人類們，不應該怒不可遏罵祂瘋狂沒有人性，然後傷心欲絕的沖上來和祂拼命嗎？
還是說，這個人類想走另一種套路？
就是那種在人類文學作品裏特別常見的，主角忍辱負重的呆在反派陣營裏當卧底，一邊在每個夜晚默默躲被窩裏痛苦流淚，一邊在白天冷笑着給反派充當狗腿子助手，同時傳遞情報給正派人士……最後在反派即将大獲成功的關鍵時刻，主角猛然背刺，給反派打出致命一擊！
短短一瞬間，閃過無數腦洞的奈亞拉托提普勾了勾嘴角，好奇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拉薇妮娅冷淡懶散的看了一眼夜空，那裏正有一架銀白色的飛空艇在天空盤旋着，向城市投落炮彈，炸死膽敢靠近紫羅蘭區的怪物和居民。
隔了這麽遠的距離，劇烈的爆炸聲傳到她耳朵裏時，已經變成了輕微悶響，又被廳堂裏又傳出來的樂曲聲掩蓋，就像是無關緊要的雜音。
“沒什麽理由，只是看紫羅蘭區的這些上等人不太爽而已。”
“憑什麽同樣都是人，在同一座城市裏生活，有數百萬人需要忍着惡臭房屋和工廠污染，每天從早到晚辛苦勞作、疲憊不堪的工作十六個小時才能活下去，等老了以後沒有力氣就只能渾身病痛的等死。”
“而有的人要一出生，就會錦衣玉食的活在花園別墅裏，每天在各種宴會和舞會裏縱情享樂，一輩子都活的這麽優雅高貴。”
“這不公平，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拉薇妮娅冷笑着說道。
最好他們都死的凄慘無比，身體受盡痛苦，意志也被打擊的絕望，最後在殘忍折磨中慢慢咽氣。
“雖然但是……”奈亞拉托提普聯通了其他化身的思維，回憶起那些品德高尚記憶堅定的人類，說道：“……是的，這個人類社會很糟糕，但你就不想努力改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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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憶中，可是有不少在混亂的人類社會期間，慷慨激昂淚流滿面的打算改革一切、讓自己的國家重新恢複清明的變革者。
這些人裏，一部分沒堅持幾年就放棄了，一部分下場慘烈，還有一部分被祂故意帶偏思維，成了一個激進的瘋子，比如說法國大革命期間的羅伯斯庇爾。
但是還有那麽一小部分人類，居然成功了，讓人類文明的歷史上，出現了幾十年的短暫清明。
奈亞拉托提普有一次恰巧路過那個時代的那個國家，被那種氛圍惡心的掉頭就走，連搞事的心思都忘了。
“拯救不了的，人類無藥可救……” 拉薇妮娅對于人性不報什麽希望，淡淡的說道：“……趁這次災難，趕緊一起毀滅吧。”
“說的好，文明的毀滅最有意思了！”
奈亞拉托提普幽邃的眼睛裏，情不自禁的露出一點欣賞。
“而且，光毀滅一個索倫特市遠遠不夠，帝國的都城倫威治、紡織中心曼達約爾、海濱港口馬羅那……這些城市，也最好一個接着一個全部毀掉。”拉薇妮娅說道，把這個世界上有名的大城市全部報了一遍。
奈亞拉托提普：“……”
祂的眼睛當中罕見的流露出幾分呆滞。
這這這……這個銀頭發的人類少女比祂還要狠啊！
祂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只是打算随機挑選幾個幸運人類折磨一下，再搞點“毀滅索倫特市”這一級別的災難就心滿意足了。
沒想到這年頭的人類，內心居然這麽陰暗殘忍，一開口就打算毀滅人類世界裏所有數的上號的大城市，殺死上億人類！
殘忍！
太殘忍了！
殘忍的讓奈亞拉托提普都忍不住開始欣賞了！
在短暫的呆滞過後，英俊的黑皮膚商人沉思一下，緩緩對銀發少女伸手，做出了要和她握手的姿态。
拉薇妮娅沒有動作，神情有點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和他握手。
她不喜歡和陌生人進行親密的皮膚接觸。
“你說的沒錯，确實應該這麽幹。果然你這種年輕的人才，就是比我們這種（上億歲的）老古董思想開放。”
“小女孩，我很看好你，來當我的眷者吧！”奈亞拉托提普愉快的說道。
就在奈亞拉托提普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玻璃窗外的黑暗夜空上，無數閃爍的電光突然爆發，狂龍般巨大的藍色雷霆在雲層當中閃爍、流轉，照亮了厚重烏雲！
漆黑的深夜，在這一瞬間因為莫名原因亮如白晝。
“轟隆隆隆——！”
雷霆聲震耳欲聾，讓拉薇妮娅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仰頭觀察天空。
黑皮膚的俊美商人同樣看向窗外，眯了眯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猶格·索托斯的力量和氣息？
祂怎麽突然關注這座城市了，難不成是因為祂要找點樂子，毀滅這座城市？
這也不應該啊，作為冷漠無憫的外神，萬物歸一者從來不屑幹預文明的發展和毀滅，只會當一個冷眼旁觀的看客。
奈亞拉托提普記得以前夏蓋蟲族在毀滅的前夕，終于大徹大悟，意識到崇拜阿撒托斯沒有好下場，開始惶恐的祈禱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救求他們全族小命。
當時，夏蓋蟲族舉辦了無比盛大的儀式，獻祭了擁有上萬億恒星的俄多瑪星系和所有它們能找到的智慧典籍，都沒有得到猶格·索托斯的回應。
……
總之，在經過一番交涉之後，拉薇妮娅頗為順利的和這個奈拉托先生接上了頭，并且迅速達成戰略合作關系。
在确定了銀發少女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毀滅紫羅蘭區幸存的人類之後，奈拉托先生大手一揮，把自己的全盤計劃分享給了她。
這個邪惡的計劃頗為複雜，大致分為三步，而奈拉托先生已經完成了最麻煩的前兩部分，包括但不限于提前幾十年在索倫市布局，在市政改造期間，在地下建築裏埋上邪惡符號、給底層的居民分發黃銅護符，讓他們被負面情緒異變成怪物、忽悠安東尼奧教授之類的人類崇拜邪神。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收尾工作，就是欺騙紫羅蘭區的這些上等人們主動搭建祭臺，然後向一個叫千面之神的恐怖神明祈禱，自己把自己獻祭。
在這個過程當中，一切陰謀詭計都已經到了最終的階段，其實已經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但為了表達對銀發少女的鼓勵和欣賞，奈拉托先生還是把和那些貴族富商交涉的工作交給了她。
作為這個邪神教派的“大先知”，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圍繞在祂身邊問東問西，光是“祭祀到底能不能成功？祭祀籌備過程中有沒有差錯？這個符號花紋對嗎？”這種問題，就能被問個百八十遍。
祂很無聊煩躁，但又不得不應付，現在交給銀發少女剛剛好。
被“大先知”認證為“千面之神祭司”的拉薇妮娅，身份一瞬間過了明路，并且受到了那些貴族富商的禮遇。
第三天，在龐大的祭祀高臺即将搭建完時，她被邀請去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然後在高臺一角，居然看到了正跪在地上努力擦地板的瑪格麗特大嬸。
黑暗陰森的祭壇上，這個中年女人看起來氣色非常不好。
她沒有死，但是臉上似乎被撕咬掉一塊肉，胳膊少了一只，上面包裹着帶血的白紗布，另一只手艱難的用手拿着抹布，費力擦拭大理石。
當拉薇妮娅看到她的時候，她也看到了一身白袍、被貴族們簇擁的拉薇妮娅。
瑪格麗特大嬸臉上的肉抽搐了兩下，呆滞的眼神重新亮起。
接着，她朝拉薇妮娅的方向沖了過來，孤注一擲的喊道：“……拉薇妮娅，我是你的鄰居大嬸！我有非常重要的秘密告訴你！非常重要，關系到這裏所有人的生死！”
幾個臉色陰沉的警察沖過來，把這個不夠聽話懂事、居然敢冒犯“祭司”的苦工摁在地上，接着就想拖下去處死。
拉薇妮娅阻止了他們，和瑪格麗特大嬸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
“拉薇妮娅，我那天晚上帶希爾伯特出門，本來只是想偷偷把安娜帶回來，到了濟貧院以後，我沒想到、沒想到安娜……”
想起那時候的恐怖場景，瑪格麗特大嬸說着，眼中流露出幾分恐懼。
“你不用再說了，我大概猜得到發生什麽事情，但沒興趣聽你訴苦……”拉薇妮娅淡淡說說道，接着想轉身離開。
“等等……”瑪格麗特大嬸用力拽住了她的衣服，因為過于緊張，連手指都在情不自禁的痙攣，整個人都顫抖的像是癫痫病人，“……我從安娜嘴巴裏知道，這個祭壇其實根本沒用，只會害死我們所有人，這就是個可怕的陰謀！我和所有人都說，但是他們都不信……拉薇妮娅你快阻止他們獻祭，不然我們都會死！”
“我知道。”拉薇妮娅平靜的說道。
“我知道……”瑪格麗特大嬸愣愣的重複了一遍，接着聲音尖銳起來，“……我是說，我們有幸待在紫羅蘭區的人都會死，最後的幸存者死光，索倫特市就徹底毀滅了！”
“像索倫特市這樣的城市，有存在的意義嗎？這座城市早就應該毀滅了。”拉薇妮娅漠然反問道。
如果不可名狀的災難沒有發生，這座城市延續下來，也只不過是繼續之前那種畸形扭曲的運行方式。
“對了，希爾伯特死了嗎？”拉薇妮娅問道。
“他離開濟貧院以後，就跑回去找你了，想和你一起逃離索倫特市。”瑪格麗特大嬸說道。
沒有來到紫羅蘭區，那希爾伯特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拉薇妮娅聽到這個消息，看了一眼高牆外幾乎已經變成廢墟的城市，沒有多說什麽，轉身扭頭離開了。
祭祀的時刻很快就來了。
那些自以為馬上能夠實現心願的貴族富商們，在祭祀的高臺上狂熱的大聲祈禱着，希望神明實現他們的貪婪願望。
緊接着，整個世界的天空一瞬間不再漆黑，而是變成了深琥珀色一樣的詭異色調。
無數瘋狂的、詭異的波紋，在這片深琥珀色的天空上蕩漾扭曲，讓每一個目睹的人類發瘋。
祭臺上，貴族富商們神情狂熱，向神明說出自己的願望，卻沒有得到任何祂的回應，只有一只又一只從天空上落下的肉色觸手，把這些人類攔腰提到半空中，又像是捏爆一只水果一樣捏爆他們。
鮮血構成的雨霧在半空中綻放，剩餘的人類開始在驚恐當中逃命，卻又無濟于事。
宏偉的祭臺下，奈拉托先生手持同樣鮮紅的葡萄酒，觀察着那些人類的醜态，臉上挂着愉悅又譏諷的笑容。
拉薇妮娅站在奈拉托先生，凝視了半響之後，嘴角同樣勾了勾。
欣賞夠了美景，祂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于是将頭扭過來，好奇的問道：“對了，沃特雷小姐，你最近有遇到什麽奇奇怪怪的人和物嗎？為什麽我總感覺這幾天，我的一個兄長在觀察你？”
好怪啊，猶格·索托斯那種高貴冷豔的死宅，連離開終極之門逛逛都不願意，居然會注視一個平庸的人類？
拉薇妮娅本來不想談起自己的私事，但是當她和奈拉托先生幽暗混沌的眼睛對視的一瞬間，就仿佛被什麽催眠一樣，瞳孔渙散一瞬。
她情不自禁的把這幾個月的經歷說了出來，特別是有關于猶格·索托斯的事情。
“所以……有個叫做猶格·索托斯的非人類想要了解人類感情，就随機挑選了一個人類，也就是你……然後來和你談戀愛，之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奈拉托先生不可思議的說道。
“是的……”拉薇妮娅伸手扶好牆壁，用手揉着額頭，精致瑰麗的面孔上一陣恍惚，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把心裏話脫口而出。
“祂其實還是挺好騙的……根本沒發現我心裏沒有把祂當做戀人，只是當着我母親的替身。”
這一瞬間，周圍的時空都好像凝固了。
“……”
黑皮膚的俊美商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右手打了個響指，讓自己的力量包裹住這裏，接着說道：“不好意思，人類，我沒聽清你在說什麽，麻煩再說一遍。”
“我說……祂其實還是挺好騙的，根本沒發現我心裏沒有把祂當做戀人，只是當着我母親的替身。反正祂不會和我睡，這很容易代入。”銀發少女揉着額頭，有些恍惚的說道。
母親？
母親！
短暫的沉默之後，奈亞拉托提普笑瘋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我最近十億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偉大的阿撒托斯在上啊，快看看你智慧出衆無所不知的大兒子，祂被一個雌性人類騙了感情哈哈哈……”
黑皮膚的俊美商人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後伏宛若瘋癫，身體顫抖的像篩糠，連五官都笑扭曲了。
祂一邊開始用拳頭捶地，一邊用一種悠長詭異的語言開始說話。
“偉大的至高母神、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耶！莎布·尼古拉絲……你快來我這個化身所在的宇宙，我有好玩的事情給你看……哈哈哈哈納格與耶布你們也趕快過來，你們的爸爸上當受騙了……圖爾茲查阿布霍斯伊德海拉格赫羅斯特魯寧布拉還有那個誰哈哈哈廷達羅斯狗狗群也快過來看熱鬧！”
……
終極之門後。
億萬光輝的球體，在這一瞬間都仿佛沸騰了，七彩斑斓的光芒忽明忽暗，掀起無數可怕的力量波動。
作者有話說：
差不多該入V了，謝謝大家的支持。感謝在2023-08-23 23:56:55~2023-08-27 01:23: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色散折光 30瓶；苦樂皆有、苂鈅 10瓶；人間煙火、今天也想養只貓 5瓶；栖墨、不想活但沒膽子死 2瓶；鹿竹、Eugeni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