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第21章
◎扭曲怪異的蒸汽朋克世界二十◎
假期結束，新的一年到來了。
但索倫特市內的氣氛，越來越詭谲可怕。
那個被召喚到化學工廠大開殺戒的怪物，只是一個前兆，接下來的日子裏，索倫特市發生了越來越多的詭異事件，警察和教堂裏的牧師都在疲于奔命，來往于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努力“清理”那些可能被污染的人群。
在面對神秘學災難時，警察對待普通人的态度一向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鐘表區有人群集體發瘋》
《紫羅蘭區喬治街道上驚現不明黴菌，市長先生下令加強紫羅蘭區保衛》
《血腥屠殺再次出現》
《黑魚區紡織工廠工人集體發生異變，牧師再次呼籲人們多崇拜正神，遠離邪道……》
訂購的報紙上，起初還會出現這類頭條，報道哪片街區發生災難，記錄有多少人因為神秘學災難死亡。
後來災難越來越多，每天死的人都數不勝數，在市長的示意下，報紙再也不敢報道災難，開始粉飾太平，鼓勵市民們待在家裏不要外出，如果發現附近的鄰居們有問題，為了他人和自身的安全，就立刻向警察舉報。
天空上，太陽已經很多天沒有出現了，深灰色的烏雲層層疊疊、密布天空，光線無法照耀進來，讓整座城市都顯得無比陰霾。
……
“砰！”
又是一聲劇烈的槍響在街道上響起。
Advertisement
而在這幾天，槍聲響起已經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半開放式的地下廚房裏，聽到這聲槍響，正在烤一個肉餡餅的拉薇妮娅放下托盤，踮起腳尖，把窗戶拉開一條細小縫隙，然後順着縫隙朝外面看去。
昏暗陰沉的街道上堆積了半人高的大雪，北風冰冷呼嘯，溫度冰涼刺骨。
一具被子彈穿過心髒的屍體，就躺在這滿地大雪裏，好像是白紙上的一個墨點。
窗戶裏，拉薇妮娅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具屍體的具體模樣。
他依稀還保留了一些人類的輪廓，身上還穿着襯衫和夾克，但臉龐腫脹，五官已經全都消失，只剩下張大的嘴巴和黏糊糊的長舌，手和腳也都變異成了滑膩伸縮的黑灰觸手。
在這具屍體的周圍，幾個頭戴盔甲全副武裝、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警察正重新把□□回收，并且拿出一瓶黃綠色的酸性液體倒在屍體上。
“嘶嘶嘶……”
觸碰到酸性液體，那具怪物屍體以極快的速度腐爛，冒出一連串的泡泡，接着像是融化的冰塊一樣消失，沒過幾秒，原地只留下一灘黑紅色的印記。
“快走吧，今天還有很多人要處理……”有警察隔着面罩，悶聲悶氣的說道。
他不耐煩的和同伴們招呼了一聲，轉頭登上了蒸汽馬車，其他幾個警察也想離開，但在轉身一瞬間，突然發現了拉薇妮娅的偷窺，立刻将槍口對了過來。
“啪！”
被漆黑的槍口盯着，拉薇妮娅眼明手快，立刻合攏了窗戶縫隙。
就在這時，希爾伯特也走進了熱氣騰騰的廚房裏。
他比之前又長胖了一些，看起來終于不像是一個瘦弱男孩，而是顯現出了幾分少年人的特征，但臉色依舊習慣性的畏縮懦弱。
“拉薇妮娅，有人在送雜貨和蔬菜的後門拍門乞讨。”希爾伯特小聲說道。
“把後門也鎖好，不用理他們。”
拉薇妮娅頭也不擡的說道，同時用餐刀切割餡餅，順便又拿出湯勺，品嘗了一口正在煮的奶油蘑菇湯，沒把別人的求救放在心上。
“但是她們很可憐，是母親抱着一個小女孩，這種天氣外面會凍死人，我們能不能讓她們進來取暖……”希爾伯特說道。
“索倫特市有濟貧院，在那裏可以免費吃住三天，也有取暖的毯子，你讓她們去那裏，別來煩我。”拉薇妮娅冷淡的說道。
這幾天索倫特市有太多危險了，她不想冒風險把陌生人放進來。
再等等，如果情況還是沒有好轉的話，那她需要趕快收拾行李，然後帶上希爾伯特離開這座城市。
希爾伯特咬住嘴唇，又為那對可憐的乞丐母女哀求了幾句，想讓她們進來取暖，但銀發少女從頭到尾都不為所動，神色透着一種與己無關的不耐煩和漠然。
希爾伯特沒辦法，只好偷偷摸摸的從廚房裏拿了幾塊面包，然後溜到了後門去給那對母女。
拉薇妮娅不想小氣的計較幾塊面包，于是就當沒看見希爾伯特的小動作，又往奶油蘑菇湯裏加了一點鹹鹽，調好味道之後，就端着食物到了餐廳。
希爾伯特拍着雙手，蹦蹦跳跳的回到了餐廳裏，他臉上帶着不明顯的笑意，又才看到拉薇妮娅的一瞬間收了起來，同手同腳的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開始吃飯。
“那對母女走了嗎？” 拉薇妮娅問道。
希爾波特低頭吃牛排，含含糊糊的說道：“離開了。”
拉薇妮娅盯着希爾伯特頭頂上的深黑發旋，幾秒後，忽然問道：“你好像不敢看我？”
希爾伯特握着刀叉的手僵硬了，過了幾秒後，他擡起頭來，若無其事的說道：“沒有啊，我就是餓了，所以着急吃牛排。”
拉薇妮娅盯着希爾伯特的臉看了幾秒，忽然站起來向後門走去，隔着玻璃，看到門口那裏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希爾伯特慌張的追過來，趕忙說道：“那對母女已經走了，她們去濟貧院了。”
“那你心虛什麽？”拉薇妮娅似笑非笑的問道。
拉薇妮娅拎起煤油燈，開始在那些空置的屋子裏搜索起來之後，之後果不其然，在囚禁過未婚夫布萊克的地下室裏，發現了一對衣裙髒污的母女。
煤油燈昏黃的光芒下，這個抱着三四歲小女孩的中年女人眼眶深陷、臉色蠟黃，黃豆大小的腐蝕傷口密布面孔和雙手，還在向外滲出鮮紅血液。
她無力的用頭靠住牆角，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打女兒脊背，眼神疲憊。
相比之下，她懷裏那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看起來情況好多了，小姑娘臉上的傷口不多，胸口戴着黃銅護符，身上還裹了一塊保暖的羊絨厚披肩，正昏昏沉沉的睡覺，面孔天真無邪。
拉薇妮娅覺得她們有些眼熟，盯着中年女人那張幾乎快被毀容的面孔看了幾秒，才慢慢和記憶中那個帶着寵物狗散步、笑容和藹的家庭主婦對照上。
“瑪格麗特大嬸，你怎麽會在街上乞讨？”拉薇妮娅問道。
中産階級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積蓄的，就算遭遇火災，也不應該短短時間內就淪落到這種地步。
瑪格麗特大嬸眯着眼睛擡頭，過了一會兒，迷茫虛弱的說道：“是沃特雷小姐啊，沒想到我不知不覺，又乞讨到了原來的家附近……我們的那點錢，全部都被黑魚區的流氓混混搶走了，旅館老板把我們趕出來，冬天可真冷啊，我們一家人沿着街道一遍遍來回小跑取暖……”
“本來理查德還有工作的，但是他的腿瘸了，公司知道後就把理查德開除，他受不了打擊開始喝酒，有一天我一覺醒來，他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還有我的兩個寶貝兒子，他們一個在半月前找不見了，一個在昨天晚上失蹤了……”
說着，瑪格麗特大嬸渾濁的眼底開始有淚水湧出。
她嗚咽着把小女兒安娜緊緊抱在懷裏，将頭緊緊埋在小姑娘的肩膀窩裏。
這個動作驚醒了正在睡覺的安娜，她揉揉眼睛，喃喃念了一句“媽咪”，細小雪白的牙齒上，還挂着一絲鮮紅的肉絲。
這一幕看起來真的非常可憐，希爾伯特面露不忍，蹲下身體，開始磕磕巴巴的組織語言安慰她們。
但拉薇妮娅警惕的皺起眉頭，接着在希爾伯特的強烈抗議下，重新把這對母女趕出了家門。
瑪格麗特大嬸不敢相信曾經的鄰居居然這麽無情，她跪在門口前，哭喊着求拉薇妮娅收留自己和女兒當個女仆。
屋子裏，一旁的希爾伯特也給她們求情，黑眼睛盯着外面的冰冷暴雪，緊張的快要哭出來了。
“求求你了，拉薇妮娅，廚房裏的食物還夠我們吃兩個月，收留她們不算是負擔。”希爾伯特說道。
“不行，你敢把她們放進來，我就殺了安娜。”拉薇妮娅冷笑着說道。
希爾伯特被吓到了，不敢再求情。
拉薇妮娅站在門口前，回憶着火災那天的安娜，面露思索之色。
這個小女孩早就已經不是正常人，拉薇妮娅甚至懷疑瑪格麗特大嬸失蹤的丈夫和兒子，其實是被安娜偷偷摸摸的吃了。
報警倒是能夠處理安娜，但是以警察格殺無論的行事風格，他們一定會連瑪格麗特大嬸一同擊斃。
心裏閃過這些念頭，隔着一層厚門板，拉薇妮娅平靜說道：“瑪格麗特大嬸，我不想收留一個沒用處的小女孩，她只會吃飯，什麽工作也沒法幹。索倫特市這些天的治安非常混亂，你繼續抱着女兒在街上流浪，只會一起死亡。”
“這樣吧，你把孩子丢在街上，自己進屋子來，怎麽樣？”
門外頓時一片靜默無聲。
很久之後，瑪格麗特大嬸一個人走進了屋子。
作者有話說：
希爾伯特內心大哭：嗚嗚嗚嗚嗚拉薇妮娅她36度的嘴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本文設定當中的濟貧院不是什麽好地方，和歷史上的維多利亞時代一樣，就是個傳染病和虐待的地獄，所以瑪格麗特大嬸不願意去濟貧院，故意來曾經的鄰居家門口賣慘。
感謝在2023-08-16 21:59:33~2023-08-20 23:4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祭白 20瓶；夢春 12瓶；56891093、團小團 10瓶；靛 5瓶；沉睡大陸 4瓶；空山魚、松風寒、栖墨、5155719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