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争吵
夢絮擊落冰錐之後，小野明美已經遠遁數百米之外，似男非女、凜寒如冰的聲音幽幽傳來：“今天是我輸了。但你們別以為我會就此罷休！夢絮，今天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遲早會還回來的！”他的聲音越飄越遠，須臾已經相隔千米之外，他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夢絮追之不及，只好作罷，落回地面。
這一戰，總算是有驚無險，得以重創小野明美，将其逼退。但是總部的損失也是不輕——一部電梯被摧毀，無法修複，小野明美放出那道雷電的沖擊波直達電梯井底，燒毀一間控制室，控制室裏的六個戰士無一幸免，電波順着線路在地底四下傳播，又擊傷三十餘名戰士，包括張金燕在內，手肘上也被電出一塊黑斑。四大仙級高手則全部受傷，杜建陽被迫祭出絕招“不死鳳凰”，靈力殆盡，虛弱無比，沒有十天半月的調養根本無法恢複；陳鑫雖然用複蘇之力治好了自身重傷，但靈力也耗損了七七八八，無法再為別人醫治；淩秋岳被凍在冰卵之中，動用六名火之力修者，噴了十多分鐘的火，才将冰卵融掉，淩秋岳也被凍傷，正抱着一個大暖爐子瑟瑟發抖；山祺顱骨和肋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锉傷，臉朝下撞進山壁，幾乎毀容。
不過相比之下，誰都沒有杜世傑受的傷嚴重，別人受的傷都是身體上的，好好治療調理，基本都能很快恢複，唯有他的傷是在心靈上的……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妖裏妖氣的家夥調戲半天，還差點兒被剝了褲子吃幹抹淨，這讓他一個小小少年實在是備受打擊，幾乎一蹶不振。
經歷了這一場生死大戰，所有人都是疲憊到了極點，神經繃緊到極限然後又突然放松下來，便是鐵打的戰士也承受不了，小野明美敗走之後，除了監控室裏的值班人員，總部裏其他人都進入了夢鄉，只有我白天的時候睡足了，腿上的傷勢也是又癢又疼，實在是無法入睡，便獨自一人離開房間，漫無目的地溜達着。
想去外面透氣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在總部的內部活動，不過這裏的環境倒也不是很難适應，我現在身處的地方除了光線昏暗一些，氣味沉悶一些，跟電視裏常見的軍營也沒什麽區別，途經一間間集體宿舍，我還能聽到室內傳出來真正打鼾、磨牙的聲音。
這些可愛的戰士啊，雖然都是擁有強大超能力的修者，平時跟普通人也沒有什麽不同啊！
突然間，我在一連串睡覺的聲音之中，聽到了一絲不甚和諧的聲響，似乎是幾個人正在争吵。我豎起耳朵細細聆聽，最終确認聲音是從走廊盡頭的一間會議室裏傳出來的，一共有六個人在說話，分別是夢絮、淩秋岳、陳鑫、山祺、杜建陽和太行總部的最高負責人——8341X特種部隊的總隊長劉學明。
劉學明并不是修者，甚至連普通的解放軍戰士也不如，一點兒格鬥技能都不會，只因為他年紀大，資格老，又是黨員，所以才成為這支特殊部隊的最高領導。
只聽陳鑫大聲說道：“劉總隊長，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就目前而言，對方的實力遠非我們的戰士所能對抗的！如果再把人員聚集在太行總部，很容易被對方一網打盡！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分散撤離，保存火種，這樣一來，我們才能用空間換時間，讓部隊中的年輕戰士磨煉提升，我們才有機會跟邪神瞳輝一決生死！”
劉學明聲音蒼老，态度卻很強硬：“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太行總部是國家和軍隊苦心經營，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才建立起來的，怎能輕易放棄！再說了，對手不是被你們打敗了嗎？這一次能打敗，下一次為什麽就不能？！”
山祺咳嗽着：“劉總隊長，這次勝利，實在是僥幸，我跟老陳、小淩還有建陽拼盡全力，四個打一個，連人家皮毛都沒傷到，最後要不是建陽拼了老命，使出‘不死鳳凰’，我們必敗無疑！”
劉學明道：“既然用‘不死鳳凰’就可以反敗為勝，要是敵方再來襲擊，就讓建陽再用一次！”
杜建陽的聲音很是虛弱，卻能聽出壓抑不住的怒氣：“總隊長，‘不死鳳凰’是火之力修者不得已的選擇，使出來九死一生，而且恢複起來也很慢，您讓我再用一次，是想要我的命嗎？”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要随時做好為國家和人民犧牲的準備！”
“但軍人也不能犧牲得毫無價值！”杜建陽語速稍快，立刻嗆咳起來，一幫人急忙去撫他脊背，平順氣息，淩秋岳急忙道：“劉總隊長，您就不能認真考慮一下我們的意見嗎？我們四個全都贊同夢絮姑娘的意見，立刻疏散轉移才能保住有生力量，否則，就是坐以待斃啊！”
劉學明不為所動：“不行，我有一票否決權，我不同意疏散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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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秋岳頓了一頓，聲音慢慢變得無比悲涼：“劉總隊長，您是打算讓我們重蹈阮曉楊的覆轍嗎？”
阮曉楊……那是誰？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我正詫異間，卻發現那間會議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半晌之後，山祺的聲音才悠然響起，聽來極為苦澀：“小淩，你又何必提她……”
淩秋岳道：“現在是我們生死存亡的時刻，有什麽不能提的？當初若不是……”
劉學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淩秋岳，你什麽意思？這個時候提阮曉楊？！”
淩秋岳也來了火氣，同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怎麽？戳到你的傷疤了？當初若不是你拿權勢壓人，逼着曉楊單槍匹馬去對付那個我和建陽兩人合力才能消滅的敵人，她又怎麽會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殒？她不到十六歲就已練到仙級，天賦絕佳，剛入伍就被委任為木支隊隊長，前途無量。就因為你的決策失誤，她白白犧牲不說，木支隊也一蹶不振，到現在也沒培養出一名仙級修者出來！”
“夠了！”劉學明氣急敗壞，聲音凝啞。
“你覺得夠了？我覺得不夠！”淩秋岳一發不可收拾，聲音劇顫，聽上去精神極為激動，就在這時，杜建陽從嗆咳中緩過勁兒，出聲止住淩秋岳：“秋岳，別再說了！我知道你與曉楊情同姊妹，她的犧牲是你這輩子最悲痛的事情，可是劉總隊長的痛苦，比你我都要大得多！”
“你胡說什麽？他有什麽可痛苦的？曉楊的犧牲，給他換來多少政績！”
“秋岳，別說了！”杜建陽驀地提高了聲音，“你可知道，曉楊她是……”他話到一半，突然止住，“算了，事關隐私，何必深究……”
“沒什麽不能深究的……”劉學明長嘆一聲，再無原來的咄咄逼人，“曉楊她是我的孫女。”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良久無人說話，就算我耳力過人，也只能聽到會議室裏衆人沉重的呼吸聲，大約十分鐘之後，劉學明說道：“唉……算了，小淩說得有道理，曉楊的犧牲，給我換來了很多東西……這麽多年過去，我心也比以前更硬了，越來越不拿人命當回事了。仔細考慮一下，夢絮姑娘說得對，我們留在這裏，真的是毫無用處，那幾個敵人的實力高深莫測，能勝他們一次，多是僥幸。”
劉學明這話一出，另外五個人反倒愣住了。片刻後，陳鑫開口問道：“總隊長，你的意思是？”
“聽夢絮的，疏散吧！”劉學明的聲音變得很疲憊，“首長那邊，我來解釋，至于怎麽疏散、疏散到哪裏，我就不管了。但是，必須保證一點，保持聯系通暢，需要重新集結的時候，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時間集結起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會議室門打開，夢絮五人魚貫而出，我身在走廊之中，雖然隔得較遠，但也覺得尴尬，只好靠着牆做休息狀，陳鑫、杜建陽、淩秋岳、山祺四人跟我打過招呼，便各回各屋休息，夢絮停在我身邊，問道：“你都聽到了？”
她知道我擁有光、暗兩種力量，五感遠勝別人，我自知無法瞞她，便點了點頭。
夢絮也點了點頭，嘆了一聲：“唉，不管怎麽樣，我們總算是說動了劉總隊長，可以保住這股有生力量了。這支部隊裏面，有許多極有天賦的年輕人，經過幾個月的苦練，也未嘗不能突飛猛進。将來對抗瞳輝，我們有能多幾分勝算。只是……好端端地勾起了老人家的傷心事，我也于心不忍。”
“那個阮曉楊，到底是什麽人呢？”
“這件事本是劉總隊長的隐私，整個太行總部原本也就杜建陽知道。不過反正你也聽到，不解釋清楚反而不好——劉學明在被任命為總隊長之前，曾經作為工程兵，參加過抗美援越戰争，在越南境內與當地一個阮姓少女有了感情，偷嘗禁果，半個月後，他随部隊回國，那個阮姓少女卻已有了身孕，生下一個男孩，後來，這個男孩長大，娶妻成家，又生了三男一女。當年的阮姓少女在彌留之際，囑咐她最疼愛的小孫女兒到中國來認祖歸宗，這個小孫女兒，就是阮曉楊。那時候，劉學明已經成為8341X部隊的總隊長，個人信息屬于絕密，阮曉楊一個外籍少女哪能找到？幸好她當時已經覺醒了木之力，而且實力很強，因此被部隊破格吸收入伍，這才祖孫相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