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預期違背
預期違背
兩人各懷鬼胎,驢唇不對馬嘴的講了一路話,氣氛不尴不尬,但也說不上熱烈膠着
仿佛上車之前險些擦槍走火的兩位仁兄,已經随着時間的推移被丢到了哇抓國去,只留下一左一右井水不犯河水的司機與乘客。
好像一切又在往着預期違背的方向駛去。
但好在,這一次雖然下雪,但沒有堵車,邁巴赫靜悄悄地在B市的車流中穿行而過,最後停在了一家融合菜餐廳前。
這家餐廳牌子低調,位置隐蔽,但門口挂着的黑珍珠一鑽的标識倒是格外醒目,食客了了地散布在大廳,舒緩的鋼琴曲和暖色調的燈光溢滿四周,而賀知安則被一路引薦,跟着服務生到了樓上私密性極好的包間。
“先等我一下,很快就回來。”
“啊,”賀知安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好的。”
岑雲回将菜單遞給他,轉身出了門。
他對這件餐廳的構造顯然十分熟悉,似乎是經常光顧的熟客,周圍來往的服務生也都對這個大明星表現出了一種熟視無睹的敬業精神,眼觀鼻口觀心,更別提拿出手機拍照。
岑雲回很快走進了一間小包間,裏面燈開的暗,只透着一點昏黃臺燈盈盈的光,落地窗前擺着一張辦公桌,一個男人正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其後,一臉認真且嚴肅的觀看英文版海綿寶寶。
他看得認真,又或者看見岑雲回進來了壓懶得打招呼,只等人已經近在眼前了,才慢悠悠地擡起頭,露出張面容姣好的臉。
“別問,壓力太大了,我需要點不動腦子的觀影體驗。”
“壓力大就去睡覺,別在這裏幹靠,之前跟你說的事情暫時不需要了,下次再說吧。”
何洛明終于有了一絲猙獰的表情,試圖在岑雲回臉上找到半分開玩笑的神情。
“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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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雲回點頭。
“賀哥跟你生氣了?”
“沒有。”
何洛明明擺着不信,要是着兩口子沒矛盾,怎麽訂好的花說要就不要,藏花裏的戒指說扔就扔?
他滿臉狐疑,但還是給負責此時的下屬發了條信息,宣布戰役準備結束,一切稍後再議。
“賀哥生氣也沒關系,你就當給他賠禮道歉嘛,我看那枚戒指還挺好看的,跟你婚戒一個牌子,怎麽,過了七年之癢要再來第二春,你小子平時看不出這麽有情趣嘛。”
若是平時,也許這種“浪漫攻勢”的道歉能在賀知安心中開出一條豐功偉業的大道但是今夕不同往日,岑雲回也很難跟所有人說一遍自己老婆和自己割袍斷義的失憶故事。
畢竟這一切即使是親歷者,也很完全相信這是個真實存在的魔幻故事。
但好在何洛明也不是什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只是從抽屜裏交出了那枚被他暫時保管的戒指,嘆了口氣:
“你說你,一句好話不會說,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就之間給賀哥打小報告,說你私藏禍心為老不尊,欺壓我這種勞苦大衆當奴隸。”
他作勢擦着眼角莫須有的眼淚,抽泣了兩聲,引得岑雲回直翻白眼。
“你要不會好好說話,就跟着小學課本好好學。”岑雲回把戒指盒收進兜裏,最後放下狠話:
“你要是敢找賀知安,我就讓你直接回總公司當會計。”
好惡毒的詛咒,何洛明渾身一哆嗦,恨不得把會計師證書一把火燒個精光。
*
出來辦公室,岑雲回忍不住将戒指拿出來看了看。
如何洛明所言,這确實是和婚戒牌子旗下的副線品牌,比起莊重華麗的婚戒,更顯得年輕活潑,且更有設計感、
但這枚戒指其實也并不是腦門一熱買下的,早在賀知安失憶之前 ,他便早就有了此項規劃,只是礙于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沒有實現。
或者說這個打算真正預備落實的時間點就是今天,但似乎,這并不是一個好的判斷。
岑雲回終于開始思考,思考這個他一直逃避不敢面對的問題。
如果賀知安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那他要用什麽來留住賀知安一輩子。
把他困在不屬于自己的,想要逃離的人生中。
荒誕的人生中。
他忍不住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卻又忍不住想笑。
但所幸這只是想,如果真的要付出行動,那賀知安豈不是會兔子似的跑得飛快。
岑雲回推開包廂門,只見賀知安猛得一下坐直了身子,像只受到驚吓的三花貓般壓下耳朵,警惕地轉着眼睛。
但很快,當他看清來人,便耷了毛似的放松下來,把菜單推過去,禮貌地讓岑雲回點幾個菜。
岑雲回從善如流,把賀知安平時喜歡吃查缺補漏挨個點上,才将菜單遞還給服務生。
“不用拉窗簾嗎?”
服務生走後,賀知安憂心忡忡地瞧着一覽無遺的大落地窗,為他倆今天的私聚感到十萬分的惶恐。
就在他剛剛點完菜等岑雲回回來的空當,他百無聊了的點開了微博,發現《來露營吧》的官微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了一條新的預告。
預告片的篇幅很短,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并且他和岑雲回的同框出現不到十三秒,堪稱一閃而過的情況下,已經借着糊逼與影帝的前情提要導致播放量暴漲,一幀一幀拿出來被剪輯大手分析。
甚至他自己小號的私信箱裏還躺着不少同好的私信,問他能不能出一期新的剪輯視頻,來扒一扒所謂的cut心理學。
而視頻的評論區更是精彩紛呈,連幾個嘉賓粉絲的控評都抵擋不住岑雲回粉絲的強烈攻勢,将抵制吸血行為的tag頂到了前排,就連周遠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搖滾浪子都忍不住給他發了微信,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很難說。
他喝多了對岑雲回橫眉冷對是事實,岑雲回笑臉相迎也是事實,而互聯網能抓取的事實也僅僅如此,至于背後暗含緣由,給賀知安十八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是的,我們結婚了。
這怎麽聽怎麽比這件事情還能掀起軒然大波,撼動當今內娛波瀾不起無瓜可吃的平靜啊!
賀知安憂心忡忡地瞧着着窗明幾淨的落地窗,感覺像是聖光普照着自己無處遁形的吸血鬼屍體,聖潔純粹的感覺自己已經活不太長時間了。
岑雲回倒是從容,把桌上泡着普洱茶給賀知安倒了一杯:“不用擔心,尋隐這間包廂的玻璃是單向的,從外面看不進來,你還想喝點什麽,花茶要不要,或者小吊梨湯?最近天氣不好,B城又幹,總要注意着一些。”
他說這話的時候卻是離着何洛明口中的“不會說人話”的态度差着十萬八千裏,要是叫人聽見非得壓力大的再看三集海綿寶寶調理調理。
賀知安回想着菜單上動辄三百起的湯品茶飲,痛定思痛,在花茶和小吊梨湯之間選擇了:
“其實我喝可樂就行……”
六塊一瓶,便宜大碗,碳酸飲料以絕佳的優勢出現碾壓一種參賽選手,登上米其林三星黑珍珠一鑽的大雅之堂。
這怎麽不能算是一種雅俗共賞呢。
賀知安如是說道。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廚房對這邊菜品的準備已經八九不離十,所以上菜倒是上的很快。
他們兩個之前倒是也經常來吃,多半是像今天一樣慶祝紀念日,又或者實在吃膩了阿姨的飯。
這多半是賀知安引領的反抗戰争,而岑雲回則負責把阿姨今天買好的菜放進冰箱,然後打電話給餐廳定位置。
但今天慶祝紀念的環節還沒開始,就已經胎死腹中,賀知安也間接性失憶似的假裝忘掉岑雲回要和他說的“重要發言”,埋頭苦吃起來。
他小口小口喝着一碗海鮮冬陰功湯,酸辣鮮甜的味道不由讓人食指大動,入口層次也相當豐富,味道屬實能夠匹配的上米其林的名頭。
岑雲回平時吃得少,現在也一如既往的淺嘗辄止,
包間是二人間,桌子并不算大,即便兩人相對而坐,實際上卻沒有拉開距離,卻還因為面對面的緣故,顯得更為靠近。
于是岑雲回便可以很輕而易舉地,把賀知安喜歡的菜品夾進碗裏,仿佛這場投食運動給他帶來的滿足感,要遠遠高于進食本身。
賀知安在這方面倒是來者不拒,給啥吃啥,也不失為一種好養活。
于是兩人便在這種喂食和進食的活動中達到了微妙的平衡,連剛才在車上的尴尬氣氛都逐漸消散了下去。
或許是終于發現了岑雲回只夾不吃,他小心翼翼地從避風塘炒飯裏擡起頭,在岑雲回夾菜的空隙裏抓起公筷,夾了一筷子糖醋脆皮小黃魚,放進岑雲回面前的碟子裏。
岑雲回略微一笑,将額前散落的發絲撥回耳後,托着下巴的手輕輕點了點唇角。
賀知安疑惑的歪了歪腦袋,有些不明所以然。
“粘在這裏了,安安。”
“啊——”
賀知安忙去找紙巾。
而岑雲回則從容地将小黃魚夾進嘴裏,咀嚼片刻,濃稠的糖醋醬汁與鮮美的魚肉融合的恰到好處,不由讓他發出感嘆。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