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葵家反擊(上)
第71章 葵家反擊(上)
“葵郎君、葵夫郎,康靖王派人來請你們去報館看看,說是地址已經選好了。另外聖人委派下來的館長也在那,說是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要同二位郎君請教。”
青禾對小仆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套輛車過來,咱們這就走。”轉身又對劉舒道:“讓孫三先送你回府,一路來風塵仆仆,也好好梳洗番,睡上一覺解解乏,待我們回來一起吃飯。”
“府上沒個奴仆小厮,就是你得自己燒水洗漱了。”
劉舒忙道:“我又不是什麽富貴公子哥,本來這些事就是在家裏做慣了的,沒叨擾二位就好。”
“葵夫郎,車已經套好了。”這時候小仆把一輛牛車拉了來,因家裏送貨采買一幹都是用牛車,這牛車雖慢,然牛最有力氣,正是合用。所以這牛車葵家倒真有幾輛,馬車至今還未采買。
青禾踩着下人擱好的腳蹬上車,等葵武也上來坐好,才道:“看來得買幾匹馬了,之後家裏來往的官身會更多,總不能每每都坐牛車會客。”
之前要是去拜訪有頭臉的人,都是用人力擡轎的,這次路遠怕誤了時辰,再叫康靖王等他們,故才坐牛車去。
半個時辰後他們到了內城最繁華的街道,還沒到地方,就遠遠看見幾輛豪華奢侈的車轎停了滿滿當當一溜。
青禾趕緊道:“就在這停吧,咱們就在這下,省得到前面沒咱停的地方。”
青禾下車後回頭瞅瞅,心想,再者也有些寒碜。
康靖王他們也是剛到,那會兒沒出宮門的時候就派人早給葵武青禾送信,這會兒正好。
葵武和青禾給康靖王作揖行禮,康靖王為他們二人引薦了聖人派下來的幾個官員。其中就曹斐是館長,因此他要問的也最多,都是葵武一一給他解答了。
既然木活字印刷術和大輪轉盤都對外說是葵武得來的,那表面功夫自然就得做足,不能叫人瞧出破綻,因此有什麽問題一律是葵武回答。兩樣東西,之前青禾早就都給葵武仔細講過了。葵武又不是笨人,這會兒就是讓他自己造他都能造出來。
更何況也沒有特別複雜的原理。當初青禾在末世時,什麽印刷廠報社早就被喪屍包圍破壞不能用了。可基地裏要給住在裏面的百姓發通知,又不可能挨家挨戶的通知。別想着群發短信之類的,電都被破壞了,高層才能用起電燈,基地裏的普通老百姓哪還能用起手機。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群發短信。
挨家通知太不現實,後來還是有個很厲害的大人物提出這木活字印刷術和大輪轉盤的方法,用以印刷告示,好貼在基地重要的幾處城牆上,方便百姓了解基地裏臨時出臺的政策或者重要通知等等。
期間因為人手不夠,
把青禾他們所在的廚房裏唯一識得些字的廚子抽去了,這些還是他回來作為新聞說給青禾聽的。當時他聽着也很神奇,便記得格外紮實。
要問的都問明白了,曹斐才問道:“對了,葵郎君你要的報館就開在側門,你可以去看看行不行?”
說着領了他們去看,這裏的選址原本就是一家印刷工坊,後面是印刷的地方,前面是書肆。現在聖人買下此地,把地方擴了一倍不止。葵家小報的位置只占了一個側角,單開了門。屋裏寬三丈一步,長四丈二步,不算大也不小,除卻一個賣報的櫃臺,位置還有富餘。好在不開食肆,不用置辦出個廚房,也就還能放下數張桌子,可以供給前來買報的人看個報吃個茶。
青禾挺滿意,對葵武一點頭。葵武就躬身道:“還望大人回去謝過聖人,我很喜歡這裏。”
曹斐笑道:“滿意就好,不免王爺一番心意。”
葵武和青禾又再次謝過康靖王。
“對了,還請問大人手下有沒有閑用的匠人,我想先請幾個把我的小報辦起來,也算是給邸報先趟個路。我這頭小,有什麽不足的也能及時改正,免得聖人大規模修整完才發現不足,到時候再改正太過傷財傷力。”
曹斐聽着有道理,就指了一位姓郝的好手統領三位有經驗的匠人先給葵武這邊做。
葵武掏出家裏原有的那三個故事——糖玫瑰、張叔達敬母、葡萄酒。
“這是第一期試版,就先寫這幾個故事試試水。可專門辟出個版面刊登招聘廣告,先登咱們的招聘啓示:招聘畫本子作者、皇城記者;之後就是招廣告:招租、買賣、尋人啓事亦或者是招工都可以。至于例子現成的,就用葵家大酒樓和咱們報社。”
葵武就現場舉了兩個例子:
“葵家大酒樓——既有天宮瓊漿玉液,又有人間絕味,吃過來過絕不後悔!”
“皇都小報——你想知道皇都成裏的新聞嗎?你想知道皇都裏那些高門大院的秘辛嗎?敬請關注皇都小報。”
“好啊。”曹斐道:“葵郎君,你這麽寫,沒人會不被吸引。”
這當然不是葵武想出來,由他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青禾太過惹人眼罷了。
這三則故事都是短篇,加之第一版,很多版面都沒開展,也沒多少字,幾個匠人合計合計就開始先雕刻。雕刻出來的木活字就放在一旁,下次有的就不用刻了,沒有的到下版的時候現雕刻也趕趟,并不耽誤事。
一切說好,青禾與葵武就離開了報館,青禾坐在車上對車夫道:“繞路走,咱們去曹家奶行看看。”
曹家奶行很是火爆,人聲鼎沸,竟然還要人組織排隊,青禾從奶行門口路過,撩開簾子往外瞅,沒想到竟然還瞅見個熟人。
周十郎忙用扇子遮
住臉,可還是晚了一步,被青禾先認出他來了,青禾并不惱,反而沖他親善的笑了笑。周十郎頓時滿臉漲紅,青禾放下轎簾。
葵武也看見周十郎了,冷嗤了聲,青禾道:“這也沒什麽,客人買貨本就是貨比三家的事,既要看品質,也要看價格,誰家便宜就去誰家買,原也沒什麽可說的。”
青禾他們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酒樓,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客人提着個籃子怒氣沖沖的出來。葵武扶着青禾閃身躲開,邁進酒樓。
“怎麽回事?”青禾問。
掌櫃還在憤憤不平,“又是一個嫌棄咱們家奶粉和牛奶貴的,想吃便宜的就去買,非得來咱們家告訴一聲算怎麽回事?”
孫三氣嚷道:“這是也想叫咱們也降價,八成有那占便宜沒夠的還做夢着咱們能和曹家打擂臺,争相降價,如此一來,那些吃不起的窮鬼不就能吃起了!真是做他的春秋大夢!”
青禾道:“算了,再有人來問只說咱們就這個價格就好,別的不必說。免得給不知道的路過人聽到,還當咱們葵家酒樓店大欺客。”
“是。”掌櫃和孫三齊齊應聲。
就在這時候葵武派的探子回來了,“葵郎君,醫館和曹家果然有聯系。”
葵武揮手讓探子走了,轉身對青禾道:“看來這事果然是個套,那方子壓根就不是朱七洩露的。”
青禾冷笑,“曹家早就打咱們方子的主意,上次在狄水城裏暗算沒成,肯定不會就那麽輕易放棄。左右知道咱們的奶粉和奶片就是用奶做的,多找些頂級的匠人好手研究,肯定能研究出來。咱們的這兩個方子也不是多難的技術,之前我就想過,若是工坊裏的人出賣咱們洩露方子,為什麽不把奶豆的制作方法一并洩露出去,還那麽有良心的給咱們留了一個。如今看來還是因為奶豆的制作稍微複雜些,暫時沒研究出來。”
這漏洞也是青禾一開始就對朱七到底偷沒偷方子産生懷疑的原因之一。
青禾冷笑,“本來我這個人最是講道理,果然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并不是偷我的,那就不算仿制。本來天下的發展就是這麽回事,有了新的東西,大家共同研究,共同進步。可是他家自己做出來了卻并不信守生意場上的規矩,竟然惡意壓價來擠兌咱們,這些新仇舊恨加起來,也該到了和他曹止清算的時候。”
葵家夫夫二人在心底瞬間盤算起各種計策。
“是在這裏進瓊漿酒和奶制品嗎?”一個壯漢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雍啓話道。
青禾看去,外面的壯漢和他家大郎生得差不多般魁梧高大,滿身肌肉,而且這個漢子生的五官深邃,面容較之大多數的雍啓人都要立體。
不待青禾開口,葵武已經說出一串青禾聽不懂的話,那壯漢卻一點沒意
外,直接回了。
葵武和漢子說了幾句話就道:“他們是胡人,來談生意的,想買咱們家的奶粉方子,去找過曉花,曉花堅持不賣,他就轉而來了皇都想說服咱們。”
葵武又戒備的打量了他身後的幾個漢子附耳在青禾耳邊道:“這人來頭不簡單,他身後那幾個漢子都是練家子。我找人打探下。”
青禾卻微微眯起眼睛,“大郎,不怕他身份不簡單,他身份越不簡單才越好,我正好有個好計策,需要借助他的手扳倒曹家。此計若是能成,就算暫且扳不倒曹家,也能折了曹家一臂,讓他曹家元氣大傷。搞好了,還會被聖人厭棄。”
“大郎,咱們先穩住他,等打聽出他的身份來再和談生意,你告訴他,奶粉方子不賣,別的生意可以談。當然話雖這麽說,卻暫且不要說死了,還要吊着他多呆幾日,等查出他身份來計較。”
曹家奶行前,周十郎奶片奶粉二物一共買了三車,他對身後小仆道:“你們幾個仔細些,這些都是要送往老家的。”
小仆笑道:“郎君你放心,小的們都知道,你要把這些吃食作為冬至的節禮送給老家的那些朋友們,小的們一定仔細小心,絕對不會叫你在從前的老友面前失了體面。”
對于小仆的上道,周十郎很是滿意。這三車吃食可省了他不少銀兩,他買的量大,在原有的價格上,曹家又給他打了折扣。最近他大哥不知道發什麽瘋,減了他月例銀子,要不然他也不會要曹家的東西,畢竟若真論起來,還是葵家的奶制品名氣大,送禮也好看。
正這麽想着,周十郎就忽然聽到身旁一個婦女對他郎君抱怨道:“我還當這奶片奶粉是多好吃的東西,一看曹家奶行比葵家酒樓生生便宜了十幾文,傻子似的趕緊過來買了好多,尋思着冬至還能作為節禮送回娘家些,面子上也有光,結果這奶片一點都不吃好。”
小娘子的相公也道:“可不是嘛,味道淡得很,也就有那麽一點子奶味,更不甜。也不知道怎麽被吹捧成這樣,不都說那些世家貴族的郎君們口味最叼嘛,結果就喜歡吃這種淡了吧唧的東西,還不如直接喝牛奶,也比這個味道好。”
小娘子抱着微弱的希望道:“說不得那奶粉好吃,畢竟連将軍的軍隊都……”
二人越走越遠,但他們說的話還是讓周十郎心裏咯噔一下,他登時臉色變了,喊住招呼車夫要走的小仆。随便扯開一個袋子,拿了一片奶片就直接放進嘴裏,然後呸地一聲吐了出來。
“呸,這是什麽玩意?”周十郎叫道:“怎麽這麽難吃,這玩意也能叫奶片!”
周十郎怒了,“退錢,趕緊給我退錢,一片我都不要了,這也忒難吃了!”
周十郎可沒顧及,登時就大聲叫嚷開來,那
些正在排隊買東西的人頓時紛紛看過來。
曹止正在奶行,臉一下就陰沉下來,耷拉着眼皮,乜斜着周十郎,陰戾道:“這位郎君還請講話注意點,不要随便亂說,我這裏還這麽多客人,要是因為你的話影響了本店的生意,休要怪本郎君不客氣!”
周十郎從來不管生意上的事情,從來了皇都也就最初幾日跟着周有錢拜訪過全部自家皇都裏的鋪子,以便他到時候吃喝方便。後來也拜見了幾個周家重要的親戚和合作夥伴,不過一二日周十郎就不耐煩去了。
就因為如此,很多生意人都不認識他。曹止自然也是如此,他觀周十郎穿着打扮,知道他必然是個家裏出自商賈之家。又見他幾車幾車的買,就猜他可能是皇城周邊的過來進貨,該是家裏長輩特意歷練他,讓他出來采買。結果不知道從那裏打聽到他曹家價格便宜就找了過來。
曹止推測出周十郎可能不是皇城人士,曹止便越發猖狂。外城人在地方甭管多牛,到了皇都他的地界,便是龍都得給他盤着。
曹止趾高氣昂道:“年輕人心氣高我能理解,都年輕過,出于好心,郎君我奉勸你數句,出門在外,可比不得在家,虎也好,蛇也罷,還是趴窩些好。”
周十郎長這麽大就沒受過這個閑氣,走到哪裏不是被客客氣氣的待着。登時就怒了,二話不說,跳起來揪住曹止的領子就一拳打下去。
曹止沒想到周十郎敢這麽幹,等他反應過來已被打了好幾拳頭了。頓時曹止就和周十郎扭打成一團,可是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怎麽打的過周十郎這麽個年輕力壯的。
等被下人拉開,他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說話都牽動的面皮疼。
曹止氣的聲音都尖細了,“報官,現在就去給我報官,我定要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豎着進的皇都門,橫着擡回去!”
頓時有曹家家仆跑去報官。曹止本以為這下周十郎該慌了,沒想到周十郎不但沒慌,比他還硬氣,指揮着下人道:“報官,你們也去報官,就說這裏有人做生意以次充好,坑蒙拐騙客人。”
“是。”周家小仆應着也去報官了,順便還有一個匆匆跑回周府通知周有錢。
曹止氣道:“不知天高地厚,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個我就讓你,你們全家都後悔讓你踏進這皇都城!”
“老子還要讓你後悔打娘胎裏出來呢,大話誰不會說!”
曹止這大半輩子也被這麽個後輩指着鼻子罵過,又氣又急,竟是從鼻子裏淌出兩道血流來。
曹家小仆頓時慌成一團,嚷道:“快去請郎中來,郎君被那歹人打壞了。”
周十郎半點都不怕,冷嗤道:“怎麽這是聽到我要報官知道自家的東西是偷工減料的,所以慌了,怕了,鼻子都急出血了!”
周十
郎罵道:“就你家這玩意,還敢跟葵家比,喂狗狗都嫌難吃。葵家的奶制品才是給人吃的,你曹家這就留着喂豕吧!”
“你,你……”曹止越生氣,鼻孔裏流出來的血越多,“把他給我看住了,莫叫他跑了,我非要親自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才解恨。”
半刻鐘,衙吏才來,把二人都帶去了承天府。
曹止仗着和承天府府尹認識,還以為去了那府尹就一定會幫着狠狠給周十郎一個教訓,結果那府尹竟是和起了稀泥,兩邊誰也不得罪。
曹止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樣,派人去查,才知道這周十郎竟然是周家人。周家也是個皇商,背後自然大有來頭,可曹止又咽不下這口氣,府尹也不肯判,這案子就一直拖着,大有拖黃了的架勢。
伴随着曹家的這場鬧劇,葵家也查清了新來的胡人身份。
青禾唇角微勾,笑了,只是這笑卻是前所未有的生冷。
曹家大酒樓這日中午迎來四個彪悍的壯漢,四人操着一口沒人能聽懂的胡語。
曹家大掌櫃額頭冒汗,不停道:“幾位大爺可是會說我們雍啓話,我們實在聽不懂幾位爺的話。”
為首的那個壯漢立馬橫眉立目,竟是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給曹家大掌櫃的吓得往櫃臺後躲了躲,急問道:“那會胡話的先生就那麽難找,怎麽還沒請來?”
夥計也害怕的往後縮,并道:“張六已經去請了,想是就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