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計成
第33章 計成
“來人,去把……”府尹夫人正要吩咐人去捉拿葵家夫夫,忽然被身後一陣驚呼打斷。
“紅袖,紅袖你怎麽了?”
府尹夫人回頭,她貼身伺候的大丫鬟紅袖不知為何昏倒在地上,被其他幾個小丫鬟圍着掐人中。
“這是怎麽了?”府尹夫人起身來到紅袖身邊問。
雖說紅袖身份上是個下人,可到底貼身伺候她這麽多年,盡心盡力,人真出點什麽事,府尹夫人也着急。人心總歸是肉長的,處久了便是養只消遣的寵物都是有感情的,何況一個大活人。
在一衆丫鬟的忙乎下,紅袖終于緩緩睜開眼睛,“夫人,可否賜給婢子一塊糖吃?婢子不是病了,而是這幾日胃口不好,沒吃飯。”
“快,給紅袖拿糖。”府尹夫人立刻吩咐身邊的婢女取糖。
紅袖吃了一個後又吃一個才悠悠緩過來,她感覺身上稍有了力氣就跪在地上請罪。
“婢子讓夫人擔心了,請夫人責罰婢子。”
府尹夫人道:“你起來吧,這有什麽可罰你的,又不是你的錯。只是日後可要好好吃飯,一會兒也不用你在跟前伺候了,休息幾日再來上工。”
紅袖磕頭謝恩,起身的時候看着府尹夫人跟前那盤糖塊皺着眉頭,欲言又止。
府尹夫人道:“怎麽了?可是身體還有不舒服,要不要我請個郎中過來給你看看?”
“婢子現在已經不難受了,多謝夫人關懷,只是……”
“只是什麽,你盡管說就是了,看在你往日盡心盡力的份上,但有所求,我也不會不依。”
紅袖道:“那婢子就鬥膽了。夫人,婢子吃着這糖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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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尹夫人眉頭皺的能夾死只蒼蠅。她聽到紅袖說不對勁,首先想到是以次充好,牟取暴利。緊接着就想到自己也吃了,既是以次充好,那麽這個次次到什麽程度,會不會與身體有礙。
府尹夫人面沉如水,心底更是害怕,要不是已經吃下好幾天了,她能把手指頭塞進嗓子眼裏扣出來。
不知為何,看着府尹夫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李信心裏生出股恐慌。竟不想府尹夫人處置葵家夫夫了,只想立刻作罷才好。
“豈有此理,葵家賤民竟敢欺瞞到我頭上,簡直膽大包天!來人,現在就去給我捉拿葵家夫夫二人,立刻送下大牢,待郎君日後查證嚴處!”府尹夫人一聲暴喝把李信吓得渾身發軟,差點癱在地上。
“夫人,且慢。”紅袖突然道:“婢子總覺得哪裏不對。”
“紅袖娘子你多想了,哪裏有什麽不對的,分明就是葵家夫夫見利忘義,以次充好。”
奶嬷嬷眼皮跳個不停,她看自家相公的神色還有什麽不明白。具體發生什麽事情她不知道,但這裏面一定有她相公的
手筆。她能做的就是先把事情栽贓給葵家夫夫,等二人進了大牢,那事就好辦了。憑她小郎君奶嬷嬷的身份收買一兩個吏卒還不是輕而易舉,動了私刑,任他鋼筋鐵骨銅牆鐵壁,也定能化成軟骨頭,讓認什麽認什麽,随她拿捏。
“不對。”紅袖上前一步直接拿了盤子裏的糖塊湊到跟前看,這一看就讓紅袖驚得瞪大眼睛,“不對,夫人,這不是葵家制造的糖塊。婢子就說怎麽會吃着比頭些日子夫人賞的味道淡。婢子明明記得以前吃過的糖塊很甜,味道很濃郁,這次的卻很淡,甜味也不明顯,連吃了兩塊才緩過心慌。”
李信只覺得死到臨頭,後背的汗出透了,心底升騰出濃濃的無力回天之感。
奶嬷嬷焦躁道:“紅袖娘子,難道憑這就能斷定不是葵家做的,未免太武斷了些。以奴婢看,就是那葵家夫夫……”
紅袖卻不理奶嬷嬷急頭白臉的狡辯,而是拿着糖塊呈到府尹夫人跟前。
“夫人,你看。這糖塊後面沒有字,你在看奶豆和奶片,這上面都有葵氏制造四個字。婢子之前曾受夫人委任為小郎君去葵家買奶片。當時婢子怕有負夫人信任,曾特地詳細問過采買管事一些需要注意的細節,也是那時候采買管事告訴婢子凡是葵家制作的東西,不管什麽都會有葵氏制造四個字,這是他們名號,就怕有人仿制僞造。”
奶嬷嬷臉色煞白,仍舊不死心的詭辯道:“胡說,那葵家不過一個小小的攤子,什麽人會仿造他們家。”
“嬷嬷不知道嗎,葵家雖是個小攤,但他家的糖玫瑰卻火爆非凡,內城外城多少人排隊争買。”
這是不假的。府尹夫人的目光落在自家花瓶裏插的糖玫瑰上,最近來府上拜訪的夫人,誰不知道糖玫瑰,甚至有的做客,禮物都會帶上糖玫瑰。這般火爆的東西有仿品不值得奇怪,葵家備了號更是理所應當。所以……
府尹夫人的目光落在李信身上,李信頓時抖成鹌鹑,堆灰了般。
“夫人,夫人饒命!”李信的額頭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忽然他想起什麽大叫道:“夫人,夫人,小人是被陷害的,是有人做局故意害小人,一定是采買管事,是他……”
“大膽李信,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竟敢胡亂攀扯他人,你說是采買管事害你,難不成還他是按着你買假貨不成!”府尹夫人氣得臉色鐵青,“想我待你夫妻二人不薄,你就是這麽對我和小郎君的,你就一點都沒考慮過我們嗎?這種假貨次品不是使用的東西壞了就罷,這可是入口的吃食,一個鬧不好,可是害人性命,傷身傷體,極有可能生病!”
“小人,小人……”
“來人,給我拉下去好好審問……”府尹夫人一眼都不想在看到李信,叫人把哭
着嚷着冤枉的人拉了下去。
“嬷嬷,你是小郎君的奶嬷嬷,我一直因此高看你一眼,可是你呢,實在太讓我失望了。”府尹夫人道:“現在你讓我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小郎君多次忌奶都反複,這裏面是不是有你的手筆。我很懷疑你是怕小郎君忌了奶,府上就用不到你了,為了一己私利你就置小郎君可能會因此被郎君厭棄不顧的危險做下這等黑心肝的事。”
“夫人,奴婢……”
府尹夫人失望至極,“算了,看在你奶過小郎君的份上,這事我就不予追究了,只是小郎君身邊不許你再伺候。”
李秋實又搶走了一個客人,昂着腦袋自大的恨不能上天。
他嚷道:“我可是攀上了府尹府上奶嬷嬷的相公,只待他回禀了夫人,以後府尹府上的糖塊就是我家供的了。到時候我背靠府尹府,我看還有誰敢欺負我……”
李秋實正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就看見遠處幾個官差衙吏壓着一個人走來。
到了近前,一個官差比李秋實還傲然,高高在上喝斥道:“誰是李秋實?”
李秋實就算是個傻的也意識到不對勁了,他看着被官差壓着的人,正是剛才那個他給了賄賂的,所謂府尹府上奶嬷嬷的相公。
“到底誰是李秋實?”官差不耐了,再次喝道。
葵武這會一掃寡言的性子,發揮樂于助人的性情,指着李秋實笑呵呵道:“他就是。”
随着官差凜悷的目光掃來,李秋實終于挺不住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來人給我抓了。”
李秋實的娘子見自家郎君被一群虎視眈眈的官差壓着,猛地撲上去,還當是她那一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手段好用,嚎啕大哭着抓人打人,“你們想幹什麽,我家郎君犯了什麽錯你就敢抓人?”
官差冰冷地斜着李秋實娘子,“她是誰?”
葵武再次好心道:“李秋實的夫人。”
官差大手一揮,“正好,一起給我帶走。”
官差冷冷道:“作假貨竟敢如此猖狂,不但欺負到正主面前,還敢騙到我們府尹夫人頭上,當我雍啓朝律法是擺設!”
這時候一個人從官差隊伍中慢慢走出,不知道和官差說了什麽,幾個官差對他客氣有禮,走的時候還對他抱拳告辭。這人慢慢踱步到青禾和葵武跟前,熟稔道:“恭喜葵大郎,作假的人終于被繩之以法。”
原來這人正是采買管事,他跟着官差的隊伍來了。
葵武拱手回禮,“我們都相信府尹大人,大人明鏡高懸最是公正嚴明,必不會讓弄虛作假的小人逍遙自在。”
不過兩句話,卻讓周遭看熱鬧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嘩然變色。
這葵大郎竟然和府尹府上的人認識,原來人家不是怕了作假的人,而是在這等着呢,這不一出手就直接把人
下了大牢。
這些人只能猜測葵大郎究竟認識誰竟能把李秋實夫婦送進大牢,因為猜測所以越猜越心驚,越猜越離譜。最後竟然猜他與府尹大人有私交,否則怎麽會只賣了相同的東西就被抓了起來。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先例,都是無事的。
有的人認識同樣買仿制糖塊的小商販,還有親屬關系,這下趕緊偷偷告訴自家親戚生意不要做了,要是做,也要偷偷的,遠遠離了葵大郎眼皮子底下,可不能叫他給發現,免得被他給送進大牢裏。
還有膽小的,聽着風言風語,幹脆就不敢做這門生意了。
其實事實的真相還真不是如此。這糖塊的方子又不是李秋實偷的,是他自己無意中發現了葵家進的貨物,然後自己想到的。自己想出來的東西是算不得假冒僞劣一說,他又沒在自家糖塊上印有葵氏制造四個字。
而官差捉他的原因是因為他給了李信錢財,讓李信幫助他把東西采買進府尹府上,構成了賄賂。不過錢財少,還沒成,更沒造成壞影響。要是發生在別的府上也就算了,但他倒黴販在府尹夫人手裏,府尹夫人又懷疑他以次充好,怕吃壞了小郎君和她自己。這才打了五個板子,罰了一百文錢作為懲戒。
本來李秋實夫婦只單純以為這些都是巧合,直到第二日擺攤聽到周圍人的議論猜測才驚慌不已,恍然大悟。
是了,這世間怎麽又這麽巧的事。就算有,為何那官差中的人會對葵大郎說那樣的話,這分明就是敲打,是警告。這葵家一定是和府尹府上有着關系。越想越心驚,最後李秋實夫婦是一刻也不敢在葵武夫夫跟前呆着,收拾了攤子灰溜溜老鼠一樣溜了。
這确實是葵武和青禾布置下的天羅地網,什麽都算計到了。就算李秋實做糖塊沒偷工減料,葵武也設想了別的法子引出。總之不管怎樣,李秋實都跑不了了。就連紅袖所說的葵氏制造也是才有的,只待府尹府上吃完都換成有字的,行動才開始。而這些除了紅袖和采買管事,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對付這種人還是這種辦法好。”葵武笑着把剛買來的熱乎乎的羊雜湯遞給青禾,“冷了吧,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青禾喝了兩口羊雜湯,感覺全身都暖和過來了,“大郎,你也喝,暖暖身子。”
葵武揮着大手,“我身體壯着呢,不用,你趁熱喝。”
青禾不依,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似嗔似怪的瞪着葵武,口中道:“你吃不吃?”
葵武沒被他吓到,反而被這眼瞪的失了魂,隔靴搔癢似得,心裏頭癢癢的,只想把人撈進懷裏好好疼愛番。
暈暈乎乎的喝着羊雜湯,差點就喝見底了才猛然回神。
葵武虎目猛瞪,“你竟對我用美人計!”
青禾笑眯眯地反問
:“那你中計了嗎?”
葵武低頭看着只剩一口的羊雜湯底,惱恨道:“你說呢?”
這不明顯的嗎?
“潰不成軍!”青禾像只狡猾的小狐貍,漂亮的桃花眼中褶褶生輝,璀璨而奪目。
葵武再次失神。
青禾轉身喃喃道:“老光棍還想扛住美人計,哼!”
葵武從後面探過半面臉,幽幽道:“我不是老光棍,我有夫郎的。你看,在這。”
青禾回頭,正對上葵武眼睛裏的自己,他的臉登時燒了起來。
鄭楷澤都在北角街繞了三圈了,來來回回焦灼的不行。他也是近日才從一喝醉的同窗那裏知道,秋闱下來的皇城監考很可能是他們夫子的同年。這事本來是絕對機密,據喝醉的同窗說,他也是托了皇城很深的人脈才搞到的內部消息。不僅是他,很多同窗都私下得到消息。所以今年給夫子送禮的特別多,甚至還有許多外部的讀書人都挖門子盜洞給他們夫子送禮。
本來鄭楷澤已經喝的五迷三道了,聽到這話整個人頓時吓醒了。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慌忙從酒樓裏跑出來,可出來後往私塾跑了一半路才想起身無數銀,又拿什麽給夫子送禮。
鄭楷澤想要借錢,可憑他的身家本事,就算全部所有的親朋借遍,至多能湊到紋銀二十兩。這二十兩的銀子給夫子送禮是夠了,可是想要得到引見卻是萬萬不夠。
于是鄭楷澤就動起其他心思,想來想去覺得銀錢送得再多也是俗物,不若投其所好更讨歡心。
可是陳夫子為人正派嚴謹,平日裏喜歡字畫古書,這些東西他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是價值連城買不起。
想來想去,鄭楷澤想到了陳夫子的夫人,然後就想到了糖玫瑰。
那糖玫瑰精致美麗,寒冬綻放,試問誰人能不喜歡?更何況還有那麽凄美至死不渝的愛情故事。
鄭楷澤就把主意打到糖玫瑰身上,他想糖玫瑰一束才一兩銀子,他尚且能買得起。雖然看着便宜,但若能送到陳夫人心上,讓她對他起了幾分好感,到時候只要皇都的學事到了,她在陳夫子耳邊稍稍提到他幾句,還有什麽能比枕邊風更好用的?
鄭楷澤勾畫的藍圖很美,仿佛已經看到陳夫子為他引薦皇都來的學事,然後那學事與他交談,立刻被他的學識所吸引,各種幫助舉薦,他一路高升。就好比話本子中的那位讀書人,在玫瑰的幫助下平步青雲。
被種種幻想推動,鄭楷澤懷着蕩漾的心情來買糖玫瑰,結果就發現,賣糖玫瑰的竟是他認識的人。
那兩個曾經找他寫話本子,最後被他拒絕又找劉舒寫話本子的夫夫。他對他們印象深刻,因為其中有一個是雙兒,他當時覺得受到了冒犯,所以才決絕拒絕。
怎麽也沒想到這糖玫瑰竟然是這兩人在賣
。
出于某種微妙的心理鄭楷澤不願意親自露面,他總覺得要是被這兩人認出,他就憑白矮了一等,因此一直在街上繞來繞去。
鄭楷澤正着急着,忽然一個小童撞在他身上。
鄭楷澤心下煩躁剛要開口訓斥,忽然雙眼發亮,猛地意識到什麽。
他一把抓住那小童道:“你幫哥哥一個忙,這一文錢就給你了。”
一文錢可以買好多糖,想到糖小童流着口水點頭。
鄭楷澤把一兩銀子給了小童,小童拿着銀子跑向小攤,而鄭楷澤就躲在拐角的牆後偷偷看着。
“大哥哥,我要一束糖玫瑰。”小童把銀子舉得高高的,都超過了他的頭頂。
青禾看着眼前這個七八歲的小童穿的并不好,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個窮人家的小孩兒。便以為他是偷了家裏的錢出來買糖。一兩銀子對于一個窮人家多重要,青禾還是知道的。
但他并沒有直接斥責小童,而是溫和的道:“想要買糖玫瑰那就叫你家長輩過來吧,我這糖玫瑰是不賣給小孩子的。”
小童的小手往那邊一指,脆生生道:“是那個秀才哥哥叫我來買的。”
前朝開科取士,最初亦為取秀才。到了後來,秀才是常科考試的一種。再到後來秀才科被廢,秀才一詞一度變成了讀書人的泛稱。到了雍啓朝時,凡經過各地府試者,無論及第與否,都可以稱為秀才。所以雍啓朝秀才是不用考的,對讀書人的一種稱呼罷了。
青禾向小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閃而逝的衣角。不過已經足夠,這最起碼說明這錢不是小童自作主張偷來的。
青禾把糖玫瑰給了小童,收下小童手中的銀子。
小童抱着糖玫瑰蹬蹬跑遠,青禾看見一個瘦挑的青年彎腰接過,之後又給了小童什麽,小童就又蹬蹬跑回來了。
“哥哥,我要奶片。”小董舉着一個銅板,眼饞的看着奶片。
青禾笑了下,并沒有和小童說這一文其實并不夠買,而是給小童抓了一小把,還給了他一點奶豆。
“給。”
小童開心的笑着,“謝謝哥哥。”然後高興的跑遠了。
旁邊攤位的看見了這幕道:“你就不怕那小童回家說了後,那家裏的長輩是個愛占小便宜的,以後還叫自家小孩兒拿了一文錢來你這裏占便宜?”
青禾笑道:“我剛才觀那小童應該是替別人做事得的報酬。看着穿着并不好,想來家裏不富裕,這種人家一文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怎麽會随便給一個小童。再者說了,就算真給了,下次他再來,我不賣給他就是了。”
“你這心腸倒是好,就是你家葵大郎不能不願意啊。”說着,那小嫂子用眼神瞥了瞥葵武。
在她們這些擺攤的鄰居看來,青禾長的好看,清隽風流,眉眼如畫,性子更是
好,無論和誰說話都未語先笑,從來都是最溫柔不過的。而葵武呢,生的煞氣凜然、孔武有力、壯若狗熊,看人的目光含着刀子,刮骨削肉、冷悷鋒芒。瞧着就瘆人。
所以對付李秋實那些陰損手段必然都是葵武毒辣的人出的,青禾就是一朵潔白的小白蓮,風雨飄搖,什麽主也做不了。現下,他把賣錢的東西做主送給人,回家會不會挨打?
青禾看懂了攤主的眼神,回眸似笑非笑的看向葵武。葵武舌尖抵了抵上牙,冷哼道:“回家打你屁股!”
頓時攤主對着青禾露出同情的目光,包含擔憂。果然是好漢配賴妻,好妻配賴漢,可惜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鄭楷澤捧着糖玫瑰興高采烈的趕到陳夫子家裏的時候,看到劉舒也在。
“這是奶片和奶豆,很适合小孩子吃,據說很營養。”劉舒對陳夫人道:“我聽說三郎這幾日不喜食,就把主家贈與我的吃食拿了過來,師母可給三郎試試,若是三郎喜歡,只管和我說,我再去買。”
陳夫人是個很溫婉和善的女人,聞言雖喂了一個奶片與三郎,但卻道:“我知道你現在在幫一戶生意人寫字,想來是你做的好,人家才賞你吃食。你想着三郎都拿來給他吃,我高興。但怎能再讓你買,你家中還有生病的母親。日後得了好東西再不許送來,要給你母親帶回去嘗嘗。百善孝為先。”
劉舒低頭應聲道:“是。”
三郎這時候卻顫顫巍巍舉起一個奶片塞進陳夫人嘴裏,“阿娘,吃,好吃。”
陳夫人頓時喜笑顏開,“三郎喜歡吃就好。”同時奶片在她嘴中化開,竟是意外的美味,吃得陳夫人沒忍住又吃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