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張三郎昏頭
第25章 張三郎昏頭
“你看沒看沒見李娘子今個那得意?”張小娘子恨聲道:“怎就叫她先得了那糖玫瑰。我與你們說句實話,這糖玫瑰叫誰先得了,我都甘願。唯她李小娘不行!”
“我也是。”另一個同參加李府賞花宴的顧小娘子道:“我最讨厭她那副自诩清高的樣子,平時好像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不在意。其實心性攀得厲害。就拿這次糖玫瑰來說,還不是巴巴得了,就立刻把我們招過來顯擺。”
“三哥。”正說着,前面一輛馬車停下來,是張家三郎君來接他妹妹。
張三郎君一手搭着轎簾,半面身子探出轎子外,面如冠玉,微微一笑,便知君子謙謙。
幾個立在李府門口的小娘子們悄悄紅了臉。
張小娘即得意又擔心,擔心三哥看上這裏的哪位小娘子。
“三哥哥。”一少女微微福了福身子,稚嫩的小臉雖并未完全長開,卻以有幾分日後的嬌嫩。
張三郎眼睛發亮,“顧家妹妹,你也是同小妹一起來參加賞糖宴?”
顧小娘子羞澀的猶如朵嬌花,羞羞答答點點頭,鳳眼微斜,欲語還休,“回三哥哥的話,我是同姊妹過來賞糖的,那糖玫瑰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十分漂亮,只是可惜太過難得,不能得束擺在家裏欣賞。”
少年慕艾,張三郎怎麽能不歡喜,當下就頭暈腦脹道:“顧家妹妹不必失落,我前些日子得了束在家,左右這是你們女兒家喜歡的東西,一會兒回去取了讓小仆送到你府上。”
“真的嗎?”顧小娘子驚喜道。
張三郎拍着胸脯道:“當然是真的。”
“走!”
張三郎被迷得昏頭漲腦的時候,終于聽到妹妹怒不可遏的聲音,如一桶冰水澆下,猛然清醒,這才從美色中恍然醒來。看着妹妹的馬車一騎絕塵而去,知道自己這是把妹妹惹惱了,登時面上顯出苦澀,對着顧小娘子于馬上作揖後道:“我先走了,顧家妹妹你慢走。”
顧小娘子還禮,“三哥哥你也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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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娘子一直站在轎子前目送張三郎遠去,期間還和頻頻回頭瞧來的張三郎對上眼神,她卻不躲不閃,眼含秋水的望回去,也不管距離那麽遠,張三郎能不能看清她眼中的勾子。
直到張三郎的身影在街角拐過,徹底看不見了,身邊的一個婢子才道:“娘子,大冷的天何苦在這外頭凍這久,人都看不見了,咱趕緊上轎子,轎子裏有暖爐。”
顧小娘子邊上車邊道:“你不懂,我阿娘有意要我和張三郎說親,這事雙方長輩已經默許,就是板上釘釘。”
婢子道:“那也不必如此啊?”
“确實不必。”顧小娘子掃了剛才的清水芙蓉之态,半面臉隐沒在轎子暗處,看不清神色,“自古這女子嫁到異姓之家,就成了人家的人,是好是壞都自己受着。如此何不若先得幾分憐惜,他心裏有了你,待日後嫁過去,自是願意護着寵着。若是沒有,只一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出叛逆之心,最後受罪的不還是我。”
轎子裏窗口的小簾被微微挑起一角,光線偷照進來,落在顧小娘子微勾起的嘴角。
轎子外的婢女看見自己娘子嘴角處的得意和譏诮,接着聽她道:“你看,但凡男子都吃這套,如張三郎這般風流人物也不能免俗。不過幾句軟語,他就直接越過母親姐妹,将那束糖玫瑰贈與了我。你且看着,等他回去家裏有的鬧挺。”
心裏想到張小娘摔轎簾時難看的臉色,顧小娘子止不住嘴角眉梢的得色。
張府果然如顧小娘子預料的一般,張小娘子差點沒把府上房蓋掀翻了,就連張夫人也不滿意兒子這次的行事。
張夫人端着茶盞,神色淡淡的對着坐在下手的兒子訓斥道:“別說這事你妹妹生氣,我聽着都心寒。你妹妹與你一母同胞,平時什麽好東西不緊着你,想着你。唯獨這糖玫瑰她念叨了小半個月,你這當哥哥的不說千難萬難替她尋來,自己得了喜歡藏着也就罷了,卻越過她直接送給一個外人,這是打她的臉,還是打我的臉。”
早在妹妹生氣他就從昏頭漲腦中清醒過來,就知道這事做的不對,他苦笑道:“可話我已經說出,總不能收回了。”
張小娘子神色不忿,張三郎忙改口道:“為這糖玫瑰的事,有人欠我一個人情,許是還能弄到糖玫瑰,我這就去。”
張夫人哼了聲。
待張三郎君走了,張小娘子才上前撲倒張夫人懷裏,“阿娘,你看三哥這個樣子,還沒和那顧小娘子成親呢,就這般心裏眼裏都是她。要真是成了親,還不被她狐媚的徹底忘了咱們娘們,屆時咱們和那狐媚子有個沖突什麽,三哥還能向着咱們?”
張夫人神色郁郁,顯然将女兒的話聽進去了。“你三哥的親事還是另尋人家吧,這顧家三女手段太狐媚,實非良配。”
那邊顧小娘子如願得到了糖玫瑰,稀罕地插瓶賞玩,自覺手段高超,暗自得意。卻不知道因這不過一兩銀子的糖玫瑰就失了張府這樁與她而言大好的姻緣。
青禾聽見門響,出屋就見一個身着華服的郎君帶着四五個壯漢拍敲自家木門。
他們這種小門小戶的人家,外頭的牆院都是籬笆紮成的,大門是木頭做的,因而站在院子裏就能看清外面的來人。
青禾心下凜然,家裏剛賺了點銀錢,由不得他不防備,抓了門後的木棒藏在身後,心裏不由暗惱怎麽偏偏這時候他家煞神不在家。
“誰呀?”青禾撞着膽子問:“何事?”
張三郎道:“葵夫郎莫怕,我是你家葵大郎的朋友,之前糖玫瑰的宣傳還幫過忙,我是張府的張三郎。今天過來是想買幾束糖玫瑰。”
青禾是知道張三郎的,雖然請人幫忙是葵武自己去的,但這人都和他說過,他心中記着這些人情。趕緊藏好木棒打開大門。
“張三郎快請進。”
張三郎問:“葵大郎可在家?”
“他出去賣糖了,沒在。”
張三郎立刻止住腳步,葵家就一個葵夫郎在家,他帶着一幫漢子可不敢進屋。要是傳出什麽流言蜚語,葵武還不得生剝了他的皮。
“那我就不進去了,還請葵夫郎告知葵大郎在哪裏賣糖玫瑰,我過去買幾支就好。”
“他那裏沒有。”張三郎幫過他的忙,他也不能拿話搪塞他,直接道:“你和大郎是朋友,沒什麽不能說的。這糖玫瑰是我雕刻出來的,所以難得。之前的貨都一搶而空,好多人家想買也只能排隊等我雕好。我一天能雕刻出來的有限,現在排隊的都排到半月後了。”
張三郎聽青禾這麽一說便明白他的難處,趕緊将自己家的事情說了。
“這樣吧,我這裏還差兩支就夠一束了,張三郎你先回去,我雕出這一束就讓我家大郎給你送到府上。只是你千萬別說出去是才從我這得到的,不然他們手上都有號子一對我這買賣就不好做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三郎也知道得一束已是不易,就不在多說。
“好,如此多謝葵夫郎。這是一兩銀子,你收好。”
青禾推脫不要,張三郎還是給了銀子。
葵武回來,糖塊也賣光了。葵小妹興高采烈的吃着她自己留下糖塊,含含糊糊道:“哥夫,明日可多做兩斤糖,眼看着就到了年關,出來買糖的多,咱們家糖好吃買的人更多,這點不夠賣。”
“行,我記下了。”青禾又對葵武道:“今日張三郎找上門買糖玫瑰,他幫過咱們,我給他插隊雕刻了,一會兒你送過去吧。”
葵武咕嚕嚕對嘴灌了一壺溫水點頭,“行。這是胡掌櫃給寫的今天來預定糖玫瑰的人家。”
青禾看着長長的預定單子嘆氣,又這麽多。雖然賺錢,可是也真是要累死了,他手腕子都要費掉了。
“大郎,你今天去問,還沒有木匠能做出這種模子嗎?”
“都說你雕刻的太精致,做出來的模子粗糙,怕會十不及其一。”
青禾有些着急,“這可怎麽辦,單靠我這得什麽時候能雕成,這看着過年了,誰不想趕在年前得了。就是現在找幾個經驗老道的雕刻師傅,怕是也得幾月才能學會,到時候就夏天了什麽都晚了。”
葵武想了想道:“要不咱還去馮匠人那裏在問問。外城的話就他手藝好,腦子活,咱再去磨一磨他。”
“好。”
葵武和青禾把糖玫瑰給張家送去後,就去了馮匠人那裏。
馮匠人忙着幫人打家具,看他們來了頭都不擡。
“你們怎麽又過來了,都說糖玫瑰的模子我制作不出來,葵夫郎雕刻的太精致,而且這東西是立體的,一層層的,想要模具弄出來太難了。”
青禾道:“難就是還能做出來。”
馮匠人道:“做出來也是十存其一,太粗糙,根本不行。”
“你給想想辦法。”青禾趕緊吹捧道:“我家大郎說這整個狄水城就馮匠人你技藝高超,奇思妙想,要是你雕刻不出來別人也就別想了。”
馮匠人咳了兩聲,竭盡全力掩飾着臉上的得意神色,可是根本掩飾不住。
“這倒是,行了,你留下支糖玫瑰我和家裏兒子研究研究。你這東西真太精致了,不好弄,我們父子要是全力研究,手頭的活計就都得停下,還不敢保證能不能琢磨出來。”馮匠人還記得青禾從他這多磨走的那文錢,發誓要弄回來。
“我們總不能為你白耽誤功夫。”
青禾想了想道:“這樣吧,十日為期,你做出來我給你五兩銀子,做不出來,我要看不成的模具,只要模具在,我給你一兩補償。”
馮匠人還價道:“二十日為期,做出來十兩銀子,做不出來看模具給五兩補償。”
“不行。”青禾據理力争。
兩個從天還亮着一直吵到天黑,期間水都沒喝上一口,最後定下,十五日為期,成了,給十兩銀子。模具只能賣他一個,一年後才能賣別人。不成,給一兩銀子補償,但期間用過的所有不成型的模具都要留着,以備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