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火爆
第23章 火爆
城西張府的張小郎君捧着一束怒放豔麗的花從城外康街招搖過市,這般數九寒天,竟還能得幾支盛綻的鮮花頓時吸引過往無數小娘子小郎君駐足觀望。
“好漂亮的花,這時節竟還有這般怒放的玫瑰,還不得價值千金!”一個圍觀的小娘子道,“不愧是張府,真有錢。”
另一個小娘子道:“我看着那玫瑰雖是嬌豔欲滴,但哪裏怪怪的,不像真花,但也不像假花。”
“既不是真花,又不是假花,那是什麽花?”小娘子随口問了句,旋即就睜大眼睛道:“難不成是糖玫瑰?”
“啊?你也知道玫瑰的故事?”
“中書令大人當真情深意切。”中書令就是玫瑰故事中書生最後的所拜官位。“張小郎君必然是知道玫瑰的故事,感念玫瑰和中書令大人的情深。想來張小郎君定也是個深情之人,以後娶了誰家小娘子,也要如玫瑰和中書令大人一般一生一世一雙人,生死不叛。如果能嫁給張小郎君就好了。”
“呵,就你還想嫁給張小郎君,做夢!”
外城醉仙閣中,亥時初,燈火通明、羅舞喧天、人聲鼎沸。
“劉兄,你今日也是為了珑煙娘子而來?”
醉仙閣是家妓館,珑煙是醉仙閣的花魁。傳聞此女貌比嫦娥,生的姝色無雙、嬌豔妩媚,一雙秋水剪瞳盈盈水目,含萬種風情,千種情思,被看上一眼,就會魂牽夢萦,相思寸斷。
偏偏此等美人并不是誰都可以随意見的。任憑你家財萬貫也好,達官顯貴也罷,哪怕一擲千金,珑煙卻是看上一眼都不願意。她的入幕之賓只能是自己親選的,要通過她出的詩詞歌賦,每次只取最好的那位郎君。
正是這種獨特使得珑煙在外城豔名遠播,許多多情風流的小郎君捧着千金只為見上珑煙一面。
劉小郎君是個多情的風流郎君,人生得面如冠玉貌比潘安。于學識一道,在外城小有名氣,是許多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
劉小郎君嗓音溫潤,說話時如沐春風,他笑道:“自古美人多求,我既然來此,當然也是為了珑煙娘子而來。”
剛才問話的郎君頓時道:“恐怕要令劉兄失望而歸了,雖說劉兄術業精湛,在咱們狄水城外城也算小有名氣,可惜不巧,今日撞上了斐然兄。斐然兄的才情可是聞名遐迩,就連咱們的府尹大人都稱贊過他。這次有他出馬,咱們可就都淪為配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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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郎君絲毫不被他的話影響,仍舊是溫文爾雅的笑容。
不多時,珑煙出來了。她頭戴帷幔,身穿粉色衣裙,薄紗輕款,衣袂紛飛。身前一屏沙屏遮住珑煙,只有窈窕玲珑的身段映在沙屏上。
珑煙的聲音輕慢而柔媚,正與她的身段相襯,叫人聽見就忍不住幻想擁有此等魅惑之音的娘子該是何等絕色。
珑煙出場後照舊如往般出了上聯請在場的郎君對下聯,一炷香為限。
珑煙上聯出來一盞茶的功夫,那位斐然兄就動筆寫出下聯,再一盞茶,劉小郎君才動筆。一炷香過,有侍女将下聯取了送給珑煙,珑煙一一看去,最後纖纖玉指點了點,果然是斐然對的下聯。
“我等今日果然都是斐然兄的陪襯。”
鄭斐然抱拳略有得色道:“各位兄臺承讓了。”
珑煙輕緩地伸出手,馬上有侍女上前扶着,二人正要離開,忽然聽見一道朗潤的聲音高聲道:“珑煙娘子慢步。”
珑煙停下腳步回頭。
劉小郎君道:“今日無緣得見珑煙娘子實乃某之憾,某為珑煙娘子帶了份禮物,無論如何,還請珑煙娘子收下。”說完,劉小郎君手一揮,他身後跟着的仆人忙出去取什麽東西去了。
館內的其他衆人紛紛露出不屑之色,以為劉小郎君在文采上沒取勝,便想以金帛動人。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珑煙娘子是個絕對不在乎黃白之物的娘子。曾經也有人為了能見珑煙娘子一面,豪擲千金,結果珑煙娘子看都沒看一眼,也正是那次令珑煙娘子名聲大噪。
這次劉小郎君想以豪金博取美人心,怕是要铩羽而歸。
就連珑煙都生出了幾分漫不經心。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劉小郎君必定叫人擡來千金萬銀的時候,匆匆而下的仆人回來了,竟是一個人回來的,只不過手上多了束玫瑰。
這個季節玫瑰十分難得,能得到價值不啻于千金。可卻又不像千金那般俗氣,果真是一份巧思。
劉小郎君從仆人手中接過玫瑰,上前一步,“珑煙娘子可聽過玫瑰的故事?某手中的就是玫瑰留給書生的糖玫瑰,今日雖與珑煙娘子無緣,但這束糖玫瑰還請娘子收下。”
糖玫瑰?話本子裏才有的糖玫瑰?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連珑煙也驚訝了下,不由隔着沙屏張望過來。
“祝娘子來日尋得如故事中中書令大人一般的郎君,與娘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生死不離,白手與共。”
不管多麽自擡身價,說到底珑煙只是個妓女。哪怕在妓館裏被捧的再高,有再多的人為她豪擲千金,但真讓這些人娶她回去卻是沒有人願意的。至多不過與她一個供正妻随意處置的小妾。
誰也不會願意一個妓女做自己的正妻。可是但凡身為女子,誰心中還沒有個浪漫的夢,尋得良人托福終生。珑煙聽過許許多多動人的情話,可那些情話多是輕浮之言,換到良家女子前萬不敢言的。只有劉小郎君一個人對她說過這種話,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小娘子般珍重,願她一生被善待。
珑煙心中動容,眼眶微潤,輕聲道:“多謝小郎君相贈,珑煙心中十分歡喜,如果小郎君不嫌棄,就請上樓喝杯珑煙親手斟的茶吧。”
劉小郎君一束糖玫瑰換得美人芳心,頓時在風流的富家子中流傳開來。一時間糖玫瑰風靡煙花柳巷,同時由張小郎君日日招搖過市,良家娘子也知道了糖玫瑰。
當青禾聽到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糖玫瑰,并且每日都有家仆小厮丫鬟婢子四處尋覓糖玫瑰的時候,就知道是糖玫瑰粉墨登場的時候了。
“今天我跟你們一起去。”青禾身穿棉衣,腳踩獸皮短靴,頭戴棉帽,捂得嚴嚴實實。
青禾不放心葵武和葵小妹兩人去賣糖玫瑰,他怕他們應付不過來。糖玫瑰可是他的主打,容不得出岔子。
葵小妹豔羨的看着青禾,他哥雖然人醜心陋手段毒,但沒想到對夫郎是真的好。就這身棉衣下來,一個農戶一年的收入。
她也想找個對她好的郎君,但絕對不要她哥這樣的。
“哥夫,咱們走吧。”葵小妹想上去挽青禾的胳膊,被從後面的葵武走上來用半側臂膀一撞,差點沒撞倒。
葵小妹氣急敗壞道:“你差點把我臉撞着地。”
“哦,那你該感謝我,我這是做好事呢,免費幫你換張臉。”
“你……”
“小妹,咱們走吧。”青禾趕緊岔開,要是任由兩人吵起來,他怕葵小妹被他哥氣死。
葵小妹狠狠瞪了眼葵武,氣呼呼的一馬當先走了。她誰也不挽,自己會走。
“小娘子,你找婢子。”綠皖微欠身。
李娘子這回沒懶洋洋躺在塌上,而是站在窗邊的花瓶前,瓷瓶中插着數支淩寒怒放的寒梅。這是冬日裏最常得的梅花,以前家中甚至辦過賞梅宴。也不知怎麽了,往日怎麽看怎麽傲骨凜寒別有一番滋味的梅花,今日就怎麽看都不順眼。
李娘子将瓷瓶中的梅花拔出來扔到地上,“還沒買到糖玫瑰嗎?不是說有人買到糖玫瑰了,他們能買到憑我李家財富還能買不到!”
“婢子這就去找。”
李娘子哼了聲,“找不到你就不用回來了。”
綠皖頭皮發麻,然一句不敢為自己辯駁。
娘子自從看了那個寫玫瑰的話本子,就深深迷上了故事裏的中書令大人,幻想自己就是玫瑰。之前還好,就是常常對着梅花發呆。可是後來聽說糖玫瑰竟是真有的,就發了瘋的讓綠皖去尋。綠皖這幾日天天去尋,可街頭巷尾都說有糖玫瑰,甚至有百姓信誓旦旦自己看見過糖玫瑰,但就是沒人知道糖玫瑰哪裏有賣。
如果再找不到糖玫瑰,綠皖都不敢想下去。
青禾一共雕好了五十朵糖玫瑰,九朵成束,共五束。每束用不同顏色的彩紙包裹,這些彩紙上有浪漫的詩詞歌賦,也有漂亮的丹青,都是劉舒幫忙寫的。它們被用七寸長手指寬的彩綢紮成個蝴蝶結。每朵糖玫瑰有嬰兒拳頭那麽大,九朵包成一束倒也不會顯得少。
青禾讓葵小妹繼續幫着賣糖塊,而他自己賣糖玫瑰。他将糖玫瑰拿在手中,剛要張嘴吆喝,就被路過的幾個小娘子小郎君包圍起來。
“糖玫瑰,天啊,這是糖玫瑰,這裏竟然有賣糖玫瑰的!”
“哇,這就是糖玫瑰,真好看,你不說我都看不出來,還以為是真的玫瑰呢。”
“糖玫瑰?為什麽叫做糖玫瑰,是因為它是用糖做成的嗎?”
“你沒聽過玫瑰的故事?天啊,你竟然連玫瑰的故事都沒聽過,我跟你講……”
青禾張張嘴巴,又閉上了。好吧,他想過要是前期造勢成功,糖玫瑰一定會火,但沒想過會火成這樣,根本不用他吆喝就被圍得水洩不通了。
“貨郎,你這糖玫瑰怎麽賣?”
“論束賣,這一束九支糖玫瑰一兩銀。”青禾大聲回道。不大聲不行,聽不見,人太多。
“這麽貴,就這麽小的九個要一兩銀!”
“嫌貴就讓開。”一個小仆一邊大聲嚷着,一邊從層層疊疊的人群中鑽過去,“給我家郎君來一束,諾,給你銀子。”
這還是青禾第一次收到碎銀,他眉眼彎彎,眼裏冒着小星星,用牙咬了一口。
“真的?”青禾不認識真假,原主更沒接觸過銀子,青禾把銀子遞給葵武,葵武就着銀子上留下的牙印再次咬上去。青禾臉發紅。
這人怎麽這麽不害臊!
“真的。”葵武道。
青禾總覺得葵武話裏有話,他幹咳了聲,把手裏的糖玫瑰遞給小仆。小仆接過糖玫瑰就往出鑽,卻忽然被人抓住胳膊。
小仆瞪眼,“你幹什麽。”
另一個青衣小仆趾高氣昂道:“我出雙倍,你把它讓給我。”
“呸!我家郎君是差銀子的嗎?”
“我們郎君更不差。”
眼看着兩個小仆因為一束糖玫瑰要打起來了,青禾忙嚷道:“我這還有,還有。”
“你怎麽不早說,還有幾束?我們郎君都要了。”
“不行,憑什麽都給你家郎君,我家郎君出雙倍。”
“我家郎君也出雙倍……”
“我家郎君出三倍……”
眼看着就叫上價了,真是幸福的負擔。但青禾是個有原則的商人,他雖然想賺錢,可為了長久買賣肯定是不會這麽幹的,這是自砸招牌,畢竟他做的不是一錘子買賣。
“咱家糖玫瑰限量,每人只能買一束。”青禾道。
“憑什麽?我們有錢想買多少買多少。”
這是喜歡他的糖玫瑰想要多買,青禾不生氣,他笑呵呵道:“沒辦法,咱家糖玫瑰制作難得,這麽一朵要兩個時辰才能制出來,所以為了大家都能買到,只能限量。”
之前的小仆道:“既然如此難得那就應該價高者得。”
“就是限量。”青禾寸步不讓。
“我要一束……”
“我也要一束……”
綠皖到的時候就是這場景,由于人太多她也看不清賣的是什麽,就聽見人群亂哄哄的吵嚷着。看地方是之前買糖的那個小攤,不過一日不見,他家糖就賣這麽火了?
他家的糖是好吃,與衆不同,可也沒這麽與衆不同吧?
下意識的,綠皖覺得哪裏不對勁,忙逮住一個看熱鬧的人問:“這是賣什麽呢,怎麽這麽多人,跟不要錢似得?”
“糖玫瑰!”回話的人雖然沒錢買,可看的很興奮,“小娘子你知道玫瑰的故事嗎,這賣的就是玫瑰留下的糖玫瑰。九支就要一兩銀子呢。”
“糖玫瑰!”綠皖手都哆嗦了,可算讓她找到了。綠皖全身湧起一股大力,大吼一聲,“讓開都讓開,我要買糖玫瑰。”她這一手來的太突然,還真叫她趁其不備鑽了進去。
青禾捧着最後一束糖玫瑰正要和人交易,被這聲大吼震住,擡頭看去,就見一個小娘子左推右搡不顧形象的從人群中鑽出,模樣甚是狼狽,螺髻淩亂。
“我,我要買糖玫瑰。”綠皖力排衆人擠進來,喘息着厲害。
不知道誰道:“小娘子,你來晚了,這最後一束糖玫瑰就要被我買來了。”
綠皖差點沒眼白一翻,急暈過去。青禾看她般着急的模樣,就知道定然她是娘子給她下了死命令。
青禾手中的糖玫瑰調轉了個角度,被塞進綠皖手中。
青禾笑吟吟道:“綠皖娘子,我還以為你今個不來了,差點就把這糖玫瑰賣給別人了。”
綠皖呆怔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雙手緊緊抱着糖玫瑰,“來了,這不是來了,我就回府取個錢,你就等不及了。”
那個看眼着就搶到糖玫瑰的小仆傻了,“等會,等會,這糖玫瑰明明是我先來的,你怎麽能越過我先賣給她?貨郎,不管你們私交怎麽樣,生意可不是這麽做的,總要有個先來後到。”
青禾笑着解釋,“抱歉,這位小郎君,其實這束糖玫瑰是這位小娘子早就定下的,因為身上沒帶夠銀子現回家取去了。時間有點長,我就以為她不回來了,正打算賣掉,沒想到這位小娘子又回來了。”
小仆道:“我出三倍的銀子,你把它賣給我家郎君。”
綠皖趕緊将碎銀抛下,死死捧着糖玫瑰就跑。別看綠皖是個小娘子,平時副嬌柔可人,可真拼起來,猶魚入水,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禾撿起掉在的地上碎銀,總覺得比之前那塊重點,他遞給葵武,葵武肯定的點點頭。不過具體多了多少,還需要找家鋪子用專門稱重銀子的戥秤稱。
戥秤跟稱中藥一樣,戥子能稱出及其微小的量,就像後世天平的砝碼一樣。是常用于貴重金屬的精密衡器,測量精度為一厘。
之前青禾收的都是銅板,沒遇到過銀子,所以沒帶戥秤。
“小郎君,我看你是真心想買糖玫瑰,要不這樣,你可以預定,等我做出來後,你就可以先買了。”青禾道:“如果你交一半定錢,那麽待糖玫瑰做好後我可以給你送到府上,你在付剩下的銀錢。如此我收了你的定錢,無論中間何人來,給出多少高價,我都不能越過你賣掉。否則你就可以去府衙告我失信,你看如此可好?”
“好,就這樣辦。”這個法子好,先到先得,而且不用擔心中間被人高價劫走,也不用擔心自己為了和別人搶,不得不出高價。
立刻有幾個沒搶到糖玫瑰的小郎君小娘子跟着嚷道:“算我一個,我預定。”
“我預定九束。”
青禾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見了,耳朵所聞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他怎麽能不高興。
“各位想要預定的小郎君小娘子這邊排隊,我請人登記下。”
青禾不認字,葵武少習幾個,卻真的只是幾個,一個巴掌能數過來。至于葵小妹,不用說,更不可能了。她大哥都不認識字,她一個小娘子怎麽可能認識。
葵武只能去請胡掌櫃幫忙,胡掌櫃早就被這情景驚到了。他知道葵武有本事,但沒想到這麽有本事。之前見他賣糖,他就知道葵武應該是見跑商危險,打算改行,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個新奇的制糖方子。
可惜這方子雖然不錯,制成的糖塊也好吃,但也僅此而已。畢竟利潤太少,一斤才能得幾文,都不夠少東家心情好時,賞鋪子裏夥計的賞錢。
胡掌櫃一直以為,葵武想在這狄水城占上一席之地,怕是要慢慢經營。少則三年五載,多則十年甚至窮其一生。不過,他始終相信葵武是能成的,因為葵武手中有之前跑商的人脈在,只要好好維護這道關系網,照料他這點生意絕沒問題。
卻沒想到,這不過月餘,這普普通通的糖塊就叫他真折騰出花了,硬是賣到這般高價。
胡掌櫃心驚肉跳,此等頭腦,還怕來日不功成名就。
故而,葵武請他幫忙登記時,胡掌櫃不但沒推脫,甚至借了自己鋪子給這些身份貴重的小郎君小娘子用。
“抱柳街,曹府定一束,定錢五百文……”
“抱柳街,趙府定一束,定錢五百文……”
“……”
人群終于散去,胡掌櫃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再一看,預定的已經有半張紙之多,多達十幾戶,都預定到半個月後了。
雖然就是這半張紙上的人也不抵他鋪子裏一樣胡玩利潤高,但胡掌櫃仍然很羨慕。這代表着喜歡的人多,想買的人多,做生意的都盼望着賓客雲集。
“大郎,你是真有本事,不過個糖,才幾天就叫你折騰出這許多花樣。”胡掌櫃是個聰明人,稍微聯想之前的那些故事就猜到七七八八,他感慨道:“誰能想到不過幾文錢的玩意,被你背後稍微操作些,價錢就翻了不知幾何。”
葵武看了眼青禾,兩人都沒解釋這法子是青禾想出來的。青禾只是一個農家養大的雙兒,之前并不如何出色,卻突然開了竅般懂這許多,難免被有心之人瞧在眼裏。葵武卻不同,他跑商這麽多年,縱然出身不好,閱歷卻豐富,胡地與雍啓風土人情大不相同,就是真有些奇特別致的點子,也是情有可原,說得通。
青禾想賺的是錢,又不想要名聲,況且名聲于他何用,他一個雙兒身份,科舉不能,甚至官身正妻都不可,還談什麽名聲,不如把日子過的舒坦了。再者而言,他肚腹半點墨水都沒,誰家目不識丁的人還能做官。不如好好經營生意,賺多多錢,日日吃肉。
“今日多謝胡掌櫃。”葵武抱拳。
“沒關系,你二人都不識字,明日送貨的時候可以先來我這裏問問,我給你們指路。”
青禾跟着道謝,讓葵小妹抓把糖給胡掌櫃。今日這糖塊雖沒賣出去,可葵小妹知道哥夫拿出來的另一樣東西賺翻了天,她眼睜睜看着一塊又一塊的白銀子進了哥夫的荷包,最後東西不夠賣,那些小郎君小娘子跟着的仆人就打破腦袋的預定,東西都沒拿到,銀錢先給了她哥夫。葵小妹從來不知道生意還能這麽做,眼睛都看直了,所以這把糖,她抓了滿滿一大把,大方的很。平時葵小妹可沒這麽大方,她哥讓她送客人一塊糖,她都要挑半天,然後挑出最小的一塊。
出了胡行,葵小妹左右窺視,見無人注意她們,她才敢小聲道:“哥夫,你和大哥是不是要發財了?”
青禾看着葵小妹比自己還財迷的樣子,好笑道:“這才哪到哪。”他指着內城方向,“你看見哪家酒樓了,我以後要開比他家大的。”
啊?她哥夫指的可是狄水城有名的潘家酒樓。潘家酒樓有九層高,五樓并列,蹬高可俯視整個狄水城,傳聞甚至連康靖王府都可以盡收眼底。後來因着這條,被官府下令封了,再不可登高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