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號角已吹響
號角已吹響
從床上睜開眼的時候，夜幕已經低垂，牆角微弱的光線告訴程閑，她睡了整整一個下午，這是她自從皮斯特之後，第一次，沒有任何噩夢，完全放松的沉眠。
稍稍洗漱，她帶着随身小包去找烏塞爾，不出意外，另外三人都在。
以為她要錯過飯點，另外讓人單獨準備的烏塞爾稍稍有些意外，連忙讓人上餐具。
“休息得怎麽樣？什麽不舒服的話讓賽達給你看看。”
“沒事，睡醒了就好了。”程閑搖搖頭，等到餐具上來忙不疊開始大快朵頤，她已經感覺肚子在咕嚕咕嚕造反了，祭好了五髒廟府才拿過自己的包翻出一疊紙張放到亞夏面前開始說正事：“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亞夏拿起來翻了翻，而後皺眉：“香皂配方和購買契約書······你要賣香皂配方？”
“嗯，基礎配方已經作為獎勵發放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在市面上流傳開。以謝納的手段，這會兒應該已經拿到手了吧。”
“你是想把這個賣出去找人來和他對抗？”烏塞爾皺眉。
亞梅尼也不太贊同的搖頭：“以謝納殿下的心性，恐怕會效仿烏塞爾殿下，召集一幫大臣合夥做這件事，到最後未必能贏。”
“他最好和人合夥。”程閑笑了笑，點點那些香皂配方和合同：“亞夏，我們股東那邊就靠你說服了。我就一個要求，全程必須保密。”
亞夏收好東西幹脆利落的保證：“放心，保證所有股東一個不落。”
對此，程閑發自內心的笑了，為他們的信任：“我從不懷疑埃及未來首席外交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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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亞夏果然帶回所有股東簽章的契約書，程閑一一翻閱，确認無誤後，讓人帶話給阿利亞，讓他準備好十幾名靠譜的監工，明天準時開工。
第三天，阿利亞帶隊去各股東大臣家商談開工事宜，程閑去香皂工坊，驗收擴建部分的工程。
人手充足的好處就是效率高，工程基本只待收尾了，過不了兩天就可以安排人手進駐。程閑一邊看着場地，一邊和随行的阿克斯商量人員的安排。
突然，一名聲音驚慌大喊：“神女殿下，快躲開！”
“？”程閑擡頭，餘光瞥見右側一抹銀光刺來，立馬拉住阿克斯疾退幾步。下一秒，左側一個奴隸握着匕首已經紮到了程閑剛才所站的方位，如果不是她動作快，這一刀應該會紮在她的右胸。但也僅僅是避開了要害，她的手臂被劃開一刀又長又深的口子。
這時候身邊的人都反應過來了，阿克斯上前用手上厚厚一記事本砸在行兇人的手腕上将他的刀打落，其他奴隸也一擁而上，把人結結實實的壓在了最底下，跟疊羅漢一樣。
程閑捂着傷口看着這一幕，哪怕傷口傳來尖銳的疼痛也抵擋不住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神女殿下，你感覺怎麽樣？我給你叫醫者。”阿克斯看着傷口緊皺着眉，随即撕開衣擺牢牢纏住傷口緩解流血。
纏得緊了不止血流的慢了，連疼痛都變遲鈍了一些。程閑甩甩手，毫不在意：“小傷而已，你怎麽樣？沒被劃到吧？”
“我沒事。”阿克斯低頭檢查了下記事本，發現沒有破後舒了口氣。這小心翼翼的模樣逗笑了程閑。
“這麽喜歡這個本子我再送你幾本。”
阿克斯摸着頭笑笑：“這是您升我做管事時親手給我的，所以就想好好保存一下。”
這個記事本，确實是程閑轉為工坊管事訂制的，當初在亞梅尼那下單時一共是三種封皮和內頁設計，核心管事一種，普通管理層一種，普通員工一種，封皮上所有名字采用印刷設計。對于程閑而言，這種方式只是為了權責到人，方便留存證據。但是對于他們而言，這是信任的象征。
程閑喉嚨有些堵塞，她拍拍阿克斯的肩，轉而去處理那個已經被綁起來的刺殺者。
“他是這次工程隊裏的？”
工程隊的管事走到程閑面前，誠惶誠恐的行禮致歉：“回神女殿下，他是泥瓦組的組長，這次工程臨時加入我們工程隊，因為您這次工程要得急，人手需求大，所以小的就讓他進了隊。小的無心之失，求神女殿下寬恕。”
“這種新加入的還有多少？”
管事回想了一下：“運輸有一個小組也是新加入的。”
程閑點點頭，招手讓瑟爾頓上來，交代道：“派一對人跟着管事，把所有新加入的人找出來送到烏塞爾殿下那裏，讓他幫我審訊，然後再派幾隊人馬重點巡防，但凡有一人擅自離開工坊立馬拿下。”
随即看着管事：“工程照舊，不能拖延進度，如果刺殺和你們無關，我不會降罪你們，但是希望你也能管好你的人，這幾日不要随意出入。”
管事感激涕零的匍匐在地：“感謝神女殿下寬容。”
最後管事跟着瑟爾頓去認人。
程閑看着剩下的一衆惶恐不安的奴隸，和善的笑笑以作安撫：“剛才出言提醒我的是哪位？”
幾個奴隸不約而同往一個方向看去，那個方向是一個中年婦女，從她身後挪出一個女孩子：“神女殿下，是我。”
聲音對得上，程閑走過去，蹲在她面前，牽起小女孩的手：“你救了我，想要什麽獎賞？”
小女孩不安的擡頭看看中年婦女，婦女沖她搖搖頭。小女孩失望的低下頭，她舔舔唇，最終怯生生的看向程閑：“可以讓我媽媽進工坊做事嗎？我媽媽什麽都會做，肯定也能做香皂。”
程閑看了眼神色不安的婦女，沖着小女孩循循善誘：“為什麽想進工坊？”
“媽媽說，進了工坊我們就不會再受欺負，還有工錢，可以過安穩的生活。”
安穩？程閑失笑，逗着小女孩：“你知道安穩是什麽意思嗎？”
“我知道啊。”小女孩掰着手指頭，一樣樣列給程閑看“以後我和媽媽不用躲躲藏藏的賣東西了，也不用擔心睡在家裏會被人抓走了，不用擔心沒有飯吃······”
程閑一直耐心的聽着她的童言童語，等她說完，才揉揉她的頭，肯定的保證：“放心，以後都會好的。”
說完，程閑起身，交代阿克斯：“這一對母女你安排一下，在場所有人都給一兩銀。以後的招工他們要是有意願歡迎來應聘。”
“是。”阿克斯低頭領命，看程閑在士兵的護衛下離開，他繼續将程閑的所有指令一一安置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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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閑剛出工坊大門就遇到了來接她的烏塞爾。
對于烏塞爾來說這簡直就是“人在宮殿坐，刺客天上來”，尤其聽到程閑受傷之後，他一邊讓人把賽達帶來，一邊駕車奔着工坊去了。
最終就是程閑坐在軟墊上，一邊乖乖的讓賽達包紮，一邊聽着烏塞爾的碎碎念。
初步的審訊報告已經出來了。那個刺客是謝納派來的，本意是想讓他偷配方，沒想到配方被程閑毫不珍惜的直接獎賞給了那些奴隸。本來刺客只需要安安穩穩的做完工程就沒事兒了，偏偏程閑剛狠狠刺激了謝納一頓，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讓程閑死在自家工坊。
“謝納這個人就是瘋子，毫無理智可言，你以後別再刺激他了，想要做什麽讓我來。”烏塞爾不厭其煩的一遍遍交代，耳提面命，“聽到沒有？以後遇到謝納別輕舉妄動。”
“嗯嗯，知道了。”程閑乖巧點頭狀。
“工坊最近也不要去了，等我全部篩查完再說。”
程閑想了想接下裏的事情安排，繼續乖巧點頭：“不去也挺好的，剛好可以放出我重傷在床無力監管工坊的消息，讓謝納放松警惕。”
見她連自己受傷的事情都要利用的烏塞爾瞪了程閑一眼：“別瞎說，小心鬼神聽見。”
“放心啦，我就是神侍，聽見也沒事。”說着這話的程閑心裏有些微發虛，畢竟一不小心立了個flag。
“神女以後确實還是謹慎一點，謝納殿下仗着圖雅王妃的寵愛，一向是無法無天慣了的。”亞梅尼恭謹的行禮，略帶請求，“哪怕是多為您想幫助的那些人考慮，也請您多保重自己。”
程閑最怕的就是這種軟言軟語的請托，當下不自在的撇開眼：“嗯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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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內幾人進行着“親切友好”的安全教育，宮殿外的呼喚聲越來越強烈。
程閑從軟墊上騰地起來，警惕的看着四周：“話說，你們有沒聽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幾人噤聲仔細聽動靜，亞夏狐疑開口：“好像是宮殿外吧。”
一行人開始往宮殿門口挪動，正遇上進來禀報的守衛兵：“殿下，宮殿外聚集了很多民衆，說是要給神女殿下送藥，我們勸說未果，還請您前去看一下。”
烏塞爾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程閑身上，程閑此時已經滿臉傻笑。
哪怕事先聽了守衛兵的彙報，幾人走出宮殿，看着眼前場景，還是被深深震撼。
原是星光暗淡、幽冷深沉的夜晚，此刻被漫山遍野的燈火點燃。
亞梅尼喃喃低語：“恐怕全都城的平民奴隸都在這了吧。”
“這就是民心。”程閑側頭回複了她的這句感嘆，往前走幾步，進入民衆的視野。
看到她，本來躁動不安的民衆一下子安靜下來。程閑看着他們綻開燦爛的笑容：“你們的心意我都收到了，我沒事，大家快回去吧。”
她的話不僅沒有讓民衆退去，反而讓他們更沸騰。
“神女殿下，這是我家裏最好的傷藥，您收下吧。”
“神女殿下，這是今年剛豐收的甜瓜，您一定要嘗嘗。”
“我也有我也有，除了甜瓜，我這還有椰棗和蠶豆。”
····
沒有一個人空着手來，送什麽的都有，還有人送了一罐蛇泡的藥酒，聽到這是什麽東西的程閑吓了好大一跳，差點打翻罐子。
她這一番無法拒絕的動作讓後面的民衆更加失控，每個人都想擠到程閑面前奉上自己親手準備的禮物，特地調來防護的士兵已經要擋不住人潮。
烏塞爾見狀，立馬拉回程閑，站在前面大聲讓民衆安靜下來：“埃及子民們，你們的祝福神女殿下已經都收到了，但是神女殿下今天受了重傷，需要好好休息。你們可以先回家，我保證，一定讓神女好好出現在你們面前。”
程閑立馬俯身咳嗦，靠在身邊人身上做無力狀。
其實她都不用裝，手臂上厚厚的繃帶加上失血過多導致的蒼白臉色已經很吓人了。
民衆最根本的訴求也只是想看神女是否安好而已，一聽會打擾神女休息，前頭的人紛紛放下東西離開，唯恐慢了一步就會加重神女的傷勢。
後面的人有樣學樣，沒多久，漫山遍野的燈火沒了，只留下小山一座的“物資”。
烏塞爾幾人擡頭望了一下，苦笑：“調人來整理一下吧，都是民衆的心意，不能浪費了。”
“是。”士兵領命去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