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造紙
造紙
後面幾天程閑沒有出門，就一直悶在房間修養，換藥都是賽達來房間幫她換的。以往都是安靜來安靜走的賽達今天突然開了口：“謝納殿下弓箭隊隊長的死亡糾紛已經解決了，以後你可以放心出門，謝納殿下不會再找你麻煩。”
程閑愣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謝納那個人······沒那麽好擺平吧？”
賽達“嗯”了一聲，道出詳情：“殿下賠了十箱黃金珠寶，然後遵照謝納殿下的要求，取消了和議長大人孫女的婚約。”
“他有婚約？”程閑驚訝的脫口而出，一秒後反應過來這不是她該管的，繼而補充道，“不是，這個婚約能這麽随便取消？不怕得罪人嗎？”
賽達瞟了她一眼，繼續給她包紮。
那一眼勝似千言萬語，所以即使他沒說程閑也立馬懂了，看來是已經得罪了。
程閑心理有點愧疚。她不後悔當時沖動殺了那個人，只是接受不了牽連到了旁人來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尤其想到自己這幾天還背地裏籌謀着想要離開，心裏更是被道德指責得厲害。
要不······用什麽彌補一下？
程閑腦子裏轉着各種鹽鐵相關的配方，渾然忘了這件事的根源其實就是烏塞爾，她才是無辜被殃及的那個人。
賽達給人換好藥，回到中庭，亞梅尼幾人已經在等着他的消息了。
“我跟她說了，她看起來很愧疚。說不定現在直接求婚都能答應。”賽達放下藥盒，“我感覺你們後面的算計都沒必要。”
亞梅尼笑了笑：“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賽達，你且再等幾天看看。”
亞夏也無奈的看着賽達：“怎麽你的腦子一直都這麽直線思維呢？”
賽達不服氣道：“直線思維有什麽不好，非要像你們一樣整天算計人心累不累。我看程閑和我差不多，也沒你們想的那麽複雜。”
“那不如打個賭。”亞梅尼看着過于單純的小夥伴，勾唇一笑，眼神微閃，“如果程閑就此安安分分的順從殿下，我在底比斯的那100畝田給你，但是如果她選擇離開，那你就把你養了3年以上的蛇貢獻出來給我泡酒喝。”
“那怎麽能行，我的蛇都是我的命。”賽達想都不想反駁了。
“看來你心裏是覺得程閑也比你聰明？”亞梅尼激他。
“誰說的，我看她思維比我直線好懂多了。行，賭就賭。”賽達經不起激，立馬應下，連讨價還價的想法都不曾有。
見好友這麽容易就被人牽着鼻子走，亞梅尼成功立了賭約也沒半點開心的樣子。他無奈的嘆口氣，轉而看向一直沉默喝酒的烏塞爾：“殿下，後面就要靠您了。”
烏塞爾擡頭，看着亞梅尼，沉默兩秒最終點頭：“放心。”
箭在弦上已經不是他想停就停的了，等這次事情過後，他再想辦法恢複那個女孩身上獨有的天真爛漫吧。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保留她的明媚狡黠。
雖然說傷筋動骨100天，但是傷在手又不影響行動，程閑在宮殿悶了10來天，心裏一直惦記着離開計劃，最後實在呆不住了，終于從那個小宮室裏走出來，和烏塞爾請辭。
兩人這麽久沒見，乍然面對面這麽坐着，程閑有一點尴尬，一點生疏，以及一點殘留的埋怨。她盡力摒棄腦子裏亂糟糟的想法，看起來很是誠心誠意的和烏塞爾道別：“這段時間謝謝殿下的照顧，也很愧疚殿下為了擺平我闖下的禍事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沒關系，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烏塞爾笑笑，“況且我早就想退婚了，畢竟孟菲斯的貴女那麽多，我怎麽能早早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對吧。”
程閑只覺這是寬慰自己的話，只是勉強笑笑。
“一直待在宮殿确實悶，不過你的手總是不那麽方便，我派一位女官跟着服侍你吧。”
“不用不用。”程閑心裏藏着事，是萬萬不會讓烏塞爾這邊的人跟着的，連忙拒絕，“這次惹出這麽大事，我現在就想趕緊把這個香皂工坊弄好盡早報答你。所以我這段時間會一直呆在工坊那裏盯進度，平時有兩個助手幫忙就夠了，不用再另外給我人了。”
烏塞爾也沒強求：“行，那我讓人把你送過去。”
順利請辭的程閑放松下來，也不計較這點小事了，幹脆答應下來：“好，謝謝殿下。”
回到工坊的程閑，看着身邊熱火朝天的農忙場景，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她找來阿利亞，旁敲側擊的試探他對烏塞爾的忠誠度，還編出烏塞爾那邊的大工坊要招管事的消息，問阿利亞要不要推薦。
阿利亞不明所以，只覺得程閑時在懷疑他的忠誠，立馬下跪宣誓，表示現在程閑就是他唯一的主人，如果程閑不要他，他也不去烏塞爾殿下那邊，而是帶着家人離開另外謀生活。
程閑心裏一松，知道自己離開的第一個合夥人應該是有了。于是掏出自己修修改改的逃跑計劃，極力邀請阿利亞入夥：“烏塞爾殿下再好，但是性命捏在別人手裏的感覺總是不好，你相信我，我們靠自己也絕對可以過上富足美滿的日子的。”
阿利亞也松了口氣，臉上有了笑意：“神女殿下不管去哪裏，只要用得到我我都絕對誓死追随。”
“現在我還沒想好我們最終在哪落腳，聽說亞述和巴比倫的商業貿易很繁榮，我想我們這一路可以先去這兩個國家看看。也不用着急，我們先等一段時間，沒人注意到我們的時候悄悄走。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幫我私下聯絡下有哪些願意一起離開的了，我也會盡量多做些香皂當做物資。”程閑想了想，連忙補充，“不管他們走不走，我離開時都會取消他們的奴隸契約，所以不用勉強。”
阿利亞也沒說這其中有多大難度，一口應承下來。見程閑沒什麽事，又一頭紮進這個叫“實驗室”的房子，阿利亞悄無聲息的退下。
接下來的日子程閑一邊督促兩個助手制作更多的香皂，一邊自己嘗試改進莎草紙。
到時候他們肯定要帶着很多香皂和其他東西上路，但是香皂這個東西，不能遇水，所以她想嘗試做出油紙。目前埃及的紙張只有一種莎草紙，又薄又脆，不适合當油紙的原料，她還得自己改進。
好在蘆葦樹皮這種原料都是有的，所以程閑一直忙忙碌碌的，想試驗出有韌性又便宜的紙張。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她也順便制作出了日常書寫，生活使用等各種功能的紙張。
程閑把紙張樣品和對應制作方法一一整理好，準備離開前順手送給烏塞爾殿下，當做他失去一門好親事的補償。
就這樣忙忙碌碌的1個多月過去了，離開的物資基本準備齊全，可喜可賀的是手下這100個人有43人都願意跟她走，其中大半都是武裝隊的。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海闊天高任我行，程閑每個毛孔都透着自由的氣息。
她拎着之前打包的造紙樣品和方法，讓阿利亞送她去了烏塞爾的宮殿。
不知道是不是烏塞爾交代過了，這次來時門口的侍衛直接就讓程閑進去了。她直入中庭，一路上不時有侍女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笑容洋溢的樣子比她還高興，看得程閑驚訝不止。
直到看到在中庭看到烏塞爾和亞夏正在比劍消遣，她好奇問道：“烏塞爾殿下最近有什麽好事發生嗎？怎麽今天大家都心情很好的的樣子。”
“嗯，最近正是豐收季節，适合狩獵，所以我正讓人收拾行李啓程去邁阿密，剛想去讓人叫你呢。”烏塞爾收了劍，向程閑走來。
程閑只覺得一股雄性氣息侵略而來，不自覺退了一步，見她後退，烏塞爾也體貼的退了一步。
程閑心裏微松，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就不去了，因為這兩天剛研究出新的紙張，其中一種具有防水功能很适合包裹香皂，所以我想盡早讓工坊把這個也一起制作出來。同時還有其他作用的紙張，你們都在的話不如一起看下。好用的話也可以生産起來了。”
“我看看！”亞梅尼聞言，率先接過程閑的東西，比誰都積極，很顯然這個東西一下子戳到了他的心巴上。
作為未來的議會大臣，亞梅尼從小就愛讀書，而時下埃及最常用的記錄工具還是黏土板。因為莎草紙太脆不利于保存，布帛又太昂貴，所以還是黏土板好用，這樣就導致了，他家好幾個宮室已經裝滿了黏土板，有時候他找個東西都不方便，想帶出門也不方便。對于亞梅尼來說，他實在是太需要像莎草紙這種能書寫又輕巧但是更結實一點的東西了。
亞梅尼打開那個包裹，一疊厚厚薄薄各式各樣的紙張呈現在眼前，均裁成了16K大小。他拿起表面一張，細細摩挲感受了一下厚度，然後進行書寫柔韌性等測試，測試後發現這個是真的牢固輕巧又好寫，他興奮得臉都紅了，失态的大喊：“烏塞爾殿下，我請求，立馬建立造紙工坊，趕緊把這個進行批量生産。”
認識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失控，烏塞爾幾人也好奇的圍過去，拿起其他紙張試用。
知道紙會受歡迎但沒想到會這麽受歡迎的程閑站在旁邊看着亞梅尼，腦中第一秒想起了印刷術。感覺自己要是拿出了印刷術，亞梅尼可能得當場跪下給她磕頭。不過也就是一閃而過這麽個念頭，程閑此刻滿腦子都是離開，哪會真的給自己找事。
“程閑，這一疊也是紙？怎麽這麽軟？”
程閑回神看過去，只見烏塞爾手上拿着一疊她制作出來當手紙的東西，臉紅了紅，但還是盡職的解釋：“這個是用于生活所需的，比如擦手，擦嘴，擦桌子等等。”
烏塞爾幾人恍然大悟。不過他們暫時還沒感受到生活用紙的便利之處，所以立馬丢開繼續研究那些能書寫的紙張去了。
程閑當初學這個就是因為喜歡那些花裏胡哨的本子，這次制作的時候，有部分樣品她也放了些樹葉，花瓣進去，最後出來的效果就是放到現代都讓人驚豔，更何況是幾千年前的古人。烏塞爾他們翻到這幾張帶着圖案，樣式精美新奇的紙張時驚豔得呼吸都放輕了。
亞梅尼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看着手中這些紙張式樣，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移開眼神，看向烏塞爾：“我等會兒就回去安排新的造紙工坊，狩獵我就不去了。”
這場狩獵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烏塞爾不在意的點點頭。
得到允許，亞梅尼又看向程閑：“程閑，明天開始要麻煩你和我一起督促工坊建造了。”
啊？程閑有些傻眼，心念飛轉剎那想出對策：“我手頭事情挺多的，包裝香皂的紙張雖然出來了但是上面最好還能有一些圖案，所以我還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直接批量在紙張上印圖案的東西。造紙工坊的圖紙和各種紙張的制造過程我都整理出來了，明天可以給你派兩名懂這個的奴隸協助你。”
“這樣也行。”亞梅尼爽快的答應了。
成功保住馬腳的程閑為自己的靈機一動點贊，沉浸在逃過一劫的喜悅中的她沒發現烏塞爾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和賽達撅起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