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喵
十四喵
氣氛一直僵持着,碩大的花圃中寂靜異常。
藍岚與自己的父親并沒有什麽話題再談,于是她轉頭剛欲離開,一個毛發雜亂的老貓攔住了她的去路。
藍岚再次擡頭時,卻見那老貓已老淚縱橫,她抽泣着挽住藍岚:“孩子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回來吧,把婚成了,以後你還能與那孩子做朋友不是。”
看見自己的母親哭成這樣,就算是下定決心的藍岚也心軟了一瞬,但她還是狠下心來,別過臉急匆匆離去。
極度失望的藍威拉住剛想要追藍岚的藍母勸道:“任她去吧”
躲在陰暗處的阿橘吃足了瓜,還挺津津有味的,她沒有想到這個藍岚還是一頭倔驢,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阿橘雖也是個犟種,但她知道審時度勢啊,一條路悶頭闖一下子撞的頭破血流,就會原路折返了,還會一直走下去等着再撞一次麽,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條漆黑路通向何處。
阿橘認為自己的方法是最為高效的,畢竟只試錯一次,就趕快換一個方向,不就離理想更近一步嗎。
時間這麽短,還一條路走到黑,等到後悔時再返回,已經太晚了。
阿橘心裏還夾雜着對她的一點敬佩,還好奇藍岚喜歡的那小貓到底是何方神聖,是否值得她為此丢掉一切來反抗。
沉浸在自己內心世界的阿橘被一道聲音打斷脫離:“小家夥,你有何事,剛剛的戲看的精彩嗎”
原來這個精明的老貓一直知道阿橘藏匿在此地,他依着自己高尚的修養沒有揭發罷了。
聽他說完,阿橘便感不好意思,于是開門見山道:“藍老板好,我父親橘鴻是您旗下公司內的一個員工,”
未等阿橘說完,藍威就長長的‘哦’了一聲,聲音如古井無波:“你父親的決議是經三次高階會議得來的最終結論,這權威性不用我說吧。”
阿橘便覺不妙,只能硬着頭皮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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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藍威話鋒一轉,“念他是初犯,我們可以給他一個暫時性的職位。”
阿橘喜上眉梢,正要連連感謝,藍威卻擺擺手。
“橘家的女兒,聽說你與藍岚玩得挺好。你有空閑與她言說言說,改變她的思想。”
阿橘謙遜道:“應該的。”
藍威滿意的拍拍阿橘:“低階貓要是都像你這般,喵界也就不會有內亂了。”瞧見阿橘臉上微變的表情,想到什麽又道:“哦,忘了,你前些日子已經晉升成高階了,但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低轉高的貓終究還是不能與純正高階相同并論,不能越界。”
阿橘象征性的笑了幾聲,心底暗罵這死老頭真是迂闊的很,哪來的這麽多規矩。
怪不得藍岚總是與他對着幹,要是阿橘直接得氣死在現場。
藍母在旁邊瞎摻和道:“我見岚兒就是小時候與那些低階貓玩得多了,現在才感染了怪病,小時候就應該讓她多接觸一些正派家族。”
‘怪病’?我呸!你們一身臭爛病可別傳染給我。
原本的阿橘還有些偏向于藍父藍母的,畢竟年歲這麽大了,又是個獨生女,以老一輩傳統的思想肯定想早些看到子孫滿堂的那一日。
現在目睹了他們的渾身酸腐氣,阿橘心裏只想說活該!
若喜歡同性是一種病,也是被他們逼出來的。
但在阿橘知識儲備裏,根本沒有一個字眼對應這個是一種疾病,那些都是同樣滿身腐臭氣的貓們一起合謀想出來的壞點子!
藍岚已經走出了這個家庭,她以自己的能力證明了離開父母單靠她一個肩膀也能扛起屬于自己的責任,這樣的她難道沒有獨屬于自己的權利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阿橘在家裏是長子,一些弟弟妹妹得到的優待自己何曾擁有過,但阿橘不會以此作為憤恨的擋箭牌。
但唯一讓阿橘感到慶幸的是,被弟妹纏的團團轉的父母,并沒有時間管阿橘的閑事,更不可能動用威嚴掌控了。
阿橘思來想去的最終只能長嘆:喵生太難了!
藍威與藍母依舊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阿橘聽得實在心煩,便用着力氣揚着笑道:“藍老板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
也沒聽清他們最後一句說的什麽,阿橘一見藍威爪子作勢欲擡起就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卻引的藍威嘴上連聲誇贊:“真有骨氣。”
走出豪華小區的阿橘想着還是與垃圾場裏的貓說清楚,如今的魚躍公司也用不着阿橘幫忙管理了,而且阿橘現在也不太想一直與低階貓混跡于一起。
貓總是要随機應變嘛,而且他們之間身份地位懸差很大,阿橘不可能做到跟藍岚一樣坦然。
若被幾個高階貓瞧見的多了,萬一丢掉這個牌子怎麽辦,阿橘确認自己不太能接受上下的劇烈變化。
總之,現在的阿橘有包袱了,随心所欲還是很難。
原先輕松的路途卻走得有些漫長且艱難。
這條通向垃圾場的路阿橘竟走了有半小時之久,阿橘踏進垃圾場門口的腳都是虛浮的,使不出勁來。
阿橘做好了心理準備才跨進那個門檻。
垃圾場嬉戲的貓看見阿橘的身影,直接蹦跳起來,嘴上高呼:“二老板來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出片刻,垃圾場幾乎所有貓都來了,他們圍在阿橘身旁,噓寒問暖。
這讓阿橘更加不好意思了,只能敷衍的回應。
“還以為你不來了。”藍岚的聲音響起讓阿橘身體一顫。
阿橘腦中一直搜刮着該如何言說,但自己又轉念一想,只是辭一下職,況且自己又沒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怕什麽。
瞧見阿橘臉上的表情,藍岚關心道:“你怎麽了。”
“公司職務我辭了。”周轉了半天的話語總想着如何婉轉,到最後脫口而出的還是最為直接的。
阿橘一吐為快,心中的煩悶也消了不少。
周圍歡快的氣氛降了一半,衆貓都用莫名的目光看向阿橘。
藍岚卻出奇的平靜,她只是問道:“是因為工作太繁瑣了嗎。魚躍公司與以前不一樣了,做的事情也會少的,甚至沒有。”
“不是”阿橘搖頭,轉而對着衆貓道,“可能是前段時間太過勞累了,我想暫時脫離,你們應該會同意的。”
雖然阿橘這話說的還算婉轉,但明眼貓還是能聽出來阿橘內心的逃避,說什麽勞累只是一個借口罷了。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貓童言無忌:“你是不要我們了嗎。”
阿橘剛想解釋,機靈的小白就打了一個圓場:“二老板為公司忙裏忙外的,就當給她放個假呗。”
小白又拉住不作聲的藍岚:“老板您就批了呗。”
藍岚扯出一抹微笑,道:“這當然可以的。”
業績部的部長都離開等于辭職了,對于喵界公司來說就是預示着散架的前兆,藍岚礙于情面連這樣的要求都同意了。
垃圾場裏面的貓咪們不懂,他們只是單純的認為阿橘只是暫時的休息了,這個福利公司仍會一直經營下去的。
阿橘表面上與他們打成一片談笑風生,心裏卻感覺丢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說出了這樣話的阿橘不敢直視藍岚的目光,她不願意再次傷害藍岚,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在自己與藍岚之間,阿橘果斷選擇了自己。
衆貓散去,空地上只留阿橘與藍岚。
氣氛很安靜,阿橘感到尴尬極了,正想找個理由離開,藍岚卻說話了。
“是真的打算離開了嗎。”
“藍岚,我以前不是高階貓,如今我得到了這個特權,我就覺得很舒服,而且我并不想丢掉它,你應該明白這個感覺。”哎,阿橘本來不想說這麽多的,一想解釋就收不住嘴,而且這說了一堆是什麽鬼?
“所以,你是認為跟我們一起,會丢掉這個身份牌麽?”
阿橘支支吾吾,既點頭又在搖頭,極為矛盾。
藍岚語氣依舊沒有波瀾:“你既然這樣想,我也不能改變,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聽見此話的阿橘心虛極了,雖然心底認為自己沒有錯,但就是沒底氣。
回想起藍岚父親的話,阿橘想着還是象征性的提醒一下藍岚為好,好歹能交個差。
“你以後還是得多回去看……”
還沒等阿橘說完,藍岚冷言打斷:“你說夠了嗎。”她的眸子冰冷刺骨。
“我說你怎麽一直沒有回來,看來是收到了蠱惑啊,聽信只言片語,我看你也就只是個會見風使舵的。”
藍岚的話如針紮刺進阿橘的心,使得阿橘說話間也有了火氣:“你以為要不是父親出了事,我會跟你經營這個破公司?我閑的沒事幹?”
藍岚被阿橘沖的眼眶一紅,如同爆發的洪流一發不可收拾:“你給我滾!”
“行。”阿橘也氣的不輕,甩頭就走。
只剩藍岚在原地垂頭哭泣。
火焰讓阿橘內心更加堅定自己的行為是正确的,她火氣沖沖的回了家。
氣極之後,便是內心苦澀,五味雜陳。
正在忙碌的程小橙見阿橘臉黑成這樣,跑過來逗她道:“怎麽滿屋子的火藥味”
“喵嗚”受氣的阿橘如同委屈的小孩直接撲進了程小橙的懷抱,将頭深深埋入其中。
程小橙都沒見過阿橘這樣,只能将她托起,對着她輕聲細語。
阿橘倒在她懷裏,情緒似水控制不住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