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第 69 章
江知渺試探：“那太子對你而言，算什麽呢？你也如此恨他？”
善寧眼神有些茫然，過了很久方才告訴她。
“我當時年少不懂事，入了宮無人陪伴，宮中只有長寧肯與我說話，可她萬千寵愛也不能時時刻刻陪我。後來，太子注意到了我，每日派人來給我送日常物件，只要長寧有的，他必然不會忘了我。”
“漸漸，我對他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後來，他因為煩悶來我宮中喝酒，我們當時犯了大忌，事後，他卻說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他只當我是他妹妹。”
似乎是心中痛苦的往事拿出來說，這種被背信棄義的人傷害的事情，江知渺多少也能夠感同身受。
“這的确……是太子的錯，不是你的錯。”
下一刻，善寧突然笑了起來，“可是我後來又願意了，我不求名分，我只求不離開他，只要他能夠時時刻刻陪着我就好。”
說着說着，善寧忽然發了瘋一般，怒吼着：“可是他連這種要求都不同意，我瘋狂去找他，可是他始終避而不見，我威脅他，若是他不答應陪我，我便将這件事告訴長寧，告訴這宮中的每個人，我看他這個太子究竟還有沒有資格去當。”
善寧眼中閃着淚光，情緒十分失落。
江知渺及時出聲：“所以，你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太子後悔？”
“還是你想讓太子死？”
善寧有些詫異，轉過頭看向江知渺，“我自然是恨他的。”
可她并沒有直接回答江知渺的話，反而是轉移了話題。
“可我看來，你似乎并不想讓太子死，你也并不在乎你的父親到底是被人所害，還是以身殉國，說到底，你就是得不到太子想要把他囚禁在自己身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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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猜猜，梁王或許答應你，他登基後，不會傷害太子，會讓你們遠走高飛，前提是你在宮中作為內應，助他一臂之力。”
“當初長寧公主誤打誤撞知曉了你的事，你便将計就計為掩人耳目偷偷出宮，實際上長寧公主出嫁以後你便私下又借助梁王的眼線回到了宮裏，将這裏所有的一切告訴他，如今便是你們共同合作的結果，是嗎？”
善寧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如此聰慧，三言兩語就看破了她所有的一切，她擰眉道：“你怎麽知道？”
說完，她忽覺不妥，立刻住口。
江知渺會心一笑：“善寧公主，你是單純還是沒腦子呢？”
善寧被如此說，自然惱羞成怒，“你竟然敢罵本公主？”
江知渺依舊淡然：“公主在宮中數十年，難道看不清當今陛下的心思嗎？陛下百年後，皇位自然是太子的，哪怕太子犯錯，只要不涉及國家根本，陛下是不會責罰太子分毫。
至于梁王，雖有賢名，卻無安邦之才，不然也不會到如今還看不清，這從頭到尾，不過是陛下跟太子共同演的一出戲罷了。”
“什麽？”
就在善寧回過神來時，她身後的侍衛忽然全部倒地，等她回頭時，脖子邊上已經被人架住了一把刀。
吟川微微一笑：“少夫人，屬下來遲了。”
江知渺這才從地上起身，搖了搖頭。“不遲，剛剛好。大殿內都齊了？”
吟川點頭，“公子已處理好一切，如今正在跟太子殿下整肅其餘殘兵敗将，請少夫人寬心。”
就當吟川要将善寧公主帶下去時，江知渺卻攔住了她。
“吟川，你們先下去，我同公主有話要說。”
善寧一言不發，絲毫不待見江知渺。
可江知渺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并不在意，反而說出了實情。
“你以為你出逃，太子殿下什麽都不知情麽？他不過是将計就計，否則今天這場面就不會如此順利了。”
“将計就計？”善寧忽然想到了，繼而皺眉，“你是說太子他原本就知道我已經投靠了梁王了？”
江知渺點頭：“是。”
這一瞬間，江知渺仿佛看見了善寧眼睛裏的失望，她再次出聲，“你以為的瞞天過海計策，實際上一切都在太子的計劃中。你為梁王牽線搭橋，可到頭來，卻是為太子鋪路。”
善寧再次失控，“所以，從始至終，他都是在利用我？”
從前，她以為太子對她只是愧疚，因為她始終沒有名分，終究他沒有太子妃，能夠陪在他身邊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江知渺沒有回答，因為她不清楚太子是不是利用善寧，可總歸這次的計策中，太子根本沒将善寧所做的一切放在眼裏，就連當初同西陵的聯姻，他也未曾顧及到長寧的幸福，想的終究是手中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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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塵埃落定。
梁王下獄，造反之罪，辯無可辯。
宋辰澤終于有時間靜下心來，陪着江知渺了。
江知渺窩在宋辰澤懷中，躺在院內賞花。
“聽說，楚懷晉判斬刑？”
宋辰澤應聲，“嗯，也就這一兩日了，你可要去看？”
江知渺平靜如水：“自然，是要送他一程。”
“那我陪你一塊。”
“好。”
再見到楚懷晉時，他已經渾身是血躺在牢房裏。
江知渺想要往前一步，卻被宋辰澤攔在了門外。“昭昭，髒。”
她搖了搖頭，示意宋辰澤不用在意。“我想單獨跟他說話。”
宋辰澤聞言，只是揮手，讓衆人都下去。
反觀，楚懷晉并未有所動作，只是撐着最後一絲力氣，從牆邊坐了起來，看向江知渺。
“你今日，是來嘲笑我的嗎？”
“不過，成王敗寇而已。”
江知渺瞧着他一身的傲氣，悠悠道：“從前，我認為你空有才華卻懷才不遇，不惜傾盡全力幫你上位，可你呢，從始至終都沒有将我放在首位。如今，機關算盡卻得不到你自己想要的，也不過是自作自受而已。那有什麽成王敗寇，你，一直都是那個敗寇。”
“你以為你只是今日才輸的嗎？”
“從你算計我江家開始，你就喪失了良心，成了權力鬥争中的一枚棋子。”
“楚懷晉，你若坦坦蕩蕩說你想要青雲直上，那我也會敬佩你是個男的，可你一遍又一遍說着你是被迫的，你心中有我，你又要權力又要感情的樣子，當真是令人作嘔。”
楚懷晉此刻皺着眉頭，想要申辯卻又聽見對方開口。“我已經看穿了你的為人，你也不必解釋，我也清楚。”
她從自己手上拿出了收藏很久的鑰匙，放在了楚懷晉的面前。
“你一直不都是想要拿這個麽？”
楚懷晉此刻卻沒了心思，反而冷笑：“你以為你贏了嗎？江知渺，宋辰澤不過也是沖着你手上的鑰匙來的，你以為你這次就沒有看走眼嗎？你才是真的可笑。”
“你今日到我面前來炫耀一番，不過是害怕他日宋辰澤再次将你抛棄罷了。”
“哈哈哈——”
江知渺收了鑰匙，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牢房。
楚懷晉一甘人等落馬，曾經江家慘遭殺害的案子重新被翻了出來，一切水落石出後，陛下重新賞賜了江知渺許多金銀珠寶，可終究再也換不回她的雙親了。
重新回到海陵城，宋辰澤陪着江知渺将她父母的墓重新修繕。
宋辰澤有些不解。“若建在京中，豈不是更好？”
江知渺開口：“從前，父親便說過，他百年以後，只想同母親守在故土，不願漂泊他鄉，如今我也當遂了他們的心願。”
宋辰澤只能按照江知渺的想法安排，二人一同從山上下來，可走着走着，江知渺便有些乏力，她擰眉有些不适。
宋辰澤急忙追問，“是不是累了？”
江知渺搖搖頭，卻擋不住宋辰澤的安排。
“來，我背你。”
“不用。”江知渺推開他，誰知宋辰澤直接在她面前彎下腰來，“快點上來，說了背你就背你的。”
江知渺也不啰嗦，嘴角微微上揚，笑着爬上了宋辰澤的背，心中歡喜極了。
“那你可不能嫌我重。”
“自然的。”
待江知渺趴上，宋辰澤十分輕松便背着她往山下走。
“我還記得，那年大雨，我獨自一人上山，最後還是你跑來找我，我們才一塊下去的。”
江知渺有些生氣，“哼，你還說呢，當初要不是跑來找你，我也不用淋雨啊，後來回家還被訓斥一頓，說以後不讓跟你玩。”
“那個時候誰知道你會跑來山上啊？還迷路。若不是我，恐怕你半路上被狼叼走了也未知呢。”
江知渺假裝不知道，“就怪你，我都是為了找你。”
宋辰澤一個勁點頭，“是是是，怪我怪我，那你想讓我怎麽補償你啊？”
“那就罰你一輩子就這樣背着我，直到老去。”
“好啊——”
江知渺摟緊了宋辰澤的脖子，看着離下山的路竟然越來越近，一剎那，她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時光，耳邊還能聽見陣陣雨聲敲打着樹葉，沙沙作響。
那時，她吓的要命，抱緊了宋辰澤，威脅他：“宋辰澤，我害怕！”
那時的宋辰澤還故意吓她，“江昭昭，你要是不抱緊我，我可要把你扔山上了啊！”
那時的她吓的大哭，手卻不敢松，從山上罵了宋辰澤一路，揚言：
“宋辰澤，我非嫁你不可！我要欺負你一輩子！”
宋辰澤那時笑的格外開懷：“好啊，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正文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