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範撤
虞夕擡一眼, 就看見穿着短裙少女的背影，血流了一地，橙色的陽光下, 沒有靈魂出現。
虞夕看着女孩漆黑無神的瞳孔，她左手中食指合并一探, 女孩額頭冒出閃爍紅光，一個古怪的圖案浮現。
獻祭。
虞夕在心裏想着, 眉頭緊鎖, 獻祭這事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是是邪術。
“你在幹什麽！”一道嚴肅的少年音響起。
說話間，一束白色劍光打過來。
虞夕擡手，一道無形的光罩擋住了少年的攻擊。
來人穿着一身的白色短發練武服, 一頭長發在頭頂束成一束，随意的綁着一條與衣領滾邊同色的藍色絲帶, 他面容俊俏，臉龐白皙, 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手中拿着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筆直地站在原地。
虞夕知曉這少年定然是誤會了, 正欲解釋。
濃郁的黑色從虞夕腳邊蔓延, 少年見狀臉色更加冷厲，他右手一彎，那劍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 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整個人騰空而起, 猛地向她刺來。
虞夕側腰躲過少年正面一擊, 手中快速結印, 一塊法盾出現在她面前。
虞夕持盾轉身，擋下了少年回首一劍。
“正一派?”他如蜻蜓點水般輕輕落地，收劍，臉色也緩和下來。
“正一虞夕。”虞夕朝着他微微颔首。
“蜀山南宮玄天。”玄天說完，握拳，帶着歉意的說道，“方才，對不住了。”
虞夕搖頭說道:“都是小事。道友，不必在意。敢問道友在這，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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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劍修素來在蜀山修煉，以感悟孤傲決絕的傲氣為畢生所求，天生傲骨，極少下山。他們所求“亂世救濟，盛世歸隐”。下山出世可不是什麽好事。
玄天俊朗的面龐上有一絲尴尬:“額，這，現在國家推行九年義務教育，我還沒完成學業。”
說完，玄天面如冠玉的臉上一陣羞紅。他其他科目都接近滿分，唯獨那物理他始終學不懂。
也是唯心主義者怎麽學的會唯物主義的東西呢？
虞夕安慰他道:“現在的時代變了，學習也很重要，道友還需努力。”
如果忽略她嘴角上揚的淺淺的笑，這安慰還能有七八分真實。
她方才見到這少年心裏還升起一絲絲嫉妒之情。無他，這少年資質太好了，可是他走的是劍修。
想着她那時代，玄門人才凋零，無絕色天才出世，就一陣郁悶。身為玄門魁首的她，天天因為人才問題焦頭爛額。和她同病相憐的老友劍一閃也是每天苦大仇深為人才嘆息。
沒曾想三百年後，劍門竟出了玄天這妖孽小輩。劍老友泉下有知，也算是能安心了。
想到這虞夕也是感慨萬分，看着玄天的眼神也是一變再變，從熾熱便回淡然。
玄天也覺得丢人，他急忙岔開話題道：“剛才，我在練武場練功，向窗外一掃。只見菊樓上有一人站在天臺大叫着，然後就跌了下來。
我在她身後看見一道紅色的身影，懷疑是邪祟作亂。不知道友見到這邪祟了嗎？”
虞夕搖頭說道:“未曾。剛才我聽見重物墜落的聲音就急忙趕來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我見這姑娘魂魄未曾在體內，心生疑惑。便嘗試着搜尋一翻，也就是道友方才見到的那一幕。”
“你們道友道友真煩，聽着人都快要吐了，有問題不知道去查嗎？在這裏磨叽半天。”帶着黑色抹額的男孩從路走過來，他身材瘦削高挑，一雙丹鳳眼充滿着邪性，他撞了玄天打算走進教室。
顯然他和玄天認識。
玄天臉漲的彤紅，他不悅道:“範撤，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就說，你管的着。”範撤挑釁的看着玄天，他十八歲基本發育好了，身高有一米八幾，站在玄天身邊就像是大人帶着小孩。
玄天到底還是十五歲的少年，平時再怎麽鍛煉，也就一米六幾，足足比範撤矮了兩個頭。
玄天仰着頭，眼底閃過一絲氣惱:“你別以為一米七九就可很不得了。”
範撤提起玄天脖頸處的衣襟，直接把他提了起來:“再怎麽說，也比你了不得，還有你得叫我哥哥。你師父沒叫你尊敬兄長啊！”
“你放我下來！”玄天抓狂道，完全沒了剛才冷面劍修的樣子，見範撤沒放開他的意思，他認命的垂着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這人都有兩面性。”溫椿瞧着虞夕身形不穩寬慰道。
虞夕苦笑:“是我魔怔了。我年少時和他們也差不了多少。”
又不是人人都和她一樣有這麽離奇的經歷，還是一群孩子啊。
虞夕這才感切的感受到她來到了什麽地方。這裏沒有千年積累的門派恩怨，沒有正邪是非，只是一群單純的孩子。
正在三人談話間，一道紅芒從一閃而過。
衆人都停下了動作。
玄天嚴肅地說:“你們剛才感受到什麽了嗎？”
範撤眯起眼:“我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把我寶貝的胃口都勾起來了。”
玄天連忙打斷他:“別提那些蟲子，我看到都惡心。”
範撤一松手，玄天沒反應過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範澈，你幹嘛。”玄天摸着自己的屁股抱怨道。
只聽頭上一聲呵呵。
虞夕将兩人拉回正事：“這姑娘的靈魂被獻祭了。玄天道友又說見到了紅衣女鬼，此時不容小視。”
玄天恢複了清淡疏離的樣子，認真地點頭。
範撤也轉頭聽她說話。
虞夕繼續道：“我們先從屍體下手。你們有人認識她嗎？”
範撤，呵呵兩聲。
以他的古怪性格在班上就是邊緣人物，基本沒幾個人認識他，對應的他也認不到多少人。
玄天知道範撤的處境，嘲諷道：“有人怕是一個班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一擊鐵拳砸在玄天的腦袋上，範撤雙手抱胸，不屑道：“那只是我不屑和他們結交。再說了，你比我好得到哪去？”
玄天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死鴨子嘴硬道：“那是我太受歡迎了，好不好！”
玄天确實長相非常的出彩，他眉眼清俊，氣質疏離确實是校草一般的人物。
說到這，兩人眼底深處皆劃過一絲落寞，虞夕也盡收眼裏，修行之人，注定與常人不同。
“好吧。那你們知道有誰可能認識她嗎？”虞夕無奈地說道。
玄天搶先說道：“這別的我不說，有一人一定知道。”
“誰？”虞夕和範撤同時問道。
“虞意飛。”玄天堅定地說出這個名字，他眼底還有星星在閃爍，“你們別認為虞意飛和我一樣是初中生。他可厲害了，什麽人都認識，走在路上十個人有九個都會跟他找招呼。找人這事，問意飛肯定行。”
“這妥妥的，校園交際花啊！”範撤感慨道。
虞夕輕咳兩聲，提醒道：“那是我弟。”
“啊？”玄天驚訝道。
範撤抿着唇，眼神飄向遠方，他絕對不會承認剛剛自己說了什麽。
“那道友，你問問虞意飛呀。”玄天眼熱的看着虞夕，他其實非常的崇拜虞意飛，因為他的人緣太好了。羨慕死了。
“稍等。”虞夕掏出手機。
“等等，你拿什麽出來了？”玄天一臉驚訝地看着她，一副活見鬼了樣子。
“卧槽。”範撤也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衆所周知，南川中學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上學不能帶手機。雖然暗地裏也有很多人，偷偷帶手機，但也是偷偷摸摸的，也沒有像虞夕這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這簡直就是在挑釁教導主任的權威。
玄天已經感受到教導主任的餘威了，他一把搶過虞夕的手機揣進兜裏，左顧右看，觀察敵情。
虞夕疑惑地看着玄天。
玄天拉着虞夕往北區的足球場走去打算找虞意飛，邊走邊說：“你在學校能別拿手機出來就別拿。”
虞夕挑眉：“這有什麽說法呢？”
難道這手機會吃人嗎？
玄天見她真不知道說道：“我們有教導主任，查的很嚴。”
虞夕眼神示意，之後呢？
“他是玄門七長老，人稱宣七叔。最擅長藏匿之術，這不小心就被他逮住了。”說着說着，玄天像是回憶起了什麽，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虞夕點了點，接着問道：“然後呢？”
“什麽？”玄天不解。
“逮住了之後呢？”虞夕繼續說道。
“請家長啊！”玄天痛苦地說道。
範撤也忍不住吐槽道：“然後就是一頓師父師母混合雙打。”
這家夥實在可惡，他已經吃了許多頓雙打了。
“不不不，雙打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他還要在玄學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裏通報批評。”玄天一想到這就一臉痛苦。
這相當于在整個玄學界出糗了。
“玄學相親相愛一家人？”虞夕重複道這名字。
範撤這到這也是一臉哀怨，道：“這群裏面，不僅有你的八大姑七大姨，還有各種門派掌門以及下面的弟子，最可怕的是還有你死對頭。他們會把這件事情越傳越遠，越傳越遠。然後被全玄學人嘲笑。”
“還不如殺了我。”玄天仰天長嘆。
虞夕笑了，時代的進步并沒有什麽不好，譬如整治調皮搗蛋的小蘿蔔頭簡直是一劑良藥。
沒一會，他們就到了操場。
虞意飛正一個人練着足球，他看着虞夕來了，急忙跑過去問道：“姐，你咋來了？”
虞夕掏出懷裏的手絹給虞意飛擦汗，又遞了一瓶水給他說道：“我來看看你。順便找你問點事情。”
虞意飛聽完乖巧地點頭道：“好。”
虞夕剛想問就卡殼了，他們沒有把人照下來啊。她也不可以把虞意飛帶到血肉糊磨的案發現場去，虞夕扭頭對唯一背着書包的範撤說道：“你有筆墨嗎？”
範撤一愣然後點頭拉開了書包，取出一大堆黑色的瓶瓶罐罐，最後在書包最下面扯出一張皺巴巴的a4紙，上面還有一團黑色的血漿，看樣子是蟲子的屍體。
範撤又從褲兜裏掏出一只中性筆遞給了虞夕。
虞夕看着這紙陷入了沉思，最後還是強忍着惡心拿起了筆，畫了起來。
不一會，一個少女的面容栩栩如生的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玄天給虞夕豎了一個大拇指，感慨道：“真像啊。夕姐，你這丹青絕了。”
虞夕微微颔首，虞意飛倒沒有虞夕這麽低調，他勾着玄天的胳膊吹噓道：“那當然我姐肯定是最厲害的。兄弟，我見你比較面善。你是不是隔壁班的玄天呀。”
玄天還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回道：“是。”
虞意飛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原來是玄天兄弟。我老早就想認識你了，苦于沒有機會。我去年見你在校慶表演上那劍舞得真厲害。”
“啊？”玄天詫異了，然後落淚。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你的偶像原來崇拜你。
虞夕适時打斷了兩人談話，她對着虞意飛說：“你認識她嗎？”
虞意飛見着姐姐認真的神情連忙點頭，不敢耽誤道：“這是高二五班的陳倩倩。她前幾天才拿了高中部的校花頭銜。不過，她之前倒是不怎麽出彩。”
玄天一聽有戲，激動地問道：“怎麽說？”
“我來高中部踢球見過她幾次。以前的她沉沉悶悶的，總是低着頭走路，不愛說話，成績也一般。長相的話，好像……好像……沒這麽漂亮。”虞意飛小聲地說道，現在這校花可是受萬人追捧的對象，他不想被別人聽到，自己說校花的壞話。
虞夕三人一聽兩兩對視，大概都有了頭緒。
他們快速和虞意飛告別來到了高二五班。
虞意飛小聲地嘟囔着：“他們問這幹什麽。”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麽，拍着腦袋說道，“姐姐，要去高二五班的話，還能見到哥哥。瞧我這記性，忘說了。哥哥應該會歡迎姐姐的吧。”
虞意飛回憶起虞白離那沉悶的性子，幻想着哥哥笑對和虞夕打招呼，趕緊搖頭，還是算了吧。
虞夕三人剛找到高二五班就聽見廣播裏傳來通知：“現在出一條緊急通知。今天晚上不上學，菊樓牆壁意外脫落，現在進行緊急維修。請還在菊樓的同學在老師的帶領下離開教室。請其他同學不要靠近菊樓，避免出現安全事故。請同學們不要靠近菊軒，避免出現安全事故！請同學們不要靠近菊樓！”
只聽四面八方傳來雀躍的歡呼聲，他們三面面相觑。這可如何是好。
還是範撤直接推開高二五班的門：“來都來了，不如看了再走。說不一定還有人在教室吶。”
迎面就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孔。
範撤想都沒想直接退了出去，他東張西望打着哈哈說道：“看樣子這裏沒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