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養孩子真難
第23章 養孩子真難
第二天早上,席然對桓修的“關愛”變本加厲,一大早除了做飯還煮了咖啡,和切片面包一起給桓修端到床邊。
被咖啡的香氣熏醒的桓修看了開心的同時也不免頭疼:“我下去吃就好了,不用特地端到床邊來吧……”
“我說過不會讓你受苦了。”
“只是下樓吃飯完全不會受苦的。”桓修明白,在席然的眼裏,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要竭盡所能地對自己好。但他不像別的很多雄蟲,有穩定的工作和經濟來源,在床上的要求也不過分,席然對于該如何表現出熱枕十分為難,只好在這種小事上以誇張來表露心意。
“雄主不喜歡這樣?”席然看起來有些懊惱,他思考出的方式似乎并沒有讓桓修欣喜。
“我更喜歡和你們一起吃早飯……對了,小夜起床了嗎?”
“嗯。那……吃的要幫你再拿下去嗎?”席然詢問道。
“我自己拿也行……”看到席然更加失落的神色,桓修話鋒一轉,改口道。“不過我還要洗漱,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
“對了,這個我就留下了,”桓修拿起倒了咖啡的馬克杯聞了聞,笑道,“謝謝了。我馬上就下去,你和小夜先吃吧。”
這麽一來席然臉上看起來有了喜色,桓修心裏又暗暗念叨着對方的好懂。
早飯的過程中,桓夜拿出了學校發送的外出交流活動的介紹紙張,為期一周,需要家長簽字确認。
“是所有蟲都去的嗎?”桓修翻來覆去看了看紙張,上面給的信息少的可憐,大約是默認家長都知道這碼事。畢竟貴族學校的家長大部分也是從同一所學校畢業的。
“是自己選擇的……但是,如果去的話要交額外的住宿和一日三餐的費用……”
桓修回憶了一下這具身體裏殘存的記憶,好像以前學院裏每年是有這麽一回事。原主從小性格乖僻,也不願和本家有溝通,遇到這種活動從來都是默不作聲地選擇不參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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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吧。費用能花多少錢啊。”桓修看了看目的地,是離這裏不遠的大城市。初等部的幼蟲們還小,學校應該也不會帶去多遠的地方。
“可以嗎?去年我就沒有去成,所以今年有點期待……”桓夜顯然很開心,捧着桓修簽好名的紙張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裏。
席然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桓夜,桓夜去年就入學了,但從來沒有跟自己提過這件事……亦或者是提過,自己卻忘記了?
他不禁想到當時的生活環境,也許那樣的狀況讓小夜很不安,也不敢開口和他來說這種事。而那會兒他還總是三天兩頭去出任務,精力沒有放在小夜身上,現在想起來席然後悔萬分。
早上席然自己悄悄看了桓夜寫給他的賀卡,上面寫着對他工作一事的恭喜。桓夜只知道雌父得到工作是好事情,說白了他還處于對于前線,軍人一類的詞彙懵懵懂懂的年紀。他還寫了之前雌父在前線受傷,之後一連串的事情都讓他很難過,現在雌父終于康複了,還有了新家,這一切都美好得不得了。
之後桓夜忍不住用有些稚嫩的遣詞造句來描述了雄父有多麽好,希望以後他們能永遠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一類的,俨然把賀卡寫成了密密麻麻的小作文。
席然越發覺得桓修是小夜性格轉變的原因,而相較之下,自己這名親生雌父十分不合格。
将桓夜在初等部放下,席然接着送桓修去研究院,桓修看着席然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以為對方是擔心桓夜出遠門,提前就憂心起來了,安慰道:“小夜周末才走呢,再說了,和學校去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啊,哦………我不是在擔心他。他是個很獨立的孩子。”
“那你在擔心什麽?”
“我……”席然将自己心裏的糾結描述給桓修聽。
“去年啊……也許他只是不想麻煩你,他總是很會為你考慮的。”
席然搖了搖頭:“也許我當時根本就不在家。他還那麽小,這點小事卻都要畏畏縮縮地瞞在心裏。多虧了現在有你這樣出色的雄父,否則我無法想象我會将他養育成怎樣的成蟲……”
席然和桓修描述賀卡裏桓夜如何興奮地誇贊他。
桓修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席然的側臉,他面色如常,但是語氣卻頗有些糾結。桓修笑了:“你心裏不平衡了?”
“什……什麽不平衡?”
“你覺得桓夜比起你這個親生雌父來,現在好像更依賴我……心裏不舒服?”
“怎麽會!小夜喜歡你,你也照顧他,這是多難得的事……”
桓修不信,追問道:“這我知道,但這和我的問題是兩碼事。”
“……”說話間就開到研究院附近了,席然找了個停車的地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承認道:“……是有一點點吧。但這絕不是說我覺得這樣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桓修剛忙按住差點想要站起來的席然,防止他撞到車頂,“這種心情再正常不過了。”
難得今天三人出門早了些,桓修還有時間和席然在車裏說說話。
“真的嗎?”席然有些懷疑道,“想來還是我自己的問題。之前沒有給桓夜提供一個好的環境也就算了,平時對他也不夠親切……我看到你總會摸小夜的頭發,沖他很溫柔地說話,他每次都笑得很開心。我就在反思我是否對他太嚴厲了。”
“我覺得沒什麽不好的。你不用懷疑自己,作為雌父你十分合格。”桓修想了想席然笑盈盈地摸小夜的腦袋,輕聲細語說話的樣子,突然打了個冷顫。
席然聽了桓修的安慰,輕聲嘆了口氣:“……養孩子真難,比操作機甲上前線作戰還要困難。”
“我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在我小的時候,母親就總是慣着我,在家裏父親就屬于唱黑臉的那種,總是來訓斥我。當時上幼兒園……啊,就是三四歲的時候,換算過來應該比桓夜還小點吧。那會兒還很不懂事,因為做錯事被父親罵了一頓,母親過來安慰我。當時只覺得母親特別好,就沖他們大叫了些傻話,類似于……’我只要媽媽就好了,再也不想和爸爸一起過了’之類的。”
席然知道在地球,媽媽和爸爸大約就是雌父和雄父的意思。
“你看,桓夜和我小時候比,是不是懂事多了?”
“……那雄主覺得我該改改平時對小夜的态度嗎?”席然看起來有些為難,他本來就不是擅長表達感情的那種類型,再加上他認為嚴格一些才能讓小孩正确地成長,讓他一下子變成“慈母”大概格外困難。
“你聽我說完啊。當時父親也沒說什麽,不過後來的那個晚上我半夜起來,不小心看到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流眼淚呢,”桓修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又有點物是人非的無奈,“這件事我記了很久。當時說實話真的被吓了一跳,原來一直那麽嚴肅的人會因為我的那樣一句話那麽難過。”
“後來大了,再回頭想想,他說的很多都是對的。只是他也和你一樣,天生不是那樣的人,總是比較容易被誤解。”
“但我前幾年的确沒有照顧好小夜。”
“至少從我認識你開始,你一直很關心他。每天送他去學校,給他做早飯晚飯,在他犯錯的時候會指出但是不會謾罵,難不成還有比這更好的父親嗎?”
席然猶豫了一下,想說“你”,但轉念一想,自己從性格來看的确和桓修截然不同,也許他就該繼續做自己“擅長”的這些。
“謝謝……每次都是雄主來開導我。”
“應該的。”桓修笑了笑,席然已經比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好太多了。不得不說,當初的席然心理肯定是有問題的,幾個月相處下來,至少這種問題上只要自己稍微提點幾句,席然就能自己想明白,這已經難能可貴了。
“這還是雄主第一次提父母的事情。”
“啊,畢竟之前沒跟你說過我的背景嘛。而且這個世界的’我’又沒有父母。”
“……抱歉。”席然有些歉意,地球那個世界裏,桓修的父母想來已經在那場災害中喪命了。這個世界裏,桓修則幹脆父親早死,雌父生死不知。
“又不是你的錯,道什麽歉。”
一定要說在地球留有什麽遺憾的話,桓修想,大約是他從末世危機爆發前将近一年都沒有回去見過父母。事情惡化後,他作為人才被政府監管起來,聯系父母想要将他們一起接過來時對面卻已經杳無音訊了。
難得感傷了一下,桓修也不準備再回首。畢竟已經逝去的人無法挽回,過好現在的日子才是真的。
“一不小心說太多了,不會影響你去軍營吧?”桓修看了眼時間,擔憂道。
席然檢查了一下時間:“不會,現在出發的話,我預計比規定時間還會早五分鐘就位。”
“真精确,”桓修笑了一下,“一和你說起話來就沒注意時間。對了,臨別吻。”
桓修從副駕駛位上探過身子,輕柔地吻在席然的嘴唇上。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來讓他有些傷感,現在這樣的行為反倒讓人覺得格外溫暖。
“唔、嗯,雄主……”席然一如既往地對親吻毫無招架之力,順從地張開嘴唇任桓修索取。
“你這樣……我不想讓你去上班了。”桓修略帶玩笑地低聲說道。
席然愣了一下,很顯然把玩笑話當真了,有些為難:“那我現在打電話給軍部請假?”
“哦?可以嗎?”桓修故意“得寸進尺”。
“其實剛到新崗位,最好還是不要缺勤……但是,如果是雄主不想讓我去,我就去請假。”席然語氣很堅定。
看得出席然內心肯定是不願意缺席的,桓修終于不逗他了:“我開玩笑的。還是工作要緊。”
“晚上……”
“嗯?”
席然清了清嗓子,無比認真地對桓修說道:“工作結束後,晚上回家我一定會好好服侍雄主的。”
這樣暧昧的話被席然說得字正腔圓的,桓修也是沒辦法了——也許對方天生情商就不在線吧。
但桓修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