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O難忘

第1章 章

第 1 章

“不去。”

燈光打得和舞臺一般誇裝的開放式廚房內，擺放着醒酒器和兩只空杯子的中島臺前，一頭黑色長發Alpha仰着微紅的臉，伸手給自己倒酒。

“不去？為什麽？我親愛的合夥人，難道你不記得那店也有你的一份了？”胸前還挂着圍裙的安溢站在頂光下，由于表情過于震驚，讓她瞪大的雙眼在陰影中下看起來有種難言的悲傷和恐怖感。

展清言不想看她的鬼樣子，單手支着下颌，任由長發從肩頭滑落到身側掃過無袖的手臂，“沒有人通知我出任務，說明人員安排是充足的，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當然是擔心我的店了，那兩支一級分化的行動小隊出任務什麽德行你是知道的，他們從來只在乎任務完成度，不在乎背景板的死活，是，我店被砸了是可以朝上邊申請賠償，可審批流程太慢了，等他們？我不得賠死？！”安溢越說越激動，一把扯掉礙事的系帶，将圍裙拍在身側的臺面上。

展清言不為所動：“只是這樣？你自己不也是一級分化，怕就親自去盯着啊。”

安溢激動的情緒突然冷靜下來，她扁扁嘴繞到展清言身旁的位子上坐下，臨開口又先幹了剛滿上的酒：“唉，你不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得趕飛機，子愠說了，要是我再鴿她一次，她就要去洗掉我的标記，找新的Alpha了。”

展清言：“……”

安溢痛苦地抓了一把頭發：“異地戀，我也很難受啊！”

展清言看着那撮被抓炸的藍毛，眼中的同情一閃即逝：“所以，這關我什麽事呢？她要找的新Alpha又不是我。”

展清言和安溢還有別子愠是從小學起就認識的朋友，別子愠年長她們三歲，高出兩個年級，是她們中第一個達到二級分化的。

但因為她是個Omega，所以相比起來，兩個Alpha的關系要更緊密，而單純如展清言，她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直到高中即将畢業的那一年，終于撞破兩人躲在自家的衛生間裏接吻，她才後知後覺原來她們談起了戀愛。

說好了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結果你們倆居然偷偷咬嘴唇？！

對任何一方都沒有特殊情愫的展清言，莫名生出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一不滿，就持續了很多年，至少目前想起來還是有點不爽。

安溢被展清言問得一愣，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你別這麽說，我知道……是，是不關你的事，可是如果我們分手了的話，嗯——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真心相愛的人分手後是沒法再做朋友的。所以到時候，你可能就真的要在我和愠愠之間二選一了。”

話音剛落，展清言噗的一聲将剛倒進嘴裏的酒噴了個幹淨。

安溢忙抽紙給她擦嘴：“哎喲喂，快擦擦。”

胡亂抹了把嘴的展清言憤怒地瞪了身旁人一眼，心中氣憤你現在知道害怕了？那早幹嘛去了？！

其實早在她倆承認她們戀愛的那一天，她就已經想過這個嚴肅問題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在之後的日子裏，看見她們當着自己的面親親我我時那麽煩躁。

畢竟在她展清言眼裏，這世上沒什麽關系能比友情更穩固、長久的了，尤其是在經歷過一場短暫的戀愛之後，她更是堅信這一點。

安溢被瞪得心虛，殷勤地将又空了的酒杯滿上：“不過說真的，你也是時候找個Omega了，明天晚上就當去放松一下呗？酒吧裏最适合邂逅了，說不好能遇見那麽一兩個你感興趣的呢？做人啊，得朝前看。”

“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現在就棒打鴛鴦？”展清言一口悶掉杯子裏的酒，順手往裏一推，在兩杯相碰發出的叮當聲響中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為相識多年的好友，大多數身外之物她們都會買相似的，房子也是，展清言的家就在安溢樓上的樓上的樓上的……樓上。

從安溢家裏出來，後知後覺眼前有些發飄的她，看似無異地走進電梯，卻在手腕感應區時眼皮忍不住一跳，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澀劈頭蓋臉襲來。

确認電梯已經正常上行，展清言難受地抵着電梯轎廂內壁，擡起手用力按了兩下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半年每次喝過酒她都會想起來那張臉，而每想起一次她的心裏都酸澀得厲害，眼睛也是。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掉下淚來。

都說時間可以沖刷一切，可為什麽這麽久過去，展清言覺得自己不但沒有忘記，反而記得更清楚了。

清楚得連那個人睫毛上翹的弧度，耳垂上兩個耳洞的距離都記得。

明明已經五年了……啊，原來已經五年了嗎？

電梯門緩緩打開，做夢一般被驚醒的Alpha從電梯裏出來，嘴角揚起自嘲地笑，低聲嘀咕：“都五年了，還有什麽好想的，人家當你免費的工具人而已。”

頂層是個複式大平層，智能鎖彈開的瞬間，靠智能機器人控制的燈同步亮起。

被酒精蠱惑的展清言抵在門上呼了口灼熱的氣，好半天才撐起身子從玄關的鏡子前走過。

她身上的黑色無袖背心非常合身，完美勾勒出了她常年運動健身而繃緊的腹部線條，露出來的雙臂上肌肉輪廓也異常明顯。

這樣好的身材，配上那張精致得帶有攻擊性的五官，居然連個Omega都沒有？

客觀來說，的确有點浪費。只是可惜這種遺憾從不曾被本人擁有。

踢掉腳上的短靴，眼下帶着兩團淺紅色的Alpha，面對着已經自動關閉的窗簾，反手脫掉身上的背心，解開腰帶，一路走一路脫，進浴室時身上剛好只剩下一套內衣。

浴室裏的鏡子被她今天早上失手打碎了，還沒來得及換新的，不過碎片已經被家政阿姨打掃幹淨。

展清言光腳站在淋浴頭下，胡亂抹了自己一身泡沫，卻在沖洗時忍不住想起了那張曾經躺在她身下喘息哀求的臉，帶有情欲的信息素瞬間充斥整個浴室……

半個小時後，水流聲不斷的浴室終于安靜下來，滿臉緋紅卻難掩暴躁的Alpha頂着濕漉漉還在滴水的長發從門裏出來。

已經是深夜，落地窗外的世界依舊醒着，無數的燈光串聯成一體，車流不息的街道看上去和白天沒有任何區別。

洗過澡反而更清醒的展清言用力擦了幾下頭發，換上舒适的睡衣，站在露天的卧室陽臺上俯視着腳下的這座城。

初夏的夜風算不上熱，也算不上冷，吹得她肩後的長發輕輕飄動。

眼見濕漉漉的頭發都要被風吹幹了，她的後上方突然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

不知在想什麽的展清言立即像只警覺的貓，下一秒，猛然跳起踩在欄杆上，借力躍到發出聲音的地方，準備把那只不懂事的老鼠按死當場。

鬼鬼祟祟的安溢本來想上來看看展清言睡了沒有，不想被抓了個正着，吓得腳底發滑險些從天臺上摔下去。

展清言忙伸手扯住她，沒好氣地一推：“你幹什麽？不要命了？”

安溢被推得摔了一大跟頭，坐在地上露出尴尬又讨好的笑臉：“我這不是習慣了白天睡覺不困麽，就想着上來看看你睡了沒有。”

展清言無語：“不會走正門？我家的密碼和權限你不是都有嗎？”

安溢嘿嘿笑：“那萬一你睡了我吵到你多不好。”

展清言不想說話了。

安溢從地上起來，湊到展清言旁邊盤腿坐下，不死心地繼續問：“那明天晚上你會去的吧？”

“去？”展清言冷哼，“以什麽身份去？”

安溢來了精神：“當然是以二老板的身份去了！我已經在員工群裏打過招呼了，你放心，從調酒師到廁所清潔工現在全都認得你。”

展清言和安溢自一級分化後便被相關部門強制招安，不過都處于挂職狀态，但說白了和編外的臨時工沒什麽太大的區別，每次需要出場幹活，她們只能乖乖配合。

而這份配合，随着次數的增多，漸漸也變了味道，雖說流程上仍是最初的模樣，但是需要她們配合的那一方态度上明顯多了不少私人情緒。

展清言身為連海市數得上名號的、展家的小女兒，和安溢這個愛財如命卻也算得上是富二代的酒吧老板，既不缺那點外快也沒有英雄情結，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她們其實真的不太想見到那群神神叨叨的同事們。

自人類進化出腺體的兩百年來，随着地球環境的惡化和天災人禍的頻繁發生，為了更好的生存，擁有腺體的Alpha和Omega再次進化，在精神力的輔助下開始了升級性的能力分化。

最普遍的也最低等的被專家們評為三級分化——據數據顯示，截至Z026年四月，全球有95%的Alpha、90%的Omega達到三級分化。

三級分化普遍出現在Alpha的幼年時期、Omega的少年期，基本表現為身體素質的全面增強，甚至連平均壽命都得到了明顯提升，和beta對比顯明，因此從上個世紀末，世界各地在各領域都進行了性別區分。

對比三級分化的普遍性，能夠二級分化的人少了許多，相對的，這些人的信息素和精神力都達到了一定高度，因而相較于三級分化，他們的自我防護能力得到了逆天的增強，在受到攻擊或者傷害時，身體會自發開啓保護，同時五感被動增強。

而罕見的一級分化，則是在擁有超級自愈和防護能力的同時，擁有堪比熱武器的攻擊能力。

當然，至今能達到一級分化的鳳毛麟角，數遍全球不過占千萬分之一而已。

然而比率很低，基數很大，因而即便罕見，國內能達到一級分化的仍有上百人。

而所謂的專家們評定等級的标準又過于粗糙，這就導致雖然都是一級分化，具體能力上還是有很大不同。

表現方式過于多樣，交流上自然會出現問題。

一想起那牛頭不對馬嘴的客氣和恐懼又嫉妒的目光，展清言和安溢都忍不住搓了搓直冒雞皮疙瘩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