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不靜會讨菩薩嫌
第42章 心不靜會讨菩薩嫌
江措伸手撥了一下耳墜:“送你了。”
孟醒的手機屏幕已經自動息屏,蔣霁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了電話。
很有分量的耳墜搖晃成二次傷害,孟醒又疼又氣,語無倫次一會兒後往床裏縮了縮:“你騙我,我說疼你也不聽,根本不理我。”
“嗯,我錯了。”江措笑着低頭擦拭手指上的血跡,又去拿了毛巾沾水,想給孟醒擦一下耳垂。
“不要。”孟醒不打算接受道歉,躲開了江措的手。
“明明就沒有轉移,”孟醒想碰耳垂又不敢,只好用手指按了按嘴唇,舌頭也在口腔裏舔出腥味,“真的很痛,兩邊都很痛。”
他還感受到下唇貌似很迅速地腫了起來,因為沒怎麽生過氣還不大熟練,四下看了看,找了個枕頭扔過去,皺着眉很認真地說:“我讨厭你了。”
枕頭對江措來說根本就沒有攻擊力,他從善如流地挨了不痛不癢的一下,還是看着孟醒,也很認真:“不能讨厭我。”
孟醒頓時覺得自己有些雞同鴨講,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躺下睡覺了。
但是耳洞好死不死打在左邊,他為了避免壓到就只能向右側着睡。
然後江措在他右邊躺下了,面對他。
孟醒暫時把眼睛閉了起來。
江措就笑他:“你這麽生氣啊。”
他都要氣死了,要是時少觀看他這樣應該會很欣慰,哎呦這後生仔終于像個人了。
江措問:“因為什麽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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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痛?因為我不理你?”
孟醒睜眼剛想點頭,江措就又補充:“還是因為我親你,因為我叫你阿醒?”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孟醒頓了幾秒,忽略的東西在陣痛褪去以後又被浪拍打上岸,他實話實說:“因為痛,因為你不理我。”
“好的,”江措說,“那阿醒,要再親一次嗎?我保證這次不會咬人。”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就起床收拾東西了,索南托江措再帶兩壇青稞酒,次仁要守孝,這次先不跟他們回去。
江措把東西收好,又去了一趟寺廟。
這個點還很早,山上的植物葉片上沾滿了早晨的露珠,又被細密的雨絲拍打進泥土裏。
師父在寺廟門口打掃落在地上的樹葉,見江措這個時候來,他沒什麽意外,陪他一起在寺廟外走了走。
師父問他:“不拜一下麽。”指的是四臂觀音。
江措搖頭說:“不用了,反正我心不靜,進去讨菩薩嫌棄。”
師父看他用手一下下撥那排轉經筒,沒有說話。
“現在想清楚了嗎?”
江措的手停了一下,在陰暗黑藍色的天空下露出很無所謂的笑,低着頭遮住全部表情,說:“不喜歡。”
師父手上的掃把杆在江措肩上抽了一下,江措沒感覺很疼,但還是笑着捂肩膀,向師父說求饒的話,把他的掃把拿掉了。
“回去幫我到央金那邊看一下。”師父說。
江措揮揮手:“知道了。”
天完全亮的時候他們在半山腰上拿了車,江措說下雨山路不好開,讓孟醒從駕駛位上下來。
孟醒腫着下唇和耳垂,問他:“你手臂可以嗎?”
“可以。”
孟醒雖然覺得他的一面之詞有待商榷,還是從駕駛位上下來,繞到了副駕。
他經過昨晚後腦袋很亂,江措說親他就是真親他,他沒拒絕沒同意,江措在他嘴唇上又碰了滾燙的一下就挪開了。
然後對他說晚安就背對他睡,搞得孟醒睜着眼睛盯着他的後背看了好久都沒睡着,今天起來眼底又有黑眼圈。
因為親吻又和擁抱不一樣。
親嘴指兩人的嘴唇相互接觸,是戀人之間表達情感的方式,被看成是愛情的象征。戀人!愛情!
親吻一下就可以确認戀愛關系嗎?孟醒記得不是,他在網上搜過很蠢的這類問題,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結果明确是需要一方提出建立關系的邀請,另一方同意後才能确認的。
江措沒有和他提出關系的建立,可顯然親吻是基于戀人關系的限定。
他不會是蔣霁朋友那種去外面亂約的吧,但是他又沒有蹦吧,也沒有邀請他打/炮。
“你看我幹什麽。”江措瞟了他一眼,打方向盤轉了個彎。
孟醒盯着他的嘴唇:“想再親一下。”
他要試一試,要是江措願意再和他親一下,那可能就是心裏默認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江措又看他一眼,沒說話,沉默地往前開歪七扭八的山路。
孟醒在這樣的沉默中感受到一些很微弱的難堪和失落,不過沒怎麽太能深刻琢磨,身體就被劇烈的颠簸占去了所有思緒。
那人開車很快孟醒是知道的,山路的碎石子再鋪墊更難捱,孟醒伸手抓住了車門邊的把手。
一直到車子駛上平整的公路狀況才稍好一些,孟醒剛把手放回腿上,就聽身邊傳來安全帶被解開抽走的聲音。
車子打了雙閃停在路邊,江措按着孟醒的肩,上半身從駕駛位探過來,很深地在吻他。
唇舌被舔舐好像變成水到渠成的事情,直到江措抽開身子的時候孟醒才反應過來,但嘴唇上僅剩酥麻感了。
“不是不親你,”江措笑了一聲,“山路太陡也太窄了,總不好在那裏停下親你。”
回到民宿都中午了,兩個人都沒什麽心思吃午飯,萬事放在一邊,各自先回房間洗澡睡了一覺。
經過前臺,索南倒是看出孟醒微妙的與衆不同,問江措:“這幾天你們幹嘛了,發展這麽迅速。”
江措也困得不行,“不就是那樣。”
這人欠揍的時候是真欠揍,索南嘆了口氣,從前江措帶的那些來自外地的游客沒有不在他面前掉眼淚的,然而江措做的最多就是遞一張紙給他們擦眼淚,補一句“別哭啦”就沒有然後。
孟醒會是不一樣的嗎?畢竟他耳朵上都戴着江措那顆二十萬的綠松石了。
可能真的是不一樣的吧。
睡到下午四點,江措帶孟醒出門,步行沒開車。
江措問孟醒肚子餓不餓,孟醒點頭,他就帶孟醒進了一家咖啡館,恰好是孟醒上次覺得裏頭用作裝潢的現代融合藝術畫有意思,想要帶江措來的那一家。
“是嗎,”江措環顧四周,打量了幾眼牆上挂的畫,“是很有意思。”
他們對繪畫都稱不上了解,只覺得作畫的手法和構圖充滿了現代藝術的氣息,表達內容卻近乎都是對藏文化以及風俗的投射。
孟醒去一趟月賽村那樣原始的牧區更能感受到香格裏拉城區內現代的融合,剛回來的時候太累還沒覺出什麽就睡了一覺,現在再看充滿商業化的街道和牆上的藝術畫,他有些悵然若失。
自己只是游客,也知道待在香格裏拉城區內受到打量的目光比月賽村少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他發覺自己好像是更喜歡草原與雪山的遠闊,從遠闊的地方抽離更像一場難捱的戒斷。
到時候回香港會是什麽樣的,孟醒想都不願意去想。
會見不到江措。孟醒看着江措的眼睛,以前就覺得他骨相力挺尖銳,卻在此刻前所未有地覺得他每一次眨眼都像雪山的最後一次雪崩。
他一直患得患失憂心忡忡,還沒開始就害怕結束。
江措感受到對面那道過于專注的目光,沉默地喝掉最後一口覺得沒有酥油茶好喝的咖啡,甜品全推給孟醒,讓他快點吃完,又問他要不要走。
“去哪?”孟醒問。
然而江措只是說:“去了就知道了。”
江措沒有帶孟醒去很遠的地方,坐了本地的公共汽車,在車上司機一個急剎,江措眼疾手快地撈了孟醒一把。
“坐好一點啊,不要伸個脖子到處亂看。”江措笑着說,沒有多少指責的意思。
他們早已出了城區,孟醒看的是天上一大塊很濃的雲,還看到路邊的馬低着頭在舔地上的水泥沙子。
孟醒稍微規矩了一點,低頭看向江措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情侶之間會做什麽之十問》第二條!經常性牽手。
孟醒猶豫了一會兒,翻轉手腕後用自己的掌心接住了江措的掌心,把手指仔細扣在他指縫裏,用力地握好了。
江措沒有立刻反握,看了眼孟醒的手背,才笑着把手心合攏。
下車後又走了一小段路,江措在一座裝修還算新的房子前停下,很熟悉地直接開門走進去了,大約來這裏要找什麽人。他在屋裏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又到後院去看,幾個年輕人帶着一群孩子,引導孩子們用漢語做游戲和回答問題。
“這是個社團,民間組織的,作用是幫助原始藏區的孩子更好融入新社會。”
孟醒理解其中含義,問江措:“你以前……”
“對,”江措說,“我以前剛來香格裏拉就是,平時上學,周末來這裏。”
那幾個年輕人都是這裏的老師,其中一個日常打扮的女人看到後院門口站着的江措,先一愣,然後熟稔地笑起來,她和旁邊的人耳語了一句什麽,就向江措很輕快地跑過來。
她先和江措打了聲招呼,目光移到孟醒身上,又在他的臉上飄了飄,随後露出了然的神情,用很标準的普通話說:“嫂子你好,我是央金。”
【作者有話說】
嘴硬也會讨嫌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