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石小柳和趙月月趕緊把飯給端了出來,一個炒肉,一個炒豆腐,還有一個炒青菜,兩人做飯的時候想着夜裏可能會有客人過來就特意做了好些。
馮老漢見飯桌還有葷腥,米飯也都盛得滿滿一碗,他家雖然魏青山給了他們一百二十兩的銀子,但也存着沒敢花,那是日後留着給花哥兒用的,他家也是野菜粗糧,每天能吃飽就不錯了。
現在村子裏大家的日子都緊巴,眼看着稻谷已經灌了漿了,大家都盼着新糧收獲下來,那大家的日子就都好過了起來。
馮家三口好長時間沒見過葷腥了,吃飯有些急,雖然快了些倒也不顯得失禮。
石小柳給衆人倒了水,看着馮家過來的三人都面黃肌瘦的,石小柳想起林漁沒找他那會,他也是餓成這樣,得虧了兩人的照顧,現在他家能吃上飽飯了不說,還能買些葷腥了。
夜裏花哥兒就和石小柳睡一張床,林漁在鋪子的桌子上鋪了床鋪給馮家夫婦睡,兩人就在那歇着了。
第二天剛吃了早飯衙門就來人通傳了,林漁沒想到這麽快,一行人關了門就出去了,石小柳找了街上的小乞丐,讓他們把魏老太太給弄過來。
看着一行人朝着衙門走去,不少人跟了上去看熱鬧,魏青山的事在鎮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這三件大事可是條條聽起來都是重罪,但魏青山看着又不是那種兇惡之人,他和他的夫郎做生意很是實誠。
魏老太沒先告狀,反倒是林漁先狀告了自己的婆母和兩個巡差,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幾乎半個鎮子的閑人都去看發生了啥事,金老板更是關了鋪子和他娘子一起去了。
方水子在家沒事也跟着去了,他怕林漁告狀的時候把邱老六給牽扯了出來,那可是他的老情人。
縣令穿了官袍坐在上面,手上的驚堂木一拍開了衙,林漁和魏青山兩人跪在了地上,縣令大人輕咳了一聲,“就是你兩狀告自己的娘。”
“是,草民魏青山狀告魏氏诽謗之罪。”
“先起來吧你兩。”縣令大人輕聲說了句,又問道:“魏氏何在?”
人群中邱老六也擠在裏面,他伸着頭往裏看,只要那個瘋婆子找不到就沒他的事了。
縣令大人又問了一句,“魏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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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在旁邊耳語了句,“衙門出去的人沒找到人。”
縣令大人一時犯了難,被告都沒有他怎麽審,邱老六很是得意,找一個老乞丐過來簡直難于登天,就不信他們能找到。
石小柳也有些急了,一直朝街邊張望,怎麽還沒過來呢,真的是急死他了,他遠遠看見幾個小乞丐擡着個人過來了,他高興地喊了一聲,“來了,來了!”
衆人紛紛回頭看去,只見幾個乞丐擡着個老婦沖了過來,直接把人往公堂上一扔就又跑開了。
就連上面的縣令大人都有些懵,怎麽這個架勢進來了。
“你就是魏氏?”
魏老太想往外爬,“我不是,不是。”
“從實招來!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魏老太被兩個衙役按着跪在了地上,一錠銀子從她的懷裏掉落滾了幾圈,所有人看得真切,魏老太趕緊給撿起來藏在了懷中。
旁邊衙役的棍子一敲她立馬老實了下來,“是我,是我。”
“魏青山和他的夫郎狀告你诽謗,你可以什麽要說的。”
魏老太哪裏見過什麽官,吓得直發抖,“大,大人,魏青山他不養,不養自己老娘啊,你看我現在這樣。”
“魏青山,你有什麽可說的。”
魏青山把懷裏的斷親的文書盛了上去。
“這是魏氏親手按了手印的,我以前掙下的銀子被她拿去給老二娶親蓋房不說,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家裏所剩的一百五十兩銀子還有五畝水田都分給了魏二,我只分得了一間破茅草屋,若不是那日險些病死魏氏都不肯拿銀子,我這才斷了親。”
圍觀的群衆一片嘩然,“這魏老太未必心太狠,都是自己的兒子,怎麽就如此偏心,就這還叫嚷着讓魏老板養她呢。”
“就是,就是,這心偏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魏老太趕緊分辨,“大人啊,我是他親娘啊,就算分了家斷了親,他也不能不養啊,在說了魏青山霸占了我家的院子田産,全給賣了去啊!”
魏老太往公堂上一跪不停地叫嚷,“大人,就算他魏青山不養他老娘,也不能強賣了我的家産啊!”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是呀,就算是斷了親不養了,但也不至于賣人家的家産,害得人家連個栖身之所都沒有啊。”
“你剛沒聽魏老板說家業都是他置下的,分家了銀子田産一點都沒分給人家。”
“那也是他不要的啊,怎麽到頭來反悔還要賣人家的家産。”
圍觀的人都指指點點地議論着,就連人群中的金老板也咂摸了下嘴,“是呀,這确實怪呀,明明不要後來幹什麽又給人家賣了?”
周高中也在人群中,“這還用說呀,肯定是魏青山日後覺得不公,把人給趕了出去又賣了人家的家産。”
“也不是沒可能。”
衙門口的圍觀人群中不少人紛紛喊了起來,“你倒是說呀,日後為何又賣了這老婦的家産。”
縣令大人拍了下驚堂木,“肅靜!肅靜!”
縣令大人已經看過案宗自然是知道的,這案子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魏青山你說吧。”
“是,大人。”魏青山上前了一步,“去年鬧了災,魏二的媳婦兒夏荷花就接了她的老娘和大哥過來,後來災情愈發嚴重,村子裏又鬧起來土匪,夏荷花的大哥夏板子就擄走了村裏的一個哥兒。”
“啊,怎麽又扯到去年鬧災的事了?”
“小點聲,你聽人家接着說啊。”
魏青山聲音慷锵有力,陳述起來不卑不亢,他接着說道:“沒幾日因為家裏沒糧,魏二也跑了出去,過年的時候回來說是做行商去了,實則和夏板兒一起去鏊子山頭做了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魏二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做過土匪,在鏊子山頭先推了夏板兒下懸崖,他攜帶金銀細軟跑了回來,夏荷花頭上帶了半舊的金釵,這才被人發現,村長找了我和村子裏幾個漢子把魏二給抓了起來。”
魏青山在上面一番陳詞,公堂外剛還吵嚷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個個墊着腳,伸頭往裏面看,“說呀,快說呀。”
“那日村長準備帶着魏二來鎮上見官,誰知夏板兒沒死懷恨在心,竟然引着鏊子山十來個土匪過來屠村,幸而全村男丁抵抗,斬殺了賊人,活捉了五個賊寇,岳中郎将追着賊寇至此,聽了馮家的遭遇後直接斬殺了魏二,其餘人等帶到了鎮上。”
圍觀的人群中傳來咦的一聲,“是有這回事,那天在鎮上的菜市口斬殺了五名賊寇。”
“我還去看了呢。”
“是啊,沒想到竟然是魏老板他們抓的啊!”
“這魏二也太歹毒了,去年大家都被匪患所擾,竟然有人有家有田的趁火打劫啊!”
“死的不冤!”
“我呸,這個婆子實在可惡,魏老板明明是替民除害,到了她嘴裏竟成了殺害親弟!”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站在人群中的周高中舉着自己滿是補丁的袖子不停地擦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魏青山,這和你賣了魏家老院的事有什麽關系?”縣令大人坐在上面問道。
“有,這魏家的老院和五畝水田一共賣了一百一十兩銀子,在加上在屋裏搜來的十兩銀子,一共一百二十兩銀子全給了苦主馮家。”
“魏二和馮家有什麽關系,他家的哥兒不是他大舅哥給搶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肅靜!在擾亂公堂統統給本大人丢出去!”縣令哼冷了一聲。
“大人,有,草民帶了人證過來。”
“傳。”
馮家一家三口被帶上了公堂,再次提起傷心事馮家人啼哭成一片。
馮老漢擦了擦眼淚,“大人,魏青山确實是賣了魏二家的家産給了小人,只因,只因,嗐,只因我家哥兒被擄走,魏二那個畜生也糟蹋了我家哥兒,害得我家哥兒慘死啊!”
下面的人嘩然一片,同是一個村子裏人,這個魏二實在是太過狠毒,殺了他都是便宜他的。
圍看的人越來越多,就連衙門外都擠滿了人,這案子實在是複雜,一樁樁一件件竟然牽扯出這麽多事情,衙役們不得不推着人群不要往前擠。
有些婦人婆子聽着馮家的陳述忍不住抹眼淚,“作孽啊,作孽啊。”
“這惡婆子前幾日在鎮上到處宣揚,原來是她惡人先告狀啊!”
“哼,你還說呢,那天在鋪子門口你沒說讓巡差拿魏老板去審審?”
“我,我這不是,不是不知道嗎?”那人被擠兌地面紅耳赤,“還不都是周高中說的!”
此時的周高中被人群擠着想走都走不了,不少人紛紛伸手指着他,“周高中,那天就屬你聲音最大,巡差這才拿了魏老板。”
周高中這會想跑都跑不了,憋得臉都紅了,舉着袖子不停地擦汗,“誤會,誤會啊。”
魏青山指着魏老太道:“大人,全因這婆子偷偷把糧給藏在了被子裏,魏二沒吃的去做了土匪,一是這婆子逼迫,二是魏二本來就心術不正,斬首那天魏二知道了這婆子偷偷藏糧,一口咬掉了這婆子的一只耳朵。”
魏老太捂着自己的腦袋慌忙在地上來回亂爬,“你胡說,胡說!魏青山你就是個天煞災星,我們魏家都是,都是被你給克死的!”
整個案件被理得清清楚楚的,圍觀的百姓裏引起了騷動,“大人,大人!這惡婦不嚴懲難以平民憤啊!”
“是啊大人!”
人群中紛紛叫嚷讓縣長大人嚴懲惡婦,坐在高堂上的縣令大人也被呼聲弄得心胸澎湃,他現在就是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
“此等惡婦不懲治實難得平民憤,打二十板子扔出鎮外!”
魏青山拱手上前,“大人,自古沒有子告母的理,草民狀告魏氏只是為了揪出她背後的人,那人指使魏氏在鎮上污蔑草民,想攪黃了鋪子把我們夫夫一家人給趕出鎮子,實在是可惡。”
人群中的邱老六剛就想跑了,他不停地擦汗,但今天來圍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被擠着挪了半天了還沒走。
裏面在說什麽他這會兒已經聽不見了,但外面的人都想往裏擠,聽聽裏面在說什麽,他現在只想趕緊出去躲躲。
他那會只想搞黃了魏青山的鋪子,哪知道他心硬到告母告巡差啊!
這魏青山不就是個市井小民嗎?按理說他在使些銀子就沒事了,哪裏知道銀子竟然不好使了,他真沒想到這件事會鬧這麽大啊!
一個衙役上去奪了魏老太懷裏的銀子,“大人。”
“魏氏,你這銀子從何而來!速速招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人,大人冤枉啊,是邱老六他讓我去鬧的,是他讓我去鬧的!”
“邱老六呢,他剛不還在嗎?”人群中紛紛找起了邱老六,“邱老六呢!大人傳邱老六呢!”
邱老六還想跑被人推着給送到了前面,“邱老六在這呢,在這呢!”
“大人,草民第二份訴狀狀告邱老六夥同王金寶段大虎仗勢欺人!”
衙門外的人擠不進去,紛紛伸着頭看,“審到哪了,審到哪了!”
“審到狀告巡差的狀子了!”
就連坐在高堂上的縣令大人都抽出手絹偷偷擦汗,他審了這麽多年案子了,第一次幾乎全鎮子的人都來了。
王金寶和段大虎也被押了上來,兩人上來就喊冤枉,“大人,大人,我們是冤枉的啊,我們只是秉公辦事啊!”
“邱老六,可是你指使魏氏過去鬧的?”縣令大人問道。
“不是,不是,我和魏青山家無冤無仇,我指使魏氏去鬧幹嘛,大人冤枉啊,這瘋婆子血口噴人!”
“邱老六明明是你指使我去的,還特意把我從鄉下給拉過來的!”
兩人在公堂上攀扯了起來,魏老太幹脆破罐子破摔,伸手就要抓邱老六,邱老六一時不查被挖到了臉,衙役看了會兒才把兩人給分開。
“邱老六不是有個包子鋪,肯定是眼紅人家生意好。”
“原來如此,我就說邱老六怎麽回事,這麽一說就解釋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