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桑娘心裏一酸眼淚又差點掉了下來,她來到錢家三年了日夜不停歇地織布,卻連口肉都沒有吃過,她的青哥兒長這麽大了吃到肉了,也連肉都不認識。
她昨天的布多賣了幾個銅板,她就偷偷藏了起來,她想攢一攢等過段時間了給青哥兒買口好的吃,誰知那錢貴兒突然回來翻找了出來。
桑娘抱着青哥兒哄,“睡吧,等青哥兒睡醒了就有香香的包子吃。”
青哥兒被餓得扛不住,嘴裏嘬着稻草杆子,小手緊緊握着桑娘的衣服,“阿娘,餓,睡不着。”
“乖,睡吧。”
林漁帶着鬥笠小心去了錢家的柴房外面,錢家的柴房都是破洞,他透過洞能看清裏面,他看見桑娘正抱着青哥兒在哄,青哥兒蔫噠噠地靠在桑娘的懷裏吃着稻草。
林漁想起自己和阿娘過得那一段日子,他爹失蹤之後阿娘也病了,但他阿娘為了養家糊口拖着病體也要坐起來繡花。
林漁摸着懷裏帶着熱氣的包子心裏才好受一點,他小聲叫了一聲,“桑娘,桑娘。”
青哥兒看見是給自己吃香香包子的漂亮阿嬷就想說話,被桑娘給捂住了嘴巴,她朝着青哥兒搖了搖頭,“不要說話。”
林漁把兩個水芹菜包子丢了進去就跑了,桑娘放下青哥兒趕緊過去撿地上的小布包,軟軟的,熱熱的,知道裏面是吃的,桑娘慌忙走向青哥兒,“乖,吃點東西,吃點東西。”
小青哥兒餓狠了,抱着包子就啃了起來,桑娘摸了摸他的頭,“噓,不要說話。”
青哥兒乖乖點頭,瘦黃的小臉被撐得鼓鼓囊囊的,“阿,阿娘,你吃,吃。”
青哥兒舉着手上的包子讓他阿娘咬,他的兩只小手髒兮兮的,白胖的包子上印上了幾個黑乎乎的手指印,桑娘低頭咬了一口,“乖,娘還有一個。”
桑娘一口就嘗到了肉味,漁哥兒給自己的竟然是帶葷腥的包子,她拿起另一個包子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林漁回來之後就找魏青山,魏青山正在燒水呢,魏青山朝他招了招手,“過來烤烤身上的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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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漁乖乖坐過去了烤火,他出去一趟衣角被打濕了,這場春雨已經淅淅瀝瀝下了快一天了。
兩人洗漱之後躺在了新打的床上,林漁躺在幹燥溫暖的被窩裏聽着小雨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應,應該快停了吧。”
“嗯,明天不下雨的話我進山看看。”
“我,我也想去。”
“剛下過雨山路不好走,你在家待着,等過兩日在過去。”
林漁半張臉躲在被子裏,就連他旁邊的魏青山今天都躺得格外的板正,林漁小聲叫了一聲,“青,青山。”
魏青山翻身壓向身邊的人,“疼了就告訴我。”
林漁咬着嘴唇不敢出聲,生怕像新婚夜那天一樣敗壞了魏青山的興致,可是真的好疼好疼啊,他顫抖着手臂抱着魏青山的脖子小口小口喘氣。
魏青山很溫柔地撫摸他,但還是好疼啊。
魏青山不敢太過,弄了兩次就抱着自己的小夫郎長嘆了一口氣,舒服的,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這種喜悅比他那日和師父打死了老虎心裏都高興。
魏青山拍了拍小夫郎的後背,迷迷糊糊的林漁微微顫抖,“不,不要了。”
“嗯,睡覺了,疼不疼?”
“不,不疼的。”
魏青山心滿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小夫郎,他只當對方和自己一樣的感覺,只是害羞不敢吭聲。
魏青山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林漁還沒有醒,露着半張臉睡得正熟,烏黑的長發乖乖地散落在枕頭上,魏青山沒忍住笑了一聲,小夫郎昨天一定累壞了,還有石頭的手藝真的不錯,這床愣是沒有發出一聲響聲。
魏青山悄悄去廚房做飯去了,昨天還剩下一些雜糧野菜窩頭,魏青山有些懊惱,雖然他吃着比以前他吃過的好吃,但也不能讓受累的小夫郎吃這些粗糙的東西。
他活了白面攤了幾張餅子出來,怕自己小夫郎舍不得吃又給炒了兩個雞蛋。
他自己熱了幾個野菜雜糧窩頭吃了就出去了,他得多多進山捕獵,小夫郎抱起來真的太瘦,他都不敢用力生怕傷到了自己的小夫郎。
魏青山背着竹簍進山去了,等林漁醒來的時候外面太陽已經升起。
“青山,青山。”他叫了兩聲沒人回應,應該是已經進山了。
林漁動了動身子有些難受,李嬸子說的對,第一次真的好疼,他覺得身上不舒服就起床燒熱水去了。
他走路都覺得腿有些軟,掀開鍋蓋的時候看見裏面溫着幾張白面餅子,還有一碟子炒雞蛋。
林漁覺得心頭一暖,燒了熱水換了身衣服這才吃飯。
他吃過飯覺得身上好受了一些,把關在籠子裏的小雞放出來跑跑,白雪也給放在了前院玩耍。
下過一場春雨過後他的小菜園裏的種子齊齊冒了頭,林漁很是高興,看了一眼又一眼就是看不夠。
“漁哥兒!你今天在家呢。”何冬冬端着繡花筐子過來了,“哎呀,昨天下雨不能出門無聊死我了,我娘看着我繡了一天的花,你在家真的是太好了。”
林漁也很高興,搬了凳子和何冬冬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林漁正好沒事幹呢,看見何冬冬的繡花繃子就手癢想試試,他好多年沒繡了,手都有些僵了。
何冬冬拿着他的繡花繃子給林漁看,“漁哥兒,你看這個葉子我怎麽都繡不好。”
“我看看。”
見林漁一伸手何冬冬立馬塞給了他,他仿佛看見救星一樣,“你繡,你繡,我都不是那塊料,我娘非要我學。”
何冬冬翹着腳偷懶,他聽見叽叽喳喳的叫聲,“漁哥兒,你家有小雞?”
“嗯,前兩天去鎮子上買了一些。”
何冬冬一聽來了興致,花也不繡了去後院看小雞去了。
林漁低着頭繡着手上的東西,他想着空閑的時候能不能繡一些絹帕香囊什麽的,還能補貼補貼家用。
何冬冬玩夠了才回來,林漁已經幫他繡了不少,他就伸着頭看,“漁哥兒,你真厲害,比我大嫂繡得都好。”
林漁笑了一聲,“實在不喜歡怎麽不和大娘說?”
大大咧咧的何冬冬不說話了,搓着手臉上飄過紅雲,“我今年都十五歲了,我娘讓我學會了,學會了就繡喜服,哎呀,真的是漁哥兒你壞死了!”
何冬冬推了推他,“漁哥兒,成親好嗎?”
林漁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地回了句,“還,還成。”
他和魏青山成親挺好的,比他在趙家的日子好過了不知道多少,魏青山又體貼他,雖然家裏沒多少銀子,但慢慢攢總會有的。
一切都很好,就是昨天那事他不是很喜歡。
何冬冬不依不饒地問他,“什麽叫還成呀,到底怎麽樣呀。”
“挺,挺好。”
林漁慌亂地低頭繡花,生怕何冬冬在問他,哪有女娘哥兒不懷春的,何冬冬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找個長得好看的,嘿嘿~”
林漁沒在接話,紅着臉在繡花,繡了這麽一會兒雖然還是生疏但好了不少。
“桑娘,桑娘!給老子倒的熱水呢,快點!”
隔壁傳來錢貴兒的聲音,何冬冬伸着耳朵聽了兩聲,“錢貴兒回來了呀。”
林漁嗯了一聲,何冬冬和林漁八卦,“這個錢貴兒不是個好的,喝酒賭博,就這爛樣子那錢婆子還給當個寶,回家了就會打桑娘,那桑娘嫁過來三年了我都沒怎麽見過她,天天在家幹活。”
何冬冬冷哼了一聲,“嫁給這種混賬玩意,我寧願不嫁。”
“那桑娘娘家那邊可還有什麽人?”
“聽說還有個哥哥,也沒見來過。”
林漁不欲說人家的閑話,昨天錢家鬧這麽一通他也沒有和何冬冬說,兩人一上午就頭對着頭繡花說話。
快中午的時候何冬冬也回家了,他娘正在做飯呢,“娘,我回來了!”
聽見院子裏的聲音,何二嫂也出來,“冬哥兒回來了,今天繡得怎麽樣了。”
“還成。”
何二嫂掃了一眼何冬冬,何冬冬今天已經十五歲了,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今天她出去的時候碰上了夏荷花,那夏荷花和自己提了提她那弟弟。
何二嫂和夏荷花關系不錯,想着冬哥兒要是嫁給夏荷花的弟弟的話也不錯,這才起了心思。
何冬冬沒注意到她打量的眼神,放下繡花筐子就進廚房去了。
何冬冬吃了中午飯就又想找林漁出去玩,被何二嫂給攔住了,“冬哥兒,不要跑了,在家繡呗。”
“我想去找漁哥兒玩。”
“你一個沒有出嫁的哥兒不好天天出去跑。”
何冬冬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他出去玩怎麽了,他娘都沒有說他呢,何大嫂搭了一嘴,“冬哥兒想出去就出去呗,我看那漁哥兒繡花的手藝挺好的,比我強了不少,剛好去學學。”
何冬冬這才又高興了起來,“就是,就是。”
“哎,冬哥兒等一下。”何二嫂拉着了他,“那個,二嫂有幾句話和你說。”
“啥,你說呗。”
“等會兒,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何二嫂神神秘秘的,何冬冬想去找林漁呢,這會兒被拉着也出不去,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夏荷花走了進來,“冬哥兒在家呢。”
何大娘不太喜歡夏荷花,但也沒得罪她,都是一個村來串門的,何大娘給搬了個凳子,“荷花來了。”
夏荷花客套了兩句就親親熱熱地拉住何冬冬的手,“我們冬哥兒今年都十五了吧,真的是越長越好看了。”
何冬冬雞皮疙瘩就起來了,這夏荷花在搞哪一出,前兩天被自己噎了還對自己翻白眼呢,今天就親熱地跟沒有發生啥事似的。
他一點都不喜歡夏荷花,誰讓她欺負漁哥兒的。
被何冬冬冷了臉,夏荷花尴尬地笑了兩聲,“那啥,冬哥兒他娘,我今天過來是想給冬哥兒說一門親事的,我娘家大哥也到了年紀了,你放心我娘家那邊靠着鎮上,怎麽說也算是半個鎮上的人,去鎮上做個小生意啥的多方便。”
何大娘就知道那夏荷花來了沒啥好事,她拉過了何冬冬,“冬哥兒年紀還小,我想在留個一年兩年的。”
“那怕啥,訂了婚準備什麽的不得半年一年的。”何二嫂在一邊幫着說話。
何大娘瞪了她一眼,“冬哥兒的事輪得到你說話。”
何冬冬一聽是什麽夏荷花的大哥,他氣得端着繡花筐子就走了,“娘,我去找漁哥兒玩去了。”
“嗯,去吧。”
“哎,冬哥兒,冬哥兒等等,等等呀。”夏荷花還想說兩句話,何冬冬壓根就不搭理他。
何大娘也不理她了,冷哼了一聲進屋了,何二嫂尴尬地送夏荷花出去了,“你看着我婆母她不同意。”
夏荷花親親熱熱地拉住何二嫂的手,“那你在幫我多說幾句好話,我家那條件不差,我就是看冬哥兒是個好的,這才過來說的。”
何二嫂一進屋夏荷花就變了臉,甩着手帕走了,那何冬冬竟然給她甩臉色,要不是她看何冬冬長得還可以也不會說給她大哥。
何二嫂一進來就被何大娘給叫住了,“老二媳婦兒,你過來。”
“娘。”
“這件事誰起的頭?”
“啥誰起的頭,是荷花說的,我覺得可以相相看看。”
“冬哥兒他娘我還在,再不濟還有他大嫂在,輪也輪不到你,早就給你說過不要和那夏荷花來往,你就是不聽。”
何二嫂被教訓了一通很是委屈,“我這不也是為了冬哥兒着想嗎?那荷花娘家離鎮上近,日子總比我們這過得好。”
“閉嘴,老二,老二!”
聽見聲音的何二柱走了進來,“咋了娘。”
“咋了,咋了。”何大娘氣得瞪了他一眼,“你看你自己的好媳婦兒,竟然想讓冬哥兒嫁夏荷花她大哥,那夏荷花是什麽人,她哥能是個好的?在說了夏荷花都成親了,她哥都沒成親呢,要是個好的能還不成親?”
何二柱扯着自家媳婦兒走了,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娘不喜歡夏荷花,你和她扯撈什麽,在說了冬哥兒的婚事有咱娘做主呢。”
“我這不也是為了冬哥兒好。”何二嫂自己也委屈,她什麽好處沒落到,反而自己沾了一身的腥,“在說了,總不能因為咱娘親近魏青山一家,就不許我和荷花親近了。”
屋子聽見這句話的何大娘嘆了口氣,她這個二兒媳婦心眼不壞,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和夏荷花在一起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何冬冬也生氣了,一來到林漁家就瞪起了眼,林漁給他倒了碗熱水,裏面還給放了兩顆紅棗,“誰惹你生氣了,上午的時候不還好好的。”
“我二嫂,真的是,她竟然給我說媒說夏荷花她哥,真的是氣死我了!”
“啊?”
林漁沒敢評價,夏荷花上次來他家鬧過一場,他對夏荷花的印象并不好,她哥他更是不了解。
“別生氣了,喝點水。”
何冬冬怒喝了一口水,紅棗水甜滋滋的,他心裏的怒火這才消了點,“你是不知道的,那夏荷花這樣,她哥能好到哪去,而且前兩年魏家沒分家的時候,夏荷花經常大搖大擺地拿着野雞呀,野兔呀回娘家。”
林漁嗯了一聲,這些野雞野兔想必應該是魏青山打的獵物。
下午的時候林漁接着幫何冬冬繡花,何冬冬很是喜歡說要把那塊布給弄成個荷包挂身上,他下午在回去的時候就沒搭理他二嫂,看見了就哼了一聲進屋了。
林漁拿了兩塊銅板去買豆腐去了,這家裏也沒啥吃的,但日子在苦也不能讓魏青山吃不好,辛苦了一天了,總不能回家了連口好的都吃不上。
林漁晚上弄了個煎豆腐炒婆婆丁,鍋邊上糊了幾個雜面餅子,用白面摻着苞谷面來做,他看了眼門口,今天魏青山又回來晚了,他擔心魏青山,剛下過雨,這山路濕滑不好走。
好在在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魏青山回來了,林漁快步走了上去幫忙把背簍給摘了下來,“回來了。”
“嗯,去了趟鎮上回來晚了些。”
等魏青山進了屋子林漁才看清,他的身上都是泥巴,林漁哎呀了一聲滿臉的擔憂,“怎麽了,是不是滑倒了。”
“沒有,今天沒有往山裏走太深,昨天的水芹菜打了不少,又發現下游的草窩子裏有魚,就下去捉了不少上來,應該是下雨的緣故,游下來不少的大魚呢!”
林漁卻是很心疼他,這剛下過雨,今天天氣又冷了,他在家裏又把小夾襖給套上了,魏青山直接跳水裏捉,弄得腰間之下都是泥,這得多冷呀。
魏青山把竹簍給拿了過來,“這魚鮮活的能賣上價錢,我就背着魚和野菜去了鎮上一趟,這才回來晚了,你看我還特意留下了一條我們吃。”
林漁往竹簍裏一看,那條大魚和他的手臂差不多長,林漁把那條魚給拿去了廚房,又趕緊給魏青山端熱水,“快點洗洗吃飯了。”
“漁哥兒,你幫我多打點熱水,我直接洗出來換身衣服。”
“行。”
反正飯已經做好了,鍋也刷了出來,鍋裏就是用熱水給溫着飯,他趕緊從鍋裏舀熱水給魏青山端到了堂屋,“快點洗吧,我在去給你燒點。”
“這些就夠了。”
趁着魏青山在擦洗身子,他趕緊把那條大魚給收拾了出來,用了一半給做成了炖魚,他怕魏青山涼到,炖魚的時候特意多放了不少的紅辣椒驅寒,辣得他連打了幾個噴嚏。
在屋裏洗澡的魏青山聽見了問了句,“漁哥兒,你是不是昨天被凍到了?”
林漁的臉都紅了,趕緊回了句,“不,不是,是被辣椒給嗆到了。”
魏青山這才放下了心,生怕是他昨天夜裏沒注意到,把他的小夫郎給凍到了。
魏青山洗好澡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林漁的魚也剛好做好,他端着飯進來,辣椒炖魚,婆婆丁炒豆腐,貼雜面餅子。
魏青山也餓了拿起雜面餅子就吃了起來,雖然是雜面的餅子,但底兒是焦焦的,蘸着紅彤彤的魚湯吃很是開胃。
林漁不太能吃辣,但今天做的魚很好吃,他拿着餅子也吃了幾口,旁邊的豆腐他倒是吃了不少。
魏青山倒了碗熱水放在他面前,“用這個涮着在吃點,以後不用做這麽辣的菜。”
“能吃辣的,就是突然一下子做的太辣了。”
兩人吃完飯魏青山就把今天掙的銅板給倒了出來,“今天運氣真好碰見了那群魚,在加上割的水芹菜賣出去不少呢。”
魏青山把銅板嘩啦啦地給倒在了桌子上,林漁被驚到了,“怎麽這麽多!”
“那魚今天捉了不少呢,現在魚還緊俏,賣的就貴了些。”
現在天氣冷,下水捉魚的人不多,他背了半簍子的魚過去賣的很好,兩人把今天掙得銅板給數了出來,有三百多文呢!
林漁找來了麻繩每一百文給串了起來,等攢夠一吊錢了就拿去鎮上換成小銀錠。
林漁把藏銅板的小木盒的給抱了出來了,加上之前的銅板,現在裏面有了八串,在攢上兩百文就能換上一個小銀錠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進山,等過了這段日子野菜就不緊俏了。”
“行。”
“那我們天不亮就進山,要不然等去鎮上的時候野菜就不新鮮了。”
“辛苦我的夫郎了。”
現在這個時候野菜比他打得獵物都緊俏,一天下來賣野菜也能賺上不少,他往年春季的時候只零零散散地捕捉一些小獵物,但今年不同了,他有了小夫郎,不能讓他跟着自己過苦日子。
晚上兩人早早就睡下了,魏青山就只抱着林漁睡覺,雞鳴剛過沒多久林漁就起來了,他推了推身邊的魏青山,“青山,起來了。”
“去這麽早呀。”
“野菜上午賣的好,我們打了野菜還得去鎮上呢。”
兩人吃了飯就背着竹簍出發了,家裏的小雞被林漁給關在了堂屋,天還黑得看不清路,兩人就舉着火把走,兩條獵犬也都跟了上來。
山裏崎岖難行,越往裏面走林子越密,天也就越黑,大黑在前面探路,魏青山牽着林漁的手走在中間,白雪走在後面斷後。
兩人行走間驚醒林間休憩的斑鸠,撲棱着翅膀飛遠了,林漁第一次夜間走進林子裏,有些害怕,被魏青山牽着手才心裏穩下了不少。
兩人走到那片水芹菜的地方天剛灰蒙蒙亮能瞅見東西,兩人放下背簍開始割野菜,等天色大亮的時候已經割了不少,這片水芹菜量不少,夠他們割上個幾天。
野菜也就新鮮這段時間,等過了這段時間買的人就不多了,林漁這才急着趕緊割了去鎮上賣。
魏青山脫了鞋子挽起褲腿,“我去水裏看看,今天帶了抄網過來。”
“小心點。”
“沒事。”
魏青山今天特意帶了抄網過來,一張網用兩根棍子撐着,手抓着棍子在裏面兜,比昨天他徒手抓能快上不少。
下過雨後這條小河裏的水漲了不少,帶着上游的魚下來,他昨天走的時候特意拖了一些樹枝攔在了河中間。
魏青山兩手拿着棍子在水裏慢慢走,感覺到網裏有東西了就提上來,他把裏面的魚往岸上扔,林漁就在岸上撿,兩人第一次過來的時候這條小河裏還就只有一些小魚,這下過雨之後竟然游過來了大魚!
第一條上岸的大魚就有他的小臂長呢!
魏青山接着往岸邊水草茂盛的地方走,那些魚都喜歡躲在水草裏面,魏青山有時候起網的時裏面都有兩三條呢!
網了有半個時辰這小片的大魚被撈得差不多了,樹枝還在下游當着,明天在過來看看。
魏青山一上來林漁就趕緊把竹筒遞給他,“喝點生姜水去去寒。”
魏青山拿過來喝了兩口,雖然春水寒冷,但他覺得還行,帶過來的生姜水還是熱的,他火氣大,這水對他來說還行。
今天的收獲比昨天要多,昨天他就捉了半背簍,有十幾條魚,今天背簍都裝滿了,看起來不少呢。
兩人收拾好東西的時候太陽已經漸漸升起,為了多賣點東西,魏青山的背簍上面又加了不少的水芹菜,林漁的背簍也背的都冒了出來,魏青山心疼自己的夫郎,讓他少背一些,林漁覺得沒事,“我背的動。”
兩人換了條路下山去鎮上,就這也得一個時辰呢,那背簍不裝東西的時候都有林漁半個人高呢,裝得滿滿當當的背着走山裏一點都不輕松,林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咬着牙往前走。
兩人走到官道上的時候就能碰見去鎮上的牛車,魏青山看着累到出汗的小夫郎很是心疼,這好日子跟着自己沒過幾天就開始勞累。
“漁哥兒,坐牛車去鎮上吧,要不然野菜和魚看起來沒那麽新鮮了。”
林漁一想也是,不能為了省這麽點銅板,東西賣不上價錢了。
魏青山攔了一輛牛車把兩人的背簍給放了上去,林漁覺得輕松了不少,他正擦汗呢,魏青山雙手掐着他的腰給放在了牛車上,“車夫,行了走吧。”
林漁連連搖頭,“我不坐,不坐。”
魏青山走在牛車旁把人給按了下去,“你累壞了咱還怎麽割野菜掙錢,聽話。”
林漁這才局促地坐好了,這牛車上面還拉了其他的人和貨物,林漁第一次坐牛車有點局促,他從來沒坐過牛車,以前在趙家的時候這些他都不敢想。
魏青山腳程快能跟上牛車,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兩人半個時辰就到了,到鎮上的時候早市還沒散去正熱鬧呢。
兩人背着東西找了片空地,魏青山則去交市銀拿牌子去了。
林漁則趁着魚還鮮活水芹菜也還新鮮,趕緊把攤子給擺了起來。
兩塊破布鋪在地上,先把裝魚背簍上面的給拿下來,那背簍上面的水芹菜不少,有半背簍的量呢。
水芹菜下的魚還張嘴甩着尾巴呢,林漁趕緊拿了幾條魚放在地上,這剛開春的魚肉質鮮美緊實,最是好吃的時候。
林漁弄好的時候魏青山還沒有回來,他蹲在一旁看攤子,他學着旁邊叫賣的阿婆張了張嘴,“賣,賣魚,賣,賣水芹菜了。”
他聲音小的只有隔壁的攤子能聽見,那位賣針線的阿婆笑了一聲,“小夫郎,可不能這麽叫賣,聲音太小人家聽不見哩,還有最好把價錢給加上大家才清楚。”
林漁點了點頭,魏青山走的時候告訴了他價格的,他嘗試了一下憋得臉色通紅,握着拳頭,壯起膽子叫賣了起來,“賣,賣魚!大的二十文,小的,小的十五文!水,水芹菜兩文一把!”
挎着籃子的婦人停下了腳步,她一眼就看中了攤子上最大的那條魚,“這條我要了。”
先到先得,那大魚小魚分成了兩攤子,這集市上就他這一家賣活魚的,這魚新鮮的還在張嘴呢!
婦人放下銅板拿走了魚,林漁捧着銅板的時候還有些懵,就這麽賣出去了?
林漁露出笑容膽子也大了起來,“賣魚,大的二十文,小的十五文!水芹菜也兩文錢一把呢。”
林漁的魚還鮮活,野菜也嫩的帶着水珠呢很是新鮮,綠油油地放在地上很是喜人。
魏青山拿着對牌回來的時候他家攤子前面圍了不少人,“哎呀,你這夫郎怎麽這麽死板,這明明是條小魚,你非要放在大魚裏面,十五文給我了。”
“大嬸這條是大魚,你,你要想要的話就在小魚裏面挑吧。”
“夫郎,這個我要了,給你銅板。”
大家都想要最大的,小的魚那堆賣的也不錯,下手慢的只能懊惱被別人給搶了去。
自家小夫郎的聲音不大,混在那群婦人夫郎聲音裏小小的很是柔和,沒想到自己不在這,自家小夫郎也能做的很好。
“這位夫人,你手裏那條是大魚,要是想要大魚的話背簍還有,我選出來你在挑。”
看見魏青山回來了林漁眼睛都亮了起來,“你,你回來了。”
“嗯,做得很好。”
林漁露出了笑容,魏青山不在這他有些忙不過來,有要魚的,有要野菜的,剛才有的人買了魚又拿了他的水芹菜,還多拿了他的水芹菜,林漁也沒說什麽。
這會子魏青山回來了他就專心賣野菜。
魏青山又在背簍裏拿了幾條大魚放在攤子上,剛才糾纏的那位婦人趕緊丢了手上的魚換了一條更大的,走的時候還揪了林漁幾根水芹菜。
魏青山側過頭和林漁說話,“不要讓她們挑,你直接一把一把抓好,像之前那樣。”
林漁點了點頭,他自己抓了一把捆好,客人來了直接拿,剛才他忙着賣魚呢,有客人自己拿的挑挑揀揀不說還多拿了。
這會他騰出手了就自己抓,整整齊齊地擺成一排很是好看。
集市上也有其他賣野菜的,但沒有林漁的多,新鮮,那後面還有一大背簍綠油油的水芹菜呢,看起來很是喜人。
林漁的小菜攤前也圍了不少人,上次兩人過來的時候早市已經散去,今天來的早,早市還沒散,有不少婦人夫郎出門買菜呀買早食的,林漁的生意比之前的還好呢。
兩文錢一把的水芹菜也不算貴,吃了一冬天的蘿蔔鹹菜了,大家都想換換口味,這地裏種的青菜現在還沒下來,林漁沒一會兒就又抱了一堆放在前面。
有人想讨價還價,“這位夫郎,你的野菜怎麽賣這麽貴,那邊有人賣三文錢兩把呢。”
“我,我的好。”
林漁說的是實話,這位夫郎說的那個攤子他遠遠能看見,賣的是一些蒲公英,野荠菜,車前草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山腳下就能采到,只不過費點時間罷了。
魏青山在一旁搭話,“這水芹菜可是我家夫郎雞鳴就進山背回來的,趁着新鮮又趕着到鎮上賣,你看着新鮮的還帶着水珠呢。”
那确實是,其他攤子賣的野菜都是一些普通的野菜,還灰撲撲的,就林漁的鮮亮水汪汪的。
兩人的生意很好,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賣完的時候還早着,連晌午都沒到呢。
林漁把攤子收拾了收拾,把剩下一些送給了隔壁攤子的阿婆,阿婆很是高興連連道謝,林漁笑笑,還是這位阿婆教自己怎麽叫賣呢。
賣魚賣野菜的銅板他都放在了背簍裏,裏面用一塊破布襯着,林漁把破布給蓋了蓋,今天賣的不錯,得來的銅板鋪滿了整個背簍的底部。
林漁心情激動盯着自家的背簍生怕沒了,魏青山一手的魚腥味,他在破布上了擦了擦手,“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買些吃食我們就回去。”
林漁乖乖地點了點頭,魏青山走了,他也沒問他的小夫郎吃什麽,要是問了就只會吃一些便宜的,魏青山幹脆自己買去了。
林漁就守着背簍曬太陽,早上進山的時候天氣冷,他穿着一身短褐,裏面還穿了小夾襖,現在太陽高升他還有點熱了。
他拿起身邊的竹筒喝了兩口水,旁邊的阿婆和林漁搭話,“夫郎是哪裏人呀,剛聽你相公說你兩早早就進山了,怪辛苦的。”
林漁笑了笑,“我和我相公是鹿家村的。”
“哎呦,那可不近呀。”
林漁點了點頭。
“你和你家相公真般配,這街上沒有幾個比你兩長得更俊俏的了。”
林漁被誇得有些臉紅,魏青山還了對牌,買了些吃食回來了,他一回來就聽見他家夫郎軟軟糯糯地和人家說話,“我家相公是個獵戶。”
魏青山腳步一頓,壓下嘴角的笑意走了過去,“漁哥兒,吃飯了。”
林漁慌忙擡頭,也不知道剛才魏青山聽見了沒有,他有些臉紅。
魏青山把吃食遞了過來,他買了肉餅子,糖糕,還有松軟的米發糕,這些東西林漁以前都沒有吃過,但今天掙到銀子了,他也就沒有那麽心疼了。
兩人吃了些東西就回去了,回去的時候魏青山想叫牛車被林漁給拉住了袖子,“不用不用了,背簍裏沒什麽了,我們慢慢回去。”
“不貴,我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呢。”
魏青山拿了銅板給人家,雙手掐着林漁的腰給人放在了牛車上,魏青山沒有坐,他常年在山裏奔走絲毫沒有覺得累,但自己的小夫郎瘦弱,他還說養養呢,這才成親幾天呀就跟着自己進山了,魏青山很是心疼。
牛車在鎮口那等了一會兒就走了,魏青山跟在一旁走着,牛車走的一晃一晃的,林漁今天起得早,又忙活了那麽久沒一會兒就開始點頭犯困。
他的腦袋一歪就往車架上趴,時刻注意着他的魏青山趕緊把手墊在了車架上,讓林漁枕着他的手心睡。
一同坐牛車的還有兩個婆子和兩個小孩,那婆子笑了笑小聲說道:“這位夫郎真有福,碰上了這麽疼自己的相公。”
魏青山輕聲回了一句,“是我有福娶了這麽好的夫郎。”
林漁就這麽枕着魏青山的手心睡了一路,等到了村口才被魏青山給叫醒,林漁起來的時候還在迷楞,“到了?”
“嗯,到了,回家接着睡。”
林漁睡了一覺精神了不少,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在鎮上吃了飯也不覺得餓。
林漁一回來就把關在堂屋裏的小雞給放了出來,魏青山則燒水去了,然後端過來了熱水讓林漁擦洗身子。
他把家裏最大的洗衣裳的木盆搬到了堂屋,“漁哥兒,弄好了就過來洗澡。”
“來了。”
看着堂屋中間的大木盆林漁有些臉紅,前一段時間天冷,他都是擦擦,現在天氣暖和了洗澡也不冷了。
“你先洗,我去給大黑它們弄點飯。”
林漁點了點頭,魏青山幫他關上門就走了,昨天家裏還剩下半條魚,他把魚頭剁了給兩只獵犬煮成湯,又在裏面泡了些窩頭。
林漁這會已經洗好了澡,換了身幹淨的短褐出來,他現在穿的短褐都是魏青山的衣服改的,新衣裳幹活的時候他不舍穿。
林漁洗好之後魏青山才過去洗,他就坐在院子裏絞頭發。
林漁想着等一會兒把兩人的髒衣服給洗了,魏青山洗好之後就喊林漁,“漁哥兒,頭發幹了沒有?幹了就回來休息。”
林漁沒有晌午睡覺的習慣,“我不困,你睡吧。”
“漁哥過來。”
見魏青山語氣有些重林漁這才過來,魏青山把床給鋪好了,“快點睡,要不然累壞了身子,你還記得我說的啥嗎?”
林漁點了點頭,紅着臉躺好了,不能累壞了身體,要不然他生不了娃娃。
魏青山把水端了出去,弄好之後也上來眯了一會兒。
他醒的時候林漁還沒醒呢,他就把兩人的衣服洗好給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