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低調
第053章 低調
吃飯的時候都九點鐘了, 熠熠做飯還是可以的，她腦子不笨，從小看着自己媽媽做飯, 長大了之後就很會取長補短了。
而且很會規劃時間, 如果熱菜來不及的話, 那就來一點水果或者是別的東西對不對，“等着明兒大家都不要買菜, 等着我下班回來的路上，走一段兒就很多賣菜的, 到時候我買點兒就夠吃了。”
熠熠抓着一把筷子出來，安排飒飒幹活兒呢，“您是不是幫忙去拿個碗啊？”
湯沒有, 熱的牛奶，她裝在一個大盆裏面，她幹活沒有高青青利索, 高青青盛飯什麽的比熠熠有經驗的, 一碟子包菜炒雞蛋，一碟子青辣椒炒牛肉，還有一碟子甜瓜, 放在餐桌頭上。
平時吃飯, 都是茶幾上吃的, 一人坐小板凳兒, 覺得方便，乍然在高餐桌上，高青青就憋不住, “還覺得不得勁兒呢。”
“氣勢舒服呢，不然你想想吃的飯, 都蜷縮在那裏，人舒展不開，習慣就好了，而且不用彎腰起來也方便，摘菜在這上面也方便呢。”熠熠就給碟子換一下，給高青青夾牛肉吃。
“你給爸爸來點兒牛肉，這是哪裏來的牛肉，我看着很好了，裏面都是牛腱子呢，還有一大塊兒，到時候稍微加糖色就能成鹵牛肉了，我晚上做了，明天早上切切當早飯吃。”她說話，自己夾青椒吃。
就是養成的習慣，看着菜不太夠，或者哪怕是菜很夠的時候，也是撿着好的嘗一嘗就是了，別人愛吃就緊着別人吃，好的也緊着別人先吃。
她覺得自己胃口小，好東西嘗嘗味道就行了，一直吃也沒意思，吃青椒也好吃，肉菜裏面的菜有時候比肉還好吃呢。
但是人家飒飒疼老婆，看一眼馮立仁，夾菜這個事情是沒幹過的，但是看熠熠人怎麽幹的，自己能坐在這個餐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東西，旁邊有自己愛的人，順順利利地吃着熱氣騰騰有滋有味的飯菜，這就是飒飒追求的東西。
他沒什麽追求，看着家裏人都在自己眼巴前，憑借着自己的本事讓家裏人吃得上熱飯菜，改善生活吃得起牛羊肉，這就是好日子了。
笑了笑，抄起來筷子就送過去了，馮立仁嘴裏慢慢吃着，兒子由于緊張，牛肉放在牛奶裏面去了，裏面還有小半碗牛奶呢。
尴尬不？
高青青剛要說，這眼睛是怎麽長的呢？
就聽熠熠先笑出聲了，“你緊張什麽，跟爸爸吃飯還要緊張嗎？以後多夾菜，多關心關心大家夥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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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是真沒走心，給自己老婆看得出來很真心，一筷子一筷子地堆小碗裏面，“你說得對。”
閉着眼睛都說對。
嗓子眼裏的找茬兒，高青青就橫着吞進去了，也跟着笑了，她也可以不罵人，這氛圍怪好。
這怪好的感覺，尤其是等晚上洗漱的時候，在那麽幹淨方便的浴室裏面，能快速又讓你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然後再舒舒服服地吹個頭發，最後拉開那麽漂亮的被子，躺在一樓這只有她一個卧室的空間裏面的時候。
腳底在密度高高的棉花上面都打滑兒，這樣柔軟的枕頭跟柔軟的床墊，享受到這一切的時候，她的認知就完全推翻了。
“這還是城裏好，難怪大家都要住樓房了，老家裏洗澡兒，得燒水得找個暖和的天氣，得來來回回地擡水，出來還容易感冒了。在這裏，你看水龍頭只要你想打開就是熱水，這牆體厚實也暖和，冬天都不用生爐子了，出來就是床，一下就能睡覺，吃喝拉撒都方便。”關着燈呢，不影響說話，孩子們都在樓上休息了。
空氣裏面鹵牛肉的味道漸漸散開了，窗戶小開着一點兒縫，飒飒專門跑來說的，不然怕有味道，這樣子也涼快一點兒，他們不知道房間裏面開中央空調了，只覺得這裏面涼快。
窗戶外面有兩株很大的桂花樹，金桂，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味道就愈發的濃厚，連夢都是香甜的，這樣勞作了一輩子都兩個人，渾身骨頭都不知道多硬的人，乍然這樣柔軟的床，反而睡不着。
翻來覆去地，馮立仁态度也是難得的溫和，平日裏倆人因為田間勞作出現的矛盾摩擦這會兒都被治愈了很多，男人在乎的東西就不太一樣了，“這樣寬敞的房子，你看那個院子比我們家裏院子都要大，裏面有花有草的，都得不少錢。”
不少錢，就想起來飒飒小時候，那時候為了辍學，受了多少罵，多少打，家裏面就沒有一天的安穩日子。
兒女出息了，父母是跟着享福的。
馮立仁也美啊，父親對一個兒子都尊重，來自于成家并且立業，現如今已經成家立業的飒飒，已經符合一個三十而立的标準了。
倆人微笑着失眠，不覺得煎熬，都有種喜極而泣恨不得抱頭痛哭得感動。
這個房間是專門給他們留着的，多好啊。
早上起來，熠熠想早起來的，但是困啊，她睡得晚，搗鼓自己的工作的，人家讓她去上班，晾着她一整天。
就給你一臺電腦，讓你自己浏覽看看，其餘的什麽事情沒有講，到點了就自己去食堂吃飯，食堂裏面一看來新人了，大家都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她不認識，就木呆呆的排隊看着飯，吃完飯走人。
下午還是，你不能做其它的事情，也沒有其它的事情給你做，下午問了兩三次，人教那邊的領導就有點冒火，“有事情會安排你做的，現在很忙沒有人帶你，你先自己看。”
熠熠就知道了，人家很忙，沒空搭理，她自讨沒趣了。
“我去煮面條去了，家裏帶來的面，手擀面吃吃，好了喊你起來。”飒飒也困啊，但是沒辦法，得早點起來做飯，這不是還有個等着上班的呢，他也得去工作。
自己去廚房裏面揉面，就給高青青聽見了，“我來，你不會。”
“那你來，鹵子熠熠說了，煮幾個荷包蛋的蔥油湯，然後吃湯面就行，到時候切一盤牛肉。”只要媽媽在幹活，那就是可以放心交給她廚房。
高青青就利索地幹，“你洗漱去吧，忙你們的，家裏事情不要你們管。”
飒飒還是想找補一句的，也覺得昨天脾氣急了，看她在那裏開火燒熱水，“我媽你現在會了，昨天不是不會嗎？”
高青青就眉毛彎彎的，臉上挂着你奚落誰呢，你難道覺得我一輩子學不會的表情，“我又不是笨，你跟你爸不會教，快忙去吧。”
年輕人多累啊，倆孩子都累，早上起來看看也是心疼兒子的，從小出來打拼，吃苦受累他們是一點不知道的，這孩子有時候脾氣陰晴不定的，就是因為都攢着在自己心裏去了，孩子也是壓力大對不對？
當媽的總是會給兒子都缺點，找各種彌補的理由。
吃完早飯，倆人就回去了，“你們有功夫就家裏去，周末沒事的時候就回去，我給你們做飯吃。”高青青拉着車窗，急赤白臉的讓開車窗戶，她不會啊，還想跟兒媳婦說幾句的。
馮立仁搗鼓一下，也不大會，倆人就悶着走了，他就會開自己那一邊的窗戶，一直到出小區，其實回家還是舒服的，自由呗。
“要不要讓大哥他們來熱鍋啊？”他咕哝這麽一句出來。
高青青眼睛就瞪大了，跟丈夫配合家庭和諧的面目這會兒就全部忘在腦後去了，看着找事兒的丈夫就沒有一點點耐心，“你想什麽的？你家裏什麽人你不清楚，看我兒子這麽大的房子，現在過這麽好，肯定紅眼，現在倆孩子結婚這麽忙，你給他們找事兒呢？”
“這房子誰也不許來，以後我們也不來，來了你說兒媳婦上班那麽累的，下班還得給我們做，就是來了，也是我們自己買菜做飯，不要她們操心我們，你要是管不住嘴，到處說給人知道了，你兒子收拾你，我跟你講沒有你好果子吃。”
她懷揣着一肚子的驕傲跟自豪呢，收不住也得收着，忍着，這就是低調的代價，飒飒瞞着這麽多年，你要是抖擻出去了，這事兒沒完。
親戚也別靠着她兒子，靠她可以，她手裏也沒多少錢，但是靠她兒子就是不行，誰來都是沒有一分錢。
好容易打開窗戶，風滑溜溜地進來，她現在就很自信，兒子有錢之後她都感覺自己笑的次數多了，不那麽抑郁了。
心情好，幹什麽都好，罵完老公這會兒還是開心的，回家喂豬喂雞看大棚比之前心态好太多了，現在是快樂勞動對不對？
馮立仁兒子不是他生的，人兒媳婦對婆婆這樣尊重，他也得對自己老婆尊重，以後公公就是公公的樣子，婆婆就是婆婆的樣子，倆人各自有個定位，就會發現一些事情好商量很多，“聽你的，但是你媽那邊，你也不要講，你媽那邊到處去跟人呢老太太顯擺，十萬塊錢說成一百萬。”
“我你就放心，我不坑我兒子。”其實要說疼小孩，她有時候脾氣急打孩子，但是馮立仁跟兒子脾氣雖然不和，但是好吃好玩兒的，人家小孩有的，他不缺孩子的，舍得給孩子花錢。
飒飒小時候看人鄰居家小孩吃雞腿兒饞的慌，他看見了就給買，當爹的哪裏能那麽仔細呢，但是他就能零零碎碎的都給買回來，特別舍得花錢。
村裏面剛上的炸貨店，這農村人一般不會買飯吃，更不會買菜吃，這燒好的菜太貴了，而且不符合精打細算的原則，除非家裏來客人了，買點炸魚花生米，填上一個油炸的青椒盒子、茄盒子之類的，或者來個高壓鍋壓出來的五香帶魚，這就是最好的菜了。
但是人家剛出攤的時候，老太太小孩子都圍着看，就是沒買的，舍不得啊，這十塊錢買一兜子菜吃了，而且基本上家裏吃鹹菜鹹魚的多，地裏種什麽就吃什麽，就這樣省錢的。
馮立仁是挨個買一兜子，飒飒從小就喜歡吃雞爪子，鹵好的那種，特別有味道，放學回來就在門口吃，他就給買，想吃就給買。
所以飒飒人獨生子的日子，比熠熠從小那可好過太多了。
家裏高青青趕集多，但是馮立仁去一次，排骨就能買半扇，他舍得買回來吃，飒飒特別能吃，一大盤子紅燒排骨，自己就能吃幹幹淨淨的，燒一鍋出來，中午一碟子，晚上一碟子，都是他吃的。
所以有時候會吃獨食，小時候吃慣了，不太考慮別人。
結婚就不太一樣了，高青青就看早上的時候，人打了面條來，先給老婆吃，熠熠是不接的，“先給媽媽，媽媽做的這個面肯定好吃，你給爸爸打一碗，多一點兒。”
飒飒就在盆裏撈面條，多多的一碗滿滿的，熠熠再夾上多多的牛肉，這一碗面，吃的老兩口是心滿意足。
吃着吃着，飒飒就絕對是食物鏈的最後一個環節，第三碗給自己老婆，以後他就記住了，父母在的時候要養成習慣，先給父母。
他又不是笨蛋，熠熠呢是家裏三女教的，從小就這樣講的，她規矩比較多，不然孩子多，沒有規矩就亂成一鍋粥，再一個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她自己就覺得得多一份責任感，得給孩子教好樣兒的出來。
這兄妹三個出門的時候，人人稱贊，說她教的好，那她就心滿意足了。
日子就是這樣過的，一點一點的，一碟子小牛肉，一小碗面條，你給我打一碗，我給你一筷子的，沒開始吃就先溫暖起來了，等吃的時候就說說這菜多好，這面多好，各自吃各自的了。
以前沒有這麽相處過，現如今相處，高青青就跟馮立仁總結，“你看沒看出來，兒媳婦年紀輕輕的，身上規矩重。”
人有自己的一套做事的規矩，甭管你什麽樣，甭管你什麽人，你只要是在這個規矩裏面，我就給你找好定位，我就得這麽對待你。
非常固定的一個思維格式，對人是很真誠，身邊人也很舒服，但是你要是這樣子上班兒，尤其是這樣子在系統內做事，會非常的難受。
熠熠上班第一天就是難受，第三天了還是難受，晾着她三天。
人家問一些話，問之前就已經想到怎麽說了，或者說怎麽設定了，每一句話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有自己想要獲取的信息，熠熠自己是開始沒搞懂的。
所以晾着三天，三天開始，你沒有自報家門，也沒有對領導示好，更沒有對領導表現的熱情一點，讓你自己學習，就木呆呆的在電腦前坐三天，人有點傻，好欺負，這樣的适合當牛馬。
還是幹活順手，但是上臺面絕對沒有你的牛馬，這樣的牛馬适合挨鞭子。
她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剛上班的人都會經歷的事情，哪怕第一年幸運不經歷，你接觸的人多了，只要你在工作在職場，總會或早或晚的遇見。
比較慶幸的是，她一早就遇見了，對她的磨砺開始的正正好好。
人教那邊領導下班了，人卡着點走的，就笑眯眯的，“小牛下班了，趕緊回家吧。”
熠熠就起來，“到點了。”
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領導心想怎麽這麽木讷呢，“嗯，怎麽走的啊？”
“坐公交車，”熠熠是聽不出來人家後面想知道什麽的，其實人家就是打聽東西都，打聽你的情況家庭家境很多，她聽不出來，覺得怪關心的，就多說兩句，“單位出門就是公交站，我等會差不多就有車了，下班這個點公交車多。”
“嗯，是啊，幾路車來着，我們門口有好幾路呢，113、114你看都走我們這邊，你家哪個方向啊？”
“113，到雲臺站。”
“雲臺啊？那地方好幾個小區呢，可不近，你家怎麽住那邊的，什麽小區？”
聽到最後一句，她的嘴巴就閉着了，飒飒教育的很成功，低調學給家裏每一個人灌輸的都很到位，不炫富，不露富，悶聲吃肉才是真道理。
那小區定位高，住裏面的都有錢，她不可能講的，但是她不會說謊，很正直，“嗯，對就住在東邊的小區，先住着也沒想到這麽遠。”
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手表老不準，裏面還有氣泡了，“我先走了，不然趕不上車了。”
拉着自己的帆布包就走了，這裝的東西多，回家她得做飯啊，早回家一會兒，盤算着晚上做什麽菜，早點做好，給飯菜弄的營養健康還好吃，飒飒回家不就能直接吃上一桌子飯菜了嗎？
舒舒服服地，他忙一天了得歇歇啊。
這季節梨子好，再買倆大梨子，晚上給切開吃了，多好。
她有點适應上班給晾着了，偶爾人進來問她多大了，家哪裏，結婚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