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身上穿的還是她最喜歡的水手服，是天藍色的，百褶裙堪堪蓋住了膝蓋，只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小腿。
腳踝上挂着一串小巧精致的腳鏈，貼近皮膚的地方，刻有一個小小的字體，并不起眼。
女孩的手腕和腳踝處，都有程度不一的勒痕。
夕陽西下，門口的小巷和之前一般寂靜，只可惜再也沒有了女孩悅耳的笑聲。
她身前，最喜歡的就是穿着喜歡的裙子，在小巷中和那人相互追趕。
小巷很短，往往不到一會，就聽到女孩驚喜的聲音。
“抓到你啦！”
往往這時男孩總會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一言不發。
真是個傻子，還不都是他故意等她的。
......
只可惜現在，物是人非。
若是知道那是永別，她那一天一定不會和他吵架。
有啜泣聲不時在靈堂前響起，跪得久了，連膝蓋也開始發麻。
有人抱怨了幾句，剛才臉上強裝的悲痛早就不見，有的只是埋怨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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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餓了。”
少年再也忍不住，一溜煙從地上爬起，攥着母親的衣袖撒嬌道，“媽媽，我好餓啊，我們快點回去吧！”
少年的聲音還帶着小孩特有的稚嫩，然而眼睛深處卻有着和年齡不符的憤怒。
他掃了靈位上女孩的遺照一眼，憤憤不平道：“都死了還不讓人安生！”
“——噓！”
男孩的母親及時捂住了他的嘴，擡眸環顧了一圈周圍的人，索性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
女人壓低了聲音道：“你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少年不以為然翻了個白眼，面上依舊不恭不敬。
女人臉上掠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絲毫沒有痛失愛女的悲怆。
“若不是你姐姐，我們怎麽可能有機會住大房子。”
少年“嗤”的一聲，眼底劃過一絲不屑：“誰稀罕？”
他拽着母親的手撒嬌道：“走啦走啦，反正她也不喜歡我們。”
他皺眉埋怨道：“死也不選個好日子，偏偏選這時候，都快熱死我了。”
女人被少年糾纏得沒辦法，只好從地上起身，摸着少年的頭道：“再忍幾天就不用來了，辛苦我們家寶貝啦。”
女人手指輕柔在少年頭上撫過，說着，她又轉身和後面的人說了幾句，安排妥當後，這才拉起少年的手往外走去。
親生母親都不在，其他的人見了，更是懶散，三三兩兩起了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天色越發昏暗，見四處人越發的稀少，有人壓低了聲音對身側的人嘆息道。
“多麽好的姑娘，只可惜托生在這樣的家庭。”
“那也沒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媽重男輕女，從小到大什麽時候給過她好臉色？”
“唉就算這樣，那也是一條人命，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孫家那小子......”
“噓！你不要命啦！別人家的家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快走快走......”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桌前燭臺的影子在風中晃晃悠悠，人群漸散，落了一片的荒涼。
入夜後，祠堂前越發空曠寂寥，只偶爾有鳥雀的聲音響起，只是很快便戛然而止。
原本安安靜靜躺在棺材裏的小人兒突然動了動，有小腳從裏頭探了出來。
依舊是那雙傷痕累累的小腳，只是步履卻輕盈了許多。
有發絲從耳邊垂下，勉強遮住了小巧粉嫩的耳垂。
老舊的大門上只有一把破舊的老鑰匙，上面兩盞燈籠若隐若現，有光影落在地上。
女孩剛伸出去的腳略微一顫，又往後縮了縮。
鬼最怕光亮，她也不例外。
小小使了點計謀後，門前兩盞燈籠的燭光終于消失，小巷又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女孩輕輕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做人不好，做鬼也不見得有多好。
輕薄如紙的小手輕輕推開那扇木門，嘎吱一聲，打破了安靜的夜色。
這是她最為熟悉的小巷，女孩摸着牆壁慢慢走着，過了一會便到了巷子盡頭，隔着厚厚的牆壁，裏邊人說話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女孩的耳朵。
“嗳你知道嗎，孫家那小子剛剛死啦！”
“死啦？”有男人驚悚的聲音響起，“怎麽死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才回來怎麽會知道？”女人嗤笑一聲，臉上是掩不住的八卦，“是傍晚在河邊被人發現的，聽說是失足落水的，死得那叫一個慘哦，臉都看不清了。”
“那小子平日就不着家，孫家還以為是去哪裏鬼混了，就沒派人去找，沒想到居然會......唉，造孽啊。”
女人輕嘆了一聲，驀地又想起什麽，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小聲道：“你說會不會是那丫頭回來索命的，不然好端端的，他去河邊幹嘛......”
“呸呸呸，盡瞎說！”男人呵斥一聲，“那丫頭都死了，還怎麽回來索命，你們女人就喜歡這樣，盡在背後嚼舌根。”
“又不是只有我說的，村子裏都傳遍了，只可惜那一家人，人財兩空，以為死了一個女兒可以換來大房子，現在孫家那小子出事了，她自然也得不到了。”
“行啦行啦，管那麽多幹嘛，趕緊幹活去！”
......
餘下的話女孩沒再細聽，常言道天道好輪回，果然是如此。
她微微彎了下唇角，又輕飄飄地走了。
做鬼唯一的好處就是自由，想去哪都可以，沒人看得見。
夜色昏暗，清冷的月色下，晚風吹拂。
女孩縮了縮肩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她剛剛去陰間逛了一圈，本想着早早過了輪回橋，可以早點轉世，沒想到半路會被攔了下來。
思及此，女孩長嘆了一聲，又悠悠蕩蕩地在路上逛着。
街道兩旁有淡黃的光影纏繞，隐約可見飛蛾。
突然間，有黑影竄入自己的視線。女孩一驚，下意識停住了腳步，黑眸在那人臉上打轉。
大概是察覺到了女孩的視線，角落裏的人慢慢擡起了頭，朝女孩的方向看了過來。
女孩的瞳孔慢慢由驚喜變成了錯愕，目光再次落在男孩那一雙晦暗不明的黑眸上時，她纖長的睫毛輕微顫動着。
女孩一步步踱步過去，直到到了那人面前時，男孩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姿勢。
他仰頭望着女孩，目光依舊停留在剛才的地方。
他看不見她。
“你......”女孩聲音微微哽咽，然而想起陰間那人對自己說的話，到嘴的話還是收了回去，改口道。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見男孩不語，女孩又補充了一句：“我因為少了一個引渡人，入不了輪回，你能做我的......”
“為什麽？”
沒等女孩說完，男孩已經率先打斷她的話，聲音低沉。
他垂首，道：“為什麽找我？”
黑暗中，男孩喉間的喉結微動，只是女孩并未發覺。
她蹲下身，和男孩平視，目光平靜：“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孤魂野鬼。”
男孩冷笑：“那又如何？”
他轉過身，避開了女孩炙熱的視線。
女孩微微皺眉，讨價還價道：“你若是答應我，我便......我便送你一縷生魂，如何？”
“生魂我已經有了，何須再多一縷？”男孩幹淨果斷拒絕，不留一絲情面。
女孩一滞，她眨眨眼，對上男孩的目光。那雙黑眸依舊平靜無光，然而女孩心底卻暗暗發怵，深怕被看透了什麽。
她垂眸，視線落在兩人腳邊。
鬼是沒有影子的，她自然看不見兩人的黑影。
過了半晌，兩人依舊無話。男孩見她不語，索性起身想要離開。
然而還沒踏出一步，袖口某處驀地被人攥住。男孩微微一愣，他側過臉，目光逐漸下移，最後落在女孩白皙透亮的指尖處。
“你......”他眸色一沉，再往上便聽見女孩低低的聲音。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若是覺得好聽，便答應我的請求？”
男孩動作一滞，顯然沒猜到女孩的話。
他眉間輕蹙，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見他果然停下了腳步，女孩心口一松，只是攥着他袖口處的手指已經不敢松開。
她側身，盯着天邊荒涼的月色，聲音極低極低，緩緩道來。
“天元三年，将軍府喜得一女，因是老來得女，所以府上上下對這個女孩子極為寵愛。”
将軍是元朝三老，在朝堂上權高位重，為了拉攏将軍，皇帝在女孩及笄那天，親自為她賜了婚，對象是當朝太子。
未來的太子妃自然備受矚目，女孩走到哪裏都有不少人奉承着自己。雖然是政治上的聯姻，然而女孩卻對未來的夫君心生向往。
沒有人知道，其實女孩早在五歲那年，就見過太子一面。
滿樹梨花下，男孩笑語盈盈，接住了從樹上摔下來的自己。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道謝，男孩就已經匆匆忙忙被人叫走了。
女孩不知道男孩的身份，卻在最後一刻看見了一閃而過的衣角。
她認得那個花紋。
那是——
儲君的标志。
從那是開始，女孩就對太子心生愛慕，所以聖旨傳來時，她是将軍府裏唯一高興的一人。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幸運的，然而好景不長，随着将軍在朝中的權勢日益增加，皇帝漸漸産生了削弱将軍權力的心思。
終于在一次出征中，将軍因為判斷失誤失了三座城池，皇帝震怒，剝奪了将軍的兵力，命他閉門思過。
一時之間，原本賓客滿堂的将軍府門前成了門可羅雀，女孩在京城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前，昔日好友漸漸離她遠去。
将軍病重，女孩為了給父親祈福，親自帶了人上山進香，然而就在那一次上山路中，女孩不幸遇上了賊寇，還好遇上了同樣上山為母祈福的五皇子，女孩這才得救。
原本只是平常不過的小事，然而不知怎的，女孩遇險的事卻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人傳出了她和五皇子有染的傳言。
昔日被捧在手心的愛女此時卻成了旁人茶餘飯後閑談之本，将軍氣急攻心，索性遞了牌子進宮，委婉向皇帝提出了解除婚約的事。
然而君命難違，皇帝不肯松口，女孩依舊是欽定的太子妃。就那樣，女孩背負着所有人的猜測和鄙夷，入了東宮，成了太子妃。
其實入宮前五皇子曾經找過女孩，若是她點頭，他可以入宮父皇賜婚。然而當時女孩心心念念都是太子，自然拒絕了五皇子的說法。
女孩以為只要過了那夜，太子就會知道她是清白之身，不會再對她冷言冷語，只可惜太子連和她同房都不肯，新婚之夜，太子一人獨居書房，徒留她一人獨守空房。
龍鳳燭燃了一夜，女孩也在床邊枯坐了一夜。甚至因為一夜未睡，第二天進宮時還差點鬧了笑話，越發惹得太子不喜。
東宮的日子并不好過，沒有太子的寵愛，女孩的日子如履薄冰。
她一直以為太子會對自己那般冷漠是那群賊寇的過錯，直到後來有一天，女孩偷聽到太子和屬下的對話。
原來那些賊寇，都是太子派過去的。太子原本就不得皇帝的喜愛，雖說是儲君，然而他在皇帝眼裏的地位卻一點也比不上貴妃所生的五皇子。
偶然得知五皇子心悅将軍家的千金，太子這才親自求了皇帝，請求皇帝賜婚，為的不過是能出一口氣。
那些賊寇，也是他特地找人過去的，不過是為了驗證女孩在五皇子心中的地位。
明明知道是陷阱，五皇子還是義無反顧地趕過去了。
太子在屋裏嘲諷五皇子的癡情，女孩在屋外卻是如墜冰窟，差點将手裏的膳食摔了出去。
也就是那一次，她徹底對太子歇了心思。從那之後，女孩一直郁郁寡歡，身子大不如前，纏綿于榻上。
雖然如此，她宮裏的珍貴藥材卻不曾少過，女孩一直以為是父親偷偷讓人送過來，直到五皇子被敵軍虜獲的消息從前線傳來，女孩這才難得見到了他名義上的夫君，□□的太子。
也是在那時，她才知道她宮裏的藥材，都是五皇子偷偷讓人送過來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五弟對你的心思嗎？”女孩已經病入膏肓，卻見她的好夫君站在榻前，朝她勾唇冷笑道。
“五弟已經死了，你也沒有任何價值了。”
她是太子暗中用來的牽制五皇子的棋子，亦是太子手中對付五皇子唯一的利器。
那一夜湖水很冷，無邊的黑暗中，女孩漸漸閉上了眼睛。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那一年。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放任那個男孩離開，而是及時拉住了他的袖子。
女孩怯怯的聲音随着花瓣飄落。
“......你叫什麽？”
繁華落盡。
她終于知道，那一年梨花樹下，接住她的并非是太子，而是那個，死于敵軍腳下的五皇子。
不過是因為五皇子貪玩，偷偷換了太子的衣服而已。
......
夜風清冷，良久，女孩都沒有聽見男孩的聲音，她側身，驀地看見男孩眼中的水霧，再一眨眼卻已經消失不見，好似剛才的傷感只是自己的錯覺。
男孩仰頭，放在兩邊的手指微微曲起。他道。
“你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聽。”
他聲音極輕極輕，揉碎在夜色中一般，随風而散。
女孩攥着他的手指一緊，她咬了咬唇，片刻後終于開口道。
“那我換另外一個。”
夜色涼薄，女孩輕盈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有一戶普通的人家，家中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女孩乖巧懂事，然而卻因為她不是男孩子，所以不得家裏長輩的疼愛。
每每有了好東西，母親總會先将東西讓給弟弟。
日子雖然過得艱苦，然而女孩卻不以為然。她還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小鄰居，兩家的院子是相連的。
每每因為做錯事被母親打罵，女孩總會跑到男孩家裏藏起來，聽着母親在家裏怒罵的聲音。
女孩一直在等自己長大，她想着只要自己長大了，就能從這個小鎮中出去。
然而還沒等她攢夠了錢，小鎮上突然來了一戶不同尋常的人家。
那家人姓孫，聽說家裏是做煤礦生意的，典型的暴發戶。
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會在他們這個地方落戶。
原本不關女孩的事，然而偏偏孫家那小子看上了女孩，好幾次都在巷口堵她。
只是小孩之間的小打小鬧，大人自然沒放在眼裏。就連家裏的長輩，也笑着對女孩道。
“若是孫家能看上你，那也是你的福氣。”
漸漸的，村子裏的謠言更甚，都說是女孩不害臊，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不少人在背後笑女孩不自量力，野雞也想變鳳凰。
女孩無法，只能減少獨自出門的次數，若是避不過去，便找上隔壁男孩一同出門。
然而那一天她剛好和男孩吵架，一氣之下女孩獨自跑了出去，也就是那一天，女孩遇見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她被孫家的人抓住了。
本就是半大的少年，原本那些人就是看不慣女孩，想給她一個教訓。
卻不料女孩掙紮得太過厲害，孫家那少年一氣之下，捆着她脖頸的繩子漸漸用力。
慢慢的，女孩的臉色由紅變白，漸漸沒有了呼吸。
那群孩子見事情鬧大，吓得一哄而散，沒有人去管死活不明的女孩。
男孩找了女孩三天三夜，最後終于在一個廢棄的工廠，發現了女孩的屍身。
有人提供證據，說是最後看見女孩被孫家的人帶走了，男孩想要報警，卻被女孩的家人攔了下來。
“這是我們的家事，和你無關。”
冰冷的大門将男孩隔絕在外。
他不解。
直到偶然看見孫家的人上門，親自将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了女孩的家人。
男孩終于明白。
想要将孫家繩之以法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然而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想到的方法少之又少。
所以他找上了孫家那人，用了最蠢笨的方法。男孩照着女孩生前受過的苦楚，一點點加在那人身上，最後将人推向河中。
河水湍急，孫家那人不善凫水，漸漸在水面上沒了身影。
男孩靜靜站在岸邊，看着河水慢慢湧上那人胸膛，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他慢慢勾起唇角。
男孩想着。
就算全世界忘了女孩，至少還有他一人記得。
......
話落，女孩已經泣不成聲。
一旁的男孩緩緩閉上眼睛，眼角處有水霧出現。
修長的手指漸漸蜷縮成一團，他聲音喑啞，道。
“走吧。”
女孩一愣，她仰起頭，一雙杏眸水汽氤氲，她哽咽道：“去哪？”
男孩轉過身：“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引渡人吧。”
他緩緩勾起唇角，手指在觸碰到女孩那一刻又縮了回去，他側身，避開了女孩的視線，他道。
“你才是我的引渡人。”
謊言被揭穿，女孩讪讪低下頭，她确實是他引渡人，其實男孩早在前幾天就該入輪回了，只是他一直不肯。
陰間的人無法，只能找上了女孩幫忙，讓女孩做男孩的引渡人。
她怏怏垂眸：“那你願意幫我嗎？”
......
直到将男孩送到了輪回橋上，女孩終于獲得了入輪回的資格。
從陰間過去時，女孩的步履也輕快了許多。
然而快到輪回橋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擡頭愣愣地盯着前方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紅唇嗫嚅。
“......還不走？”
原本早就應該過橋的男孩此時卻站在橋上，那一雙黑眸，早就不見剛才的晦暗，如同星辰般耀眼。
“你怎麽......怎麽會在這？”
女孩詫異，陰間的人告訴自己，男孩已經喝下孟婆湯，根本不會記得自己。
所以她才會......
想到什麽，女孩驀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等你。”男孩懶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身影逐漸在女孩瞳孔中擴大，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男孩湊近她耳邊，輕聲笑道。
“都等了你兩生兩世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了。”
......
遠處，晨曦的光芒漸漸上升。
天，亮了。
女孩的腳鏈在晨曦下折射出光亮，隐隐能看出一個小字。
——瑾。
上輩子，□□五皇子姓陸。
單字，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