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們之間無緣,又何必強求
第七章 “他們之間無緣,又何必強求。”
沒過幾天,又出事了。
這天,顧辭林依舊和下了朝的南宮溟一起窩在書房,卻不想,不速之客來了。
“國師大人,國師大人!”
隐約聽到外面熟悉的人聲,顧辭林一頓,看向身邊的南宮溟,問道:“國師大人,好像是來喊您的。”
南宮溟翻書的手指停住,回道:“嗯,知道了。”
“嗯?”
就這?就這反應?
這時候房門被打開,上次那個老太監正滿臉笑容的看向南宮溟,道:“國師大人,陛下旨意,讓您和您的廚子進宮。”
原本前半句沒什麽問題,但是後半句……
顧辭林不理解,但也沒插嘴。
“我去就行。”南宮溟放下書起身跟他走。
老太監表情一僵:“這……國師大人,陛下說了,讓您的廚子也一同進宮。”
南宮溟語氣堅定,道:“我說了,他不必去。”
“國師大人,您這是做什麽?陛下的旨意,國師大人難道是想抗旨不遵嗎?”老太監語氣犀利。
南宮溟依舊不卑不亢:“他不過一個廚子,上不得臺面,哪好意思入宮面聖。”
在一旁聽全程的顧辭林:“……”
“進不進宮是陛下說了算的,讓他跟咋家一同前往吧。”老太監看一眼顧辭林,“請吧。”
顧辭林看一眼南宮溟,南宮溟擡頭,一雙黑眸冷漠:“本國師說了他不能去就不能去,張公公,你覺得呢?”
“這……”
張公公有些遲疑,南宮溟繼續說:“我進宮也一樣的。”
“好吧,是咋家逾越了。”張公公彎下腰。
于是南宮溟跟着張公公上了入宮的馬車,留顧辭林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他明白南宮溟不想他入宮為他好,但是他沒想到,南宮溟會為了他抗旨。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不知何時,空中開始飄雨,他只好回書房等着。
沒等到南宮溟,卻等來了晉王——北辰宿。
“小林子,南宮今天又被罰跪禦書房外了,皇兄說他抗旨不遵,怎麽回事?”他開門見山問。
顧辭林對他的話毫不意外,點點頭,說了早上的事。
“啧,”北辰宿摸摸下巴,“真是瘋了,上次就因為韓容的事情跟皇兄鬧了矛盾,如今更是抗旨。”
顧辭林給他泡茶,問道:“上次他罰跪雨裏,是因為韓容?”
“是。”他說,“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皇兄這次是真的決定要娶那位韓小姐的,怕是南宮怎麽勸都沒用。”
顧辭林心下了然,點個道:“嗯,我明白了。”然後放下茶壺去了廚房。
跪雨天,啧啧啧,怕是又要得一場風寒,他得去煮姜茶備着。
北辰宿跟在他後面,道:“小林子,我還沒吃過你做的飯呢。”
顧辭林動作很快,倒出一碗熱乎的姜茶給他:“晉王殿下,先喝一碗姜茶,等會國師大人回來了我讓他留你用飯。”
一頓飯而已,國師大人應該會允許的吧?
“好啊。”北辰宿高興道。
兩人在廚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北辰宿?你怎麽在這?”
南宮溟走進來。
他剛剛回來,頭發和衣裳都被雨水打濕透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北辰宿回答:“路過你府上,就來看看。”
顧辭林熟練的倒一碗姜茶,遞給他:“國師大人,喝了它,驅驅寒。”
南宮溟只是深深看他一眼,接過來,道:“好。”
“雨這麽大,你先回去吧。”南宮溟喝完把碗遞回去。
北辰宿不知想到什麽,臉色有些不好,南宮溟又說:“李家小姐在皇後宮裏,你現在回去碰不上她。”
北辰宿趕緊答:“那南宮,我就先走了,拜拜!”
“嗯。”
直到他撐着傘走遠,顧辭林都還沒反應過來,問:“這晉王殿下這麽怕那個李家小姐?”
南宮溟答:“嗯,從小那李家三小姐就喜歡粘着他,說什麽要給他做王妃,被吓到了。”
“哦哦。”
南宮溟看一眼自己,說:“我先去換身衣裳。”
“好。”
顧辭林在書房等他,屋外的雨很大,可能是最近兩次下雨都沒發生什麽好事,他現在挺讨厭下雨的。
門被推開,顧辭林看着依舊一身白衣的南宮溟,調侃道:“國師大人,你打算每隔幾天跪一次嗎?”
南宮溟走到他身邊坐下,無聲的笑了笑,他這個廚子,真是被他慣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他們之間無緣,又何必強求。”
顧辭林卻撐着下巴道:“國師大人,你真的想不明白嗎?”
“嗯?”
“陛下是皇帝,他如今穩坐皇位,大權在握,他要的真的只是韓容嗎?他是不喜歡有人忤逆,不喜歡有人跟他唱反調。”顧辭林認真的說。
南宮溟沒否認。
他不羁勾唇:“嗯,這件事,就讓他自由發展吧,您只需要看着,淵國繁榮昌盛,河清海晏就行。”
“……”
許久,南宮溟輕輕吐字:“好。”
可是第二天,南宮溟還未從皇宮出來,大街小巷就傳遍了——
當今竟然陛下強娶了自己皇叔南蒼王的王妃。
這件事顧辭林持保留态度。
他怎麽不知道淵國帝王如此昏聩?
淵帝白紀,十七歲登基,如今已過七年,治理淵國井井有條,經濟繁榮,國家和睦,可謂算得上一個明君,可是現在……
做為皇帝的叛逆期到了?
南宮溟從皇宮回來就看到顧辭林在府門口等他,他說:“去泡茶。”
“啊?好。”顧辭林答。
估計今天會有個大人物來。
果真,等他泡好茶,院子裏就來了一位滄桑感十足的高大男人。
他暗自猜測,這可能就是南蒼王,北緣。
南宮溟在一旁看書喝茶,顧辭林給他倒茶,北緣開口:“國師大人,求您,讓陛下放了我的王妃吧!”
南宮溟沒看他,說道:“北緣,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十三年。”
“是,我們是十五歲相識,如今已經過了十三年了。”他說着望向天空。
南宮溟點頭,十三年的友情,他們曾一起在屋頂上看月,在漠北喝茶,可是現在,他是國師,他是王爺。
“國師大人!”
南宮溟見他悲憤,說:“北緣……師傅交代過我,要守好淵國,也交代過,要忠君,你明白嗎?”
北緣拱手:“……只要您能救出容兒,我願意遠離皇城,此生不再踏足皇城一步!”
南宮溟看他,眼神不帶喜怒:“我幫你。”
得到他的肯定,北緣離開了。
他走不過一刻鐘,南宮溟放下書,起身要走,臨走囑咐說:“顧辭林,等我回來,我還沒回來,就誰叫都不能出去。”
顧辭林猜測,不會是逼宮篡位這種事吧?
本來以為南宮溟會出門很久,卻不想,沒一個時辰,人就回來了。
不過他臉的很不好,顧辭林急問:“怎麽了?”
“後天就是陛下生辰,你跟我一塊參加。”
顧辭林想也沒想的答:“好。”
他提着菜籃子出門采買,才知道今天的事。
“哎哎哎,聽說了嗎?後天陛下生辰宴,怕是要納南蒼王妃為貴妃啊!”
“啧啧啧,咱們這陛下也不像個好美色的啊,怎麽做強娶臣妻這事?”
“你不知道啊?陛下和南蒼王妃青梅竹馬,是從小的情分,如果不是南蒼王橫刀奪愛,兩個有情人又怎會分離?”
有個年輕人卻說:“南蒼王手裏也是有十萬邊軍,陛下就不怕嗎?”
有人快速捂住他的嘴,小聲道:“你胡說什麽,閉嘴!”
顧辭林買完菜就趕緊回去了。
做好飯菜,顧辭林問:“咱們陛下一定要娶南蒼王妃嗎?”
“看着吧。”南宮溟道,“到時候,一切便見分曉。”
“什麽意思?”
南宮溟沒說話了。
顧辭林心想,也不知道這陛下怎麽回事,竟然想得罪一個手中握有十萬将士的王爺,但是這個時代,人人都講忠君愛國,除非真的有什麽大事清君側,不然謀反都是遺臭萬年的事。
下午,顧辭林還在院子裏踱步,南宮溟被他轉的頭暈。
“行了,等會會有客人來,你再去泡茶。”
顧辭林愣:“啊?這麽晚了還有人來啊?”
“嗯。”南宮溟把手中的白棋放入棋盤。
“她會來。”
等南宮溟喝完一杯茶,一個女人闖進來。
“國師大人,求求您了,我不願,我不願!求您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是韓容,只是跟上次見的樣子比,現在反倒頹廢許多。
南宮溟收起棋子,道:“我答應了北緣,自會做到。”
這時候,大門又闖進來幾個帶刀侍衛,一個婢女拉着她,道:“貴妃娘娘,咱們該回宮了,不然讓陛下知道您出宮來見國師大人,會生氣的。”
韓容甩開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南宮溟,扣地一拜:“國師大人,多謝。”
随後便被婢女拉走了。
四周重歸寂靜,顧辭林還覺得剛剛的事只是一場幻覺。
“國師大人,剛剛韓容來過嗎?”
南宮溟拈起一塊糕點,奇怪的看着他:“嗯。”
得到答案,顧辭林反倒不緊張了,道:“咱們這陛下這次真任性啊。”
南宮溟看他:“我只負責守好淵國,那個位置,是誰坐都一樣。”
“啊?”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說不讓人造反,結果自己也不怎麽尊重皇權嘛。
南宮溟呢喃:“師傅跟我說,不要一味的愚忠,但是他自己……愚忠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