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當一切敗露,你要如何為自己辯護
第48章 當一切敗露,你要如何為自己辯護
回到公寓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郁風峣推開門,玄關發出窸窣聲響,屋子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從徐楚寧喜歡的餐廳買了一些晚餐,輕輕放到餐桌上,一邊扯松領帶,一邊游目四顧。
屋子裏很黑,他也沒開燈,就這天邊殘存的晚霞,看見了窩在吊椅上的人。
氣溫有些涼,毯子的一角滑下來,垂到地上,還有一條手臂垂下來,沿着往上看,縮在裏面的人雙目輕阖,微微皺着眉。
郁風峣不自覺笑了,看着吊椅裏人的睡顏,解開袖扣,将袖子挽起,輕輕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
徐楚寧最近或許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才在這兒看書都能睡着。
書本紙張撒了一地,到處都是,按照寧寧愛幹淨整齊的個性,倘若他是清醒的,一定不會這麽容忍。
微微笑了,郁風峣伸手撫摸他的臉頰,低聲哄:“寧寧,別在這兒睡,會着涼的。”
睡意正酣的人都沒搭理他,無意識在男人溫暖的寬大掌心裏蹭了一下,卻沒有清醒跡象。
郁風峣無奈,但馬上要入夜了,一定要把人抱到床上去才行。
他伸出手,抄在徐楚寧腋下,想把人抱起來。
徐楚寧輕輕掙紮了一下,手裏攥着的一摞紙就掉到地上。
“真是個小孩兒。”郁風峣輕嘆,看着零零散散的紙張,落在他膝蓋上,便伸手去拾。
無意間一掃,男人懸在空中的手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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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眼眸漸漸冷下,帶着疑惑和陰沉,郁風峣拾起那幾張被攥得變形的紙,看清上面的字。
什麽啊,原來是趣味心理測試。
落在紙張上的視線變得扭曲,而後緩緩挪移,落到仍然沉睡的人臉上。
手指收緊,那幾張量表就在掌心變得扭曲。
片刻,郁風峣手指松勁,把量表放到一邊,繼而再次俯身,将徐楚寧抱起來,轉身回到卧室。
将他放到床上,脫了外套和褲子,蓋上毛毯,這才在一片昏暗中回了客廳。
男人點了一根煙,坐在吊椅上,随意拿起那幾張被自己攥爛的量表,又從地上撿起中性筆,開始在量表上勾勾畫畫。
NPD的類似特征……戀愛壓迫……隐形虐待……以操縱他人為樂……病态撒謊……
亂七八糟的題目。
幾分鐘後,他得出了自己的分數。
郁風峣将做過的測試随手扔到一邊,并未在意。
殘煙在指間燃燒着,他并不抽,卻也不滅,任由它靜靜地燒成灰燼,落到地毯上。
“先生,這樣很危險。”
如果寧寧看見他這樣,一定又要走過來,皺着眉頭,小聲念叨。
“萬一火星子掉到地毯上怎麽辦?起火了就完了,真的很危險,又不是沒有煙灰缸……”
郁風峣總會笑笑,嘴上答應,“好,我知道。”
徐楚寧拿着吸塵器,遞到他手上,“那你自己處理一下。”
然後他就坐在一旁,看着郁風峣俯身吸幹淨地毯上的煙灰。
此刻,耳邊少了經常在客廳走來走去的細碎腳步聲,
伴着落寞而空寂的黃昏,似乎有點難熬。
郁風峣擡起眼皮,又看向茶幾上的那幾張紙,用力将滾燙的煙頭撚滅在上面。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明明,只需要繼續保持下去,就能一直好好的。
為什麽非得打破這種平衡呢?
“寧寧啊。”郁風峣伸手撫過醜陋的燎傷痕跡,仿若低嘆喃喃,聲音低沉,沙啞,帶着痛苦的撕裂和不甘,和難以言喻的冷漠陰狠。
“寧寧……都怪你。”他說。
做錯事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寧寧要受到懲罰。
而他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怨不得他。
·
餐桌上的飯菜完全涼透時,徐楚寧才從漫長的午睡中清醒過來。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睡在吊椅上,怎麽現在在卧室……
徐楚寧猛地清醒過來,一彈坐起,手忙腳亂地往客廳走。
“寧寧,醒了?”郁風峣見他走出來,便微笑着輕喚他。
徐楚寧看他坐在吊椅上,眼神立刻在地上穿梭,可他拿回來的那些量表和資料,都不見了,還有剛剛明明是開着的筆電,也關上了。
他心越懸越高……
郁風峣見他這樣,扭頭示意了一下茶幾:“你的書都給你收到那兒了,電腦也是。”
徐楚寧觀察着他的臉色,呼吸都緩慢下來,卻不動。
“就在那,自己收一下吧。”郁風峣說着這樣的話,視線卻釘在徐楚寧身上,沒有移開,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徐楚寧輕聲輕語:“謝謝先生……”
“不客氣。”郁風峣微微笑了,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低頭繼續看手機。
徐楚寧彎腰将那一沓資料都收起來,包括那幾張量表,拿起來的那一刻,他看見上面被勾畫、灼燒過的痕跡,頓時呼吸一窒,不受控制地顫抖。
這套量表被做過了。
不是他自己做的,他記得清清楚楚。
失魂落魄的瞬間,腰被輕輕摟住,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向一旁歪倒,徐楚寧瞳孔開始發抖,臉色也驚恐萬分。
他往旁邊倒,靠到一片胸膛上。
男人的胸口開始震,他的聲音好像就是通過這樣細微的震動,從兩個人接觸的地方,砸到徐楚寧的心口上。
“寶貝,如果你想給我做趣味心理測試,完全可以直接來找我,不必揣測我的心思,再給出不确切的答案。”郁風峣垂眸看着他,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惋惜又真摯:“那樣得出來的分數不準,知道嗎?”
徐楚寧身軀僵硬,冷汗順着蒼白的臉頰流下來。
“怎麽了?你臉色看上去很差。”男人唇角帶笑,擡手,想要摸摸他的臉頰。
徐楚寧抿唇,下意識躲開。
手掌落了空,郁風峣眼神變了變,旋即,又浮起更加玩味的笑容。
“寶貝,我又做錯什麽了嗎?為什麽你又在鬧脾氣?”
“沒、沒有……”徐楚寧膽怯地後退,看着男人愈發黝黑的瞳孔,他好像真的可以看見郁風峣的瞳仁因為寒意而被洗滌得更加純黑。
他的瞳孔好像擴大了,興奮起來,如同掠食者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徐楚寧想奪路而逃,卻只在後退一步後猛地跌坐到沙發上。
郁風峣垂眸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輕飄飄拎起那張量表,他拿了高分的量表,而在這張量表上,越高分顯然意味着情感越低能。
——冷血,勢力,功利,富于玩弄人心,低共情,以蹂躏他人的感情為樂。
他将手掌貼在寧寧的臉頰上,指腹狠狠揉過他顫抖而蒼白的薄唇,低頭,疼惜地吻上去。
“你看,你也并沒有膽子真的追究到底,不是麽?”郁風峣把話拿到臺面上說,溫柔笑着,深深注視着眼神空洞的人,甚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有些應激的僵硬。
“寶貝,讓我們忘了它,好不好?”郁風峣把他手裏所有的資料都抽出來,拿出打火機,咔嚓一聲點燃,而後随手扔到地板上。
熊熊燃燒的紙張飄到木質電視櫃下面,鮮豔的火苗舔舐着易燃物,下一刻就要鋪天蓋地地吞滅。
徐楚寧驚叫着撲過去,“不要,不要,會起火……”
“噓。”郁風峣拽着他的後領,把他拎起來,堵住他的嘴唇,吻到他瀕臨窒息,“這是給你的懲罰。”
他抹去徐楚寧臉上汩汩淚水,溫聲誘哄:“寶貝,忘了它,我們還是可以好好在一起,我會愛你的。寶貝,我會愛你,但你要做出正确的選擇,你不能再犯錯了,好嗎?”
作者有話說
本文提到的任何專業知識都基本是我杜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