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栽贓
第43章 栽贓
虛驚一場。
徐女士在下山的時候崴了腳,實在是爬不起來了,才叫了個救護車,沒想到被同村的看見了,傳得緊張兮兮。
徐楚寧還是在老家陪了母親兩天,他沒想到的是,郁風峣也陪着他。
提起他跟郁風峣的關系,徐楚寧還是有些猶豫,半天都只能說,是他的老板。
但不可否認的,有郁先生在身邊陪着他,好像變得安心許多。
夜晚,将郁先生安置在家裏的客房,徐楚寧還很羞赧,覺得丢人,郁風峣應該住不慣這裏吧,偏僻,陰暗,潮濕。
他睡不着,出來透氣,就看見郁風峣在陽臺抽煙。
餘光看見他,郁風峣朝他擡手,徐楚寧走過去,不由自主地抱住他。
“很害怕吧,今天。”郁風峣輕聲問。
徐楚寧終于哭了,在他懷裏,悶悶地點頭。
很害怕啊,害怕媽媽真的有什麽事,還好是虛驚一場,還好……
“可憐的。”男人憐愛地吻他的眼淚,安撫寬慰,“沒事的,你還有我。”
“嗯。”徐楚寧點頭。
·
返程那天是個陰天,陰雨連綿,徐楚寧坐在副駕上,歪着腦袋,望着遠處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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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從這些山裏出去的,他早就厭倦了這裏一成不變的生活,好像自己的人生也像群山一樣,一眼望不到頭。
可他現在覺得,自己正在過的生活,跟山裏的沒什麽兩樣。
空洞,虛無,困乏,拘束。
腦子裏又不合時宜地響起了邵羽非的話。
“這是你的事情,為什麽要過問別人才做決定?”
可是,從小的教育告訴他,人是有局限的,如果搞一言堂,固執己見,就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他到底該怎麽辦?
徐楚寧長嘆一聲,幽幽開口,“先生。”
“嗯?”
徐楚寧目光虛虛地落在遠處的群山上,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山有點像籠子?”
男人答非所問,“我這段時間有點忙,耽誤的事情都要補上。”
徐楚寧說,“你看它們那麽高,那麽遠,鋪天蓋地的,離得越近,越覺得窒息。”
郁風峣說:“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別再那麽拼命加班了,大不了就換個工作。”
徐楚寧說:“我以前總想着離開這裏,不要被這些群山束縛住了眼睛和心,可是……”
可是什麽,他沒再說下去。
郁風峣也沒有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
徐楚寧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沒人了,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昨晚……昨晚的記憶,很熱情,很瘋狂,很迷亂。
郁風峣似乎去公司了,他最近又開始忙了嗎?或許吧。
徐楚寧擡起手臂擋在眼睛上,喉嚨幹啞,床頭櫃上溫着水,郁風峣給他準備的,一如既往。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翻了個身,給邵羽非回信息,答應了他的邀請。
巡演很順利,徐楚寧在隔壁市待了兩天一夜,結束的時候,老師還請吃飯了。
邵羽非的老師——倒不如說是父母的熟人,是西華愛樂很有名的青年演奏家,能跟她合作,也是徐楚寧為數不多的寶貴經驗。
這段時間郁風峣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以前再忙也會回他信息,現在卻杳無音信。
徐楚寧結束演出的當天晚上就返回西華市,家裏卻是空的。
焦躁地等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等到郁風峣回家,真的有那麽忙嗎?徐楚寧很奇怪。
他打了好多個電話,發了很多信息,窩在沙發上等消息,卻還是沒能等到。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坐起來,點開了白夏川的微博,企圖找到蛛絲馬跡。
為什麽郁風峣突然消失了,又跟白夏川有關嗎……
剛點開微博,手機響了,徐楚寧一看新消息通知,是郁風峣的回信。
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過去。
徐楚寧遲疑片刻,還是壓下心裏的失落,匆匆收拾了一下,出門趕過去。
他有些委屈,還有點生氣,不明白為什麽郁風峣能這麽理所當然地晾着他,而不給任何理由。
等見了面,他一定要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可徐楚寧沒有那個機會。
因為郁風峣不會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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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一場精心布置的宴會。
徐楚寧趕到海港,第一眼就看見了華麗又奢侈的裝飾,香槟色的燈帶纏繞在游艇的輪廓上,如同步入幻境。
“寧寧。”郁風峣将一捧碎冰藍玫瑰遞給他,笑着将他擁抱,“恭喜你演出成功。”
徐楚寧下意識抱着花,“你知道?”
“當然。”郁風峣微笑,“我甚至收到了邀請函,只不過我拒絕了。”
他又說,“早知道是你的演出,我肯定會去。”
令人眼花缭亂的燈光搖晃着,耳邊是聒噪震顫的樂曲聲,擊打在心髒上,讓人飄飄然。
徐楚寧想起自己的計劃,輕輕拉住男人衣袖,“先生,你最近都在忙什麽,為什麽不回我信息?”
“你還說呢,還不都怪你?”郁風峣無可奈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平時那麽忙,又不聽話非要加班,我哪敢打擾你?”
“什麽啊……”徐楚寧微微臉紅。
小別重逢的夜晚,一切都顯得興奮高昂,徐楚寧望着身側的男人,悄悄抱緊懷裏的花。
這些熱鬧是郁先生為他準備的,可又好像不屬于他。
徐楚寧看着一起一伏的海面,心髒隐隐作痛,是因為海邊的空氣濕度太高,或是鹽度太高,讓他喘不上氣嗎?
“寶貝,你臉色好差。”郁風峣撫摸他的臉頰,關切地看着他,“怎麽了嗎?”
徐楚寧一把抓住他的手掌,花也不要了,落到地上,輕聲問,“先生,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不是正在陪你麽?”男人失笑。
“不是這個!”徐楚寧哽咽,“是平時,平時能不能多陪我……”
不要再一聲不吭地就消失,然後突然出現,讓徐楚寧的心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
這種大起大落他真的承受不來。
男人輕輕抽出手,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輕飄飄道,“寧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做什麽都要人陪?這可不行。”
“可是……”
可是,他們不是戀人嗎?戀人之間彼此陪伴,不是應該的嗎?徐楚寧眼眸微紅,茫然又無措地看着面前冷靜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好像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做錯的那一個。
郁風峣點了根煙,慢慢地反問,“為什麽我讓你陪我的時候你可以不陪,我拒絕你卻不行?”
此時,手機響起,郁風峣低頭看了一眼,接起來。
“小川,什麽事?”
徐楚寧盯着他的手機,心髒像是突然膨脹了一樣,在胸腔裏躁動。
郁風峣接着電話笑了,“那個啊,別擔心,我會……”
話沒說完,手機被抽走,重重地摔在一邊。
郁風峣怔愣,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眼眶通紅的人。
“寧寧,你……”
“為什麽要這樣?”徐楚寧指着被扔在沙發上的電話,想要說點狠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只能幹巴巴地蒼白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他,你明知道我很愛你,你還……還……”
郁風峣靜靜看着他,眼神彌漫着涼意,和看不清晰的深沉笑意。
他沒說話,只是走過去俯身拾起手機,淡淡道,“小川,你哥漏掉的那份協議在我這裏,讓他別擔心,我找時間寄過去。”
說完,挂掉電話,又扔到沙發上,看着徐楚寧,聲音平靜,“怎麽了?”
徐楚寧嘴唇顫抖,卻發不了聲。
郁風峣慢慢靠近,眉目間帶着嘲諷的笑,“你以為什麽?”
徐楚寧步步後退,直到腰撞到游艇的欄杆上,疼得他掉眼淚,“我沒有……”
“你沒有?”郁風峣輕笑,“随口冤枉人的到底是誰啊?該發脾氣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