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您這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耿全亮大腦一片混亂,怎麽似乎全部的人都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究竟誰才是調查所?
本來在耿全亮的設想當中,看到昏迷不醒被拖回來的聶司恒,聶老爺子會震驚質問,等聽到解釋後,便會勃然大怒,畢竟他把聶司恒當做親孫子養,即便知道聶司恒與聶家沒有血緣關系仍然不肯放棄這個繼承人,感情必然深厚……
但聶老爺子竟然毫無障礙地接受了,并對現狀似乎早有所預料,或者說是等待着這一幕的發生,迫不及待地要問話。
難道說聶老爺子早就知道聶司恒的真實面目?
耿全亮甚至有點陰謀論地想,莫非聶老爺子是被聶司恒拿住了什麽把柄,才在聶司恒的身份暴露後才不得不把人留在聶家嗎?
聽起來有點太過于天方夜譚……
耿全亮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聶老先生,你想要問什麽?”
聶老爺子手中的拐杖重重落在地板上,“他在園園身上下了咒,必須得讓他解開,否則園園有性命之危!”
果然是被威脅了!
聶園園本人還沒能從聶司恒被抓捕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聽到爺爺的話,頓時克制不住發出吃驚的疑問:“爺爺?你說什麽?”
她有性命之危?是哥哥想要她死?這怎麽可能呢……
“您從什麽時候開始被威脅的?”耿全亮忍不住問道。
聶老爺子望向周家三兄弟所站的方向,神色複雜而痛苦,“自從那天在療養院看到他們,我就明白了,當年的事必然有蹊跷,但我太大意了,以為可以暗中調查,沒想到這麽多年下來,聶司恒已經掌握了我身邊所有的人,他用園園的命要挾,讓我故意錯認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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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那天在你家,你是被迫留下聶司恒。”耿全亮回想起當日在聶家莊園的交談,他只覺得聶老爺子更偏向于親手養大的孩子,沒想到其中竟然隐藏着聶司恒的低劣手段。
“不止,連這一趟祭拜也是他的要求,”聶老爺子閉了閉眼,“我知道他一定暗中有陰謀,可又沒辦法提醒大家……幸好,幸好沒有釀成大錯,我的孫子沒讓我失望!”
周勝确實有幫忙拖延時間,但重點還是周珵想得到位。耿全亮心道,卻也沒有反駁聶老爺子對周勝的誇獎,畢竟周勝還是起了作用的,不像他自己……
耿全亮很不是滋味,他覺得聶老爺子選擇獨自與聶司恒周旋,這是對調查所的不信任,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作為調查所的一員,并沒有發覺其中存在的種種異常,也不能怪聶老爺子的不信任。
既然知道了聶老爺子想要喚醒聶司恒的目的,耿全亮不再糾結于這些旁枝末節,讓手下以符咒以特殊手段控制住聶司恒,這才把人喚醒。
聶司恒醒來先是警惕,緊接着身體奮起,發覺自己受到了控制,目光掃視周圍,瞬間明白自己的處境,反而放松了身體。
“綁着我,可沒法跟你們談判。”
他勝券在握的嚣張模樣,引得耿全亮氣憤不已,“少廢話,我勸你趕緊交出聶園園的解咒方法,争取寬大處理。”
聶司恒坐在地上好整以暇:“可以,放我和園園一起離開,我自然會給解咒。”
聶老爺子勃然色變,重重地敲擊着拐杖,周勝一腳踢過去,聶司恒吃痛倒下,眼鏡啪地掉在地上,碎了一個鏡片。
“哥哥?”聶園園眼神中滿是受傷,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兄長。
聶司恒的笑容維持不住了:“園園,我已經不再是你哥哥了,周勝才是,你連他都能接受,為什麽不能接受我?更何況,你跟他是不可能的!”
被當衆挑破了少女心事,又是禁斷的感情,聶園園頓時失去血色,身體晃了晃,幾乎暈倒。
周勝爆粗口:“放屁,我根本不是聶家人,周珵才是他哥!”
什麽?這一句話堪稱石破天驚,在場衆人無不當場驚呆。
一直在旁觀的王元生夫妻這時也忍不住跳出來質問:“怎麽胡說八道,周珵是我們陽陽……”“就是,怎麽會變成聶家人……”
聶司恒眼中閃爍着詭谲之色,盯着聶老爺子,“你忘了我給你下過封口詛咒?把這件事說出來,三日內你必死。”
聶老爺子臉上也都是震驚,搖頭道:“我還沒說。”
他是想等聶司恒被抓以後,破着這條老命,讓周珵認祖歸宗,但還沒來得及啊,“你們什麽時候知道的?”老人急切地望向周珵,唯恐看見他有所怨恨。
耿全亮一腦門子問號,“周珵?你解釋一下!”
“我們家要找親人的只有周珵自己,我可從來沒說過要找親生父母!”周勝雙臂抱胸,嘲諷道,“我也不是什麽被拐來的孩子,就是單純地被自己爹媽給賣了,老子當年離家出走,親眼看着他們用賣我的錢蓋了新房子,從那天起,老子就再沒有想過去勞什子家人,偏你能耐,給我弄了個假的!”
“小勝,不可以說老子。”周行認真提醒。
周勝的氣勢為之一滞。
王元生大聲駁斥:“你在說什麽?當初咱們都是做過親子鑒定的,周珵他是我們家陽陽……”
“親子鑒定是僞造的。”周珵輕聲道。
“……這怎麽可能?我後來自己也去做過——”王元生急切地說,被周珵打斷。
“我不是說是檢測機構僞造了結果,他們應該是用一種更奇妙的方式,直接改變了樣本的性質。”周珵平靜地說,俯視着聶司恒,“正因為在驗證那些孩子身份時,我們依賴DNA檢測結果,所以你就反向利用了我們的慣性思維,雖然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麽方法,但确實是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對嗎?”
“你們……在演我?”聶司恒語氣平靜到極致,像火山噴發前的平靜,“你們居然敢把我當傻瓜來耍?”
對聶司恒來說,今日的功虧一篑,尚且可以接受,但被周珵兄弟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戲耍,而産生的被侮辱感,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咳咳……”聶園園忽然開始咳嗽,她圓臉漲得通紅,額角繃起青筋,試圖用手捂住口鼻,然而止不住從呼吸道沖出來的血漬,随着咳嗽聲不斷迸射出來的血沫,染紅了她的掌心,衣袖,乃至胸前的衣襟。
“園園!”周勝一陣風似沖過去抱住了即将倒下的聶園園,聶老爺子急切地試圖從輪椅上站起來。
周珵一把拎起聶司恒逼問:“你做了什麽?”
聶司恒冷笑:“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好了。”
耿全亮上前查看聶園園的狀況,一連用出好幾個調查所出品的保命符咒,才堪堪止住聶園園吐血。
“星星,廢了他的右腿。”周珵森然道。
周行擡腳踩住聶司恒的右邊小腿,微一用力,咔嚓一聲,聶司恒的小腿翻折成九十度。
聶司恒痛苦低吼,“周行你找死——”
“罵錯人了,你該罵我。”周珵淡淡道,“星星,廢了他的左腿。”
周行擡腳,踩住了聶司恒的左小腿。
“住手!”聶司恒怕了,他還想着脫身,一旦兩條腿都廢了,逃生幾乎無望。
“給聶園園解咒!”周珵道。
聶司恒強忍痛楚,慢慢道:“噬命咒沒有解法……”
“星星。”
“等等,我說的是真的!”聶司恒加快語速,“噬命咒是轉移生命力的咒法,這種咒只能控制吞噬速度,而沒有徹底解咒的方法,一旦把吞噬生命力的速度提到最快,24小時就會抽幹一個人。”
“你們放我走,我就會放緩吞噬速度,讓她幾乎感受不到。”
周珵挑眉,“聽上去,殺了你,也有解咒的可能。”
“絕無可能,殺了我,她立刻會跟我一起死。”聶司恒斷然道。
周珵回頭看向耿全亮,耿全亮沉重地點頭确認。
“這對我們很不利,一旦放走了你,你遠程殺了聶園園,我們也拿你沒辦法。”
“這種咒有觸發的範圍,方圓十裏之外,就不能再控制了。”
耿全亮點頭,“是這樣,可要是他掐着邊界……”
聶司恒不耐煩:“周珵你不會像他那麽蠢吧?”
周珵松開手,“十裏,給你十分鐘,別想着耍花招,這裏是我們老家,星星能在三分鐘之內,把你抓回來。”
聶司恒笑吟吟道:“不會,咱們相互牽制,我平安,就會讓聶園園平安,她出事,你也會把我抓回來,我不會犯傻,想必你也不會。”
“星星,放他走。”
周行伸手撕開調查所設下的控制物,聶司恒恢複行動,最後用帶着野望的目光看了一眼聶園園,拖着一條腿離開活動室,一瘸一拐走入茫茫夜色中。
耿全亮撓着頭皮,在室內不停地墊腳。
十多分鐘後,聶園園憋紅的臉漸漸恢複正常,周勝抱起她,沖向停在附近的房車,去找随車的家庭醫生拿藥品,聶老爺子推着輪椅跟了上去。
“唉,唉……”耿全亮不住地嘆氣。
被放跑了關鍵的敵人,可也無法責怪挽救聶園園性命的周珵,只好哀嘆自己的無能。天亮之後,他得第一時間向總部彙報,找人來給聶園園想辦法,同時搜山抓捕聶司恒。
“……周珵,”王元生和田秀芹相互攙扶着,帶着一絲希冀,“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吧?”
“抱歉,我本以為你們與聶司恒串通好的,便順勢承認了親子關系……”周珵省略了中間的過程,“從結果上說,利用了你們,我并不是你們家的孩子。”
他們找回來的孩子,一表人才的、寄予深厚期望的周珵,不是他們家陽陽,不是……他們思念的孩子。
“那……我們家陽陽……”王元生深受打擊,語不成句。
周珵目光中帶着同情,“節哀,恐怕他當年就死在了海水裏,我托人調查的結果在車上,一會兒拿給你們。”
田秀芹嗚咽兩聲,拽着王元生的袖子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