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耿全亮猛地睜開眼睛,看清眼前景象後,發出無比慶幸的低笑,還好周珵及時醒來阻止,梁天成還沒死,周行沒有殺人,否則的話,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
不過,看梁天成的慘樣,怕是離死不遠了。
耿全亮趕緊給山下的人發信號,請求支援。
周珵半坐起,接住撲過來的周行,慣性使他躺了回去,周珵擡手摸摸星星的發絲,聽到他帶着委屈的控訴。
“大哥好脆弱,還不聽話。”周行直起身,伸手去解周珵的衣服查看。
周珵沒阻止,輕聲說:“大哥的錯,讓星星擔心了。”
周行檢查滿意後,趴在周珵胸膛,耳朵緊貼着,聽周珵心髒跳動的聲音,規律有力的心跳聲,令他恢複到日常的松弛。
兄弟溫情脈脈時,耿全亮找來的支援很快到場,有隊伍順着山路去往別墅,還有一些打着手電的人往他們所在的山谷趕來。
支援的隊伍中有急救人員,為梁天成緊急止血後,以擔架固定擡走,本想也讓周珵躺在擔架上,周行不同意,一定要自己背着大哥。
旁人都拗不過,周珵也慣着他,放棄更平穩的擔架,讓周行背着去乘坐山腳下的救援車輛。
山上被困的所有人都被救下,送往醫院,因為直播鬧出很大風波,受傷的都是娛樂圈明星,醫院專門騰出幾間VIP病房,給這些人住。
周珵按要求做完一系列的檢查,才在病房的床上安置下來,周行始終寸步不離跟着,不讓大哥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忙完一通來到病房的耿全亮,站在床旁欲言又止,周珵看出他有話要說,便哄騙着周行去幫他買個蘋果。
周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病房,周珵道:“耿隊長,有事坐下慢慢說?”
耿全亮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你與梁天成有過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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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指的是追殺的那個人,”周珵認真回答,“只能說,沒有任何恩怨,我根本不認識他。”
耿全亮擰起眉頭,“那他為什麽會追殺你?”
周珵挑眉,“這個問題,應該問他。”
“他無法回答,”耿全亮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醫生說,梁天成腦死亡,不可能再醒過來。”
哪怕□□還活着,但梁天成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死了。
周行殺死了他。
耿全亮此時內心備受煎熬,并非要為梁天成打抱不平,而是對周行的不可控感到無比擔憂。
他開始懷疑,跟周家兄弟的合作是對是錯。
周行日後會不會成為調查所最棘手的敵人,若是,那他無疑成為周行成長期的最佳保護傘。
身為調查員,他應該把周行的情況告知調查所,對周行進行評估,提前制定應對措施。
可作為周家兄弟的朋友,他不該背刺沒做過任何壞事的周行。
耿全亮陷入了迷茫之中。
“梁天成是你們調查所的人吧?”周珵突然開口。
耿全亮如實告知,“以前是,二十多年前就隐退了,之後發生了什麽,他從哪裏學來操控怨靈的方法,都是未解之謎。”
周珵望向他:“這次的事,讓我對調查所感到很失望。”
耿全亮無言以對,只能無力地辯解:“這只是個例……”
“不一定吧,”周珵慢吞吞地說,“從雅安公寓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我所知道的靈異事件當中,你們調查所從來沒能及時解決,一次都沒有,就連這次,也不例外。”
“如果說調查所的職責是為了保護人民,解決靈異事件,那就太辜負了大家的信任了。”
耿全亮動了動嘴唇,無話可說。
周珵話鋒一轉,“不過我能理解。”
耿全亮擡頭,目光裏充滿不解。
“以前,我也曾創過業,經常跟各種團體打交道,每個公司草創時期,組織裏的每個人都朝着統一的明确的目标前進,這個時候,組織效率最高。”
“随着公司發展,最初的目标已經完成,組織裏的人也松懈下來,為了更好地分蛋糕,便會制定各種各樣的制度,給每個人劃分等級,大家忙于劃分利益,公司就會陷入停滞。”
“再往後,人人都要為自己的後代鋪平道路,想方設法讓他們進入到組織體系中,占據不錯的位置,到時候大家都有根基,工作都應付了事,每個人看上去很忙,公司整體卻在倒退。”
“最後,尾大不掉,被冗員拖死。”周珵設身處地,寬容地道:“這是每一個組織必經的道路,調查所也不可避免。”
“但是,我理解是理解,好歹星星能救我的命,那些面對靈異事件無能為力的普通人,淪為無聊權力鬥争的犧牲品,不知道會不會怨恨?”
耿全亮臉上火辣辣發燒,低着頭沉默。
“想要避免公司倒閉,除非改革,”周珵頓了頓,忽然揚聲道:“其實耿隊長是改革的擁護者吧?”
耿全亮慢慢擡頭,“我?”
周珵微笑颔首,“你不是說過,你是有信仰的人?而且看你急切地尋找高手,并願意跟我合作,不正表明你在積極尋求變革的契機麽?”
“……又被你看穿了,”耿全亮頹然,“我入職的這些年,調查所風氣越來越官遼,人員翻了幾倍,十個裏面沒有一個願意出任務,說玄門滑不留手,調查所也是一樣!如果我會分身,情願一刻不休息,把任務做完!”
“可我一個人,又能起多大作用呢?所以我才想招攬高手,降低移交案件數量,至少先保住一線調查員的性命。”
周珵挑眉,“有沒有想過,你無法改變局面,是由于你坐的位置還不夠高?”
耿全亮一滞,“什麽意思?”
“革新制度,從下而上很難,從上而下就容易多了。”周珵建議道,“等你成為調查所的最高權力者,不就能改變現有局面了?”
耿全亮覺得可笑,又笑不出來,“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周珵反問,“跟我合作以後,你不是很快升職了嗎?以後接着往上爬不就行了?”
耿全亮張口結舌,“……我的實力不夠。”
“這就太奇怪了,你想要成為調查所的話事人,又不是要成為世界第一高手。你們那裏按功績升職,不是嗎?”周珵反問。
“……是,但我怎麽可能積累得到那麽大的功績?”耿全亮被饒了進去。
“有星星在,你會有的。”
耿全亮智商返回高地,“怪不得你堅決不讓周行加入調查所,原來是他太亂來了!一旦他情緒失控,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說!”
周珵泰然自若:“我說過星星和常人有點不一樣。”
“那是一點?”
“星星從不主動傷人,與其擔心他失控,不如提防別人來傷害我們。”
耿全亮啧了一聲,“你們兄弟身上那麽多秘密,我怎麽防得住?”
周珵則道:“正好,我們可以幫你引出調查所的黑暗面,讓你更快速地積累功勞,革新調查所,我們是雙贏。”
耿全亮盯着周珵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認戳中他內心的渴望,“這次的事我會瞞下來,之後你必須管好周行,他不能再失控了。”
周珵誠懇道:“盡我所能,不過,有人圖謀不軌時,我不保證。”
“……盡量吧。”耿全亮嘆氣。
就在這時,周勝拉開門沖了進來,一眼看見病床上坐着的周珵,忙問道:“怎麽樣?傷得重嗎?”
周珵驚訝:“你怎麽來了?”
“有人打電話叫我來,說你受傷住院。”周勝上下打量着兄長,“我看了你們那直播,正往那山上趕,就接到了電話,拐彎來了醫院。”
周珵想到了,“可能是節目組,先前讓我登記了緊急聯系人。”
“或許吧,我剛才在走廊裏看到了旁邊的病房也來了親人,就那黎岫他父母,大導演。”綁架案受害者名單上的人,周勝都做過功課,自然認得出黎岫的家人。
周珵眼神微閃,“我傷得不重,一些擦傷,用不着住院。”說着,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耿隊長,醫院恐怕很快就熱鬧起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電話聯系。”
這話提醒了耿全亮,七八位高人氣明星住院,記者和粉絲很快會蜂擁而至,他得找人守着走廊。
耿全亮離開後,周珵拎起床位的外套,抖了抖,往門外走去。
周勝屁股還沒坐熱,跟着往外走,“小呆子人呢?”
“我讓他去買水果。”
“他不會迷路了吧?”
“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在醫院門口等咱們。”
走廊中,黎大導和黎太太正在跟醫生交流,寶貝兒子黎岫的雙手被鏡子玻璃劃傷,傷口縱橫交錯,有的還很深,夫妻倆十分擔憂,怕傷勢影響手的靈活性。
兄弟倆經過他們身旁,周勝刻意看了看黎大導和太太的長相,在心裏暗暗對比。
怪不得網上嘲笑黎岫長相,黎大導眉清目秀,黎太太美豔逼人,兩人的優點,黎岫一個都沒遺傳到。
周珵展開外套,甩着往身上披,幅度稍有些大,擦碰到黎太太的後背。
“哎喲!”黎太太驚呼一聲,身體跟着傾斜。
原來是周珵的外套拉鏈挂到了她的長發,周珵趕緊為她解開,連聲道歉。
黎太太滿心擔憂兒子的狀況,沒心情追究,擺擺手讓周珵兄弟倆離開。
兩人進入電梯,周勝才找到機會說:“仔細看看,黎岫不光沒遺傳到父母的優點,連缺點也沒遺傳,他的臉型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媽。”
周珵沒說話,将外套脫下來疊起,帶血跡的一面疊在上方。
“那個黎岫傷勢怎麽樣?”周勝意有所指地問,“需不需要輸血?”
周珵問:“帶紙巾了嗎?”
周勝不明所以,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塊口袋巾,“喏,幹淨的。”
從手指上取下纏繞的發絲,放在口袋巾裏折起來,同外套上的血跡放在一起,“送到另外的醫院,查一下這兩個樣本的DNA。”
周勝愣了,頭發……是剛才從黎太太頭上拔下來的?
那衣服上的血跡……
周勝提高音量:“是黎岫的血?”
電梯門開了,周珵嗯了一聲,向外張望,“星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