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浪費感情!!!
闫昊胡亂擦着眼淚,嗚嗚咽咽抱怨,“老家夥,吓死我得了……當你兒子我可真倒黴……”
嘴裏這樣抱怨着,他還是爬起來,奮力架起老爸,往沙發上送。
總不能讓一把年紀的人躺在冰涼的地面上吧。
周珵見他吭哧吭哧的費力樣,主動搭把手,幫他扶住闫崗的另外半邊。
“謝謝啊。”闫昊吸着鼻子道謝,冷不丁看清了周珵的臉,驚得“嚯”了一聲,這風采,不愧是周行老大的兄長!
是的,在周行不知道的時間裏,他已經在心裏認定周行這個老大了。
耿隊長圍着周行打轉,一邊端詳對方手裏的執念,一邊啧啧稱奇。
他在超自然調查所工作十年來,從沒有親眼見過一個人能徒手對付靈異體的,無非都是借助符紙、法器之類,方能禦敵。
每個進入超自然調查所的新人,要學習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讓血肉之軀跟靈異體有任何接觸,不然的話,輕則皮開肉綻,宛如油煎刀刮,重則骨肉融化,成為一灘血水。
記憶中只聽說過一個人,能夠做成類似的壯舉,而那位,可是在調查所的名人堂裏開辟個人板塊的大佬!
難道,周行一臉傻樣,竟然是個可以媲美調查所大佬的天才嗎?
耿隊長興奮,要是周行真的能成長到大佬的程度,可就太好了!好好調/教,一定能成為調查所未來的中流砥柱!
要把周行招攬進調查所!
耿隊長暗暗下定決心,跟周行搭話套近乎。“你是怎麽做到用手抓住他的?有什麽特殊的功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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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拎着手裏的長衫青年晃了晃,“看準,抓住,就好了。”
還真是言簡意赅地解答呢。
“……”耿隊長啞口無言,“我的意思是,你用手直接碰它,不痛嗎?”他的手掌可是到現在滲血,陣陣痛意鑽心。
怎麽周行就能例外了?必然是有什麽方法。
周行納悶地看看手裏的家夥,大哥說過,人被打被咬都會疼痛流血,所以他特地避開了嘴巴,長衫青年可咬不到他,也打不到他,自然也不該會痛。
這樣不合理嗎?
兩個人的對話,一個人的迷茫,幸好周珵過來解圍,充當溝通的橋梁。
“星星,他是想問以前爺爺教給你的方法。”
周行望向大哥,見大哥臉上挂着很少對他露出的微笑。以前大哥和他約定過,在外人面前,當大哥露出營業式微笑的時候,一定要說忘了、記不清了。
遂他點了點頭,“有,我忘了。”
“忘了?”耿全亮傻眼,這也是能忘的事情嗎?
周珵接過話來,“耿隊長,如你所見,我弟弟記性不好,爺爺教他的東西只是會用,無法詳細描述給別人聽。”
耿全亮眉頭高高挑起,訝異地望着兄弟倆,确切地說,是反複地看着周行,見周行的表情和對話自始至終都有些不在狀況,陡然醒悟。
“你這……我算是明白了,”耿全亮惋惜地搖頭,“怪不得你會保護過度,不讓你弟顯露身手,原來是這樣。”原來周行的腦袋不太好,恐怕智商略低。
周珵笑道:“星星心性天真爛漫。”
“沒關系,我們調查所訓練人有一手,對新人很照顧,你可以放心,你弟弟進了我們調查所,一定會受到最好的訓練,我會教他如何在做任務時保護自己……”耿全亮拍着胸脯保證道。
“耿隊長,你不用再說了,周行不會加入你們調查所。”
“你聽我說……”耿全亮還想再勸。
“耿隊長,當務之急是解決執念,不是嗎?”周珵打斷道。
長衫青年一直抓在周行手裏,他們這些人待在不知是幻境還是現實的民國大宅裏,最要緊的是想辦法出去。
耿隊長不得不暫時放棄招攬。
“要論對付各種靈異體,我們調查所保存着三十多年的任務記錄,可以稱得上經驗最豐富的單位,玄門中都未必有我們這麽科學的管理方式,”耿隊長不忘安利自家單位,“我看過的記錄裏,所收錄的三次執念事件當中,兩次是僥幸找到出口逃出生天,僅有一次,是真正跟執念打了遭遇戰,被執念主動放出來。”
耿全亮侃侃而談,看上去十分可靠的樣子,連闫昊都不自覺靠近,想要聽更多內容。
“哦?那他是怎麽做的?”闫昊追問。
“打敗執念。你們看,”耿全亮從懷裏掏出自己的證件,将其倒着翻開,在後面的封皮內部,貼着一個薄薄的竹片,上面用朱砂寫着“誅”字。
“這叫誅神符,由玄門家族毛家符師所制,一塊符可以殺滅一級怨靈,可不便宜,調查所給每個隊員配備一塊,危急時刻使用,可以保命。”
“喔——”闫昊用敬畏的目光盯着那塊小小竹片。
竹片被耿全亮小心地取下,夾在兩指中間,他對周行道:“一會兒我喊放,你就把靈異體松開,我使用誅神符将它滅殺,這樣咱們就能平安脫困。”
周行轉頭看看大哥,周珵點頭:“星星就按他說的來。”
周珵知道周行肯定有更簡單的方式可以對付長衫青年,但他不能讓周行當着耿全亮的面出手,且先讓耿全亮施為,看看所謂調查所的底蘊。
耿全亮讓闫昊和周珵退開,自己深吸一口氣,夾着誅神符的手擺好起手式,大喝一聲:“就是現在,放!”
周行松手,長衫青年身影緩緩移動,它朝着無人的方向去,似乎是想要遠離。
“兇穢消散,誅!”耿全亮氣沉丹田,聲如洪鐘,胼指如劍,一道紅光射出,化為光箭,直指長衫青年。
長衫青年身前突然冒出絲絲縷縷黑氣,織成一小塊黑色幕布似的東西,将紅光擋住。
“誅!”耿全亮額頭繃起青筋,手指狠狠下壓。
紅色光箭光芒暴漲,刺入黑幕,寸寸深入。
長衫青年張大嘴巴,冒出滾滾黑煙,補充進黑色幕布當中,反将紅光淹沒幾分。
雙方你進我退,僵持不下。
耿全亮的鬓角汗濕,心緒不像表面那般平靜,誅神符被擋住,遲遲無法突破,而他卻将要力竭。
攻不破,撤不回,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幾個人的身家性命系在他一身,還剛剛發現了個好苗子,折在這裏多可惜。耿全亮只能破釜沉舟,咬破舌尖,一口心頭血噴出,頓時紅光大盛,勢如破竹。
耿全亮欣喜若狂。
紅光穿透長衫青年,它似是吃痛,張大嘴無聲大吼,整個空間跟着震動。耿全亮丕然色變,驚怒異常:“怎麽會?誅神符受潮了!”
闫昊抱頭逃竄,“你那破符到底能不能行啊?”
長衫青年無神的眼珠僵硬轉動,以超出生理極限的角度,死盯耿全亮,整個身體化成黑煙席卷過去。
耿全亮憑着老到的經驗和敏捷身手,堪堪伏身躲過。黑煙滾滾,沖過去不減勢頭,沖向了不遠處的周珵。
周珵表情無奈,他已經習慣成為它們眼中的目标。
只是,他自己習慣了,周行卻沒有習慣,眼見黑煙改換目标,沖着大哥去了,周行呆呆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機質的冰冷感。
戾氣、殺意混合在一起,從周行身上爆發開來,明明無形,卻帶來了能實際感知到的壓力。
闫昊兩眼一翻暈在他老爸身上。
耿全亮本就趴在地上,這下子像是背上了五指山,動彈不得,胸口緊貼地面,口鼻無法汲取到一絲絲空氣,窒息感很快令他眼前陣陣發黑。
因此他沒能看見,周行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閃現在周珵身前,雙手探進黑煙中,也不知他做了什麽,黑煙裏傳出細小的骨頭碎裂聲。
煙霧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周行的兩手之間。
周珵擡手,摸頭發安慰弟弟:“星星別生氣,我沒事。”
周行這才恢複平時的模樣,合十的雙手在大哥面前攤開,一只黑色指環躺在掌心,“大哥,給你,禮物。”
“……給我?”周珵既開心又無奈,“星星,這可不是能随便送的禮物。”
“電視上送了。”
周珵拿過黑色指環,帶着淺淺遺憾道:“以後你會明白的,我的星星還沒長大。”
大哥總愛說這句話,周行聽過很多遍了,但他不懂,爺爺說上班掙錢了就是大人了,為什麽大哥總說他沒長大?
是個子還不夠高嗎?
周行看看大哥,确認自己是比大哥低一點,還要多吃飯才行。
周珵捏着黑色指環仔細觀察。通體黑色,兩三毫米寬,看着像磨砂工藝,摸上去卻異常光滑,連個接縫都沒有。
“星星,為什麽沒有把它做成珠子?”
“他會冒黑煙。”周行解釋,把指環套在大哥左手中指,用指甲彈了它兩下,一道黑色薄霧出現在周珵身前,周行伸手戳了戳,黑霧有韌性地凹陷又恢複平整。
周珵訝然,沒想到那執念的招式能被保留下來。
“謝謝星星,我很喜歡。”
兄弟倆說話間,耿全亮率先緩過勁來,掙紮着從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後怕不已:“格老子的,沒想到執念如此難纏,你們沒事?那家夥哪兒去了?”
周珵道:“大概它也是強弩之末,沖過來被稍微一打就散了。”
耿全亮心有戚戚,“說得也是,挨了一記誅神符,秋後的螞蚱頂多蹦跶一下,這回你們命大,我那誅神符出了點問題,差點以為活不了。”
“耿隊長,說句外行的話,保命符咒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會因為受潮就損失威力?”
耿隊長挺不是滋味,他該怎麽回答?說那些玄門人故意的,獅子大開口,做出來的東西都有保質期,為的就是讓調查所不斷掏錢?這話說出去臉上沒光,誰讓他們調查所缺少能做符咒的人才。
周珵也不等他回答,上前扶起闫昊,查看父子倆的狀況,“他們都沒受傷,咱們先出去再說吧。”
耿隊長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早就變了,成為更有現代氣息的裝飾,牆上的煤油燈變成了仿舊款壁燈。
“先出去。”
耿隊長和周珵架起闫崗,周行架着闫昊,慢慢走出新昌洋房。
“出來了出來了!”
“有人站着出來了!”
“暈了兩個,不用問,鐵定是讓鬼鬧的……”
“新昌洋房不能拍戲,愣頭青就是愣頭青,不撞南牆不回頭。”
黑鐵雕花大門外熙熙攘攘,不光停着一輛輛救護車,還有很多人在湊熱鬧,看到他們狼狽出現,人群沸騰了。
等在門外的助理趕緊上前,招呼醫護去查看闫家父子的情況,闫崗仍在熟睡,闫昊已經被各種聲音吵得悠悠轉醒。
迷迷糊糊中,闫昊聽到有人在問,新昌洋房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真的鬧鬼了,頓時驚起,身體軟綿綿地靠在老爸助理身上,只有一張嘴依舊硬邦邦:“鬧鬼有什麽可怕?我請來的高人已經把鬼給滅了,從今以後,新昌洋房再也不會鬧鬼了!”
“感謝當初跟我換場地的劇組,這麽好的場地,我想怎麽拍,就怎麽拍!”
周圍觀衆一時轟動,議論紛紛,闫昊終于揚眉吐氣,才願意上救護車,臨走前還不忘對着周行喊:“周行老大,等我啊!我過幾天就回來!你可千萬等着我!”
另一邊,耿全亮遲遲不肯讓醫護人員看傷口,而是纏着周家兄弟,試圖勸說周行加入超自然調查所。
周珵道:“耿隊長,還是先包紮傷口吧,日後再說。”
耿全亮懂這個“日後再說”其實就是“日後也不會聽你說”,不死心道:“周珵,你弟弟很有天分,你忍心讓他一輩子碌碌無為嗎?”
“人各有志。”周珵道。
“可你該明白調查所更适合他!你把他綁在身邊,看似是為他好,其實是沒給他成長的機會,說不定他到了調查所如魚得水……”
周珵眼神溫度驟降,“耿隊長,這是我們的家事。”
耿全亮自知失言,退讓一步道:“我是真心邀請周行,希望你能讓他自己做決定,過幾天我會再來。而且,我會拿出讓你無法拒絕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