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數名吊威亞的對手組成一張大網,迎面攻向周珵,周珵腳下輕點,不退反進。卻在接近為首的黑衣魔修的瞬間,身形一矮閃過對方的攻擊,接着就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對手們中靈巧躲避并予以還擊,看似輕盈卻有力的招式将對手一一擊落,周珵自己空翻穩穩落地。
漂亮!章導忍不住在心中喝彩。
“卡!”
安靜的片場陡然熱烈起來,武指上前拉起倒地的群演,周珵也搭把手,跟每個群演道聲歉,詢問有無受傷。
“沒有沒有,你力量用得挺準。”
“好身手。”
群演們對周珵惺惺相惜,開口誇贊他,周圍其他工作人員紛紛投以贊賞的目光。
章導幾人在看回放,年輕的男主角繃着臉,不滿道:“什麽呀,看上去輕飄飄的,會被觀衆說娘,要表現得厲害點,man一點。”
劉輔導冷笑一聲,往旁邊站開幾步,他怕再聽下去,血壓就要升高了。
片場再次準備,周珵聽從指揮,這次表演時着重力道,一招一式勢大力沉,如殺進殺出的英勇将領,所有對手不是一合之敵。
“卡!”
男主仍有意見:“太莽了,粗魯!”
周珵再來一遍。
“卡!”
“不行,過于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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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不行……”
……
雖說秋日天氣漸涼,但周珵仍很快汗濕衣衫,周圍的群演更不用說,已經氣喘如牛,有幾個眼看姿勢都擺不穩了。
周圍議論聲漸起,章導的表情難看至極,劉副導實在忍不住,拉着章導小聲說:“已經将近十遍了,也別太過分。”
章導目含歉意,丢出個眼神,示意自己來處理。
“不必再試,我看就他了。”
男主角急了,“我不同意,章叔你不能選他……”
“為什麽不能?”章導冷着臉反問。
“因為……”男主角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來,“他……他總搶鏡露臉,你看回放啊,總拍到他的臉,多容易穿幫啊,我看就是故意的……”
“這算問題嗎?”章導想要臭罵這小子一頓,想想自家老師,勉強忍住,“他稍微注意一些就行了,只是還沒經驗。”
男主角不依不饒:“章叔你怎麽能确定呢?”
章導憋了一口氣,伸出一根手指,“我親自教他,要是他學不會,你自己去找人吧。”
章導把周珵叫到跟前,用手比劃拍攝的角度,指導周珵避開鏡頭的技巧,周珵聽得用心,很快表示自己懂了。章導欣慰,心裏已經打定了想法,無論周珵做不做得了男主角的替身,都要給他在劇裏安排一個角色。
周珵重回鏡頭前做好準備,這次他按照章導的指點,全程側臉避開。吊着威亞的動作群演從他上掠過,周珵上半身後仰,本該等到群演落地後回身反擊。
然而只聽見“喀吧”一聲,半空中的人突然失重,鞋底對着周珵的脖子落下。周珵瞳孔驟然一縮,想要閃開,奈何姿勢一時無法調整。
對方這一腳要是踩實,踩斷周珵的脖子是板上釘釘,脖子斷了不死也要癱瘓!
“哎——”周圍人只來得及發出驚叫,就看到群演落地,和周珵摔在一起。
章導急忙沖過去,扒開圍觀的人,“人怎麽樣?先別動,叫救護車!都閃開!”
人群讓開一條縫隙,章導擠進去一看,周珵已經坐起來了,正小心翼翼地把群演的右腿從胸口挪開。
人還能動就好!章導猛然松口氣,湊上前查看,“你哪受傷了?”
周珵捏了捏對方的那條腿,站起來答道:“我沒事,他剛好沒踩到我,但他的腳踝受傷了。”
“沒有重傷就好,已經叫了醫生,你運氣不錯。”章導這才有心情調侃一句,接着俯身去看那群演的傷勢。
運氣……不錯?
周珵摸了摸左手手腕的珠串,原本緊繃的紅繩,這會兒又出現間隙,兩顆紅珠随着動作在紅繩上滑行。
以前,星星給他做一串珠子,能用上一年,他24歲之後,一串珠子連三個月都撐不了……
周行啃着上高鐵前買的蘋果,曬着深秋的太陽,漫步走在影視基地的街道裏,這邊大多是民國風的建築,有劇組在拍街景,老式電車慢慢駛過,上面坐着的人穿着西裝、大褂和旗袍。
繞過那塊開闊的區域,拐進小巷中,周行看到二樓的屋檐下挂着個鳥籠,裏面站着一只黃雀,叫聲清脆。
他歪頭聽了一會兒,穿過小巷,朝着右面去了,沒走多久,看到有人招聘。
那人坐在一張折疊桌後,旁邊支着個手寫廣告牌,用潦草的字體寫着:“招保安,待遇從優。”
周行扔掉蘋果核,上前道:“我來應聘。”
那人擡頭上下打量他,對他的體格并不滿意:“我招真保安,不是找演保安的演員。”
“我不是演員。我哥才是。”
“那你是幹什麽的?”
“我是保安。”
“你是保安,你上我這兒幹什麽?”那人被他繞糊塗了。
周行指了指牌子,“你招保安。”
“啊,啊對。”那人一拍腦袋,狐疑道:“你真的是來應聘保安的?”
“嗯。”
“那行,你跟我走。”那人領着周行來到一處民國風大宅,這裏應當是在拍攝影視作品,庭院裏放着許多機器,但工作人員卻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看到他們一行人進來,人們面上都浮現出一種摻雜着許多情緒的古怪笑容。
走到大宅角落的一座西洋風涼亭前,那人對着裏面伏案工作的年輕人彙報道:“大少,有人來應聘了。”
“叫我導演。”年輕人尚未擡頭,先糾正他的稱呼。
“唉,行,闫導。”
亭子中的年輕人丢掉手中的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露出一張稚嫩的臉,看上年紀不大,最多有二十五,燙染過的短發用一根黑色的細金屬發箍隆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發梢卻在發箍後面呈放射狀。
像向日葵。周行盯着他想。
闫昊從石桌後面繞過來,站到周行面前,眉頭皺了起來,“華全,我讓你找保安,不是讓你找群演,你當我傻的?”
“大少,啊不,導演。我招的就是保安,是他自己來應聘的。”華全解釋道。“你也知道在影視城這地方找演員比保安容易,我想着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強,是不是?”
“那你給找個這麽瘦弱的,他能幹什麽?”闫昊氣道。
華全趕緊分析:“話不是這麽論,大少你想,咱們招保安,不是為幹體力活,又不是讓他抓賊,關鍵是膽子大,”他轉頭問周行,“你膽子大嗎?”
周行想了想,不太确定:“大吧。”
大,吧?
闫昊聽着就來氣,“你繼續去給我找,我還不信這麽高的工資,沒人願意做!”
華全連連點頭,“行行行,我這就去,那大少,招來一個合适的,是不是給我點獎金……”
“別他媽跟我說那麽多廢話,你也想坑我的錢。”闫昊說着說着氣不打一處來,“今天下午還找不到人,你一分錢都沒有!”
重壓之下果然有動力,周行就等了半個小時,華全又領來了三個人,都是人高馬大。
闫昊這才滿意,“把人都喊來,開會!”
周行和另外三個人跟在年輕導演身後,前庭的工作人員都已聚齊,翹首望着闫昊。
“家人們,我說幾句。”闫昊站到地勢稍高的位置,“我知道這幾天大家有點害怕,但你們先別害怕。”
“這幾天片場發生的事都是一些粗心大意、偶然造成的,只要以後咱們增強安全意識,完全可以避免。”
“我聽說有些人把這些事故歸結為鬧鬼、靈異事件,胡言亂語!迷信!”
“咱們要相信科學,看,這四個是我請的保安,以後他們就負責片場的安全,大家放心,絕對、絕對不會再有意外發生。”
闫昊看着底下的人群,很多面上寫着不以為然,他又道:“想想你們的日薪,其他劇組有比這更高的嗎?我給大家這麽多錢,你們要連正常工作都做不到,那願意走就走吧,我不挽留!”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道:“導演,換個地方拍吧!”
闫昊心中發苦,難道是他不想嗎?
影視基地雖然不要租金,可得預約檔期啊,器材、人手的錢都已經投了進去,就算不拍了,錢可是要不回的,而他的存款就這一筆,機會就這一次,如果做不成,意味着他的夢想就這麽破産。
不能接受,他一定要拍成這部電影。
闫昊敷衍過去,散會後給四個保安排好值班表,天色漸晚,第一個值班的保安留下,其他的工作人員就可以下班了,周行也是。
周行原路返回周大海的倉庫,大哥已經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
“去哪兒玩了?餓了嗎?”周珵收起手機,攬着弟弟回到倉庫的休息室,之前他忙的時候會暫時住在裏面。
周行耳朵微微一動,反手攥住大哥的手腕,拿到面前,手串果然少了一顆珠子,剩下的珠子滑動間發出細微的聲響。
周珵忙道:“我沒受傷。”
然而未能取信,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摁在休息室的隔斷牆壁上,衣服被掀起,周行的雙手一寸一寸地檢查他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