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解圍
第070章 解圍
因為“理虧”,崇景不得不接受楚季旸對自己的懲罰。
當然,這是屬于新婚小夫夫的甜蜜和情趣。
當然,短暫的懲罰之後,楚季旸倒也沒有再提此事。
兩個人都是顧全大局的人,倒也沒有那麽多情緒,只是立刻收拾了行李,帶領着數千軍隊,騎上千裏馬,迅速地朝着熹域關的方向趕去。
而天子也打開了烽火,用着特殊的信號,引導着陳家關和撫玉關的救援。
鄭晏安的求救兩個關城其實早就收到了,可是天子沒有發話,又無軍令,他們是斷然不敢發兵而去。
這會兒收到了王都烽火,自然明白了天子的意思,所以迅速派兵而去。
當然,兩個關城,也只敢發一半兵馬,畢竟還要自身防守,防止有其他混亂發生,乘虛而入。
不過,兵馬行軍的速度可沒有單人行軍的那麽快,最遲也要兩天。
而鄭晏安那裏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圍困城中糧草具絕,稀粥越來越淡,很多人已經開始喝水為生。
并且還要時不時提防和抵禦攻擊。
這位年輕的小将軍,此刻才知,自己是太天真了。
當時楚季旸和崇景的賜婚沸沸揚揚,而後崇景追随楚季旸去了楚國。
他雖然已經想開,但也郁悶,又逢漢國在邊界處陳列兵馬,威脅送回世子。
當時他主動請纓,帶領大軍護送漢國世子回去,順便威懾漢國,不許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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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上就聽聞崇景和楚季楊同歸,也在那刻明白了,二人會真的走向最後。
果然,之後就是天子不顧天下議論,冒天下之大不韪,親自為他們主持大婚。
無論如何,他和崇景都是多年好友,本想盡快趕回參加婚禮,可是行軍卻慢,也無可奈何。
他只得遣家人派了貴重禮物前去,代表自己的一份心意,甚至于已經飛書留下書信,也不知道沒到崇景手中。
可是風花雪月的難言情緒,卻立刻被現實打斷。
他帶領的十萬兵馬,恰逢遇到西仆偷襲。
西仆二十萬兇悍騎兵,他十萬守将,怎麽能打得過?
血濺三次,無數年輕的士兵在自己面前死去,他毫不猶豫地下了撤退的命令,以保全士兵。
後面,就是果不其然,被圍困熹域關。
算算日子,自己被圍困的消息傳到郝京之時,恰是崇景大喜之日。
也不知自己的消息傳回去是不是讓人敗興,甚至是不是會影響了他的婚禮。
到如今,山窮水盡,多位部下已經開始勸幾位主将翻山越嶺逃走,尋求一線生機。
畢竟騎兵可以在平原大道上行走,頗有勇武,可是進了深山老林就難了。
他們只需要在城中挑選,帶上幾個有經驗的獵手,他們逃生的幾率還是很大。
可是,鄭晏安思慮良久,始終不曾放棄。
無論如何,他相信天子一定會派兵起來的,只要堅持住!
何況他是主将,又怎麽能抛棄沉重百姓,抛棄所有人逃跑呢?
連軍隊将領都逃了,要讓他們百姓大開城門等待着西仆的屠殺嗎?
西仆燒殺劫掠,欺男霸女,往日在邊城的口碑也不算好,他又怎敢将整座城的子民棄于他們。
他是兵,他是将。
鄭老将軍教他為将的第一句話便是,愛兵如子,問心無愧。
這才是将軍血性,才能成長為真正的将!
他是鄭家的兒郎,絕對不可以退縮!
他自幼熟讀兵書,雖實踐能力較弱,但卻盡力地改善境遇。
他緊閉城門,帶領城中百姓一起制造石具,減慢了他們攻城的步伐。
他要熬着。
至死不渝!
而這一日,在所有士兵民衆饑腸辘辘之時,西仆再次攻城。
鐵騎一個個威武有力,他們扛着攻城的長梯石器,卷土重來。
往日裏他們還能殊死拼搏,可這一次卻真的沒有了力氣。
大部分士兵餓得連石頭都扛不起,只能聯合數個士兵勉勉強強用全身的力氣扛起來,朝着城下砸去。
可是效率低下,且越來越無力。
越來越多的西仆騎兵,已經爬上了城門。
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鄭晏安手持寶劍,殺死了又一個又一個湧上城門的士兵。
可是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西仆的将軍顯然已經瞧到了他們此刻的囧狀。
“鄭小将軍,我念你是個人才,這亂世之中,栖明主有何不可?天子式微,大崇已經走向末路,你殊死掙紮只會白白犧牲,還不如投降于西仆我,待我西仆之主入主中原,占據王城郝京,還能有你一席之地。”
“鄭小将軍,不如開城門,降吧!”
對方的聲音洪武有力,中氣十足。
與已經因為多日未進主食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這一刻,他手中的寶劍依舊鋒利。
他一劍斬斷一個西仆鐵騎的頭顱,眉目猙獰:“我鄭家至大崇開國以來,雖死未降,我也不例外!”
他不過剛剛及冠,可他依舊是鄭家人,鄭家的風骨從未在他這一代丢失。
大崇天子的傳承将領不多,鄭家是最受器重的一代名将世家。
天子所能把能給鄭家的都給了,即便天子式微又如何?
大崇,依舊是天下正統,傳承百年的正統!
他逐漸殺紅了眼,視線也開始模糊,身上已經沾滿了,不知道是自己還是誰的血跡。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時幼童,他志向滿滿:
“我長大了,要當威風凜凜的大将軍,和我父親和我爺爺一樣!”
“你呢?”
“我可沒有你的雄圖壯志,我長大了只想當一個閑散王爺,有吃有喝有睡,天下太平,随便做點事,就能逍遙一生。”
“可是我聽說呀,天下就将不太平了,要是天下戰亂紛起,你怎麽能當你的閑散王爺呢?”
“那不是有你嗎?等你當了威風凜凜的大将軍,保家衛國,天下自然會太平!”
“那好!不過,當了将軍可就見不着你了,我們也不能一起玩了……”
兒時的誓言和玩笑話,似乎在這一刻成真。
阿景……我終究不能還你一個太平的天下了。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身上被人重重砍了一刀,渾身無力地朝下倒去。
可正當那人在想補刀時,一個從小跟在他身旁的小士兵卻撲倒在他身上,替他擋下了這一刀。
溫熱的血濺在他的臉上。
那位少年,曾在不久前随他離京時,還笑着跟他說,自己家裏為他定了一門親事,等這次回去,領取了津貼之後,他就有錢娶他的夫人了。
可是小将此刻從背上被大刀紮入身體。
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将軍,你要活着回去,幫我告訴我的那位未婚妻……讓她重新找一個人……嫁了……”
他的聲音微不可聞。
而後消失。
這一刻,熱淚堆滿了眼眶,鄭晏安的眼中一片絕望和憤怒。
“啊!”
他用盡全身力氣,不顧疼痛地再次用寶劍支撐着站了起來。
随即用力揮劍。
一劍封喉。
将那名敵軍斬落。
可是下一秒,更多的人朝着他湧了過來。
他面露絕望,心如死灰,但更多的是仇恨。
此刻,即便是死,他也要多拉一點墊背的!
“西仆野狗,拿命來!”
他瘋狂地做着最後的掙紮,以命搏了一條又一條仇敵的命,鮮血全身染紅了。
無數人在他面前死去。
他也殺死了不知多少敵兵。
可他也逐漸支撐不住,耗盡了臨死而來的全部力氣。
他的眼前已經出現了幻覺。
好像有一只只從天而降的箭弩,精準地刺中了一個又一個登上了城門的西仆騎兵。
噗嗤噗嗤的聲音中。
敵人倒了一個又一個。
他似乎聽到了援軍的聲音。
似乎聽到了城門下兩軍交戰的沖殺聲音。
真好……援軍來了。
有些人,還可以回家。
這一瞬間,他只當美夢成真。
他徹底地暈死了過去,卻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暈倒。
而此刻。
幸存者卻已經看到了希望。
城門下有一隊隊的精兵,已經包圍了攻城的西仆将領和士兵。
他們身上無不背着一大筐鋒利的箭弩,每一根出箭,都必死一人,精準無比。
西仆的騎兵頓時大驚。
“大崇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神箭手?撤退,趕快撤退!”
可是已經晚了,剛剛還耀武揚威想讓鄭晏安投降的降領,已經被神箭手的頭領,那位身穿銀色戰袍的年輕小将,一箭射穿了心口!
首将瞬間到底。
西仆大軍頓時大亂,毫無分寸,在箭雨中瘋狂逃竄,絲毫沒有人去想這些神箭手的數量。
他們越亂,死亡就越多。
神箭手們也大聲吶喊,讓守城士兵再堅持。
不遠處,西仆的主力部隊也察覺到了不對,想迅速再去支援攻城不對。
可是,讓他們驚恐的是,短短幾百米沖刺行軍,也不知道哪裏來那麽多神箭手。
一箭箭,皆朝着領兵的将領而去。
百步穿楊。
直到三次,西仆領兵的主帥臉色難看:“撤退,暫時不要攻城!後退,他們是想誅殺我們所有的将領!”
越是位高權重者,越是怕死,說得沒錯。
這次本來一鼓作氣的必勝攻城,終究被一隊來歷不明的神箭手破壞。
熹域關,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