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要發出聲音
第28章 不要發出聲音
肖鳴許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房卡“滴”的一聲刷開門,西裝甩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架着腿坐到書桌邊,打開筆記本電腦。
鍵盤鼠标擺在恰當的位置,完全符合他的工作習慣,這些細節沈黎一直做的很好,這也是他這麽多年沒換過助理的原因。
回了幾封郵件,check了一下明天的日程表,順手拿起筆在便簽條上寫下幾點想法,今天王欽和他聊了一些商業轉化的事,可以作為鳴星影視業務板塊的亮點......
然而,筆觸一頓,他看着手上的筆,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把筆放回原來的位置,又遵照平日裏的習慣拿起,恰到好處,完全符合他的動作軌跡。
肖鳴許有些出神,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換作其他人可能不會注意到。
“噔噔噔”不大的敲門聲打斷了肖鳴許的思緒。
他不打算開門,沈黎不會在這個點打攪他,無關緊要的人則無需在意。
注意力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九點五十七,還有三分鐘。
施明明站在門口躊躇着,肖鳴許不開門是意料之中的事,不然他也不會铤而走險留下房卡。
身上已經換了幹淨衣服,頭發也過了,其實不止頭發,別的地方也清理得很幹淨......雖然過程很折磨人,但為了即将可能發生的事,他覺得很值。
緩慢地擡手,将卡片往感應區上靠,懸停在幾厘米的位置,本來還想猶豫會兒的,哪知道這鎖的質量也太好了,“滴”的一聲,門就開了!
施明明怔愣地看着露出一條縫隙的門,知道自己這下必須上了。
豁出去般推門而入,進到房裏,卻沒看見肖鳴許的身影。
環顧四周,電腦還是開着的,人應該離開不久, 浴室也沒有水聲,難道是吃飯去了......
施明明思索之間,房間裏的燈光忽然熄滅,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撲倒在地,雙手被反絞在身後,解釋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背上就是一痛。
“肖...總,是我、我是施明明。”
這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身上的力道非但沒有減小,反而有加重的跡象。
施明明不敢掙紮,他知道肖鳴許是把他當成入室犯罪的人了,按照肖鳴許的處事風格,真的會下死手的。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施明明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牽強,但他能怎麽解釋?說自己是來把自個兒送上床的?
還是留點顏面吧。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直到肖鳴許有所動作。
他扯下自己的領帶,捆住施明明的手腕。
料子是極好的料子,但力道卻格外的大,勒在白天被粗繩磨破的腕上,痛的施明明龇牙咧嘴。
“肖總、肖總,這是幹什麽啊,沒必要吧,我不會跑的,咱們有事好好商量,你聽我解釋啊…”
“和警察解釋吧。”
施明明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腰上壓着肖鳴許的膝蓋,完全動彈不得,只能慌慌張張地哀求道:“肖總別報警,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
指尖敲在屏幕上的聲響格外清晰,不能,他絕對不能讓肖鳴許把警察叫來,不然更解釋不清了。
“肖總!”心一橫,施明明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幾秒鐘後,電話那邊已經傳來接通的人聲,詢問着這一邊的情況。
不要…不要讓警察把他帶走啊,那會沒法做人的,施明明在心裏哀求着,他不敢發出丁點聲音,只能緊閉着眼等到肖鳴許給他的最終判決。
“不好意思,是我弄錯了情況。”
祈禱起了作用,施明明長出一口氣
電話那頭盡職盡責地詢問了很多個問題,直到确認沒有警情才挂斷的電話。
房間裏一片漆黑,施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但他明顯感覺腰上的力道小了一些,已經容許他轉身。
誰也沒有說話,施明明覺得,他應該是等不到肖鳴許主動開口了。
但既然沒有拒絕,那他就當是默許,默許他的觸碰、默許接下來的所有。
一點一點移開身子,施明明從床上滑下,手上的領帶無人解開,他也不在意,至始至終都是最虔誠的信徒,綁與不綁,他都會心悅誠服拜俯在肖鳴許腳下,只要他願意收留他。
這樣的愛畸形又卑微,他知道,但他無法改變。
士之耽兮,不可脫也。
月光下,施明明擡眸,對上肖鳴許不見絲毫情欲的雙眼,他沒有膽怯,甘願讓烙鐵将他燙傷。
夜色濃重,摩擦驟響,他毫不掩飾自己靠近肖鳴許的期許,仿佛讨好主人的小狗,笨拙又可憐。
他想觸碰肖鳴許,但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盡力讨好,不敢有一絲懈怠,直到肩頭一痛,人被踹倒在地,掀翻過身。
是知道要發生什麽的,但還是很怕。
眼前昏黑一片,只有窗簾底下的縫隙裏洩出些微光,一晃一晃的,肚腹下盡是冰涼。
很不好受,即便已盡力做了準備。
手下抓握不住,咬緊了唇,只能承受着。
一聲重過一聲的悶響混合着壓抑的喘息,熱汗灑落在紅痕遍布的背上,瘦弱、單薄、楚楚可憐。
施明明覺得自己是大海中央一葉支離破碎的扁舟,錨繩栓住了他的手腕,風浪沖擊而來卻是無處躲藏,承受着、忍耐着,淚水抑制不住地滑落眼眶,下唇被咬得血跡斑駁。
但錨就釘在他身體中,搗進血肉,殘忍且不留情面。
明明開口就能求饒,肖鳴許是個極其自控的人,只要他開口,必然就能結束這一場虐事,但他不會。
這是他唯一能靠近肖鳴許的方式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如果兩顆心注定無法靠近,他就退而求其次,能觸碰就好了。
哪怕沒有愛撫,只有越發的用力、收緊、不留這一餘地。
“肖…輕點…”弓起的腰背隆成一座貧瘠的山丘,承受不住暴戾的耕耘。
“不要發出聲音。”
于是那一夜,施明明沒有再發出一聲哀求。
天邊微亮的時候,施明明就醒了。
入目的仍是那一點光,他在地上睡了一宿。
床鋪上沒有動過的痕跡,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
施明明苦笑,他是不是還要感謝肖鳴許沒有把他抛出房間。
勉強扶着床起身,手臂墊着腦袋,趴在床榻邊緣歇息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躺了一夜的地方是盡是已經幹涸了的深紅。
一瘸一拐地進了浴室,打開花灑,腿才剛剛擡起,股間便是直入心房的刺痛,當下便站不住,摔進了浴缸。
涼水兜頭澆來,他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昨夜的記憶慢慢回籠。
實在…不是什麽值得回味是體驗啊,但那種不安的感覺,壓下去很多,他覺得自己沒那麽焦慮了。
肖鳴許沒有拒絕,那還是願意接納他的吧。無論出于什麽理由,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他只要肖鳴許。
施明明躺在浴缸裏,水漸漸淹沒了他的胸口、頸脖、口鼻,直到将他整個人浸沒。
沒有人關上花灑,于是水就這樣漫出浴缸。
窒息的感覺愈發強烈,施明明的手掰緊了浴缸邊緣,自虐般地承受着胸口即将爆炸的痛楚。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極致的痛苦才能讓他不要去想一些事、不要去在意一些事。
肖鳴許提着打包盒走近房間的時候,水已經漫到了腳下。
眉間緊蹙着把東西放在桌上,快步走向浴室,一開門便看見濕答答的浴室裏,水不斷從浴缸中溢出,拽着那人的胳膊摔在地上。
“肖…總,肖總!”他看見那人的眼睛騰然亮了起來,很明顯。
他在幹什麽?尋死?
肖鳴許冷眼評估着當下的狀況,思考需不需要叫精神科的醫生來疏導一下。
“肖總,我沒有…我不是…”施明明不知道怎麽解釋,太荒謬了,肖鳴許怎麽會折返回來?!
“你想死”肖鳴許的聲音沒有起伏,施明明辨別不出這是一個問句還是肯定句,但回答都是一致的,絕口否認。
“不是,我不是,肖總不要誤會了,我其實、其實是在練習…閉氣!”這個回答也很荒謬,但施明明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好在肖鳴許沒有深究,抓起邊上的浴巾扔到施明明身上,“擦幹淨出來吃飯。”
施明明怔愣在原地,動作機械地擦了擦身子,甚至忘了剛才在肖鳴許面前的時候,是不着一縷的,反應過來的時候,臉已經紅了一片。
穿好浴袍走出浴室,肖鳴許已經叫了服務生來清理房間,施明明看着自己弄出的一片狼藉,不好意思地走過去,想要一起清理。
肖鳴許敲了敲桌子,施明明循聲望去。
“吃飯。”
施明明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到肖鳴許對面的位置,從打包盒裏拿出兩碗熱粥,碗筷擺好放到肖鳴許手邊。
“我吃過了。”肖鳴許見施明明坐過來,轉身進了卧室。
施明明這才發覺,肖鳴許穿的是一身運動服,大概是早起出去跑了一圈步,順手給買了早餐回來的。
施明明鼻頭一酸。肖鳴許怎麽這麽好,不但沒有把他抛在賓館,還給他買早餐。
一碗粥見底的時候,肖鳴許已經洗完澡換了正裝出來。
施明明還想要不要主動說些什麽,肖鳴許就出去了,仿佛房間裏沒有他這個人一樣。如果不是眼前空碗還在,他都要懷疑剛才是不在在做夢。
電話鈴聲打斷了施明明的思緒,來電顯是何銘,催着他去片場。
這很離奇,何銘會因為他遲到一分鐘罵得他狗血淋頭,但通常不會屈尊降貴打電話來催他。
身上都是痛的,下面應該是裂了,腰也很酸,在請假與不請假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施明明還是決定去趟片場。
那種感覺很怪,他不想有種和肖鳴許睡了就“恃寵而驕”的感覺,即便這件事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
動作遲緩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出門的時候日頭很大,曬得他有些發暈。
徐子星坐在豪華折疊椅上,翹着二郎腿刷着手機,何銘給他打傘,助理一給他舉着電風扇,助理二往他嘴裏遞提子,後面還有一隊的化妝師在給他做妝發。
施明明有時候覺得當明星真爽,演戲之外完全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關鍵是還不需要你演的有多好。
這些明星,都不說胡昇、徐子星這樣的流量小生了,男三一個完全沒演過戲的小男生,一分鐘的片酬都抵得上下面武行一個月的辛苦錢,人家那可是拿命掙錢啊,十幾米的高樓沒有保護措施地往下跳,這些醞釀個情緒還叫苦叫累的明星真比不了人家的敬業。
要不說有些人生來就在羅馬,有些人生來就是牛馬呢,徐子星這樣的人,從生下來就沒有吃過一點苦頭吧,所以才會被肖鳴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不像他,用壞了扔掉就好。
施明明低笑一聲,又開始癡心妄想了,他什麽東西?配和徐子星比?
“你在那傻笑什麽?”見施明明走過來,何銘面色不善道:“我打了多少個電話給你沒看見?你這助理當的夠大牌。”
何銘聲音不小,引得一圈人都來看施明明。
“睡過了、睡過了。”施明明換上營業笑容,他一晚上已經夠累了,實在不願多花一點時間來應付何銘。
“你是豬啊,睡得這麽沉,鬧鐘都鬧不醒。”
施明明想,你試試被人折騰一晚上,看睡得沉不沉。
“別浪費時間了。”看施明明吱聲,何銘罵得也沒勁,推着人胳膊道:“趕緊換衣服去,下一場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