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7
婚姻大事 17
這回, 還沒等許珈毓說話。
他爹直接開口：“不行。”
小城朝委屈極了，他在托兒班的日子凄風苦雨，他爹也不理解他, 只有許珈毓會抱着他安慰他。
小城朝一把摟着媽咪手腕，飛速掉金豆豆：“我不管！我就要！”
說着就嗚嗚哭起來。
江泊雪腦仁氣得直抽抽，冷着臉：“你多大了, 還這麽黏人？”
小城朝也很有道理：“那你比我更大，你為什麽黏着媽咪？”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江泊雪懶得跟他廢話, 披好睡衣下床，單手拎着寶寶後領就把他逮起：“回房間去, 海洋牆小魚們需要你。”
“嗚嗚嗚嗚我不要。”城朝哭得一把淚，話都說不清了，“我要媽咪。”
他充耳不聞, 抱着小孩就往外走，強制送回房。
許珈毓半撐起身體：“等等。”
江泊雪回眸, 看她穿了衣服坐起來。
她身體還是軟着的，沒力氣，步子也很虛，渾身都是撩人的香, 又軟又暖。
江泊雪想讓她休息會兒, 他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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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珈毓卻接過寶寶：“那我今晚和朝朝睡他房間吧？”
江泊雪：“？”
許珈毓沒敢看他，頂着他威壓逼人的視線, 覺得身上已經被他怨念的眼神, 盯出個洞。
她有心想氣他，誰讓他剛才那麽欺負人, 她也要讓他吃癟。
于是裝模作樣對寶寶說：“朝朝，媽咪跟你回房間睡, 好不好？”
小城朝一聲歡呼：“好诶！”
捧着許珈毓的臉吧唧一口：“我倆睡，讓爸爸一個人睡，他都那麽大人了。”
許珈毓順着兒子：“就是，你爸都那麽大人了，一個人睡當然沒問題啦，媽咪當然該陪朝朝睡啦。”
城朝覺得天上地下，真的沒人比他媽咪更懂他了。
感動出眼淚，狠狠地點頭：“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個東西就是。
江泊雪站在房間暗影裏，呼出口氣，幽着聲音低聲警告：“行，你別回來。”
他最後一聲壓得很低，也很意味不明。
許珈毓沒聽出來，抱着城朝哼着歌走了。
夜裏下起雨，城朝睡覺不成問題，只要睡着了就睡得很死。
夜雨聲煩，雨珠噼裏啪啦砸在窗玻璃。許珈毓側眸，看見寶寶睡得很香，連個身都沒翻。
許珈毓睜着眼，睡不着。
她看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雨珠，心裏陡然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這種感受，就像是有蟻蟲在心腔裏爬。
身上有點不太舒服，她去得太匆忙，還來不及清理。許珈毓翻個身，攥着薄被，心裏難受得要命，連連罵他王八蛋。
江泊雪肯定是早就看出來了，所以走的時候，才會說“你別回來”。
他壞暈了，怎麽有這麽小心眼的人。
她每次這樣之後有些離不開人，會黏着他，這些小習慣她自己沒印象，江泊雪肯定都記得清清楚楚。
許珈毓有心和他抗争，然而扛了一會兒，到半夜兩點多，還是沒睡着。
她咬着指根眼眶泛淚花，小心翼翼揪着床單，想找支撐點。然後手臂擦過胸脯，一瞬間腰就軟了，哭着崩潰哼了一聲。
兩點半，她拖着發軟的身體，敲開主卧的門。
江泊雪開門很快，顯然也沒睡，估計是知道她會回來。
望見她這副模樣，冷笑：“你不是要跟兒子睡，找我做什麽？”
他果然就是生氣了！
小心眼得要死！
許珈毓嗚咽着，小心翼翼走上前扯他袖子：“哥哥。”
乖乖低頭認錯的樣子。
他還是冷笑，站在門口不讓她進去。
他不吃這一套，許珈毓只得又兜着淚，搜腸刮肚：“老公。”
他啞着聲音嘲諷：“你平時在床上不是這麽喊我的。”
許珈毓很少喊他老公，她覺得太嗲了，很肉麻很不适應，除非是犯錯在認錯，不然一般都不這麽喊。
許珈毓低着頭，手指絞纏在一起，小聲狡辯：“我就是這麽喊的。”
“不是。”他垂眼，沒什麽情緒地低聲道，“平時在床上喊我什麽？對了才能進去。”
他今晚上就跟她在這耗着。
哪有人做一半跟兒子跑掉的。
江泊雪現在渾身上下憋着一團妒火，愈燒愈旺。
什麽理智克制清醒，狗屁，全燒成灰，絕對不可能放過許珈毓。
許珈毓咬着唇，背上的薄汗濕了一層又一層，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了，腿軟着也站不住。
知道他鐵了心要立規矩，眼睛濕漉漉地眨了眨，眨下一連串的淚。
最後嗚咽一聲，幽幽怨怨地撲到他懷裏：“嗚嗚爹地……”
他憋不住說了聲髒話，攔腰扛起她就往床上走。
*
三個月後，許珈毓肚子又鼓了起來。
她這一胎懷得特別特別穩當，可省心了，小寶貝簡直是來報恩的，不作不鬧，乖乖睡覺。
每天最大的動靜就是睡累了，翻個身繼續睡。
而且也不累人，許珈毓半點妊娠反應沒有，就連最初的孕吐也沒有。
吃什麽都很香，心情也超級好，每天都很快樂。
江泊雪最初擔心的抑郁、身體不适，半點沒發生，他眸子裏泛着笑，對小寶貝的到來期待不已。
許珈毓孕期也很愛嬌，纏着他買漂亮裙子。
她難得懷個孕這麽順當，他當然寵着慣着愛着，要什麽有什麽。
兩個人經常窩在一起說悄悄話，甜蜜得要命。
家裏其樂融融，氛圍很好很好，每個人都很高興。
——除了江城朝。
城朝覺得，天塌了。
媽咪肚子裏那個寶寶，也就豆芽一點大，居然威力這麽無敵。
他現在在家裏都已經沒有地位了。
要是寶寶出生，那他豈不是會變成無人在意的可憐小孩！
城朝扁扁嘴，憋着不哭。
當天晚上枯坐一宿，第二天清晨收拾了小背包，準備離家出走。
離開前瞥到床頭櫃上擺着的照片。
那還是他還躺在包被裏的時候，模樣小小的，抿着嘴巴，睡得很安然。
媽咪抱着他，笑得很甜。
城朝腳步一頓，登時有點不忍心。
他舍不得了。
他不想離開媽咪，媽咪從來不會說他，他要是離家出走，媽咪找不到他會難受的。
可是……要不他就離家出走一小會兒？
城朝糾結片刻，還是決定放下背包，再去看一眼媽咪。
媽咪不在卧室，也不在客廳看電視，城朝想了想，往書房跑。
果然，書房門半掩着，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傳來，小城朝扒着門縫豎起耳朵。
聽見他媽咪在和他爹講話：“我前幾天給姑娘整理衣櫃，發現她還缺幾條小裙子，睡衣也不是很夠，我想買那種毛絨絨的，很可愛。”
他爹當時就說：“買。”
城朝包着一包淚，滿腹委屈。
他也想要毛絨絨小睡衣，憑什麽就給妹妹買，不給他買，還有小裙子，雖然他不穿小裙子，可是他也想要新衣服……
等等，小裙子？
小城朝推門進去，第二次把江泊雪“進來先敲門”這句話忘了個一幹二淨。
傻兮兮站在門口，仰着小腦袋問裏面倆大人：“是妹妹嗎？”
許珈毓擡頭，看到兒子站在門口，亮亮的眼睛裏滿是希冀。
她看着有些好笑：“現在還不知道呢。”
江城朝不信：“剛剛你們說買小裙子的，肯定是妹妹。”
許珈毓摸了摸肚子，低眸神情有些溫柔：“只是覺得是妹妹啦，因為寶寶乖乖的，不像朝朝小時候那麽調皮。”
小城朝一愣：“我小時候很調皮嗎？”
江泊雪當時在弄材料，擡頭看了他一眼。
許珈毓接話道：“唔，還好吧，只是懷着朝朝的時候，最開始有點吃不下飯，其他都還好，朝朝性格比較活潑呀。”
江泊雪悄無聲息看着妻子，眼眸暗了暗。
何止是孕吐。
許珈毓那時候，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覺，第一次懷寶寶，兩個人都沒經驗，她每晚小腿抽筋，骨頭疼，眼睫被淚水打濕一層又一層。
他也不是不喜歡城朝。
只是現在肚子裏這個，确實太省心了些，江泊雪心性也沒法陡然間轉變，愛孩子的前提，還是因為他愛妻子。
城朝懷在肚子裏時，總是不聽話，折騰得他小妻子身體肉眼可見的差。
他至今都還是有陰霾揮之不去。
城朝聽說他在媽咪肚子裏的時候，害媽咪吃不下飯，很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許珈毓卻捏捏城朝的臉，小聲笑：“我知道呀，朝朝是很懂事的小朋友，之後也不會再讓媽咪難過了對不對？”
小城朝攥緊拳頭，鄭重保證：“嗯！”
他內心滿滿的責任和感動，至此，把離家出走的事抛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
城朝坐在地毯上，伸出小手，小心翼翼摸了摸許珈毓隆起的肚子。
觸感很柔軟，是一種別樣的感覺。
城朝很驚奇，幾乎不敢呼吸，摸了很久才皺着眉：“一定是妹妹。”
摸了那麽久都毫無反應。
頂多只是軟綿綿碰一碰他這個哥哥的掌心。
必然是乖巧可愛聽話漂亮的妹妹！
許珈毓說：“哦，朝朝你喜歡妹妹啊？”
城朝聞言，陡然間有些扭捏：“唔，只是妹妹比較可愛，當然弟弟也……”
不可以！
城朝在心裏吶喊，只能是妹妹！
許珈毓看他別扭，但是又板着臉不想說的樣，險些心裏笑死。
她家朝朝性格活潑像她，某些時刻，尤其是這種別別扭扭的勁兒，倒是挺像他親爹。
江泊雪以前講話就是這種，心裏想要什麽不會去主動說，總覺得她要是愛他，肯定能懂。
這倆還真是……
許珈毓也更想要女兒了，原本他們就期盼有個小姑娘陪着，說實話，城朝出生前，江泊雪給女兒準備的粉色小包被，都一條條疊好了。
哪知道生出來不是軟綿綿女兒。
他懶得再換別的顏色，于是城朝還在襁褓的時期，一直蓋的都是粉色小被子。
現在比起他們，期待她肚子裏小姑娘的，又多了一個。
她這胎産期是在春天。
汲取上次經驗，小夫妻倆這回把什麽都準備得很充分。
許珈毓最後一次産檢的時候，情況一如既往一切順利，各項檢查全是滿分。
寶寶胎位也沒有不正，也不存在意外的狀況，譬如臍帶繞頸，醫生都建議順産。
許珈毓也不想好端端做手術，點點頭，就還是決定像生朝朝那樣，開宮口打無痛。
二寶生得超級無敵順利，她是下午一點多的時候陣痛的。
那會兒江泊雪剛抱她洗完澡，在給她吹頭發。
她這次可乖了，預産期前幾天就住進了醫院，因為寶寶實在太令人省心，許珈毓即便在醫院也睡得很好。
吹幹頭發，江泊雪收起電線，正準備給她洗水果吃，許珈毓坐在旁邊，陡然覺得腹底一陣疼痛。
她一愣，攥住江泊雪衣擺。
一句話還沒說出來，江泊雪神情稍凜，已經按響了床鈴。
護士來之前，他把人摟在懷裏，拍拍她的脊背，邊拍邊貼着耳廓輕聲哄：“不怕，不怕。”
許珈毓沒在害怕，只是有些緊張期待地攥着他手指。
傍晚時分，寶貝就出生了，一點折磨都沒受。
許珈毓生産完甚至都還是清醒的，沒有累到睡過去。
護士抱着小被子過來，給他們看，果然是皺皺巴巴很乖巧一個小女兒。
所有人都如願以償。
江泊雪非常疼愛小女兒，暮暮出生後不久，許珈毓還沒出月子，他籌備捐款，陸陸續續捐了幾千萬出去。
做商人都很信這個，家裏小女兒性子軟，他擔憂寶寶身體孱弱，便大把積攢香火錢，給小女兒祈福。
許珈毓臂彎裏哄着暮暮，故意笑：“寶寶，你才這麽一小點，爸爸就給你攢了好多福緣呀。”
暮暮啥也不懂，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吮吸手指頭，小模樣把人心都看軟了。
老太太三天兩頭打電話給江泊雪，讓他把寶貝帶回香山看看。
江泊雪倒也想。
不過他想着許珈毓剛生完不久，正是最離不開寶寶的時候，就找各種理由回絕了。
老太太哪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話裏話外調侃他偏心。果然男人成家了是不一樣了。
江泊雪在電話那邊笑着也沒解釋。
後面老太太倒是沒再堅持。
江泊雪以為這事告一段落，然而有天，他在病房外看到了江立庭。
江立庭拄着拐杖，還是那副嚴肅寡言的模樣：“你也太不懂事了，有女兒了都不知道抱回家看看？”
江泊雪失笑，随意解釋了兩句。
後面帶老爺子去看暮暮。
小家夥剛睡醒，在搖籃裏小嘴巴吐泡泡玩。
就這一眼，把老爺子看呆了。
具體後面怎麽樣，許珈毓也不知道，就知道老爺子走的時候，送了暮暮兩套半山的別墅。
她心裏好笑，覺得自家寶貝還真是很神奇的小朋友。
乖寶性子安靜得要命，自從能睜眼，每天固定的娛樂項目，就是咬着大拇指望天花板。
城朝很喜歡黏着妹妹，見妹妹看天花板不看他，愣頭愣腦地轉頭問許珈毓：“媽咪，妹妹為什麽看着天花板？”
許珈毓想了想：“有可能……是在思考人生？”
雖然她也不知道，豆丁大點小乖寶，有什麽人生好思考的。
小公主的人生她爹都給她規劃好了。
這輩子都能錦衣玉食。
乖寶只需要快快樂樂長大就好。
她是他們全家的心願，是在一家三口滿滿的期待和等待中降生的，江泊雪對城朝都沒有那麽溺愛，然而第一次抱暮暮，還是緊張得不太敢碰寶寶的小被子。
她就那麽小一點點，渾身都軟綿綿的。
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是江家永遠的小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