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胡宅
胡宅
“叮咚”
午後門鈴聲響起,打破了此時的寧靜,如同平靜湖面投下的一顆石子。
“誰啊。”一個女人面容憔悴地前來開門。
門內,燭光搖曳,白布輕垂,香燭靜默,映照出一方靈堂,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香。
門外,兩個男人手提精致的禮品盒,立于門前。其中一位稍矮的男人開口,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好,我們是悅融集團的,想要前來……”
話還沒說完,女人猛地一推,生氣地想把門關上:“你們還敢上門!”
門外,另一位男子迅速反應,一只手堅定地卡住了即将閉合的門縫,阻止了門的徹底關閉。稍矮的男人輕聲說道:“請聽我們解釋,我們與徐鵬先生認識,知道這件事情後,很是難過。想要來看徐鵬先生最後一程。我們帶了點東西,希望能略盡綿薄之力。”
這時,屋內走來一名女子,趙淑華,她聽到門口的動靜便前來查看:“大妹子,怎麽了。”
她大步走到門前,望向門外的兩人,面露驚訝,“鄧安?鐘意遠?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
鄧安與鐘意遠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接過女人遞來的熱茶表示感謝,茶香袅袅升起。
趙淑芳坐在他們對面,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你們怎麽會突然過來呢?”說完,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女人,向她介紹到,“就是他們,那天在事故現場見義勇為,救了我的弟弟。若非他們,恐怕我的弟弟也……”
鄧安接下話茬,開口道:“那天的事,我們也一直忘不掉。一想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我們面前,實在是讓人感到難受。所以,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來吊唁一下。”
女人聽到這話,神色稍緩:“你們能來,我真的很感激。我本來以為是悅融集團的人,說到他們,他們做的事,真的讓人氣憤。”說着說着,女人又開始生氣起來。
鄧安輕嘆一聲,轉而詢問趙淑芳:“淑芳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趙淑芳擺擺手說:“別提了,冬蓮突然遭遇這樣的事情,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再說,我們都是受害者家屬,就過來幫幫忙。”
說完,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随後,鄧安和鐘意遠站起身,步伐沉重地走向靈堂。他們站在徐鵬的遺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心中默默祈禱,願事情早日水落石出,還逝者一個公道。
冬蓮勉強地牽動嘴角,對鄧安與鐘意遠說道:“剛剛真是抱歉,我本以為二位是那些…悅融公司的來客,心中一急,便有些激動。你們能來,實在是難能可貴,這份心意,我記在心中了。”
鄧安輕聲問道:“悅融公司,他們究竟做了什麽事,讓你如此生氣?”
冬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憤慨:“昨天,我的丈夫剛剛去世,悅融軟件的人就已經來過了。他們帶着一沓厚厚的鈔票,就說要買斷這件事情,讓我不要再伸張。”
“哼,徐鵬他屍骨未寒,他們竟然要用兩張臭錢來堵住我的口。誰知道他們私底下到底在搞什麽。”
鄧安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看似不經意地問:“沒想到悅融軟件不想着調查問題,就這麽着急要把問題壓下去。我冒昧的問一句,那徐鵬在家裏有沒有提到過工作上的事情?比如,有沒有提到過公司的之前吉祥物的事情?”
冬蓮思考了一會兒,慢慢說:“他偶爾會提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具體細節我不太清楚。他說過,公司對他很好,很大方,又不要做什麽活。至于其他吉祥物的事情……他提過幾句,但都是輕描淡寫的。”
鄧安又問了冬蓮她們一些問題,但是無論是趙淑華還是冬蓮,都不太清楚具體細節。
哪怕是“吉祥物”本人,其實基本都不知道自己去悅融要幹什麽。他們只是被生活所迫,所以很多事情也不深究。
鄧安又輕輕安慰了可憐的女人幾句,把帶來的東西放下,便準備離開了。
正當鄧安即将邁出門檻,鐘意遠突然把手機遞到鄧安眼下,帶着幾分急切:“安安,你看這個!”
他遞過手機,屏幕上跳躍着一條新消息的提示,配圖則是一張泛黃的醫療診單,歲月在其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那是一張生産手術記錄單。在1987年5月26日,一位孕産婦生下了一個男嬰,男嬰的名字叫徐鵬。
“小遠,昨天你留在電腦上的軟件突然出來一條消息诶,我發給你了哦。”by溫易書
鄧安接過手機,目光瞬間被那日期吸引——1987年5月26日。鄧安随即轉頭望向正欲離去的冬蓮:“冬蓮,徐鵬的生日是不是4月29號?”
冬蓮有些不解鄧安的問題,但還是回答了:“不是啊,5月26日。”
鄧安皺眉:“但我記得他的入職身份證上寫的是4月29號啊。”
冬蓮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解釋道:“哦,你說那個啊,他出生的時候,他父母一時疏忽,把農歷和公歷搞混了。身份證上寫的,應該是按照農歷來的,但實際上,他的公歷生日是5月26日,沒錯的。”
……
回去的路上,鄧安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将今日收集的信息,連同自己心中的疑惑與猜測,一并發送給了江山石。
-師父,你有想到什麽嗎?
-和生辰八字相關的術法紛繁複雜。你的詛咒之事,不也和生辰八字有關?這次悅融的事故,我猜測很可能也與那登記錯誤的日期脫不了幹系。
-我也覺得。
-你可以再看看和擋煞有關的古籍,這種形式的術式感覺有些相像。
-謝謝師父。
擋煞嗎?鄧安關掉手機,打算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
……
在那寬敞明亮的大平層內,陽光透過輕紗窗簾,斑駁地灑在屋內。一個身材高挑,容貌精致的女人正站在一旁,戲谑地打量着身着道士服的鄧安:“你這樣行嗎?”
鄧安臉頰微微泛紅,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衣角:“姐,你別笑了。”
鄧安整理着身上古樸的道士服,撫平每一處褶皺,因為許久沒穿了,顯得十分不自在。
“哇,真的要帶你出去做法事嗎,感覺好沒面子。”鄧安的姐姐,鄧硯溪,笑得前俯後仰。
“說好了,這次我帶你去胡老板的公司做法事,你下周一定要回來吃飯啊,別老是說沒時間。”
鄧安連忙點頭應承:“好的好的,我一定回去。”
鄧硯溪見狀,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笑意:“真是個小祖宗。”
……
一棟別墅前,一個身形略顯臃腫,油光滿面的男子,立于門檻之外,等候着什麽人。當他目睹黑色邁巴赫緩緩停下,車門輕啓,兩位身影優雅步出,他的眼中頓時亮起了讨好的光芒。
他快步上前,步伐中帶着幾分刻意營造的輕快,臉上堆砌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鄧總,真是蓬荜生輝,您的光臨讓我這小小的宅邸瞬間生輝。”他試圖伸手去握鄧硯溪的手,卻只見鄧硯溪手腕輕輕一轉,巧妙地避開了伸來的手,轉而以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沒想到,您聽說我們的集團建築塌了,竟然願意讓您弟弟來給我們做法事。真是太榮幸了。”
鄧硯溪臉上帶着客套的笑容說:“胡老板客氣了,聽說你企業遭遇不幸。別看舍弟年齡小,但在定城寺修行多年,讓他來給你看看。”
胡老板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甚:“哎呀,鄧總真是慷慨,有鄧少爺這等高人相助,我胡某人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
一旁的鄧安,嘴角微微抿起,心中暗自腹诽,誰是你弟弟了?鄧安臉上不顯,目光流轉間,對眼前這棟別墅進行了初步的審視。
“胡老板,這便是你家的別墅嗎?我先參觀參觀?”鄧安踏入大門,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金碧輝煌。
風格雜亂,是這棟建築給鄧安的第一映像。整個大廳建的富麗堂皇,但底下的是紅木古典家具,上面搭配的卻是歐式的水晶吊燈,兩種世界風格相撞,顯得既突兀又怪異。
“您看,這大廳,還有這些裝飾,都是我精心挑選的。”胡老板得意洋洋地介紹着,似乎對自己的審美頗為滿意。鄧安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您慢慢欣賞。錢管家,你帶鄧少爺好好逛逛,讓他好好參觀一下我們家。”胡老板轉身吩咐道,随即又轉向鄧硯溪,搓着雙手,滿臉堆笑,“鄧總,咱們還是去會客室詳談合作之事吧。沒想到您對悅融軟件也如此感興趣,真是緣分啊。”
鄧硯溪:“那是,悅融軟件最近節節攀升,很有潛力啊……”
兩人邊說邊行,漸漸遠離了鄧安的視線。鄧安并不在意他們的去向,他的目光被這座別墅內每一處細節所吸引。只見大廳上擺着各種各樣的風水物件。
一尊青銅鑄造的貔貅立于大廳一隅,雙目圓睜,威風凜凜。其旁,則是一面雕刻着繁複雲紋的銅鏡。上方,則挂着一個銀制的十字架。不遠處,還有一對精致的玉菩薩,靜靜地坐在紅木的底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