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不得要命?
見龐如燕從妝臺前的凳子上滾落在地,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
衛泱趕忙上前查看。
人已經沒氣了。
龐如燕這是服毒自戕了!
瞧這七孔流血的死狀,應該是服了鸩毒。
比起鶴頂紅和見血封喉動辄一兩個時辰才會毒發身亡,這鸩毒的毒發速度極快,至多一盞茶的工夫。
看來,龐如燕應該是在她剛到,或她到來之前不久才服的毒。
鸩毒本有藥可解,卻因毒發太快,中毒者通常等不到解藥就會暴斃身亡。
龐如燕用鸩毒自戕,無疑是下了必死的決心。
身中鸩毒者,死狀慘烈,衛泱目不忍視,遂掏出條帕子輕輕蓋在龐如燕的臉上,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龐如燕說對了,她沒輸,她贏了。
無論事後如何與衛渲解釋,衛渲大概都不會相信,龐如燕之死與他們母後無關。
生前挑撥離間不夠,臨了還要利用自己的死挑撥離間。
衛泱困惑,龐如燕究竟與她母後有多大仇,才會如此偏執的憎恨,并不遺餘力的報複。
衛泱回身,瞧了趴卧在地上不會再動的龐如燕一眼,這些疑惑,恐怕無人能為她答疑解惑了。
而龐如燕最後抛給她的鬼問題,她怕是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倘若母後和渲皇兄真的反目,她究竟要站到哪一邊。
站中間行不行?
見衛泱從殿內出來了,寧棠這才松口氣。
可知方才聽見殿內有異響,他就想沖進去了。
但鳳儀宮到底是皇後居所,他一個外臣哪好擅闖。
“小泱,藥已經煎好送來了,我扶你去偏殿喝。”
“不急,你命人去給母後傳個話,皇後龐氏暴…暴斃。”
寧棠一驚,還未等他問清狀況,就見衛泱如一片飄零的落葉在他面前倒下。
“小泱!”
衛泱跌進寧棠懷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待衛泱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
床前銀條紗繡百鳥的帳子,在燭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叫人恍若置身仙境。
要不是衛泱認得這幅幔帳,她只當自己已經死了,到了天上。
她又昏倒了。
衛泱輕嘆一聲。
随着大限之期的日益臨近,她忽然暈厥的頻率也比從前高了不少。
就連服藥都壓制不住。
難道真的無力回天了?
不過,與其擔心三年後會怎樣,她倒是更關心她眼下的處境。
這會兒衛渲那邊大概已經得知龐氏暴斃的事了。
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鬧。
母後眼下一面要收拾爛攤子,一面還要顧及衛渲那邊。
再加上一個她。
衛泱想想,還真有些心疼她母後。
盡管身上還是有些疼,但好在不似先前那般無力,衛泱便掀開身上的大紅色繡丹鳳朝陽的刻絲薄被,起身要下地。
驀的,從帳外伸進一雙手來,将衛泱給按了回去,“泱兒才醒,別急着起來。”
“母後。”衛泱趕忙拉住那雙手。
那雙手卻反過來握的衛泱更緊。
樊太後樊昭從床邊的椅子上挪到床邊坐下,“泱兒受苦了,今兒可吓着了。”
衛泱再怎麽說也是兩世為人,這一世又長在宮裏,見得多了,怕的就少了。
即便見龐如燕當着她的面七孔流血而死,她也沒覺得害怕。
要說害怕,她只怕她的母後和兄長會因此反目成仇。
那才是最叫她痛心的結果。
衛泱望着樊昭,眼中淚光盈盈。
而人前威嚴無比的樊太後,對着自己的愛女,便完全卸下防備,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樣。
盡管已年逾不惑,但太後樊昭依舊朱顏未老,十分明豔動人。
一身朱紅色金銀絲繡鸾鳥的宮裝,将她襯的格外雍容端方。
發上那枚赤金銜珠的大鳳簪在燈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衛泱覺得,這天底下應該沒有哪個女子比她母後穿朱紅色更好看,也沒有誰比她母後更适合戴大鳳簪。
“母後,您能不能饒渲哥哥這一回,別與他置氣。”
樊昭不答,緩緩的松開了衛泱的手,扶她躺好,接着又将那床丹鳳朝陽的刻絲被拉過來,給衛泱蓋了個嚴實。
“母後……”
“泱兒累了,再睡會兒。”
衛泱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什麽。
是她糊塗了,這天大的事,哪是她哭哭啼啼的撒個嬌,求個情就能過去的。
衛泱這一世打小就是呼風喚雨,要什麽有什麽,不想要的也有的是人谄媚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