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進步了不少。”晚上窩在剪輯室裏面的時候, 蘭斯對大衛說。
每個人都看過《克.隆人的進攻》，當然知道在那片子裏面的海登是什麽狀态的。
說老實話, 那真的, 嗯，滿原生态的，基本上就是在靠着他的本色在出演, 技巧上面東西一概沒有!當然，阿納金這角色本來就不需要什麽演技，海登本身的個人特質已經足夠應對這個角色了。但怎麽說呢？這對于阿納金來說是足夠了，但對于達斯·維達卻還是欠缺了點的，跟正傳中除了結尾之外只有聲音出鏡的那位勳爵閣下比起來, 毫不客氣的說，對方一個呼吸的聲音都能甩他十條街。在帝國背景音樂的襯托下阿納金就像是一個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幼稚, 這屬于等級差距, 根本沒辦法用本色出演來彌補的東西。
不過在這部《Flyboys》裏面，也不知道是被露西安給折騰的還是跟麥德斯·米德爾森對戲被摧殘的，原本水靈靈的小白菜海登居然變成了一顆可以變成腌酸菜的糙白菜，這種變化也是滿驚人的。
“看這段。”蘭斯點了點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片段, 示意大衛注意。
那上面正在播放着海登跟麥德斯的一段對手戲，想想這段戲份的拍攝，蘭斯覺得海登也是真的不容易，被導演大魔王跟演技大魔王聯手折騰, 這稱得上是地獄模式了吧？
“Cut!”露西安面無表情的打斷了拍攝，“海登, 你現在面對着的是反派大boss，就算是你笑出一朵花來也對事情的進展于事無補，所以收收你那亂灑的荷爾蒙，換個笑的方式。”
“Cut!”拍攝再一次的被打斷，“雖然麥德斯飾演的是大boss，但你又不是可憐兮兮的家暴受害者，臉上放松一些！”
“Cut!”露西安的聲音都快稱得上是毫無人氣了，“叫你放松不是讓你流氓笑！傑克·帕斯卡是個有專業素養的飛行員，他雖然出身富裕，但卻并不是一個喜歡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別笑的那麽猥瑣！”
“Cut!”這次露西安導演的語調中帶上了冰碴，“你的那些訓練都白做了嗎？還是之後的演技培訓課程都睡過去了？海因裏希上尉是在實力跟智力上面碾壓你，但我沒要求你的演技也被麥德斯給碾壓！沒吃飯就去吃點兒東西再回來，別一說話就弱氣的像個小綿羊！”
“Cut!”露西安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姿态坐在監控前面，“學學用眼神演戲，沒讓你達到安東尼·霍普金斯的程度，但至少別眼睛呆滞的像潭死水！看看跟你對戲的麥德斯，不會的話就跟着他學，這難道是很困難的事情嗎？我讓你每天對着鬥魚看你是不是偷懶了？”
“Cut!”基茨女士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卻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對着艾米的時候你怎麽那麽靈活？對上麥德斯的是就抓瞎了？別告訴我你在他面前放不開，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對男人有興趣了？”
“Cut!”一連NG了二十多條鏡頭，露西安絲毫沒有不耐煩的傾向，即使在言語上面不斷的向海登噴灑着毒液，但是在行為上面卻并沒有任何發脾氣去的征兆。
“按照劇本朗讀會上面的語速來，別試圖用加快語速這種行為來讓你的威懾力增加，這不适合你，還有你的臉部肌肉，活動活動它們，否則的話都快要變成木頭了！”停了一下之後，露西安想了想還是開口叫了暫停，“先休息一會兒，半個小時後再重新開始拍攝。”
“我很抱歉.....”看着一堆迅速散去的工作人員，海登嘆了一口氣，對麥德斯說。
這位來自丹麥的演員真的非常有實力，跟他對戲時經常不注意的時候就會被帶着走，這有時候是件好事，因為這種場合的時候通常都是一條就過，讓拍攝進行的很順利；但有時候也是件糟糕的事情。當導演需要演員在情緒上面極度爆發的時候這種狀況不是很美妙了，因為這種表達情緒的文戲不像是動作連貫的武戲，想要跟這樣一個優秀的演員在同一個場合中表現的旗鼓相當确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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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感到抱歉，這是我們的職責。”麥德斯溫和的笑了笑，整個人的氣質都軟了下來。
雖然他總是飾演一些反派，但他本人私底下卻并不是一個冷酷的人，相反，麥德斯本人其實相當的低調，性格也很溫和，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海登的這種表現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演員的職責而已，他太過在意了。
不過他也确實很好奇，導演在對這個面前的年輕人演技上面的要求真的很嚴厲。通常來說，他們這種商業制作裏面演員演技差不多就行了，剛剛的幾個鏡頭如果放在一些電影制作裏面其實已經可以過關了，但是很顯然，這片子的導演跟普通的導演不一樣，她更.....精益求精一些。麥德斯想了一下，在心裏面對露西安下了一個評語。
作為一個已經在這個圈子裏面摸爬滾打了快要十年的演員來說，年近四十的麥德斯看事情要比海登這樣的年輕人透徹多了。露西安雖然只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姑娘，但她經歷的事情肯定要比一般的二十歲年輕人多的多，這點從她那雙充滿了智慧的眼睛裏面就能看出來。當那雙藍的近乎澄透的眼睛看想你的時候就仿佛能夠看穿你的靈魂深處，這種感覺他只在那些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的人士身上看見過，這無疑是一個睿智的女孩兒，她懂得自己需要什麽，也明白該怎麽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但這依然是我在演技上的不成熟造成的，麥德斯，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我是說，我能在平時的時候跟你對對戲嗎？”海登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請求說出了口。
雖然很不要臉，但想到露西安的那只柔軟的教鞭他就覺得兩只手臂都要斷掉了，再想想她那似乎能夠當做x光機用的眼睛和随時都能吐出堪比藍環章魚毒液的嘴巴......海登覺得低頭向同劇組的演員請教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所以他很可恥的屈服了，用一種誠懇到了極點的态度來懇求對面的這個看起來脾氣不錯的男人。
“啊？當然可以，随時歡迎你來。”麥德斯驚訝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他在奧爾胡斯劇院學習的時候也是這樣如饑似渴的吸收着關于演技方面的知識的，那時候他還是一個芭蕾舞演員，但是卻懷着對藝術的追求而投入了演員的事業當中，對于這種願意充實自己的年輕人，他很樂意提供幫助。
搞定了麥德斯之後，海登走向了露西安，他覺得自己現在的這種糟糕表現還真的是有些對不起之前受到的那些特訓。不說莉亞為他量身定制的各種笑容方式，就說針對他在演技上面的短板，她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來做針對性的訓練，天天盯着魚缸裏面的鬥魚都是小意思了，她還通過自己的朋友請了一位百老彙的老演員來指導他。海登自己都覺得要是拍不好這片子簡直都對不起對方在他身上花的這些心血！
“你不用太過沮喪，這才是你的第二部 擔任男主角的電影而已。而且從某種程度上面來說，《克.隆人的進攻》中你的角色跟模型也沒有多大的區別，能夠在這片子裏面達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露西安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平的說，絲毫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那你還這麽對我？”本來是滿身愧疚的過來請罪的海登簡直震驚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麽對你？”露西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難道這家夥這麽不求上進？
“難道我說的的有錯嗎？你做的好是相對于你上一部電影的，又不是這一部，對演員要求演技本來就很正常的吧？我才是覺得奇怪盧卡斯導演居然會容忍你這種糟糕的演技，不過阿納金·天行者更重要的演員本人跟角色的契合度，你只要壓低眉毛露出陰郁的笑容就夠了吧？”她毫不客氣的打擊着這個可憐的男孩兒，一點兒都沒顧忌到對方那脆弱的自尊心。
演員沒有演技的話還叫什麽演員？幹脆去當模特不是更好？走T臺不行的話還能當個平面的，再不濟還能夠賣臉呢！對演員的演技容忍本來就是導演掌控度不夠的表現，合格的導演會指導他手下的演員盡量的融入到角色當中，就算是不能百分之百，但至少要不出戲，否則的話拍個MV就好，還折騰什麽勞心勞力的電影？
海登：“......”你就不能同情一下我已經碎成片的自尊心嗎？心中已經悲傷逆流成河。
“行了，別磨磨蹭蹭的了，等你以後拍的電影多了就知道我還算是好的了，脾氣糟糕的你還沒見過呢！趕緊過來看看你剛剛的表現，待會兒別再繼續NG就好。還有，收起你的狗狗眼，這招還是我幫你訓練出來的呢，對我沒用！”離開了導演的位置之後，露西安的不耐煩才顯示了出來。
真是的，這家夥是不是以為每個導演的脾氣都跟她一樣好？好萊塢奇葩那麽多，脾氣不好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以後每次被人打擊都要這麽可憐兮兮的裝小受嗎？遇上詹姆斯·卡梅隆還不噴死他！不對，這家夥應該是沒有什麽機會演這位的電影才是，從演技到臉統統不是那位的菜！那麽還有誰？露西安努力的回憶着看過的那些八卦事件，試圖從一堆零碎的信息中找出來一個脾氣暴躁的導演出來。
而海登，可憐的海登在面對着這位在緋聞事件當中硬生生的把自己給扭曲成她爹的導演真是一點兒力氣都提不上來。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覺得這姑娘很難搞定，這種偶爾靈一下的男人直覺本次完全沒有讓他失望，露西安豈止是很難搞定而已，她根本就是完全搞不定好嗎？将近半年的時間，這位漂亮的姑娘成功的将她在海登心中想要追求的女神級別人物形象給變成了無法計算面積的心理陰影，各種笑容含義簡直不要太豐富！
所以現在老大一開口，脆弱的小可憐海登就只能乖乖的作到她身邊看監控器中自己的表現。
“這邊，你注意一下麥德斯是怎麽表現情緒的，他其實沒有用過多的小動作來輔助自己的表演，主要是靠着眼神跟臉部肌肉的活動來讓自己的情緒出現變化，在這一點上面，你跟他實在是差的太遠，還需要繼續努力。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點，他在渲染力上面十分強大，看看他的肢體動作，即使他只是站在那裏，但你就是知道這個人應該是身處高位，習慣了發號施令，從這上面來說，盧卡斯導演為你省了不少事，形體訓練對你以後的演技道路有好處。”露西安暫停了一下畫面，指着麥德斯微微揚起下巴的鏡頭說。
即使不是在大屏幕上面，但依然能看出來他在表情上面的細微動作，麥德斯在這個鏡頭裏面是對着受傷的男主角訊問。電影的背景設定中，他是一個出身良好的軍官，身上還帶着些傲慢，所以他此時的下巴是微微揚起，眼簾則是輕微的垂下，包括嘴角，一個小小的角度的傾斜，就已經營造出來了一種輕蔑而又不屑的感覺。而他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确實絲毫沒有使用到什麽輔助動作，只是雙腳略微分開，直挺挺的站在那裏，連手都只是背在身後。
面對着本應該強勢的用語言回擊的男主角，他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和動作，就已經将那種大反派冰冷而又傲慢的感覺诠釋的淋漓盡致，比對面的海登高出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在面對艾米的時候，你作為男性本身的強勢跟外表優勢的運用要讓戲份輕松一點兒，但這是一部劇情片，即使是基調再怎麽輕松，那也是男女主角之間的浪漫愛情上的放松，跟反派boss同框的時候你需要的絕對不是這種輕松，而是一種旗鼓相當的戰鬥力。你在這方面需要更加重注意一些。”露西安轉過頭來對海登一臉認真的說。
電影是一種藝術，無論是商業片還是文藝片，都是需要導演跟演員去用心的完善打磨，他們需要為買票走進電影院的觀衆們負責，所以在這個過程中絕對不能敷衍。這個觀念始終貫穿了露西安從拿起攝像機開始之後的生活當中，她怎麽嚴格要求自己的演員，也是怎麽嚴格要求自己的。有時候時間太晚了，大家都去睡了，她依然一個人坐在剪輯室中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翻過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減少電影中的bug。
而現在，她希望海登能夠用過一種更加謹慎的态度來面對自己的表演。
“我知道。”海登的眼神溫柔了下來。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兒為了這部電影付出了多少，不僅僅是包括了那些用在電影本身上面的精力，還包括了用在他身上的精力。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裏面制定一套改造方案想也知道她花費了多少心血，還有那些可怕的訓練，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不僅僅是一個導演，她還是一個哈佛的學生。即使他自己沒有上大學，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她有多辛苦了，有時候這個漂亮姑娘甚至會在訓練的途中打上幾個哈欠，是什麽能夠讓一個年輕又精力充沛的姑娘如此疲憊他看的一清二楚。
短暫的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再次開始拍攝的時候大概是海登把露西安指給他注意的那些地方跟前面NG的地方都給牢牢的記在了心裏，所以NG次數也減少了很多，最終終于在經歷三十多條的NG之後完成了這個鏡頭。
露西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實際上這個鏡頭她并不是很滿意，但這已經是海登的極限了，就算是再怎麽逼他這家夥也不可能瞬間成為羅伯特·德尼羅，別說是羅伯特·德尼羅了，他能達到麥德斯·米克爾森這種狀态露西安都能酬神拜佛了！所以最終她還是勉勉強強的通過了這個鏡頭，心中祈禱接下來的拍攝當中海登在演技上面即使不能有所突破，但至少保持住這種狀态。
“想想娜塔莉·波特曼，想想那些說你木的要死根本就不會演戲的影評人，這部電影上映了之後他們就會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麽的厲害。”露西安雙手搭在海登的肩膀上面，如此的鼓勵着他。
搞得海登也不知不覺的熱血沸騰了起來。
“我只能說如果不是長着同一張臉我都快要以為這是換了一個演員了，莉亞，你真的是這個！”大衛朝着露西安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鏡頭的流暢感還在其次，畢竟從露西安拍攝的那些小黃片開始，這種流暢感就已經成為了她的特征，重要的是，即使是沒有後期的配樂來渲染這段短短的鏡頭也讓他入戲了。這跟看着畫好的分鏡頭劇本不一樣，那是死的，這卻是活的，動起來了的故事顯得格外動人。
“也要他自己努力。海登把自己的處境看得很清楚，《克.隆人的進攻》上面受的氣還憋在心裏面呢。”露西安不在意的笑笑。
有自知之明的演員都知道該怎麽做，他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現在他們給了海登這個機會，如果他還不知道抓住的話那她才要懷疑對方的智商。
“啊，突然很期待那些人被狠狠的回擊了呢，他們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大衛突然之間笑了起來。
說到底，他終究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而且在進入好萊塢之前的生活都是一帆風順，沒有什麽挫折。現在卻要受一堆人的閑氣，心裏面能舒服就怪！想想他們被打亂了的宣傳計劃，為此他又跟夢工廠讓步的那些百分點，真要是好脾氣的受了下來那才叫奇怪！
“好不好看我是不知道，但我覺得喬治·盧卡斯應該感謝我們。”露西安面色古怪的說。
男人小心眼起來也是很可怕的，眼前的大衛是這樣，已經回到了酒店睡覺的海登也是這樣，想起來對方在訓練期間要求的格外加上的內容和現在跑麥德斯房間的頻率，露西安覺得‘星球大戰前傳’的第三部 至少在演技上面男主角是不用導演操心了，他們為他省了不少的事。
“你這麽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大衛愣了一下，賊兮兮的笑了起來。
“不管那些了，我現在特別期待別的拍攝場景，真希望立刻就站在我父親的游艇上啊。”大衛一臉蕩漾的暢想着美好的場景。
然後在登上那座私人小島的時候被自己老爹給糊了一臉。
“拉裏，親愛的。”勞倫斯·埃裏森沖着稱呼他埃裏森先生的露西安晃了晃手指頭，示意對方叫自己拉裏就好。
順便沖着自己的兒子眨了一下眼，幹得不錯，小子！能夠把這麽漂亮的姑娘追到手很厲害嘛。
大衛從自己老爹的眼中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這句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等等啊，老爹，別誤會，這是你兒子的合作夥伴不是女朋友，我根本hold不住她啊！
可惜的是他爸壓根就沒接收到他的腦電波，直接攬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坐上游艇就走了，“島上的設備大衛都會用，你們自便吧！”說完發動了游艇，留下一圈兒白浪，不帶走一絲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