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地懶洞
“三哥,你這詞挺俏皮,就是不咋文雅。”
白澈單手扇風,嫌棄道。
黃十八滿不在乎:“語言不重要,關鍵看實力!我和鬼有緣,找不着道了,這槐樹就是來迎我的!咱今天就順着這槐樹走!”
四個人一聽,好像也有道理。
黃大仙最早出自哪裏,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最早東北各族的薩滿馴服黃鼠狼,就是用來溝通地府,迷惑群鬼的。
中原的墓室,守墓的是人俑、是機關、是神獸。
到了關外,除了天葬的幾個民族,不用說王室的大墓,就是稍微像點樣子的富戶地主,給自己修墳前,先得修幾只黃皮子的小像。
有跪着哭喪的,有笑着瞅你的,有帶着花頭巾的黃三太爺,有夾着大煙袋的黃三太奶。
多少關內有名的盜墓賊,寒冬臘月的好不容易在大雪坷子裏找着了墓穴入口。
人剛一進去,黑漆漆的墓室裏,幾只黃鼠狼子在那姿态各異的盯着你,誰能不迷糊!
這還不算完,幾尊石像,那就是個開局小禮物,真有本事的盜墓賊哪能怕這個。
推了、炸了、砸了,石像是死物,只要不聯動機關,就是個唬人的擺設。
聯動的機關,關外的修墳工匠真是不咋會。
真正掌握這門技術得是各個部落裏的薩滿,要麽就是從關裏發配來犯了事的匠人。
有些也沒犯事,只是好些個關裏的帝王将相一修完自己的大墓室,總是得拉些人陪葬,這些個修墓的是最先被封死在裏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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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中原的修墓人也學奸了,都給自己留條後路,哪個墓室都有些外人看不着的機關。
守衛封了墓室,逃出來的工匠去哪?
回老家,修了幾十年的墓,老家的人心裏早就明白,這人恐怕已經死了。
去縣城鄉鎮,沒地,沒營生,怎麽活?
官府也得查戶籍,被查出來是墓上跑出來的,不用知會誰,這人悄默聲的就沒了。
唯有一搏,往關外跑!
關外雖是天寒地凍,好歹地廣人稀,找塊無主的土地,勉強還能糊口。
聽說有些長得清秀的青年還能入贅到牧民獵戶家,能有自己的牲畜和打不完的皮子。
漸漸的,關外有一撥工匠,平日裏種地砸石頭,會修農具,會造碾子。
幹活時候不說話,不喊號子,千金重的石頭不用找村裏的壯漢擡,弄個繩子,玄鐵的小輪,自己就能拉着走。
這些人起早貪黑的幹,雇主都說不着急,他們也不停了手裏的活計。
有些娶了媳婦的,媳婦心疼在旁邊拿油燈照着,也被攆回屋裏了,黑燈瞎火的,一錘子一錘子的照樣砸不偏。
有些個跑到了少數民族聚集的地方,薩滿看出了門道,便請匠人也來給他們的大王修墓。
中原文明歷史悠久,從那始皇帝開始就修了驚天地的大墓陶俑,哪個君主不想效仿,死了也霸氣,威武雄風震震子孫。
修墓人好不容易逃出鬼門關,哪肯再進爛泥潭。
薩滿知道了中原都要修墓人陪葬,怕工匠出來說漏了墓的地方,封了墓也就是封了嘴。
話不多說,年輕的薩滿讓士兵壓着這些工匠就走。
工匠心灰意冷,終是逃不過這陪葬的命運。
觀山勢,望水流,無論關內關外,都是塊絕佳的風水寶地。
沒有開山,沒有采石,看來這是塊還未動工的帝王陵。
薩滿祈福和那中原的和尚老道不同,終究也是開工前要念叨一番,無論什麽形式,什麽套路,燒的什麽香,拜神還是禮佛,最後都是為了埋死人而死更多的人。
神佛保佑的究竟是生靈萬物還是帝王君主?
薩滿還未跳完大神,一群一群的黃鼠狼從四面八方竄出來,吓壞了在場的中原工匠。
到了關外,他們早就聽說這黃大仙不能得罪,心思複雜、記仇、使壞,要是真惹毛了,在你家門口一哭,那家裏必定死人。
這群沖出來的黃皮子,各個毛色油亮,肥粗老胖,在雪地上打着滾的跑跳翻跟頭,呲着小牙,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兇。
一只只圍着薩滿直立起身子,随着文王鼓的鼓點竟然像人似的跳起了舞步。
詭異的事,修墓人看過不少,眼前這一幕還是把有些驚着了。
有人跪地磕頭,有人對天祈禱,有人老淚縱橫,有人已經暈倒。
薩滿不管不顧,黃皮子跳的更歡。
一道通往地下墓室的大門緩緩打開,打掃的幹幹淨淨的石板臺階,士兵壓着匠人就往下走。
密道、耳室、墓室、大殿、祭臺、壁畫、穹頂。
這些匠人們再熟悉不過的場景猶如夢魇一般,即使逃出千裏,來到塞北,依舊重現眼前,讓人遍體生寒。
大薩滿驕傲的介紹着這個祖先修建的精巧墓室,匠人們默默的聽着,全都不敢說話。
“帶路吧!”
大薩滿一聲令下,甩動披風,跟着那一群“吱吱吱”叫個不停的黃鼠狼走。
身後的士兵也都十分坦然,中原工匠以為自己的死期将到,這群黃鼠狼也許就是來哭他們的吧!
兜兜轉轉,心如死灰,沒多久,竟然又回到了那片風水寶地。
這回不用薩滿跳神,黃皮子自己拍成隊,跳着“八字舞”,應該是踩動了某個機關,那墓室的大門又緩緩合上了。
地面上幹幹淨淨,青草綠樹沒有一絲的損耗。
大薩滿自豪的拿着手裏的神杖敲敲地面:“我們小族,人少勢單,是萬萬不會用人來陪葬的,人是我們最珍惜的東西,甚至俘虜、寡婦、瘸子、拐子,我們都不會殺死。
像你們這樣的手藝人更是天賜的珍寶,我們不會把你們埋葬在這裏。
守墳的黃仙,他們不會讓無辜的人死在墓裏,也不會放走一個盜墓賊。”
有的工匠留了下來,和薩滿一起修了更精巧的墓穴;有的人還是走了,不想過那脫離煙火,日日在荒山野嶺修築的日子。
無論是走是留,工匠們都記住那聰明敏捷的黃皮子,以後誰家再要修墳建墓,都得先請懂行的人來看看要不要也請個黃皮子。
黃十八也是薩滿訓出來的黃皮子,和他那些祖先一樣,被東北少數民族的薩滿抓了去。
訓成了,滿人也掌權了,東北的薩滿變成了大清的薩滿。
黃十八跟着也水漲船高,成了黃皮子裏領頭的。
東北挨個山頭跑,清點守墓的黃皮子有多少,通靈那墓主在冥界過的好不好,投胎轉世的就把黃皮子往別處調。
随着現代科技的發展,考古破了不少機關,開了不少墓穴。
大多在中原,有的在那邊山裏,西邊沙漠裏也挺多,東北這邊一直沒挖出什麽驚世的大墓。
專家認為,塞北與關內文化不同,游牧民族多,大部分信奉薩滿教,對于生死的看法與中原不同,殡葬信仰差異,大清之前的帝王沒有掌握大量資源,所以并沒有什麽大型墓穴。
黃十八覺得專家的話總是非常專業,非常正确!
這樣的解釋可是讓那些守墓的黃崽子省了不少事。
“看,二哥,我說什麽來着,這槐樹就是在這給我指路的!”
沒走出多遠,一棵大槐樹後面,黃十八看到一個洞口。
“這是?”
柳成雙繞到樹後,洞口兩米多高,沒門沒擋,四敞大開的面對着所有的人。
黃十八以為是個墓洞,走近一看,也有點懵。
這麽個高度,人進進出出很是方便,那絕對不是盜墓的炸出來的墓洞。
天然的山洞?
也不像,入口處磨的很光滑,往裏走,雖然看不清盡頭,但是目之所及,整個洞成規則的拱形,內側的石頭顯然被打磨過,應該是鑿子一下一下鑿出來的,或者是8、90年代的旋風鑽頭鑽出來的,有痕跡,但是很均勻,像是人類修建的隧道。
筱輝一伸胳膊摸了摸洞頂,好奇的問道:“三哥,這不會是棋盤子山景區修的什麽游樂設施吧?
比如,嗯,瘋狂的老鼠之類的,就是那種老鼠形狀的小鐵皮車,上面能坐倆仨人的,在軌道上,從哪裏‘嗖’的一下子竄出來的!
我小時候二爺總帶我去文化公園玩!”
黃十八和柳成雙對視一眼。
柳成雙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不是不帶你去,你比那瘋狂老鼠還瘋狂呢!
進游樂園就抓不着影,一點不聽話,誰敢領你!
我家筱輝那都可乖了,說啥是啥,還不要東西。
你進去啥都要,破塑料的呲水槍,全是色素的小冰棒,過期肉整的烤腸,那不怕把你吃壞了麽!”
黃十八一臉無奈:“二哥,誰怨你這事了。我就是想跟你探讨探讨筱輝說的對不對?
這能不能是咱已經走入有人類活動跡象的正道了!你說你還多心了。
再說,我自己啥地位我不知道啊,我能跟筱輝比麽,你倆親兩口子,我一個蹭吃蹭住的,咱可不敢攀比。”
這話柳成雙就不愛聽了:“黃十八,那怎麽的呢?我和筱輝對你不好麽?
家裏好吃好喝的是不是都是平均分配,有時候我不吃都得留給你倆,你自己一天嘚瑟的,你……”
“停!”
蹲在地上的白澈一聲大喊,截住了柳成雙的話茬。
拍拍手上的土,接過胡偉遞來的小紙巾,得意的對大家說道:“幹啥活找啥人,關于洞這種事,沒有人比刺猬更懂洞!我看過了,這是一個天然的大地懶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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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十八:我還是想要呲水槍!(滿地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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