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天
第二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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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的小男朋友不會是小郭吧？”
壓根不需要靳西岳的回答, 楊佳鑫一個人完全可以唱獨角戲，“難怪小郭有事沒事就愛往企劃部跑，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小靳你來得晚不知道, 之前公司裏有人傳老大不好的往事, 小郭為此還跟人急赤白臉地吵了一架，可護犢子了。哎呀, 這麽一說，兩人的關系還挺有淵源, 看來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靳西岳沒來得及說話，很快應姜進來。會議沒有立刻開始，因為待會要用到的投影有問題，郭彥希正在做着檢查維修的工作。
應姜坐在靳西岳的對面，低頭給人發消息：“偷看我？”
靳西岳手機震動的那一刻，本能地猜消息是應姜發來的, 事實并沒有讓他失望。靳西岳戳着手機屏幕，回複道：“看你傳說中的小男朋友。”
應姜很快敲過來一個問號，俨然不懂靳西岳在說什麽。
靳西岳聽見應姜正誇小五的鼠标可愛, 回道：“姐姐在公司人緣很好嘛。”
“要不能是姐姐？”應姜跟人閑聊的同時，不影響面不改色地回他的消息。
“老大, 你跟小郭站在一起好般配的。”楊佳鑫湊近應姜些，用只有近處幾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起哄道。
應姜茫然了一瞬, 當即笑着否定：“瞎搭什麽線，不是他。”
楊佳鑫遺憾自己沒猜中, 繼續聊最近很受歡迎的卡通IP。
應姜随口接了幾句, 根據楊佳鑫的誤會，聯想到對話框裏的內容, 明白了，敲字發送：“為這個吃醋？”
靳西岳看到消息，沒回。下一秒，自己小腿被什麽東西蹭了蹭，在他正要往回收腿時，想到什麽，擡頭對上應姜那雙明亮的杏眼，從中發現了使壞的情緒。
“小靳每天聽我們聊這些話題會不會覺得無聊？”應姜一本正經地将他拽進部門閑聊中，除了靳西岳沒人知道應姜的腳此刻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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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西岳淡聲：“還好。”
那邊在修理投影儀的郭彥希不小心掉了一個螺絲刀，突然彎下腰去桌底下撿。靳西岳餘光敏銳地注意到，第一時間把腿往後收了收。
應姜估計是捕捉到了他神态中轉瞬即逝的恐慌，面帶微笑，端着領導和姐姐的姿态，接下來的問題多少有些故意的意思：“小靳有女朋友了嗎？多了解一下女聲的愛好，會顯得很貼心，也方便投其所好。”
楊佳鑫小五小童對此也十分感興趣，齊刷刷望過來。
而郭彥希撿起螺絲，繼續自己的修理工作，适時地參與這個話題：“我們學校校花正追他呢。長成他這樣根本不需要投其所好，也會有很多女生追。”
“是嗎？”應姜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從眼睛到嘴唇，視線再落回他的眼睛上，不輕不重地下結論，“是挺讨人喜歡的。”
靳西岳覺得自己被調戲了，但又沒有證據。一時間，會議室裏只落了楊佳鑫小五小童三人輪着誇：“小靳是咱部門，哦不對，咱公司男同事的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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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興酒店的活動不算大，且主要由悅興方負責，企劃部起一個輔助作用。
所以誰也沒有料到，就是這麽一個小工作險些捅了大簍子。
應姜今天約了同風起那邊的人見面，所以悅興的工作安排了靳西岳和小五負責。
地推活動早九點開始，因為昨晚南京下了場急雨，準備工作沒有提前做，一大早企劃部和悅興的人進進出出開始布置場地。
帶人去倉庫搬廣告板的小五急沖沖地跑來，帶着哭腔找靳西岳一塊想辦法：“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活動馬上要開始了，這可怎麽辦啊。”
靳西岳跟小五到倉庫一看，将近五米長兩米高的KT板上，被人從左到右貫穿劃了一道深深的不容忽視的凹痕。KT板表面覆膜壓合，板體挺括、不易變質，這樣完整的損壞顯然是人為的。
悅興的負責人正在發火：“現在怎麽辦？東西是放在你們公司的，出了這樣的狀況你們免不了責任！”
靳西岳視線從展板上收回，打斷現場的混亂：“孫經理，抱歉。物料在我們公司倉庫出現這樣的問題，景茂一定會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還有半小時活動就要開始，大家當務之急是先想想辦法，一起把問題解決。”
“你說吧，怎麽解決。”對方态度未松，活動遭到無妄之災，氣成這樣可以理解。
小五小聲插話：“當初打版看效果時，還做了另一個備選方案……”
“那版不行。”悅興負責人斬釘截鐵地拒絕，“那個宣傳圖效果太暗，當時已經pass掉了。”
小五性格雖然內向、在人前容易緊張，但做策劃想創意很有靈氣，這次的宣傳圖都是她根據悅興的要求設計的，很迅速地說出了被廢掉那稿的優勢，只不過她因為社恐，支支吾吾，聲音很小：“那個版本乍看是很暗，但四周壓暗的設計是為了突出畫面中央溫泉山莊燈火輝煌的夜景，細節經得起推敲，很精致漂亮的。”
靳西岳距離小五不算近，很耐心地聽她說完，才追問：“你有什麽想法？”
小五朝靳西岳挪近些，熟悉的同事會讓她更有安全感。而且靳西岳的冷靜讓小五沒那麽慌了，他詢問自己意見的語氣讓人覺得自己被委以信任，好像她完全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似的，所以她勇敢地把內心不成熟的建議說出口：“我覺得可以選擇部分覆蓋。兩個版本最初設計時圍繞的都是溫泉山莊的俯瞰景，角度尺寸是吻合的，區別是一個是夏日花團錦簇，一個是燈火輝煌的夜景，現在遭到損壞的也是這個位置，可以把另一個展板上的對應位置裁剪後，粘貼上去。這樣能更、更全面地展示酒店的景色優勢……”
小五說到後面又開t始結巴了。
“或者裁剪的更多一些，畫面上部分是夏日繁花，整個下半部分都替換成夜景，中間切割的地方用有流動感的線條，或者沿用花朵形狀的裁剪，也能很好的融合。”
靳西岳等她說完，看向悅興的負責人，介紹：“這次的美陳設計是小五獨立負責的，她對畫面風格和元素有着很透徹的理解。孫經理，你有什麽想法，可以盡管跟她溝通。”
看出企劃部有在認真想解決辦法，孫經理沒有一味地發洩情緒：“夜景的色系和現有的花車軟裝和氣球鏈條花不适配，我們的主題是夏日多巴胺，還是希望最大程度的保留這個主題。還有其他辦法嗎？”
小五表情苦惱，想不出辦法。
靳西岳看向她，說：“用多巴胺色系的紗布、紙板、或者鏈條氣球将破損進行覆蓋遮擋，你覺得合适嗎？”
小五被這麽一提醒，靈光一閃，激動地說：“讓花朵立體起來！合适的！我知道怎麽遮擋了，孫經理我找些材料給你示範效果。”
小姑娘一溜煙，跑沒了影。靳西岳看向一臉無語又默許的孫經理，笑了笑。
活動有驚無險在九點鐘正式開始，經過應急加工過的KT板上，立體的花朵多了些生動可愛的效果。
這個環節用不到企劃部參與，靳西岳和小五在現場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小五驚魂甫定地撫着胸口，一遍遍地說着“幸好解決了”，又誇靳西岳：“你真是太鎮定了。要不是你的提醒，我根本沒想到這個解決辦法。”
靳西岳不攬功，說：“用覆蓋的方式遮擋損壞這本來就是你的靈感，不用謝我。你很優秀，可以更自信一點。”
小五撓撓頭，覺得靳西岳莫名的有種領導氣質，這種被引導和指揮的感覺，像極了面對應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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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中午，這事便在公司裏傳開了。楊佳鑫氣得在格子間摔摔打打，嚷嚷着：“別讓我知道是誰找企劃部的不痛快！我一定罵不死他！”
靳西岳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正聽到她如是說。周圍的其他人有的開解她，有的埋頭做自己的事。
工作中難免會有摩擦和不盡人意，有人脾氣暴躁，有人息事寧人，都是合理的。
當天下午，這事便有了結果，是一個生活不順的保潔阿姨發洩報複的行為，現已被辭退。
這是裴總公開的結果，小五小聲問靳西岳“你信嗎”，靳西岳沒有回答。
他自然知道這是假的。
完成悅興的工作後，靳西岳便去了監控室。倉庫內的攝像頭壞掉沒有得到及時維修，只有倉庫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保潔阿姨進出的場景。
靳西岳本以為結果的指向性很明顯，可這時他發現了疑點，昨天建邺區下雨，急且大，保潔阿姨在清潔車上挂了一個袋子，裏面裝着分供員工用來裝滴水雨傘的一次性傘袋，但視頻中清潔車上沒有這樣東西，而且……靳西岳注意到監控右下角的時間和窗口的光線明亮度，覺得和自己記憶中的天氣情況出現了偏差。
經過一番對細節的研究後，靳西岳确定這段視頻已經被替換成了前天的。
後來靳西岳多查了幾個監控，發現了真正的禍首。
別說跟小五透漏了，靳西岳甚至沒打算告訴應姜或者裴總，明顯是有自己打算。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不知怎的被楊佳鑫知道了，翌日一早，靳西岳到公司時，看到楊佳鑫正掐着腰，沖着招商部的工作區破口大罵。
“自己沒能力，就來怪做事漂亮的人，有些人心裏怎麽這麽陰暗呢？是小腦不發達，還是沒長腦子啊，不好好工作淨想些陰招，真是給景茂丢臉！”
靳西岳走近時，小五跟他解釋：“根本不是保潔阿姨搗鬼，是邢部長記恨應姜姐越過他簽成了和同風起的入駐合作，才報複的。”
楊佳鑫指桑罵槐了一上午，最終是應姜出現後，她才消停。
格子間裏衆說紛纭，但公司并未更改對這次事故的處罰結果，讓他們對楊佳鑫的言論存疑。
直到一周後，有公安人員出現在公司，将招商部的邢部長帶走。一石激起千層浪，邢部長受賄吃回扣高達千萬元的消息在公司內部不胫而走。
應姜坐在裴冶辦公室裏，聽他說：“你有一個好員工。”
應姜以為他說的是楊佳鑫，笑笑，道：“工作能力挺強的，就是容易炸毛。”
應姜看到桌上一份預算報表，問：“公司今年要從悅興酒店采購端午禮盒？今年福利不錯嘛，之前年年都發的那種，難吃的不行，每年都給丢掉。”
“也是靳西岳的主意。”裴冶說。
應姜疑問：“他？怎麽提議這個？”
裴冶：“經過地推廣告板被破壞的事，他提議用禮盒采購的合作挽回悅興對景茂的印象。”
應姜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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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西岳被應姜叫到樓梯間時，滿腦子都是來之前聽楊佳鑫和小五閑聊的話，她們在讨論近期很火的一部韓劇，職場背景，男女主人公是上下級的關系，剛更新的那集中有個很高能的劇情是男女主人公工作時間在電梯間裏接吻。她倆讨論的內容有兩個主題，一是這個情節被截出的動圖在網上有多火，另一個則是怎麽會有打工人會想不開愛上自己的老板啊。女生聊天，話題碎，跨度大，靳西岳沒聽進心裏多少，只記得“樓梯間”“熱吻”了。
所以當他進到樓梯間，對上應姜的視線時，眼神多少有些不清白。
但應姜只是不緊不慢地看他一眼，說起工作的事：“KT板的事，你和小五處理得很好，辛苦了。禮盒采購的事，你想法也很有遠見，裴總已經采納了。”
應姜略一頓，鞋跟在地板上踩了踩，站直：“不過有一點我想跟你強調一下。”
靳西岳擡頭。
聽見她換了個委婉的語氣，道：“這麽說吧，公司把大家劃分到不同職位級別，分工各不相同。同部門上下級的信息差會直接降低決策效率，損害團隊關系。雖然今天只是件很小的事情，未必會造成影響，但我還覺得有必要說一下，以後有什麽事，不要越級彙報。”
靳西岳聽明白了。應姜不是要潛規則自己，而是提醒自己職場的潛在規則。
他略微失落地點頭，說：“記住了。”
樓梯間安靜空曠，兩人對視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應姜完全是工作的狀态，靳西岳則散發着離開工作環境就是私人時間的松弛感。
應姜看待問題比尋常人更深一些，根據靳西岳這段時間的工作狀态，思考他的職業方向。一直沒跟他聊過，他對這份工作的打算，是只當成一份實習工作，還是想要久待。以他的工作能力，如果是前者，應姜會覺得可惜，但如果是後者……應姜想到他的專業天賦，便覺得更為可惜。
應姜從小沒有什麽大志向，是個很俗的人，只想賺錢。從小飄蕩的生活，讓她偏執地認為錢能夠帶來安全感。只有財富自由了，才有自由談夢想。
應姜如今完全有能力承擔一個人的夢想。
正當應姜琢磨該如何跟靳西岳聊聊這個話題事，靳西岳率先疑問出聲：“公事需要到樓梯間說嗎？”
語氣有些不耐煩。
應姜以一種放松的姿态回視着他，突然覺得靳西岳小心思其實挺多的。
靳西岳被她看得氣勢上弱了幾分，一兩秒後，他才開口：“我還有哪裏做的不合适，你一塊說了吧。”
只見她往前跨一步，扯了扯他的衣服前襟，語調慢慢悠悠地說：“那你覺得這裏适合說點什麽？還是說——”應姜朝他又跨近一步，繼續道，“你想做點什麽啊？”
應姜踩着高跟鞋，不用踮腳，稍一仰頭，就親上了。不過只是淺嘗辄止地輕輕一啄，笑眼明亮：“這樣嗎？”
靳西岳在她退後時，手臂一攬，把人再次拉近，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細細密密的吻聲響起，正當應姜快被他吻得窒息又相當過瘾時，靳西岳把人松開，盯着她唇角被暈開的口紅，用拇指指腹蹭了蹭自己的嘴唇，垂眉掃了眼，才看向她，糾正：“要這樣才夠。”
應姜語氣輕快，看上去心情不錯，很認真地點頭，說：“姐姐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