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章
第 82 章
踏出了這道門之後, 喚出法寶行了幾百裏,金即明的大腦逐漸冷靜了下來。
不對,自己不應該這麽快走的。
剛剛情況太匆忙了, 現在一看, 自己的頭發還是梳得有點亂。
金即明将頭發拆開來, 又重新地、仔細地編好。
辮子一甩甩在身後,少女的眼神中閃現出狐疑的暗光來。
不對勁啊,韓飛星腦子到底有沒有好啊?
他一個長老不去,自己身為一個“小弟子”。
如果那邊真有什麽情況, 打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麽忙嗎?
雖然在這裏混了幾個月, 自己的實力确實有了很大的提升。
但是, 那些老東西很多都是半步飛升的大乘老怪。
而自己呢?現在的修為都還沒趕上之前在魔道的。
他讓我去?
金即明忍不住揣測了起來:他怕不是想讓我去送死吧?
修煉本是逆天而行,與天争與天鬥,自然越往後越困難。
能修煉到後期的,大家幾乎都是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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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進階多一點點,或者是恰好獲得了一個合适的機緣,才會沖破瓶頸, 戰力暴漲。
有時候往往千年壽命的關竅, 就在于有沒有一株脆弱的、難尋的草藥。
像金即明這種鐵了心一心要撲在修煉上的人,修仙界比比皆是。
在大部分的歲月裏,除了吐納靈力之外,大家都在尋求寶物。
拿到一分有用的奇珍異寶, 就等于獲得一點有用的戰力。
這樣, 等到自己要與別人搶奪機緣的時候, 自然獲勝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分。
戰力與修為所能代表的,還有壽命的長短。
壽命的長短, 也代表着修者在世上積累的多少。
哪怕再天才,在時間的面前,也要有天賦發揮的空間。
金即明想都不用想就能篤定,自己在那些大乘修者的手下一回都撐不了。
哪怕用光自己身上的法寶,也只能勉強求一個平安。
凡人壽命百年,煉氣修者的壽命就翻了足足一倍。
再往後,築基、金丹、元嬰……更是不用多說。
肉體凡胎,沒有誰是不怕死的。
…而且,往難聽點說,要是梨古門出事了,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算很有自制力了。
所以說,韓飛星的意思,是想讓我去撿漏?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金即明有點頭疼,她不喜歡猜別人的想法,“他不會真的只是讓我看看吧?專門消遣我?”
現在,陽魚玉佩已經到手了。
而且自己在到手的時候就已經探查過了,那本《天神解體大法》确實記載在裏面。
等到修煉完畢,自己的修為一定能夠突飛猛進。
這下,《天魔》的副作用也不是什麽難題了,父親也能修煉這個。
想着想着,金即明就有點煩,一天天的,為什麽事這麽多呢?
自己本來想的是拿了東西之後,就應該回去魔道,繼續當自己的皇太女了。
但是按照現在的局勢,自己怕是回不去這麽快了。
她面對自己或者面對別人,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很坦誠的人。
沒有那麽多遮遮掩掩、彎彎繞繞的習慣,這樣太累了。
剛剛坐在床沿看着韓飛星睡顏的時候,她确認,自己确确實實想要把他擄回魔道。
“我喜歡他。”
在飛行法器上,金即明對着身邊飛速消逝的流雲,篤定地說。
“如果能把他變成我魔教中人,那就再好不過了。他可以是我未來的魔後。”
“傻了點也無所謂,我就喜歡傻子。”
可是再轉念一想,金即明就感覺棘手了點。
哪怕自己确實想要帶走他,但是他真的會跟自己走嗎?
現在的韓飛星,好像有點不好騙啊…
跟自己走了之後,魔道這麽多人,肯定會有認識他的,要是來報複…
神色凝重的少女搖了搖頭,這不是問題,敢動我的人,都殺了算了。
她心中漸漸的有了盤算,沒錯,自己不能這麽快就走了。
如果是在他清醒之前,自己一走了之,也免不了需要找一點借口用來敷衍。
她非常确信,确信到可以用那一對陰陽玉佩來跟人打賭。
“那個時候的韓飛星,我要是突然走了的話,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不過,要是傷心到吃不下飯的話,”金即明摸着下巴,喃喃自語,“也就餓個兩天吧,兩天之後,他應該會又開始吃飯了。”
“可是麻煩就麻煩在這裏…”
麻煩再他現在清醒之後,人看着聰明了不少,想必能發現自己身上頗多疑點。
現在這個樣子除非韓飛星又突然傻了,不然自己是絕不可能輕易糊弄過去的。
想着想着,金即明的嘴角就帶上了幾分笑意。
可是,糊弄不過去又有什麽關系呢?
我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連最基本的正魔立場都是假的。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雖然身份确實是有異常,但是他還是沒有說要把我趕走,不是嗎?
金即明向後一靠,長出一口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想到此處,她捏着陽魚玉佩,拎着細繩,讓那挂墜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她盯着那魚眼睛,臉上露出了甜蜜又燦爛的笑:“強扭的瓜甜嗎?明明很甜啊。”
晃了晃,将那尾白魚收歸到了自己的手心,她自言自語道:“如果我就這麽貿然地走了,他肯定會到處找我的。而且梨古門突然少了一個內門弟子,這也很奇怪啊。這樣的話…我潛伏正道的這一切的事情不就全部暴露了嗎?”
她緊握住玉佩,終于下了決心:“我現在還不能走,還得在正道多待一會兒。”
她手上握的力氣太大,那玉佩就顯得十分硌手。
松了松手,腦子裏一團亂麻地想:“不對呀,他有什麽事情非要我去做的呢?”
“那個萬獸幡?之前郄君昊交給我們兩個的任務,不是已經都做完了嗎?”
“沒有什麽具體的話,也沒有什麽具體的任務…他是要支走我?”
金即明捂着胸口,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裏正在打着鼓。
于是惴惴不安地禦風而行,行向禦獸門的方位,行往與韓飛星背道而馳的方向。
心髒不安地跳動着,可是那股危機來臨的預兆,被她誤解成了牽挂心上人悸動。
金即明逐漸垂下了手。
“我還是把功法先大致看一遍吧,不然真對上了,又應該怎麽辦呢?”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後背的冷汗逐漸把內t衫都給浸透了。
可是她卻還猶如掩耳盜鈴一樣,不敢深思。
她飛快地掃,眼中一邊胡亂地浏覽着,一邊思索着韓飛星的異常。
難道是要繼續去做他變傻之前,還沒來得及做完的事情?得避着人做?
正常的韓飛星掐指一算,知道自己馬上要變傻了,會敗光家産和法寶。
于是,他找了一個地方,專門來埋自己的寶藏。
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是專門去挖自己私房錢的。
金即明被自己這個詭異的想法逗得笑了,笑得很難看。
“不對,我不信。”
她浏覽的速度非常快,幾乎是一目十行地就看完了。
然而,雖然功法心法進了腦子,她卻再也無法靜下心來修煉了。
這部功法強悍至極,只是讀了一遍,過了一下腦子。
金即明就感覺到一股霸道至極的力量流進了自己的血脈經絡之中。
稍稍用力就能感覺到,繃起的筋脈內,是源源不斷的力量。
可是在獲得力量的同時,金即明卻悵然若失。
她擡起左臂,握住拳。
白皙的手臂之上,那道單方面簽訂的契令,正在飛速消弭着。
……
“韓飛星!”
金即明從高空的飛舟之上一躍而下,穿過厚厚的雲層,直接落到了院子裏。
方形的院落內靜悄悄的,她幾乎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她又驚又怒,此刻什麽都不管了,直接破門而入。
那門也是紙剪的,金即明沒有錄下摔門時木門的響動。
她不覺得自己會生氣,于是,院落內還是靜悄悄的。
“你好大的本事啊!”
金即明一把揪住了韓飛星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們可是過了天道的明路的!”
“這才多久!你就能把契令破了!”
“哈哈哈哈哈,”金即明放聲大笑,“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啊!”
她手一松,韓飛星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垂着頭,不置一言。
看到韓飛星這個樣子,她放聲大哭。
“你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
韓飛星倒在了地上,腦漿都流了出來,紅紅白白,都是涼的。
他下手極狠,半個腦袋都被自己劈開了。
眉毛、眼睛、鼻子…都不見了。
只剩下一張不會說話的、漂亮的嘴巴。
金即明惶然無措地站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流出來。
滴下來,和地上的血液融彙在一起。
呆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
“對啊…”
“沒有耳朵,怎麽聽得見呢?”
“沒有眼睛,怎麽看得見呢?”
“如果看不見又聽不見,又怎麽回答我呢?”
“我得給你找找,”她擦了擦眼淚,“師尊,你等一下。”
現在天色已經很暗了,屋內什麽都看不清。
金即明舉着夜明珠,躬着腰,在地面上、房梁上…各個犄角旮旯中找來找去。
大塊的頭蓋骨很好找,那條手臂也很明顯。
金即明一點一滴,就像拼拼圖一樣将韓飛星拼好,可五官還是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對不起,師尊,”金即明用沾滿了血的手擦掉眼淚,“那些肉太碎了,每次拼好了,它們又會掉下來。”
又站了一會兒,她才想起自己得尋找韓飛星的魂魄。
可是過去這麽久,韓飛星的魂魄又消散得極快,自己又該去哪兒找呢?
滿臉鮮血的金即明蹲在地上,不管那些污糟的血液染紅了自己的裙擺。
她慢慢收殓了韓飛星的屍首,臉上的表情也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師尊,既然你不願意做我的道侶,就做我的屍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