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洗手間內。
晏池燼寬大的身形幾乎盡數籠住身前站立的夏夕。
耐心的一遍遍用洗手液幫她搓洗着手指。
掌心的灼熱殘存着散不去的溫度。
兩人面頰仍沾染着暧昧的淺紅色澤。
溫存之際, 晏池燼時不時垂下頭,還會在她軟唇上輕點。
夏夕配合的仰頭回吻着他。
水池的流水聲嘩啦間摻雜些許纏吻的水漬聲。
直到她有些受不住的唇齒溢出輕哼,晏池燼才松開, 繼續給她洗着皙白漂亮的手指。
夏夕半個身子都懶洋洋的倚靠着他胸膛,手指不動半點, 全随着他的動作。
未散氤氲的眼尾還沁着些許粉暈。
微掀眼睑, 視線就這麽通過眼前的鏡子看着晏池燼。
鼻息間萦繞的盡是他身上氣息, 感覺着久違的美好。
惹得夏夕有些想念他們的小家, “我好想米米。”
“來戀綜都一周多了,這麽久沒摸到米米了。”
雖是請了人按時去家中照顧米米。
可還是不放心, 夏夕一天能打開八百遍家中監控查看米米的情況。
饒是如此, 還是思念。
甚至越是看監控越思念, 只想親眼看到米米, 将米米抱在懷裏rua。
“還有一周的時間就要辦寵物派對了。”
“你這期間回家去看看它也行。”
提到寵物派對,夏夕心裏頭還有些發虛, “我有點害怕。”
“嗯?”晏池燼抽過紙巾擦幹淨她的手指, “怕什麽?”
“米米很黏你。”
夏夕拍戲時經常幾個月都待在外地跟着劇組跑, 米米大部分時間都由晏池燼照顧, 自是更黏他些。
之前有段時間, 網上流行起兩人拿着玩具朝兩個方向跑, 看寵物跟随誰。
夏夕也心血來潮的拉着晏池燼一同試過。
結果就是夏夕很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自取其辱。
米米根本不看玩具,小家夥就盯着人, 哪怕晏池燼手裏什麽都不拿,它也跟着晏池燼跑。
“你想想那畫面, 到時候寵物派對現場,導演讓我們逗寵物, 結果你逗星河,米米跑過去了,多引人深思……”
“我還很……沒面子。”
自家的貓在鏡頭前跟着別人跑了。
晏池燼輕笑聲,他這會兒餍足,心情好,語調都拖着些許纏綿的尾調,懶散且溫吞,“那怎麽辦?”
“星河給你帶着?那小家夥脾氣溫順。”
“那我看着你抱米米,我多羨慕。”
晏池燼失笑,“那就別多想,你帶着米米,我帶着星河,到時候不一定會發生你設想的畫面。”
“就算發生了……”
他微頓幾秒,眉眼笑意更甚,“也沒什麽。”
“總歸狗仔曝光過很多次我們倆同居的消息了。”
“一起養貓,也在情理之中。”
夏夕嗔他眼。
晏池燼這話雖說的張揚不收斂,可深入一想,似乎也沒哪裏不對。
總歸是在節目組的合同邊緣瘋狂擦線。
休息室外。
田導可算應付好戀綜節目組的負責人,解決了大事,渾身都松快不少。
程秋雪與瞿陽對視眼。
瞿陽連忙朝着田導伸出手,“田導,您來找池燼啊。”
“這小子。”
田導看着瞿陽的殷勤樣,手指随性朝他掌心拍了下,心頭了然,“這麽客氣?準沒好事。”
瞿陽嘿笑聲,也沒藏着掖着,指了指緊閉的休息室門,“他們倆待在裏面呢,您就先別進去了。”
“這段時間他倆都在綜藝被攝像頭盯着,沒什麽接觸時間,您就讓他們再多點二人世界。”
“這不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再磨叽妝造師都要來了。”
“哎呀。”瞿陽努力的擋着門幫晏池燼争取更多的時間,“您弟弟您還不了解嗎?他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跟在夏夕身邊,這才一個多小時,哪夠呀。”
“不然您有什麽事情和我說,我絕對一字不差的轉告給他們。”
田導本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幫了晏池燼的忙打算過來發發牢騷,“也行,你告訴他們倆,今天的戲拍完別急着走,晚上劇組一起聚個餐,開機宴。”
“好嘞,田導您放心,現在他們倆就算拍完戲都不會急着走的,恨不得一天都待在劇組呢。”
“我這倒成他們倆避難所了。”田導笑,擺了擺手,“行行行,那你們倆在這守着吧,我先去盯現場了。”
“田導辛苦了!《生生世世》這次鐵定爆上加爆,紅的發紫。”
瞿陽的漂亮場面話将田導哄得高興。
見田導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
這才松了口氣。
随着時間的流逝,本還有些空曠沉寂的劇組逐漸喧騰起來。
說話聲越發的多。
程秋雪反複捏滅手機屏幕看了幾十次時間後,到底不安的開了口,“陽哥,這還有20分鐘就到化妝時間了,妝造師應該也快到了,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瞿陽雖年紀只比晏池燼大兩歲,但他入圈早,為人圓滑些,公司便派他跟着晏池燼照顧。
瞿陽的資歷與能力擺在那,很有信服力,程秋雪忐忑時總會詢問他拿個結果。
“行。”
得到瞿陽的允可,程秋雪忙不疊轉身叩門,“夕姐,咱們得收拾收拾工作了。”
她話音剛落。
緊閉的房門忽而被從內拉開。
來人卻不是夏夕。
“進來吧。”
晏池燼開了門便折回身回到位置上坐着,繼續拿起劇本同夏夕鑽研。
兩人鬧歸鬧,在工作上還是得表現出自己的專業性。
演戲不是晏池燼的專業,好在女主角是夏夕,他總會演給夏夕看,讓夏夕幫他查缺補漏。
兩人認真的樣子倒讓瞿陽程秋雪面面相觑。
他倆剛剛在外面的時候腦子裏全是不太健康的畫面。
一進來看到這畫面……倒是相對無言。
“繼續收拾吧。”
瞿陽擡首示意程秋雪沒換好的被套。
程秋雪忙不疊點頭,“哦哦,好。”
四人各司其職的都忙起了工作。
沒一會兒妝造師便到了。
古裝戲的妝造很費勁,尤其是發型。
夏夕與晏池燼就坐在那通過眼前的化妝鏡對戲,任由妝造師折騰。
兩人演了《生生世世》兩部,t已經對人設了如指掌。
在劇粉眼中,夏夕與晏池燼将男女主演活了,他們就是劇中的人物。
偏這會兒,夏夕有些犯難。
細長的手指只距毫厘的在晏池燼側臉比量着。
時不時掌心擦過他俊臉。
聽着她唉聲嘆氣的為難音,晏池燼倒是笑,主動将臉朝她掌心迎了迎,“打呗,我這麽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又打不壞。”
“你之前不也拍過打人巴掌的戲。”
“那感覺不一樣。”夏夕看着晏池燼,根本下不去手。
手指一到快要碰着他臉時就不自覺的放慢變輕。
完全打不出那種帶勁的巴掌。
和別人拍戲時,全都是工作。
嘴上客氣幾句,說說抱歉。
但一到開拍,毫不含糊,她能做的只是一次性演好拍完,不讓對手演員再受第二次掌掴。
也就挨打對象換成女演員時會讓夏夕如此為難。
打之前得道歉許多聲才能滿含歉意的下去手。
偏對手演員換成了晏池燼。
摻雜了個人感情,總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田導真是……第一場戲就來這麽刺激的。”
“他說今天剛開機,不急着讓我們趕進度拍多少內容,先讓我們拍點帶勁的劇情找找感覺。”
晏池燼握起夏夕的手,讓她的手拍打着自己的掌心找着感覺,輕聲安撫,“我知道你心疼我就夠了,扇我一巴掌又不會少塊肉。”
“……誰心疼你。”
兩人身邊還有妝造師,夏夕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展露親昵,難為情的瞬間抽回手。
妝造師也都是跟着劇組跑了兩季,簽了保密協議的。
都同兩人熟稔,見狀便都沒悶住笑出聲。
夏夕面上仍是硬憋着不笑的冷豔臉,心頭卻羞赧的夠勁,只能瞪了眼晏池燼洩憤。
晏池燼剛要開口。
夏夕瞬間伸出手,指尖朝上緊緊繃着,掌心對着他,做出制止狀,“別和我說話,我要醞釀醞釀,把這個情緒穩住,我或許能打的真實些。”
夏夕說完就低頭不再看晏池燼,專翻找劇本中男主角氣人的地方積攢怒氣值。
晏池燼動了動唇,到底沒出聲打擾她,選擇了噤聲,只是忽而有些後悔。
指骨不自覺微擡在側臉輕輕剮蹭。
這還沒打……
怎麽莫名有點疼呢……
一部劇拍攝到第三部,主角的感情線早已穩固,為了讓接下來劇情跌宕起伏吸引觀衆向下看,編劇便會用一些慣用手段延伸劇情,譬如主角産生誤會、失憶、生病消失幾年治病、難言苦衷等都是常見的狗血劇情。
這樣的劇情雖然會被觀衆罵,但不少觀衆會邊罵邊看。
《生生世世》因為熱度拍攝到第三部,也只會是最後一部。
因為後續的劇情太難寫。
就連第三部也是整個團隊共同琢磨了許久才寫出的劇情。
田導的确想靠着這部劇賺錢,但也不想只為了賺錢不顧劇情。
适當的停止能讓《生生世世》保持好口碑。
若是一直拍攝下去,劇情逐漸不受控,未來某天,這部好劇可能就成為了衆人口中的爛劇。
《生生世世》是一部結合了愛情與探案的微懸疑劇。
男主角盛烨軒是最不受寵的七皇子,無心朝堂,只想閑散一生,卻意外發現母妃之死別有隐情。
女主角姜芷菡乃是昔日太醫院之首、赫赫有名的姜太醫獨女。
盛烨軒查到早已卸任的姜太醫或知母妃死因,趕去姜太醫老家卻只見照紅了大半片天的沖天火光。
姜芷菡被盛烨軒從火海中救出。
而後。
兩人在日複一日的查案相處中互生情愫。
故事發展到第三部。
盛烨軒的母妃死因早已查清,姜家的放火之人也已查出。
可兩人在不知覺中查到了隐藏在背後更大的一股勢力。
第二部的結尾。
女主角姜芷菡被人用迷藥蒙住口鼻暈厥倒地。
吊了一衆劇粉的心。
夏夕與晏池燼今日要拍攝的畫面便是姜芷菡被救出後一段時間後的場景。
姜芷菡醫術超群,救了許多背後勢力想殺的人。
于是在囚禁期間被人用藥粉毒瞎了眼,順勢威脅她說出知道的秘密。
姜芷菡自不可能說。
也正是沒讓背後之人聽到想知道的答案,姜芷菡便還有利用價值,抓住機會出逃時恰好被尋來的盛烨軒救回。
兩人在偏僻的村中小院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姜芷菡的眼睛雖未完全治好,但也能逐漸看到更多的光。
視覺漸漸轉好,姜芷菡已能看到物件的大致輪廓,雖不能徹底看清,但她已然按捺不住。
在此耽誤了太長時間,她急着想趕回京探查幕後之人的身份,卻被盛烨軒以各種理由一推再推。
姜芷菡察覺到奇怪,只當盛烨軒是擔心自己的眼睛不放心。
沒多久,盛烨軒的手下趕來,姜芷菡意外聽到他們的對話,盛烨軒竟說不想再查了,只想同姜芷菡在這安安靜靜的過完平淡一生。
姜芷菡惱意湧上,正面與盛烨軒交涉,執意要回京卻被盛烨軒桎梏住,硬生生又被扛抱回屋中。
掙紮之下,姜芷菡腦海裏盡是家人被烈火焚燒的場景,氣惱至極的一巴掌狠狠扇在盛烨軒臉上。
在這樣的情緒下,這一巴掌是極重的。
夏夕下手絕對不能手軟才能讓劇粉沉浸其中。
兩人做完妝造朝着拍攝現場走去時。
夏夕半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微動間在腦子裏認真模拟着扇出去的力度。
晏池燼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識的走在她身邊就想牽她,結果還未挨着夏夕的指尖呢,就被她重重一巴掌拍打在手背上。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惹得晏池燼吃痛輕“嘶”聲。
夏夕卻乍喜,雙眸都亮亮的側目瞧他,“很疼嗎?”
晏池燼凝她幾秒,忽而被氣笑了。
長臂一展就勾住她脖頸,将她徑直帶到了懷裏,稍顯不滿的怨怪,“沒良心。”
“姐夫!夕姐的發型可不能給弄亂了!”
“哎呀,池燼,牆外的樹上還不知道有沒有狗仔呢,你老實點。”
程秋雪與瞿陽幾乎是同時一左一右的沖上去,一個解救夏夕,一個拉住晏池燼。
虧得今日兩人拍攝的是在村中小院的畫面。
發飾都很樸素簡單,基本沒什麽金貴繁瑣的首飾。
否則沉甸甸的腦袋被晏池燼這麽一折通,兩人脖子都得抻着。
晏池燼也正是知道這一點。
才這麽肆無忌憚的将夏夕勾入懷。
晏池燼慣會賣慘使苦肉計,手背剛被打,正是紅痕最重的時候,再耽擱幾秒恐怕手指印就得消,順勢就将自己手背刻意在夏夕面前晃了幾下,“某人剛剛還心疼我,這會兒倒是動手動得快。”
“某人剛剛還說自己是大男人,打不壞呢。”
夏夕學着他的腔調回他。
“現在沒演戲,你是我女朋友。”
晏池燼總能扯出各種話,說着說着就跟調情似的朝她投去隐晦不明的視線,“女朋友好狠心,剛剛還摟着我,這會兒就打我。”
夏夕順勢揪過路邊樹上的葉就朝他丢過去。
“晏池燼你這會兒別和我這麽說話。”
“我剛醞釀的情緒!”
拍攝場地已在視線中,晏池燼識趣的閉了嘴。
老實的低頭撣去身上挂着的樹葉。
僅距拍攝地幾步之遙時,夏夕卻突然拉住了晏池燼,将他拉入一旁的小巷中按在牆邊。
晏池燼那股子斂不住的撩撥勁又出來了,手指特不老實的順勢就攬住她細腰,“幹嘛?壁咚我?”
“不許碰我”,夏夕拉下他的手。
仰頭看着他,面色嚴肅的一字一句道:“咱倆吵個架。”
晏池燼:“?”
“吵……架?”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夏夕卻重重點了點頭,“對!”
“吵、架!”
“你快點兇我。”
“我……”晏池燼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和夏夕冷戰時都沒兇過她,這會兒兇什麽?怎麽兇……
他敢嗎?他不敢……
“晏池燼,就因為你沒認真看我送去的花,沒發現我的信,你知道我那幾天哭了多少次嗎?”
夏夕猝不及防提這事,滿臉嚴肅凝着他,話腔更是平冷的吓人,晏池燼自知這事是自己的錯,更別提夏夕還這樣肅然,連帶着晏池燼面色都不自覺僵了下去,連稱呼都換成了讨好意味的,“寶寶我……”
他下意識的擡手想摟着她,手指剛碰到她腰際又被她給推開。
“我都說了你不許碰我!”
她聲調陡然拔高,眸中滿是顫抖的怒意,胸脯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劇烈起伏着,連巷子口的程秋雪和瞿陽都被吓得一顫。t
晏池燼的手指直接無措頓在了空中懸着。
“噗……”
瞿陽少見晏池燼這副樣子,沒繃住笑出聲,“夏夕老師你可悠着點,到時候您是入戲了,池燼整個人都蔫吧了。”
夏夕瞧着眼前懵住的晏池燼,哭笑不得,雙手捧着他臉揉了揉,幫他醒神,“你幹嘛啊,找感覺呢,看不出來嗎?”
“怎麽還當真了。”
晏池燼手指瞬間按在她手背上,閃動的眸光定定看向她,聲音略顯低沉,“所以你……哭了多少次?”
“完了……”
瞿陽無奈扶額,“這祖宗已經陷進去了。”
夏夕向拍攝地瞟了眼,已經陸陸續續的集合了不少工作人員。
這會兒沒時間耽擱。
好在馬上拍戲的盛烨軒就是愧疚心疼混雜着無助的情感。
夏夕伸手捂住晏池燼的嘴。
“你不許說話。”
晏池燼慢半拍的點了點頭,夏夕才松開手。
繼續找感覺的輸出一通,“晏池燼你就是個混蛋!”
“參加戀綜以後天天以公謀私的怼我是什麽意思?”
“我都摔着了第一時間還怪我,說我不知道慢點。”
“分明一切都怪你沒看到信!”
“晏池燼你這人真過分,我再也不想和你說話了。”
夏夕擡手在他胸膛重重打了一巴掌。
眼尾真沁出些淚花。
難受又不屈的倔強咬着唇,憋着情緒猛地轉過身,不等晏池燼,徑直朝向拍攝處快步走去。
“夕——”
晏池燼剛要追上,瞿陽急忙攔住他,将劇本往晏池燼手裏塞,“演戲!演戲!別這麽當真啊。”
“別喊夕夕了,她現在叫姜芷菡,你得叫她芷、菡。”
晏池燼本也不想當真的,可夏夕說的事情全是生活中的事情。
就好似是她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
晏池燼只覺她在借着這事抒發自己內心憋着的真實感受。
“看劇本,劇本劇本。”
瞿陽努力給晏池燼順着後背,另只手努力在劇本上點着,“臺詞記好了啊,可別說錯了,到時候得再挨一巴掌。”
夏夕将情緒悶着。
沒再看晏池燼一眼,生怕自己破了功,腦海裏盡是沉浸的劇情。
直到導演的一聲“action”響起,夏夕再回過神時已然徹底融入了姜芷菡這個角色。
姜芷菡扶着木窗旁的木樁,聽着盛烨軒與手下的話,不敢相信這竟是盛烨軒能訴出的話。
他們雖已為逝去的家人報仇,可那仇人都是表層的仇人。
若是不徹底将壞人除去,日後還會有數不清多少像他們這般的人失去家人。
曾幾何時,他們喝酒賞月、豪言壯志,定要查清此案,抓出幕後真兇,讓亡故者安心閉眼,讓未受害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可如今。
他竟說要放棄。
姜芷菡不信。
不信自己愛上的人盡會如此懦弱!
“盛烨軒!”
姜芷菡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盛烨軒一驚,側首便見姜芷菡徑直而來,手指卻還因為眼睛看不清,在空中來回搖擺摸索着。
“芷菡,你醒了。”
盛烨軒快步迎上,将姜芷菡扶住間側首示意手下先離開。
而後便想将她扶回屋中。
姜芷菡卻一個勁的推阻,“盛烨軒,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麽嗎?”
“你忘了我們查清的一件件案子了嗎?你忘記那些死者有多慘嗎?你忘記了他們的家人有多煎熬嗎?”
姜芷菡腦海中如走馬燈般浮現與盛烨軒共同查清的一樁樁案件,她竟是無法将記憶中那看似随心所欲,實則關愛萬民的盛烨軒同訴出放棄的盛烨軒對上。
她一時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眼盲,還是心盲。
長久得不到盛烨軒的回音。
姜芷菡鼻尖耐不住輕輕抽動,開口便染上了濃重的哭腔,“盛烨軒,說話,你為什麽……不說話。”
姜芷菡只覺眼前陰影輕覆,溫熱的眼下肌膚被他微涼的指腹覆上,輕輕逝去她眼尾的潮濕,“……我沒忘。”
男人輕淺的話一同入耳。
“我只是……”盛烨軒看着眼前不知是否能恢複視力的愛人,喉結重重滾動,“……怕了。”
“這次你逃了出來,我救了你。”
“下次呢?”
“旁人的生死……到底是與我無關的。”
姜芷菡重重閉了閉眼,唇角輕扯出一抹決絕的弧度,“好。”
“那此後,我們也只是無關的旁人了。”
姜芷菡幼時便接受父親教導。
醫者仁心,不分好惡。
她更不會分自己還是旁人。
她只知,不能見死不救。
奈何現在的她連走出這小院都是艱難。
她氣極了,轉身只想離開,步伐不平,視線更是恍惚,腰間‘砰’的聲就撞上了一旁架起晾曬藥物的竹籃,疼的姜芷菡秀眉微蹙,口中溢出聲輕哼,“……呃。”
“你已經這樣了,還想去哪?”
盛烨軒既心疼又無奈到惱然的聲音響起。
“不用你管。”
姜芷菡複又向外邁了一步,腳卻徑直撞上了掉落在地的竹籃。
她半分沒停步,仍要執意向外。
盛烨軒忍無可忍的拉住她的手腕,剛要抱起她,姜芷菡卻揚起了手朝他的臉頰掌掴而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
現場陡然陷入了死寂。
只剩兩人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姜芷菡懸在空中的手指微微發顫。
“卡!”
“好好好。”
田導叫停的聲音響起時,夏夕還有些未從戲中出來,纖薄的脊背瞬間貼靠在木屋牆邊,檀口微張的喘息着。
妝造師迅速上前來幫兩人補妝、整理發型。
姜芷菡這會兒的視線還不清晰。
所以那一巴掌沒有完全扇在盛烨軒的臉上。
大致落于下颚線的位置,落在他臉上的巴掌一半在側臉,一邊落了空,但指尖下落時滑過了他的頸,留下了一道輕淺的破皮血痕。
化妝師這會兒正讓晏池燼仰頭,在他脖頸畫出這道痕跡。
馬上還得補個近景。
夏夕回過神來,側目看向他。
那一巴掌打的不輕,晏池燼側臉還未補妝都有了清晰的巴掌印。
後知後覺的心疼,夏夕翕動着唇攥住他胳膊,眸光輕顫,聲音不自覺放柔的輕聲詢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