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現實世界(一)
第 41 章 現實世界(一)
連慕在咖啡館一直待到雨停,盡管他完全可以讓司機來接他,但他卻不想動,默默盯着雨,發了好久好久的呆。
雨停之後,連慕在街上慢慢走着。
雨後的空氣清冽濕潤,仿佛還能聞見被井水沁候曾跟外婆說過這個味道,外婆笑着摸摸他的頭,帶他去院子的水井邊,把木桶裏的西瓜提了出來。
那年連慕得了一場大病,父母的事業正在上升期,把他丢在醫院,幾乎沒來看過他。得知此事後,外婆千裏迢迢趕了過來照顧他。從深秋到初夏,小連慕的病好了,外婆便把他接到鄉下去住。
為此,這個老太太還和自己那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女兒大吵了一架。
連慕其實不太記得在鄉下那段日子了,病愈後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大多數時間都在屋裏待着,偶爾跟外婆一起出門,藏在外婆後面,小心翼翼地觀察這個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連慕低着頭,鞋尖輕輕點了點水窪,濺出一小片晶瑩剔透的水花,恰好,太陽也掙脫烏雲,為水花添上一圈透明的虹光。
連慕說:“沒有訂,不想去。”
……
盛年正窩在卧室裏打游戲,他剛剛沖過澡,一身的水汽,頭發微濕,眼睛盯着屏幕,注意力卻不在上面。
耳機裏傳來隊友的嚷嚷:“盛哥你幹什麽呢?怎麽不在狀态?”
盛年還沒回過神:“嗯?”手指一松,一個大招把隊友幹掉了。
隊友:“???”
連慕以為外婆是睡着了,但是怎麽喊她她都不醒,便有些焦急地給媽媽打電話。
可能是工作太忙,而小孩子的口齒又不清楚,連女士不耐煩地把電話挂了。
路邊的水窪折射出紅綠燈的光怪陸離,連慕孤獨地站在路口,哪裏都不想去。
不想回家,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有點想找人玩,但好像找不到人。
連慕怔怔地聽着電話傳來的忙音,不知所措。他想了想,搬來一個小板凳,在外婆床前坐着,陪着她。
“不好意思,走神了。”盛年道歉,“要不今天就到這吧,我還有事。”
“行吧。”幾個隊友都看出來盛年的不在狀态了,“不過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跟失戀了一樣?”
對他來說,那段時間應該是童年最無憂的時光了,他以為能一直這樣下去,直到那年夏天即将結束時,外婆突發心髒病,在夢中去世。
一直到下午,鄰居奶奶來串門,連慕才知道,外婆永遠不會醒來了。
他們班算是挺團結友愛的那種,班級氛圍輕松和睦,即使上了大學,很多同學也依舊有聯系。
就算一年沒見,只要聊上一會兒,就會回到高中的氛圍。
手機鈴聲響了,是連女士打來的電話,問他訂好航班了沒有。
草,見鬼了,自己在傻笑什麽啊!
盛年垂死病中驚坐起,驚疑萬分,感覺自己是不是沒救了。
班級群裏,班長正在艾特全體成員,提醒今晚聚餐的時間和地點。這件事倒是能分散注意力,盛年抓了抓頭發,回了一個“1”。
“诶,少爺沒來嗎?”文藝委員往盛年後面望了望,沒發現連慕。
班長陳松接話:“盛年問過他了,他不來。”
“哦,好吧。”文藝委員有些失望,“還以為盛年會把他帶過來呢。”
盛年:“我和他是什麽綁定在一起的關系嗎?”
“難道不是嗎?”文藝委員疑惑反問。
盛年認命:“……你們說是就是吧。”
“你好像不太情願的樣子?但其實心裏在暗爽吧。”語文課代表睿智地推了推眼鏡,一句道破天機。
盛年:“?”
盛年矢口否認:“瞎說什高興還來不及呢。”
文藝委員說:“是啊,盛年和連慕的關系不好,這我們都是知道的。”
語文課代表用中指推了推眼鏡,笑而不語。
“不過話說回來,真的好久都沒見感慨道,“少爺長得真好看,高中的時候,只要看見他那張臉,就感覺學習都有動力了。”
倒不是說暗戀,畢竟少爺只可遠觀不可接近,班裏的同學純粹是一種對美的欣賞……以及對三棟樓的敬重。
盛年說:“那你可以去加我們學校在上面出現。”
……現在想想,出現的太頻繁了,有點不爽。
“……你是真活該。”
語文課代表又推了推眼鏡,說:“你好像在抱怨的樣子?但其實心裏在……”
盛年往他嘴裏塞了根雞腿,堵住了他後面的話。
文藝委員說:“雖然喊醒早八這件事是有點過分,但……但一定是因為你做了更過分的事!”
“也不能全怪我啊,明明是少爺欺壓我更多一點。”盛年抱怨,“你們是不知道他起床氣日子,他都會不開心,非要把我鬧醒才滿意。”
文藝委員堅信《盛年活該論》,因為高中時期,她曾多少次看見盛年招惹小少爺,還把人堵在牆角欺負,活像一個調戲良家的混混。
其他人紛紛點頭:“贊同。”
盛年:“……”
他算是看清了這夥同學,如果了少爺巴掌,那麽他們一他挨定會去關心少爺的手疼不疼。
“這樣吧,既然他把你拉黑了,你讓甜甜給少爺打電話試試。”文藝委員提議道。
被叫做“甜甜”那人不是女生,正是五大三粗的體育委員,之所以叫他甜甜,一是因為他姓田,而是因為他的游戲id叫“草莓小甜甜”,總是夾着嗓子裝萌妹騙野王。
騙來的野王中,十個有六個都是小用稚嫩的聲音打學生,小學生包票,一定會對甜甜妹妹好的!
連慕有段時間也玩游戲,他不常玩,技術很差,盛年便趁虛而入,虛僞地表了在死對頭面前狠狠炫耀自己的技術。
可惜好景不長,一次聯機,“草莓小甜甜”示自己可以帶他玩,實則是為也擠了進來,一時沒改習性,夾着嗓子對連慕獻殷勤,讓連慕對這個游戲有了陰影。
盛年:“為什麽讓他打電話?”
體委用篤定且驕傲的語氣說:“當然是因為我跟少爺關系好啊,少爺他最喜歡我了……嘶盛年你為什麽踩我!”
盛年冷笑:“腳滑了。”
體委:“我說的不對嗎?只要求求他,他就答應參加了;他平時還會給我講題;還有還有,他還會送我零食……”
“運動會是因為你求人的語氣太惡心了,我和他都受不了了;無論是誰找他問題,他都會講的,只是你們不找他而已;送你零食是因為他胃不好,不能吃太多零食,又不想浪費,所以帶到學校分給大家。”盛年說。
當時的盛年尚且會争辯一番,現在的盛年只會想,喂狗?巧了嘛這不是。
與此同時,連家。
連慕看到了班級群的消息,抿起了唇。
分零食那次,他剛好和連慕吵架。連慕便冷哼了一聲,說,就算喂狗也不會給你吃。
剛好體委路過,看見了一大袋進口零食,露出明晃晃的渴望目光,連慕便當着盛年的面把零食全給他了。給完之後,還要跟盛年解釋,他沒說其他同學是狗,他在說盛年是狗。
他承認他有一點點想去,但難道要他自己主動去嗎?
對他來說,那段時間應該是童年最無憂的時光了,他以為能一直這樣下去,直到那年夏天即将結束時,外婆突發心髒病,在夢中去世。
連慕以為外婆是睡着了,但是怎麽喊她她都不醒,便有些焦急地給媽媽打電話。
可能是工作太忙,而小孩子的口齒又不清楚,連女士不耐煩地把電話挂了。
連慕怔怔地聽着電話傳來的忙音,不知所措。他想了想,搬來一個小板凳,在外婆床前坐着,陪着她。
一直到下午,鄰居奶奶來串門,連慕才知道,外婆永遠不會醒來了。
路邊的水窪折射出紅綠燈的光怪陸離,連慕孤獨地站在路口,哪裏都不想去。
不想回家,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有點想找人玩,但好像找不到人。
手機鈴聲響了,是連女士打來的電話,問他訂好航班了沒有。
手機那頭傳來一道殷勤甜美又蕩漾的陌生男聲:“猜猜我是誰~~~”
連慕沉默了三秒。
把電話挂了。
另一邊,體委碎成一片一片的:“少爺挂我電話了,他不愛我了……嘶,盛年你為什麽又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