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奔赴的病情[快穿]

第18章 貴族校園（十六）

第 18 章   貴族校園（十六）

夜色迷蒙，林淮在睡夢中蹙起眉頭，睡得并不安穩。

他又一次被一群看不清面容的人堵在學校廁所，拳打腳踢。為首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份麻煩又無聊的工作。

[宿主，劇情完整度正在上漲，但是還不……]

耳邊似乎傳來奇怪的電子音，林淮無暇去想，又被重重地踢倒在地。

其實這種身體的疼痛他已經麻木，最重要的是，今天是期末考試。

他可以學着無視富家子弟那些高高在上的譏諷目光，也可以學着習慣時常被人找麻煩，但他需要獎學金。

他無法把這種事告訴任何人，因為無用。所以他只能默默忍受，漫長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便是高考。

“叮鈴鈴鈴鈴”。

停止進場的考試鈴聲響起，宣告這場考試已經錯過了。林淮眼中的光也一點一點熄滅。

門被踢開，顧南皓焦急地闖了進來。

宛如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他喝退其他人，逆着光，居高臨下地向林淮伸出手。

林淮大腦昏沉，遲疑地伸出手，想要搭在他的手上。

但是他的眼睛餘光瞥見了那個為首的少年。

他的臉上沒有壞事被發現的心虛和驚慌，而是一種工作終于完成了的如釋重負。

太奇怪了，他為什麽是這種表情？

大腦被針紮一樣的疼，許多仿佛來自未來的片段走馬觀花般地在林淮腦中播放。

雖看不真切，但林淮卻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難過與壓抑。

所以，就在即将觸碰顧南皓的指尖之時，林淮收回了手，目光重新變得冷靜。

何必呢？

假裝不知道你的聯姻對象對我的霸淩，再專門等到進場鈴聲結束，以救世主的形象趕過來，何必呢？

好讓我失去尊嚴和獎學金，感念你居高臨下的救贖是嗎？

——“你難道是為了錢才和我在一起的？”

——“既然你需要錢，為什麽不向我求助，這種事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你別忘了，你奶奶的病是誰出錢治的”……

這些話又在耳邊響起，清晰得仿佛曾經聽過。

林淮強撐着獨自站起來，看都沒看顧南皓一眼，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系統，怎麽回事？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麽，難道你們沒把自由意識格式掉？]

[在第一次任務之前就已經格式過了。但你是老員工，你也知道，這種東西無法保證根除。]

[好煩啊，就是因為這些自由意識的存在，才會導致世界數據紊亂至渙散。我們才有這麽多工作要做。]

林淮從夢中驚醒。

[……滋啦、滋啦……第三輪……進行中……滋啦、滋啦……]

好像有冰冷的電流聲在熹微的天邊響起來，林淮再想去聽時，只聽見了幾聲病床上奶奶的咳嗽聲。

上次生日宴過後，奶奶就被連家安排到了這間單人病房。

連慕再三強調，這不是無故贈與，這些錢都是要還的。

這反而讓林淮心安。

林淮輕手輕腳地起了床，先是幫奶奶掖了掖被角，然後走到窗前，擡頭看向窗外一輪即将升起的旭日。

他很期待高考的到來，那将會是一段嶄新的人生。

……

公交車在學校門口停下。

林淮下了車，又忍不住回頭向車上看了一眼。

今日的公交車一如往昔般擁擠，每一位乘客的面容都千篇一律，他們例行公事地上車下車，是否都在忙着過自己的人生？

而他自己的人生呢，該會是什麽樣子？

直到公交車開走，林淮才收回視線。

兩兩三三的學生向校內走去，林淮眼尖地發現了一對熟人。

是連慕和盛年。

盛年拎着連慕的書包，正在跟連慕說話。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讓連慕忍無可忍，給了他一巴掌。

盛年消停了三秒。

然後又嬉皮笑臉地湊了上去。

林淮：“……”

就……感覺盛同學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

見到熟人讓林淮放松不少，也多了幾分對世界的真實感。金紅的陽光落在身上，溫暖怡人，是春天即将來臨的訊息。

……

一班。

“盛年，你是怎麽做到跟連小少爺一起玩的啊？”課間，趁連慕不在，陸仁賈同學拉住盛年，羨慕地問。

這問題讓盛年想起高中時期，周圍同學都覺得連慕性子又傲又冷，不愛搭理人，所以都不敢接近他。

旁人苦惱于如何才能跟少爺做朋友，而盛年別具一格，早早成為了少爺的死對頭，遙遙領先。

他的同學問過他：“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當時的盛年驕傲地回答：“因為我挨得起巴掌。”

如今，面對陸仁賈同學的好奇，盛年還是這個回答。

“因為我挨得起巴掌。”

陸仁賈：“……”

你在驕傲些什麽啊！

陸仁賈看不慣盛年這樣子，都是平平無奇的炮灰路人，憑什麽盛年就能得少爺青睐？

陸仁賈說：“你別高興得太早。雖然顧南皓轉走了，但我可聽說了，顧南皓的弟弟明天就要轉到我們學校。連小少爺對他的态度好像不一般。”

“就他？”盛年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少爺才不喜歡他。”

陸仁賈：“你怎麽知道？”

盛年老神在在地說：“因為我們是搭檔，我很了解他，懂嗎？”

他和少爺可是雙人快穿業務的第一對員工，相親相愛，專業快穿。只可惜，這些路人NPC注定無緣知道。

陸仁賈：“？”

他不懂。

在顧父的安排下，顧南澤很快就轉了過來。他轉過來之後，先是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段時間。

他不知道連小少爺那天為什麽突然艾特他，但不管小少爺是出于賭氣還是別的什麽，對他總歸是有利的。

顧南澤原本對家産有賊心沒賊膽，但是随着顧南皓出國，父親對他好了不少，讓他看到了希望。

這潑天的富貴他哥哥不接，他可要好好接住！

于是，顧南澤不僅向家産伸出試探的小手，也對連家小少爺伸出了試探的小手。

“連同學，周末有空嗎？我想……”

連慕還沒說話，顧南澤的手就被盛年拍了回去。

“你要幹什麽？”

顧南澤知道盛年在連少爺心裏很特殊，尴尬地搓了搓手，說：“不幹什麽，我就是想約連小少爺去看電影。”

盛年：“他不看。”

“？”顧南澤委屈，“可他都沒說話。”

盛年：“他說了，他心裏說了，我聽到了。”

連慕點頭默認。

顧南澤：“……”

算了，既然連小少爺身邊有人了，他就不自找苦吃了。

……

系統回了快穿局總部一趟，交罰金。它回來的時候，滿面愁容：“我順路向總部提交了劇情完整度顯示亂碼的問題，主系統說，它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正在研究，讓我們先等着。”

盛年：“問題不大，說不定在這種摸着石頭過河的情況下，反而會有驚喜發生呢？”

“驚喜？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啊。”系統剛交了一大筆罰金，精神狀态不太穩定，“真棒，本該是高考前夕的生日宴被提前了三個月，主角攻也提前三個月出國。本該是有情人被迫分開痛徹心扉的虐戀情節，結果變成了一場鬧劇。”

“哦，還有，顧南澤只是用來側面襯托主角攻家庭氛圍的十八線小配角，現在卻成了争家産的潛力人選，這種劇情的意義是什麽？”

連慕睜眼說瞎話：“表達了‘你不争，有的是人争’的內卷精神。”

系統：“……”

連慕說：“既然顧南皓一邊享受顧家的權勢，一邊又覺得沒有自由。那便讓顧南澤替他承受這種痛苦吧。”

原文中，顧南皓是天之驕子，他的家世讓他無論在任何地方，都受到贊美和吹捧。可他卻覺得，家族事事都要控制他，讓他感到窒息和惡心。

比起冰冷而毫無人情味的家、旁人畢恭畢敬的姿态和無法自己做主的人生大事，他更願意擁有平凡溫馨的幸福。

這種念頭時時萦繞在心，在他遇見林淮時，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想跟林淮在一起，想要抗争顧家，想要得到“平凡溫馨的幸福”。

連慕覺得顧南皓這種行為簡直匪夷所思。

“他難道就沒想過，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與家族對抗嗎？”

最後不僅自己付出了代價，還連累了林淮的高考。

盛年說：“是啊，別的都能忍，但影響高考的事情絕對不能忍。”

都是高考過的人，自然知道高考的重要性，尤其是對林淮這種家境貧寒的學生來說。

光是想想，就覺得難過。

當年高考的時候，為了不影響高考，盛年和連慕短暫簽訂了友好相處協約，盛年足足一個月沒招惹連慕。

當然，高考完之後，他第一時間跑去連慕面前刷存在感。

“你還敢提這事！”一提到這事，連慕就來氣。

他胃不好，吃涼的會胃疼，高考結束的那個下午，他在冷飲店門口躊躇很久，終于下定決心去吃一個冰淇淋。

結果冰淇淋剛一到手，旁邊探過來一個腦袋，啊嗚一口把他的冰淇淋咬了！

“都過去這麽久了，還生氣呢？”盛年說，“再說了，我當時不是賠你冰淇淋了嘛。”

連慕：“那能一樣嗎？那可是第一口冰淇淋！”

就算在夏天，他水杯裏的水永遠也是溫的。為了這口冰淇淋，他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但盛年這一咬，把他咬破防了。

可以說，盛年這波操作不僅把存在感刷得足足的，仇恨值也刷得足足的。

連慕：“等這次快穿任務結束，舊恨新仇一起算，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嗯嗯嗯嗯，你又來了，又開始不放過我了。”盛年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唉，就不能來點有殺傷力的嗎，我的少爺？”

連慕又被氣到了：“……你！你等着吧！”

“我等着。”盛年心情頗好，“我一直等着呢。”

說罷，他拿起連慕的杯子，趁連慕發火之前趕緊開溜，給他接熱水去了。

……

主角攻受分居兩地，劇情就乏善可陳了。

林淮專心準備高考，顧南皓在國外潛心蟄伏等待歸來。既然沒有兩位快穿員工發揮的地方，系統就直接把劇情拉到了高考前夕。

根據最新的劇情推演顯示，顧南皓會在高考之後回國，在畢業宴會上跟林淮重逢。

連慕不放心林淮的高考，怕顧家還會使絆子，索性讓林淮來家裏住，等考完再回去。

他讓人收拾了兩個房間，一間給林淮，一間給盛年。

他和盛年不需要高考，讓盛年住過來是為了方便讨論後續劇情。

幫林淮安置好後，連慕把盛年帶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剛擰開門把手，連慕突然想起了什麽：“不行，你現在不能進去。”

他讓盛年留在屋外，自己先進屋收拾東西。

盛年的聲音隔着門板穿過來：“少爺，你屋裏該不會是亂得不能看吧？”

連慕：“你以為我是你嗎？”

連慕的東西一向整潔，無論是高中的課桌還是大學的床鋪，跟盛年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再重申一遍，我那叫亂中有序。”他東西亂歸亂，但卻很和諧，總能一下子就找到需要的東西，“你屋裏難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需要藏起來？”

連慕看向床頭的小魚抱枕。

他不能讓盛年看到他屋裏有軟乎乎的玩偶，不然肯定會被嘲笑的。

“你屋裏才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呢。”連慕胡亂把抱枕塞在被子下面，給他開了門。

盛年走了進來。

這是盛年第一次見到連慕的房間，房間裝飾簡約貴氣，角落擺着一架鋼琴，處處彰顯着屋子的主人是位矜貴的富家小少爺，跟盛年想象中所差無幾。

盛年還聞見屋裏有一股淡淡的水生調香，跟連慕身上的味道一樣。

連慕的房間沒有外人進來過，盛年是第一個。

連慕在床邊坐下，示意盛年坐在書桌旁，警告道：“你坐那裏，不可以坐在我的床上。”

話音還未落，盛年就已經呈大字狀摔在了他的床上，還故意滾了兩滾。

盛年：“抱一絲啊，你說晚了。”

連慕：“……”

啪。

盛年捂住了臉：“……我這就坐過去。”

“你坐着吧你。”連慕站起身，自己坐在了書桌旁。

他的床鋪都被死對頭玷污了，不幹淨了。

連慕提前準備了好幾套應對劇情的方案，他正想拿給盛年看，就聽見盛年說了一句“這是什麽”。

他心裏湧出不好的預感，擡眼看去，果然看見盛年這混蛋從被子下面摸出了一只抱枕。

“咦，小魚抱枕？”盛年把小魚抱枕捏來捏去，揶揄道，“我們少爺晚上該不會抱着它睡覺吧？啧啧，這麽可愛呢？”

連慕惱羞成怒地奪回抱枕：“你一個會在課桌上擺迪迦奧特曼的人有什麽資格嘲笑我！”

“那怎麽能一樣呢？”盛年大聲辯解，“奧特曼是光！”

話音剛落，吊燈發出滋啦的亂流聲，下一秒，熄滅了。

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寂靜的黑夜裏，連慕涼涼道：“你的光呢？”

盛年：“……”

不一會兒，管家就發來消息，說是停電了，備用電源也出了故障，正在加緊維修。

“沒關系，我可以給你們當電燈泡。”

系統從空間出來，亮起了自己的機械腦袋，為兩人充當光源。

系統：“剛剛接到通知，劇情完整度已經恢複正常了，現在的完整度是20%。”

“居然還有20%，我還以為扣光了呢。”

“本來是要扣光的，但我跟幾個同事打了一架，最後成功說服了它們，保留了20%的劇情完整度。”系統語氣自豪，“我厲害吧？”

連慕：“厲害，99號最厲害了。”

“那可不。”系統說，“有這20%在，我們的任務就還有完成的希望。”

“系統，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認清形勢，放棄幻想。”

系統：“……”

系統：“我覺得還能再搶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