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一周的時間, 為謙脊髓裏切除的小小東西病理報告出來，是良性，孟家兩老偷偷吐出一口濁氣, 為謙自己也難得露出了輕松面色。
年年也終于懂了，不僅僅意味着為謙将免于承受數次化療之苦，更說明他身體內沒有不好的細胞, 對以後病情穩定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 可以更加安心。
為謙側卧, 兩個人沒辦法擁抱，年年蹲在病床邊, 親了親為謙的臉, 又緊緊抱住他的手說道，“太好了, 我們是不是快出院回家了？”
“嗯，快回家了。”大手反握住她的手, 用力把柔軟的小手拉到唇邊肆無忌憚的吻, 他壓抑了太久，痛苦心情似乎需要這個出口來發洩。
出院之前，為謙終于扭扭捏捏同意了年年看他背上的傷口。
年年自然是見過為謙背上的舊傷疤, 經年累月後, 疤痕變得平整光滑, 紋路細白，但太長了, 像一條白色的巨大蜈蚣, 工工整整趴在他背上。第二次手術, 有護士每天幫為謙處理傷口防止感染發炎，她知道特別疼, 但由于包的十分密實，又不敢随意翻動或趴或側卧的病人，年年一直沒看到為謙的手術傷口。
白色的蜈蚣變成了粉紅色，每條腿還是黑色（粗縫合線），更大、更猙獰，占據蒼白瘦削的大半個後背，活靈活現，甚是駭人。
“我自己還沒見過，先給你看了哦。我的心肝寶貝，哭什麽，別人的，還有用釘子縫合呢，我這個，已經快好啦。”料想到小女生沒見過血腥場面，為謙才一直不讓年年看，結果不出他所料，年年看了他的刀口後，淚水忍不住滴滴答答滾落，病人還要陪笑臉哄她。
“你胡說，皮膚怎麽可以用釘子縫合。”勉強止住了眼淚，再哭下去，她怕引得為謙難過。
護工忍不住插嘴，小聲在一旁幫為謙證實，“有的，脊柱側彎手術，不僅骨頭要用鋼釘和鋼絲拉直固定，真的有像訂書器那樣的釘子固定皮肉……”
“天啊……”無法想象那個傷口，年年震驚。
“好啦好啦，別吓她了。”為謙捂臉，再吓到她，自己不是白哄了一大堆話。
出院當天，兩位護工的确專業，不用別人搭把手，他們倆已做好準備，輕松把為謙轉移到救護車上。其實，護工經驗豐富沒錯，可為謙瘦了太多才是好移動的根本原因。
回到家後，護工白天一個人晚上一個人，孟媽媽完全不讓年年做一點活兒，年年再三說做一點飯不費勁，她做飯算半個專業的，不然，孟媽媽還要請阿姨來家裏，給他們小情侶做飯和打掃。
回到家裏為謙心情好了大半，可他依舊只能卧床，坐也不能坐，凡事離不開旁人照顧。最重要還要和愛人分房，天知道他有多麽想念年年細膩光滑的肌膚和她身上獨有的淡淡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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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後才十多天，為謙半個身體沒有感覺，左腿有些遲鈍的知覺，可是沒辦法自主活動，感知依舊十分弱，右腿原本已經沒知覺，卧床久了，萎縮又變形，整個腿蜷曲不說，還時不時的抽痛，十分磨人。
不能自理的生活讓有潔癖的為謙很上火，如今他不同于18歲那年的懵懂，他已經三十幾歲，早已是心智成熟的男人，看着愛人獨自工作、忙碌，他卻只能卧床無知無覺被旁人照顧，心裏的焦急，語言根本無法形容。
按摩師□□，各種理療儀器恢複使用，不能做主動康複鍛煉，為謙積極配合被動鍛煉，希望能早一點恢複自理能力。按摩師按摩癱瘓腿腳的時候，長久廢用的筋骨不如普通人的适應能力，往往疼的為謙忍不住呻_吟出聲，他偷偷慶幸年年不在家，不然疼痛加上焦慮，恐怕這身體還沒好，他已經精神崩潰。
營養神經的藥物、針劑不斷，護工也給他不斷的做被動運動。不知他心理身體承受了多少壓力，年年發現為謙回家後，甚至日漸消瘦，尤其雙腿，不僅僅右腿瘦的越來越厲害，整個身子也瘦了好多，她抱他，都覺得他身上的骨頭硌人。
孟媽媽并不打擾年年，她保持着禮貌周全的邊界感，但孟媽媽買的各種物品，充滿了為謙和年年的生活，單獨買最新款的掃地機器人和幾乎每天買菜、買補品一項，不得不說幫助年年特別多。
“阿姨真好。”豈止是好，年年覺得為謙的媽媽簡直是仙女，只不過自己也有媽媽，她內心回避去做對比罷了。
“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媽再不發揮發揮，恐怕你要把我扔了。”純純的大實話，雖然他愛她，但更知道雞毛蒜皮、人情冷暖對愛情的消磨力有多大。
“為謙！”
“好啦，我知道年年最好了。”
兩個人在一起，為謙只能躺在床上，頭發長了好多，年年把所有私密的照顧都做了全套，絲毫沒有嫌棄過他不能動的身子，只有加倍的細心愛護。長久卧床，為謙身上皮膚天天被按摩和滋潤，一點點紅腫和印記都沒有，被照顧得十分用心。
有時間她全部用來陪他，甚至把算賬、查資料等工作也搬到他身邊來做，有不太明白的地方，兩個人還會商量探讨好久。
冬季工作繁忙，但為謙銷售巧克力的直播年年也不願完全抛下，畢竟他擁有那麽多粉絲也是努力好久才積累來的，征得為謙同意後，她直播的時候，也會在為謙床邊。
把粉絲當做朋友，年年把為謙生病的事告訴了粉絲，結果沒有被大家厭棄，反而因為誠實，收獲了更多的關心和銷量。
“年年，我炖了蟲草湯給為謙，還有給你炖了燕窩，阿姨不會開車，你下班後開車來取好不好？”孟媽媽第一次叫年年來，她當然不能拒絕。
按照孟媽媽發的地址，年年第一次去了他們家，安保齊備的高檔小區，她開着為謙的車，像回家一樣車牌自動識別，順利來到家裏。
孟媽媽在單元門口穿着大衣等年年，讓她特別不好意思，“阿姨，這麽冷，你……”
“我也是剛出來，你摸摸我的手。”溫暖的手，拉住年年，孟媽媽很快把她引進了家中。
年年從沒想過，第一次登男朋友家門，是這樣孤身一人的特殊情景。
這個新中式的家，好高級啊。
寬大的門，高挑的大廳，淡雅清幽、品味不俗又簡約寬敞的家，果然是上層人士的家，年年默默感慨，人與人出生已經不同。
站在深檀色沙發前，年年不敢亂說話，怕被笑話，也怕給為謙丢人。“年年，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還好孟媽媽沒有過分熱情，給了年年很多喘息的空間。
“快新年啦，阿姨給你和為謙買了幾樣小禮物，你帶回去，為謙生日還有新年的時候，我和你孟伯伯就不專門請你們吃飯慶祝了。”大大小小有十來個袋子，原來拿湯只是借口，含蓄的犒勞未來兒媳，才是本意。
隔天是為謙生日，但孟媽媽這十幾個袋子，只有一條和年年情侶款式的圍巾，還有兩條羊毛褲是給為謙的，其他漂亮的奢牌套裝，進口血燕，頂級護膚品和新款首飾、包包全部是給年年精挑細選的禮物。
“為謙，生日快樂。”
34歲生日這天早晨，為謙醒來沒一會兒年年便來到他房間，知道他早晨醒來身體尤其僵硬酸痛，年年不敢搬動他，只是湊到他身邊，将他面頰和修長的手指輕輕親吻，表達對壽星生日的祝福。
給他整理癱腿膝彎下墊的軟枕，她小手又摸了摸他身上穿的紙尿褲，雖然兩人已經親密無間，為謙的自尊和大男生的害羞，還是不甘心自然的接受年年照顧他的不堪，于是他微微喘息阻止她，“不，你別動，叫護工來。我現在只是有感覺，還控制不住，很髒。”感覺也不是特別準，他身體還在恢複期。
“我不伸進去，只看一看，”她松開手，掀起一點被子，看到紙尿褲并沒有變形成為鼓鼓的，于是嘗試鼓勵為謙，“看起來幾乎沒有，我t隔着被子，在外面給你揉揉，你要給我照顧你的機會呀，又不是沒見過……”
看她嘟嘟囔囔還有些委屈的意思，為謙無奈啊，只好點頭同意。
“傻……”看着給自己按揉排尿，低着頭的小腦袋，為謙摸不到她，只好輕輕的嘆氣。
“啊？”解了沉甸甸的紙尿褲，年年又幫他清理身體，用濕巾仔細的擦，生怕傷害到為謙知覺還未恢複的身體。
“最近太忙了，請個家政阿姨來家裏吧，什麽活兒都是你做，我怕把你累壞。”過于甜蜜的話為謙講不出，但他真的心疼自己未來老婆，不想她覺得辛苦。
“我也做了老板，工作會學着交給員工做，你放心吧，累的話我肯定會休息。平時家裏打掃有機器人、洗地機，過年之前我會請人來徹底清理，這下你放心了吧？”一邊跟他說話，年年一邊把癱腿抱在懷裏，慢慢活動和按揉細瘦的肢體，漸漸溫暖起來的豈止是不能動的腿，更是為謙敏感的心。
看她這樣說，為謙真的覺得小女生長大了，做事和思維日漸成熟，他很放心，同時也想到，是自己身體殘疾做事不便，才逼得年年比同齡的女孩更加懂事有能力，他沒有把愛人呵護成為少女，而是把她培養成了女神。
時間不會暫停，生活的腳步不斷前進，這個冬天裏，身邊所有人全力加速忙碌，為謙的身子也漸漸恢複，緩慢好起來。
能被扶起來坐一會兒後，為謙在家辦公，偶爾嘗試直播，不想把事情都壓給年年去做，粉絲看到他好起來能直播了，很替他高興，分分送上祝福。
随着粉絲們下單和祝福的增多為謙心情難得變得好起來，打電話給家瑞，囑咐這一天的訂單一定加送一份禮物，感謝大家。只是坐一會兒，他已經腰背不适，頭暈暈的，明顯體力還不足以支撐他久坐工作。
右腿疏于活動，筋骨僵硬導致疼的厲害，為謙不得不退出直播，即使不說話，護工也了解為謙的情況，走過來幫助他慢慢側卧身體，将他雙腿用定型軟墊分開，捧起癱瘓的右腿，慢慢給他舒緩冰涼遲滞的血脈和筋骨。
被照顧的很好，也非常幸運，手術沒有進一步破壞為謙已經有病變的脊髓神經，他身體知覺按照預期在恢複，比如上肢功能、最重要的大小便，知覺基本恢複了。
營養神經的藥物，和護工們不斷的幫為謙被動鍛煉恢複肌肉功能和條件反射，他已經嘗試自己控制排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