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二人晚餐後, 在為謙書房的大書桌上，年年看到了幾份“邀請函”，她不禁好奇問他, “這，是要你去參加，帶着你的産品麽？”
“對, 每年都會有很多新品會、招商會議, 當然, 這個季節是最多的，展示産品, 增進交流, 目的是打開眼界、打開銷路，多一些訂單。”細看年年拿的東西, 為謙轉動輪椅，過來給她解釋了一下。
“你去麽？”認識了這麽久, 她從沒聽說他去參加這類活動。
“不去, 尤其是冬天，我走路不方便，其次, 即使我去了, 簽了合同, 工廠生産能力也是有限的，訂單多了卻沒有貨, 要賠人家錢的。”現實如此, 為謙已經是很坦誠的給年年說明, 完全沒有顧忌。
“哦，原來好多牽扯在裏面, 我不太懂。”經營、管理，她真的不懂，但為謙的話年年聽懂了，她清楚意識到，殘疾帶給他身體限制頗多，不然他的事業，一定還會擴大。“不過，我也聽懂了，你對賺錢這件事，很佛系。”
調試直播用的手機，為謙并沒擡頭看年年，仿佛自言自語，他一字一句說道，“不，我需要錢，也喜歡賺錢，而且，我的目标是賺很多很多錢。”
年年更加好奇，追着問他，“是為了實現理想麽？”
“沒，是我身體不好，年紀大了，肯定會更加不好，也許有一天，這腿完全不能走路了。所以，我要有足夠的錢，維持體面的、自己喜歡的生活，這些需要用很多錢，例如，雇傭護工照顧我等等。”他說的是事實，不太美好還有幾分殘酷的事實。
才25歲的年紀，卻已經有十年“工齡”，入社會這麽早，使得年年比很多同齡人更加懂事、更加穩重，她懂為謙的話，知道他說的是無可回避的未來。純良的天性使年年不會随口安慰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一句“我照顧你”，不是可以随便說出口的承諾啊。
歲末年關，其實面包坊也忙的不可開交，新增加的服務人員和小琪每天在店裏，仍是忙到起飛。
特別會經營的董悅，一直在籌劃開新店，她還接了好多商業活動蛋糕，結婚甜品臺、各種慶祝蛋糕做不完經常加班在做，連看不見的丞軒白天也會來幫女友守店。小琪開玩笑說，“丞軒哥不來還好些，他來了，店裏總會莫名其妙多好些女顧客。”
高端蛋糕和甜品，年年一直親手做，還好送貨、打包不必她親自動手，她還堅持抽時間給店裏小夥伴做飯，董悅已經分身乏術，很少來店裏蹭飯吃了；之所以執着于親手做飯，很大程度年年是為了對面小區裏那位，不愛吃外賣、胃又不大好的宅男。
打理好面團，正在琢磨午餐吃什麽的年年接到了為謙的電話，他嗓音磁性又溫柔，想來面包坊看她，“我現在在工廠，一會兒給你們送貨，主要，想去吃你做的午餐，可以麽？”
“好，到了門口給我打電話，我接你。”她是補貨要了五十斤巧克力原料，年年腦子裏第一反應，竟然是想照顧為謙，他依靠雙拐走路，一個人搬不動這麽重的貨。
要不是為了和年年一塊兒吃飯，為謙才不會兼職送貨，能看到她，即使在廚房旁邊吃員工餐，他也覺得美味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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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小琪等在店門口，遠遠看見為謙的車，年年焦急的心情終于平靜了下來。
幾個人輕車熟路提了貨，為謙安靜坐在茶座等待，片刻閑适因為與年年同在一個空間裏，心情變得有絲甜蜜和悸動。
最後一名小琪也吃過飯，年年主動開口，打算給大家煮茶，“煮水果花茶給你們，好不好？”
小琪開心點頭去了前臺工作，為謙卻抓住年年手腕，關心的勸她，“不用了吧，不要一直忙，你該好好休息一會兒。”
被他握住手腕，年年既覺得不好意思，又不好掙開那只大手，“沒關系馬上就好了。”
為謙有自己的認知，他覺得她太辛苦了，繼續游說她偷懶，“你最近瘦了，不要一直想着照顧別人，也要照顧好自己。”
微笑點點頭，年年轉身去煮茶，很快也給為謙捧來一杯，為謙嘗出來是烏龍茶，雖然不說話，但他目光定定看着年年身影，心裏全是感動。
收獲滿滿、順順利利的一年即将過去，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新年，有的人出去旅行，有的人購物犒賞自己和家人，有的人做有意義的事作為紀念。為謙一如往常，約年年來家中吃晚餐，【年年，今天下班還來我家吧，我來做飯，你不必買東西，晚一點幫我直播一會兒就好。】
年年很快答應下來，下班後到為謙家的路很短暫，但天氣是真的冷，已經深冬了。
剛一進門，年年覺得為謙今天與往日有些不同，平時為謙向來幹幹淨淨的，不過穿的都十分簡單，今天雪白運動鞋和襪子、休閑褲挺括、襯衫潔白，發型也格外一絲不茍，他一定是做好飯菜後專門換了衣服的。
“外面特別冷吧？辛苦年年了。”他坐在輪椅裏，仰頭對她笑，透過鏡片看他目光柔柔的，像有星星藏在眼睛裏。自然的朝年年伸出手去，手心朝上，令她無法拒絕，乖乖把手伸過去。
冰涼的小手落在為謙溫熱幹燥的大手裏，為謙握住年年的手，他坐的筆直的腰背微微傾身，雙手包裹她的手，輕輕揉捏，給她暖手。
害羞得不行，連年年忙想辦法岔開話題，“好香啊，我看看你準備了什麽？”
寬大餐臺，精致餐具，香芋蒸排骨、絲瓜蝦仁、生蚝粉絲煲、嫩滑的蔥油牛肉，年年看到餐臺擺滿了更加用心、誘人的菜品，忍不住感嘆，“為謙，你的廚藝精進了呢，不過，做的太多啦……啊，還有湯。”
劃動輪椅來到餐桌旁，為謙笑眯眯望着她，扶着餐臺他伸手掀開湯鍋蓋子，得意的獻寶給她，“馬蹄紅棗烏雞湯，還加了蟲草，給你補補身體，這一段時間，你特別辛苦。”
飯後為謙讓年年坐着不要動，他用幾條毛巾鋪墊在雙腿上，再放上大托盤，用過的餐具放在托盤裏，再劃輪椅送去廚房。
癱瘓的右腿、右臀肌肉萎縮得厲害，為謙坐着時雙腿高度不一樣，墊毛巾是為了彌補不平衡，年年看他身體不便做事，她根本無法事不關己的坐着。
等為謙把用過的餐具一一擺進洗碗機，年年已經手腳麻利的把餐臺擦幹淨。
如此默契的做家務，好像一個溫馨的小家庭，想到這裏，為謙抿着唇，又淺淺的笑了。
新的一年，為了慶祝上一年圓滿實現的賺錢計劃，董悅請大家吃飯，訂了高級又雅致的私房菜館，邀請所有員工、朋友。
其實就是六人群聚會，多加了一位面包坊新員工。但這一次真的特別，最愛講話的董悅坐在位置裏默不作聲，看不見的丞軒卻站起來，緩緩舉起酒杯，開口發言，“過去的一年，是美好、成熟、收獲、碩果累累的一年。在這一年裏，我收獲了愛情，增長了三十萬粉絲，悅悅說，她完成了計劃的賺錢目标。那麽，各位朋友，你在過去的一年裏，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和目标麽？無論如何，辭舊迎新吧，新的一年已經開啓，我祝願在座各位，事業有所成就，生活更加舒适，愛情如你所願。”
本是有些官方的發言內容，但丞軒用魅力十足、驚心動魄的聲音講出來，完全是另一種體驗和心境，所有人不由自主沉醉，頓了一頓才給他鼓掌，一塊兒祝福新年。
聚會開始時老板是老板，員工是員工，井然有序、推杯換盞，飯吃到最後，喝嗨的已經跑去隔壁唱歌，餐桌上只留下家瑞、為謙和年年。
“禮物怎麽樣？是不是挺好用？”家瑞問為謙的聲音并不大，他是t打算也去唱歌，走之前想起了這個問題。
“還不錯。”為謙忙把頭扭到家瑞那邊，低聲應付了一下。
坐在為謙身邊，年年沒聽懂家瑞在問什麽，她急忙追問，“家瑞哥，什麽禮物？”
“生日禮物。”他不說禮物是什麽，卻直接回答了因為什麽送禮，家瑞真的神人也。
為謙坐不住，雙手下意識撐座椅，如果不是腿腳不行，他大概已經站起來跑掉了。
生日這個詞太敏感，年年緊追不放的問家瑞，“他生日是哪天啊？”
“上周，周四。”覺出有些異樣，家瑞起身，擺擺手急忙離開了，“我也去那邊啦，你們倆自己玩。”
原本很放松心情不錯的年年，坐在位置裏直接懵了。為謙的生日，上周？
為謙的車代駕開不了，他一滴酒也沒有喝，從家瑞問起禮物的事，他立刻敏感覺得年年會介意，心裏有些不安，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望着衣裝貴氣、面容英俊的男人，年年把遺憾和委屈拼命的收起來，她只小聲的問他，“你，不喜歡蛋糕麽？”
手默默的用力握成拳，又松開，為謙看向她的眼睛，認真解釋起來，“不是，年末太忙了，我是不想給你添麻煩。那天，你，你有陪我，在我家裏……”第一次，為謙講話有些結巴。
她記得，那晚他穿得英俊考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但除此之外，為謙并沒有其他特別的舉動。
她看着他試圖躲在清亮鏡片後，那麽漂亮卻飽含愧疚的眼睛，年年的手輕輕搭在為謙手臂上，主動解釋自己的行為，“我原本想怪你，怪你太見外，可我想了一下，我從沒認真詢問過你的生日是哪天，如果要怪，也應該是我自己有問題。為謙，下一次你生日，希望我有機會為你做生日蛋糕，畢竟，生日蛋糕是最簡單直接的祝福，是可以許願的呀。”
“謝謝年年，我真的沒有太在意自己的生日，那天能跟你在一起，已經很滿足。”忍住了抱抱她的沖動，對于年年的話，為謙心裏被溫暖的一塌糊塗，他曾有過很多跟年年在一起的幻想，統統被理智壓抑了很久很久。
年年表情肉眼可見的不開心，她幾乎是自言自語，“我覺得好遺憾呀，我每天給別人做蛋糕，為什麽沒有給你做。”
棱角那麽剛毅的一張臉，卻滿是落寞的深情，為謙低聲說道，“吃了你的蛋糕，我的願望也不會成真，不是更遺憾？”
“對不起，我幫不到你。”年年滿臉的心疼，她一雙眼睛好像寶石，亮晶晶的，看的為謙好心疼。
如果氣氛可以像照片一樣被定格，該有多麽美好。
心中的溫暖越來越炙熱，幾乎變成火焰燒灼為謙的心。變被動為主動，為謙一把握住了年年的手，在高山流水畫面的隔斷分割出來的用餐空間裏，沒有喝酒的他醉了，脫口而出問年年，“我喜歡了你好久，年年，你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也喜歡我呢？”
問完這句話，為謙自己也吓了一跳，難道他不應該好好準備一個儀式再來表白麽？生日那天沒有說出來的話，他今天居然冒冒失失講了出來，“年年，你別怕，我，是想你做我的女朋友，以結婚為目的交往的女朋友，希望因為我的存在，給你更輕松、更好的生活。”
表白之後為謙後悔了，後悔沒有慎重再慎重，沒有提前給年年做心理暗示，他心情激動的手腳冰冷，癱瘓的右腿拖在地上，甚至在微微顫抖反映他的懊惱心情，因為——年年被吓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