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董悅好像在開玩笑，暗指為謙酷酷的，其實很好追。
女生追男生麽？年年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但年年認同董悅，明豔開朗，大方善良的董悅，她做什麽，年年覺得一定是有道理。董悅之于年年，是老師，也是偶像。
為謙呢？如果不是右腿明顯的殘疾，為謙應該是完美且高不可攀的男生。
因為頭腦聰明，他從沒打工過而是選擇自己創業，身體殘疾他仍然做到了事業成功；因為董悅，年年知道很多衣服品牌，她看得出，為謙衣服都很有品味也很貴；車子她不太懂，但好不好也看得出來，的的确确不是普通車子……那麽為謙的家庭呢？家教學歷？從為謙談吐也可窺知一二，他跟自己，不是一個階層，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面對自己親手做的一小塊生日蛋糕，年年沒吃幾口，倒是思索明白一個問題，那就是，不要因為腿不方便而随便可憐為謙，他的優秀是所有人可以看到的，他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也不是她一個初中畢業的打工妹可以随便肖想的。
自己莫名的在乎極可能是錯覺，她有什麽資格去主動追求喜歡的男生呢？不可能的。年年悄悄離開座位，她開始躲着大家，拿來一本書，坐在沙發角落裏看，不參與聊天。
心裏惦記年年的情緒變化，嘴上什麽也不說，行動上卻十分迅速，第二天上午便來面包坊找她，已經是為謙沉不住氣的舉動。
“孟哥哥，早啊。”小琪看到灰色的大SUV停在門口，已經做好準備，幫腿腳不便的為謙推門。
“早啊，”揮動肘拐一步一步慢慢走進店裏來，為謙沒看到年年，腳步更遲滞，低頭跟小琪商量，“我是來買早餐的，不過，還很想喝年年煮的茶，麻煩請她煮茶給我，可以麽？”
“當然可以啦，年年看書呢，孟哥哥你去找她吧。”小琪樂得把客人支使給年年，手一伸，請為謙自己去尋年年。
一樓有茶座，向裏走有廚房，二樓是庫房、小休息廳和年年居住的小房間，屬于顧客止步區域。
樓梯口沒有扶手，為謙想上樓的話，會耗費好多時間，還恐怕會半途而廢。抓着肘拐猶豫不決，他又不肯出聲叫年年，正咬着唇打算嘗試上這個有些危險的樓梯，年年已經從樓上小跑下來了。
不願去茶座，年年勸說無果，只好把自己常坐的椅子讓給為謙，怕他坐着辛苦，還把自己常用的小抱枕給他靠在腰後，讓他坐在廚房一角，吃剛出爐的奶油芝士蒜蓉面包，另一邊已經在給他煮茶。
“給你一杯巧克力摩卡吧？更配面包。”覺得茶配面包有些寡淡，年年詢問為謙的喜好。
“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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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不完的。”
“慢慢喝，我不走。”棱角分明的臉，卻盡說任性的話，私下裏接觸，為謙從沒有對年年冷酷過。
年年不說話，準備了兩只咖啡杯。
“你家在墨城，和董悅一樣麽？”沒事找事，為謙今天就是來聊天的。
因為是他問，她都會願意講。“只有城市一樣，其他都不一樣。董悅是我的老板、師傅，她對我特別好，那時候我才15，什麽也不懂，只想打工賺錢，是她一點一點教我怎麽做面包，如何做一間廚房的美食掌控者。”
“15歲？你為她工作九年，那……你現在24歲了？”認識這麽久，為謙今天才知道年年究竟多大，他不禁覺得頭痛，感慨自己情商也太低了。
“為謙哥，你以為我多大了啊？”難道她看起來很老麽？年年也是女孩子，終究也會在意外表啊。
“以為，跟小琪差不多，20左右。”為此，為謙私下默默譴責過自己，也特別矛盾過，自己對年年究竟是什麽樣的情感。
吃了幾口濃香松軟還略微拉絲的面包，為謙繼續打開話題，“年年啊，你為什麽叫年年？”
“因為我姐姐叫歲歲。”這是個标準答案，然後年年又不說話了，為謙早已發現，她從不願主動提到家裏人。
今天他非要聊家常，喝了一口咖啡，為謙繼續問年年，“原來你有姐姐，姐姐多大了？”
“比我大七歲。”
“那不是跟我一樣大。”為謙有一點點的意外。
“嗯，我知道，丞軒哥，家瑞哥，還有你，你們一樣大，比悅姐小兩歲。”她一直知道，知道他的存在。
“啊，不公平啊，我不知道你多大了，你一直知道我的年紀。唉，年年是哪裏畢業的？”他扶着桌子，默默借力讓身子坐的端正。
“沒有再讀書了，在悅姐那裏畢業，我只有初中學歷。”說起來輕松，關于學歷，她心裏是有自卑的，尤其面對聽說是名牌大學畢業的為謙。
“啊？”關于學歷，家庭，為謙從不是計較這些的性格，對于心靈手巧、個性溫柔的年年，他更是不會在意這些，反倒是伸出雙手，幼稚的算起加減來，“董悅大丞軒兩歲，我大你七歲，董悅大你9歲，所以，你叫她姐姐。”
“應該叫師傅或是老板，悅姐對我太好了，她又不願我叫師傅，所以才叫姐姐的。”在年年心裏，董悅是最重要的人，仿佛給她新生。
停頓了一會兒，為謙徐徐抛出關鍵問題，“年年，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哥哥？”
面對面聊天，一直看他修長勁瘦的手指和五官輪廓清晰立體的臉，年年的心跳已經一片混亂，此刻，對于今天這麽多話的為謙，年年顯然不适應，有些懵懂的問他，“那叫什麽？”
“為謙。”他試探提議。
“好。”她爽快點頭答應。
到了畢業季，蛋糕訂單迎來一輪忙碌的小高潮，董悅忙不過來，連財務的活也要年年來做，進貨、出貨、記賬，不熟悉財務的年年趴在電腦前忙活到深夜。
聊天中，為謙知道年年在做新的工作，很有些微詞，“你也要注意休息，現在年輕不覺得，年紀大一點生病了你該怎麽辦？”
“丞軒哥病了，他需要悅姐，我沒關系，累了肯定要休息的，你放心吧。”對董悅忠心，不會谄媚，不會笑眯眯說漂亮話，但年年真的特別認真做事。
為謙立刻轉而聯系丞軒，詢問病情，【丞軒，你病了？怎麽了？】
【軒軒：我是董悅，他眼睛疼的厲害，還特別畏光，僅有的那一點光感，倒成了禍害。】
【孟：辛苦你，要照顧丞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
【丞軒：目前還好，我想擴張店面，這樣的事沒辦法全權交給為謙大帥哥，正常業務有我的雪蓮花年年管，我一百個放心。】
為謙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沒有亂開空頭支票、亂許願，只回複一個【好。】
心念一動，董悅又跟上一句，【為謙，你有空的話，偶爾去店裏坐坐，幫我們看顧一下。年年在籌備英語考試，她如果忙不過來，也麻煩你多多照應。】
第二天早上，為謙一邊拄拐，一邊手裏還提了一袋子書去面包坊，專程給年年。
年年幫他推門把人小心迎進門，為謙不顧自己還提着書，直接問她，“年年，你什麽時候考試？是考級麽？我可以幫你。”
面對眼睛裏滿是真誠的為謙，年年下意識接過他手裏的書，連忙跟他解釋，“我，我的考試不重要，我想學英文，是因為高端的面包和西餐烹饪，出國學習會更地道專業，學習後廚師技藝更高超，也會有更長遠的發展。”
所以，她還是個追求上進的女孩，為謙點點頭，十分認同的樣子，“的确，廚藝也是門藝術。”
“考試不重要，我沒什麽學歷，只是想去看看，體驗一次，我考不過的。”對于學習，年年沒什麽自信，更不敢麻煩為謙幫她。
穩了穩身子，為謙面容柔和，耐心的又問她，“年年，你還有什麽想要做的事t？跟我說說。”
“想做很厲害的面包師是第一位，然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理想可能不足挂齒，但面對為謙，年年勇敢的說了出來，“想學開車。想有自己的房子……也不算是理想，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吧。”
站的久了為謙撐好手裏的肘拐，略微活動了一下受力的左腿，點頭給了年年一個充滿陽光味道的微笑，“願意為了夢想而努力，你一定會是好學生，從今天開始，我想做跟你一塊兒背單詞的學習搭子，可以麽？”
如何拒絕一個熱情會笑的孟為謙？年年無法拒絕，開心答應下來。
面包坊的茶座，為謙脫了夾克搭在一旁，米色休閑褲子，白衫白鞋金絲眼鏡，俨然一位學長，陪年年背了兩個小時單詞，後來年年看出來，他坐久了便開始揉腰和扶腿，想來是坐不住了，才提出結束今天學習。
“為謙，學習好累啊，我餓了，我去做午餐，你也跟我們吃吧。”給他把拐杖拿到手邊，年年還伸手，想扶他起來活動活動。
怎麽好意思讓她扶，為謙擺了擺手，低低回答說，“嗯，好。”右手搭在右腿膝蓋上默默揉搓，久坐不動，為謙不僅僅腰部酸痛，癱腿關節也開始鬧脾氣，用疼痛提醒他該休息了。
雖然漸漸忙起來，但為謙覺得如果等下去，總是沒有盡頭，轉頭替年年報了一位一對一私人教練的駕校課程，“我把教練聯系方式發給你了，教練是女士，教學經驗豐富，沒有時間限制，你抽時間慢慢學就好。”
電話另一頭的年年又驚又喜，她小心問道，“為謙，費用是多少，我轉給你。”
男人帶着笑意的溫柔話語徐徐傳來，“費用啊，你好好給我做飯，用飯頂替了吧。”
“不，這不可以，不行……”年年慌了，她不想無緣無故接受別人的饋贈。
為謙打斷她，循循誘之，“年年，為了照顧我的面子和自尊，聽我的，好不好？”
驕傲、淡漠又有潔癖，不愛吃外面飯菜的為謙這樣說，年年拿什麽拒絕他？只好小心道謝接受。
不但給她找教練，為謙還隔三差五的親自送年年去練車，路上一邊開車一邊兜風，他适時簡單傳授幾句駕駛技巧，勾起了年年好大的興趣和信心，兩個人私下接觸增多，年年變得越來越開朗，話題漸漸多了起來。
陪丞軒看眼睛，忙活了差不多一周，終于可以騰出時間看看店的董悅，在店裏待不久，很快發現了為謙和年年的新進步。
學車的第一次考試，年年一次通過，表現出色。
她知道年年在學車，也看到為謙的車等在門口，随口問她，“年年，去練車啊？帶了水沒有？”
“帶了，為謙送我去，我走了，悅姐。”很自然的回答，随後年年出門上了為謙的車。
練車回來，還是為謙把年年送回來，他居然是一直在等年年的，而且徑直把人送到門口，十分體貼。
董悅開始興奮起來，拉住年年說話，“讓他進來坐啊，這麽熱的天，喝杯涼茶。”
年年着急做事，哪裏知道董悅那顆充滿八卦的心在想什麽，還在提為謙解釋，“為謙他，好像是工廠有事，去上班了。”
“哦，咦？你們什麽時候變成互相叫名字的關系啦？”
面對董悅輕松愉快的無心之問，年年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該回答什麽，董悅拍了拍她的雙肩背包，輕聲說道，“我的年年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