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
孟又霖短暫一怔, 跟着笑了起來：“非你不可不至于，但總體而言，能遇到合适又有趣的女孩, 也不容易。何況, 大家都知道，我向來喜歡美女。”
聞樨羽睫輕擡：“我聽說你只喜歡原生态美人, 我想光這一點, 我就不符合。”
“你整過容？”
“沒錯。”
“我沒聽堂姑說過。”
“嬸嬸知道你找女朋友的标準, 想促成我們, 當然不會提這一茬。”
孟又霖視線下移, 定格在她臉上，道：“看不出來, 做得挺自然的。”
他的打量讓聞樨有些不适，她退了半步, 側過身去。
孟又霖道的語氣有微微的失落：“你讨厭我？”
聞樨坦白道：“談不上, 如果說那些小道新聞或是花邊傳聞所描繪的人是真實的你，那你的形象确實不太好。不過即便如此，你沒有得罪過我, 我也對你不太了解, 我沒有居高臨下評判你的資格。”
“你很客觀, 真有意思。”孟又霖道，“我竟然有點期待, 未來有你這樣一位太太了。”
聞樨頓時冷臉：“我想你趁早明白一件事：在這個家裏，沒有人能代我做主我的婚姻。別說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世，就是他們還在, 我也不會由他們擺布我的人生大事。至于什麽集團、家族利益，說句最實際的, 權利義務總要相等，對于我這樣的邊緣人物來說，即便聞氏需要一個人犧牲自己完成聯姻，那也輪不到我。”
“你看上去很理性，但似乎又有點戀愛腦……”
“根本上和戀愛無關，”她鄭重地否認，“只是保留自由選擇。換成今天有人跟我說為了某種目的要我一定不和誰交朋友、一定要和誰交朋友，我也不肯的。”
孟又霖玩味道：“自由選擇……聽上去确實很吸引人。”
聞樨見嬸嬸端着茶盤到花園涼亭，想必是來打探情況，幹脆迎上前去。
“外頭挺熱，給你們送點冷飲。”聞樨嬸嬸笑吟吟地道，“看你們聊得挺久，是不是還聊得挺開心的？”
“是挺愉快的。”孟又霖道。
聞樨飛快地接道：“不過已經聊完了。”
說着，轉身進了客廳，和爺爺打過招呼，她便想離開老別墅。
聞爺爺叫住了她：“改天叫你那個男朋友過來給我瞧瞧。”
“好。”聞樨雖是應了，但心裏有些沒底，不知江彥楠會不會配合自己，更擔心他真來了事情穿幫。
聞樨心裏煩亂，一到家就給卓芩打了電話，約她在自己公寓見面。
卓芩來的時候提了一大袋啤酒，還配了不少下酒菜，往茶幾旁一坐，便開了一罐啤酒。
聞樨掃了她一眼：“怎麽？和應浔不順利？”
卓芩呷了一大口啤酒：“也沒有……其實我們t挺好的，有些困難，我們提前都想到了，只是我們料到我爸媽不接受，沒想到他的父母反對更激烈。”
“不管怎麽樣，至少都到見雙方父母的階段了，真好……我挺羨慕你們的。”聞樨心中五味雜陳。
“你不是也見過江彥楠父母嗎？”
“可并不是以男女朋友這樣的身份。”她說，“說來可笑，我知道自己應該更灑脫一點、不該拘泥于一個确切的名份，可我希望自己至少是被江彥楠本人認可的。”聞樨也打開易拉罐，灌了好幾口啤酒。
兩人一連喝了好幾罐啤酒，聞樨還幹脆開了瓶威士忌，取了冰塊繼續喝。
過了一小時，兩人都有些薄醉。
“江彥楠他到底在別扭什麽啊！”卓芩捧起聞樨的兩頰，醉眼惺忪地笑道，“這點他真不如我的應浔。”
聞樨伸出手指抵住卓芩的唇：“知道啦！你的應浔很好，可是江彥楠的情況比他更難……你不要說他壞話！”
“他難什麽？就走路一點點不方便而已！應浔可是四歲就幾乎聽不到了！他說話好聽吧？我覺得比一般人聲音還好聽呢！可是他為了練習說話吃了多少苦啊？我想不明白，不明白他爸媽為什麽要反對！他們從小訓練他在普通學校上學，讓他不學手語學說話，不就是希望他更好地融入社會嗎？為什麽現在反而要求他找一個有輕度殘障的女孩交往呢？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你知道嗎？應浔特別傷心，他也不明白，從小那麽愛他的爸爸媽媽為什麽要這樣輕視他！他哭了，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不是因為我父母反對我們，而是他的父母叫他放棄我。他說，他們是在告訴他，不論他多努力、多優秀，在他和聽人之間都有一道巨大的鴻溝，他們不希望他跳過來，因為那會讓他粉身碎骨……”
“那他敢跳嗎？”聞樨揉揉太陽穴，問。
卓芩咯咯笑了起來，摸出手機：“我再确認一下。”
電話接通後，卓芩按了免提：“嗨，應浔！我問一下你，我們之間有條好寬好深的河，你敢跳嗎？跳不過來的話就游過來，反正我不管你什麽辦法，你都一定要到我這邊來啊！一定哦！……”
“卓芩？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你大聲點、慢一點再說一遍好嗎？”應浔的聲音聽上去很急，有些咬字比平時更不清楚。
“你過來！快點來！”卓芩自顧自地嘟哝道。
“喂喂，你在哪裏？你能打字嗎？”應浔道，“算了，不用了，我這邊可以設置語音轉文字，告訴我，你在哪裏？”
卓芩醉得口齒不清，聞樨尚有三分清醒，猛然意識到應浔聽力障礙，接聽電話可能不便，就算現在有什麽語音文字轉換軟件，就卓芩現在的口齒清晰度也恐怕翻譯不明白。幹脆用自己的手機給應浔把自己家的住址發給了應浔，讓他過來接走卓芩。
應浔沒多會就來了，喂卓芩喝了半杯蜂蜜水。
“謝謝你告訴我她在你這兒。”應浔道，“你自己不要緊吧？”
她搖頭：“我還好，打算睡一會。你送她回家吧。”
應浔抱起卓芩走到門口，又停下道：“她在電話裏說的話，我看了文字翻譯，雖然斷斷續續的，有些翻得亂七八糟，可大致看明白了。她很難受對不對？”
“她其實是怕你難受。”
應浔眼底一片溫柔：“我明白。我們都會好好的。”
應浔和卓芩走後，聞樨也覺得酒力有些上頭，難受得緊，幹脆趴沙發上直接睡了。
迷迷蒙蒙間，隐約聽見門鈴響了，一開始以為是夢，慢慢睜眼定了定神，才意識到門外真的有人在按門鈴。
“江彥楠？”聞樨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頭發，還用手背抹了把臉。
“應浔給我發的消息。”踢到腳邊橫七豎八的易拉罐，江彥楠皺了皺眉。
她心虛地辯解道：“在自己家喝了一點，不算什麽太離譜的事吧。”
“可你是獨居的女生，萬一醉倒磕着碰着，也沒有人知道。”
聞樨被江彥楠突然出現的事驚得酒都醒了八分，此刻趁勢回複道：“你說得好對！看來獨居的壞處事多多的，那……我們同居好不好？如果你嫌這套不夠大，我在市西還有另一套房子，足夠我們兩個人住了。”說着，雙臂柔柔軟軟地地環住了他的腰。
江彥楠身體僵硬，語氣也冷冷淡淡的：“這個年代雖然已經很開放了，但是孤男寡女住在一個屋檐下，女孩子的名聲會吃虧的。你将來終歸還要結婚，你的丈夫也多半會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要做有損自己聲譽的事。”
聞樨冷笑道：“呵，江彥楠，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不得不說你剛才的那番話夠虛僞的！假使我們交往過後又分手了，有人因為我們曾經同居就損害我的名譽，那是我的錯嗎？我也不覺得我非要結婚！就算結婚，我那個未來丈夫的臉面是建立在我是否有同居過的對象這件事上的嗎？再說到底，我們至今沒有正式同居、甚至沒有正式交往，可你能說我們什麽都沒發生？發生了的這一切只要不說就無傷大雅？說了就顏面掃地？這是什麽道理？！我不認這樣的歪理！”
江彥楠垂首道：“是，你說得對，你揭開了一個男人的虛僞懦弱。”
“同居的事可以緩緩……但，最近你能陪我去趟家裏嗎？我是說，見我爺爺。”
江彥楠擡頭，眼裏有些驚懼：“為什麽？”
“你忘了，你名義上已經是我的交往對象了。”
江彥楠眉心微緊：“你和家人這麽說了？”
“我能怎麽辦？孟又霖都直接登門了。”
聞樨心裏明白，其實和孟又霖的積極程度無關，她心裏的主意是打定了的，不論江彥楠這邊态度如何，她斷然不會接受任何相親安排。拒絕孟又霖與其說是沒看上他，不如說換個人也是一樣。她的小心思都在江彥楠身上，她要借這個契機激一把江彥楠，最後來個假戲真做。
“那麽你的家人一定知道，我有殘疾。”
“嗯，知道。”聞樨不想到了碰面當天，江彥楠毫無心理準備就接受審視甚至刁難，“你擔心的事全部都猜對了，我爺爺表示他不接受一個殘疾的孫女婿。”
“我想他并不想見我，他只是要讓我死心。”
“那太巧了不是嗎？你對我就是不抱希望的呀？而我呢，也已經跟他老人家商量好解決方案了。”
他一臉困惑地看向她。
聞樨輕笑道：“其實蠻好辦的，我們只要不結婚就可以了。——你可別告訴我你很在乎那張證書，如果是那樣，我就再努力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