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哈莉俯首看向跪在自己面前自诩忠誠的男人, 又或者說少年人：“你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擡起頭來。”
少年尊令擡頭，映入哈莉眼簾的是埃爾夫家族小兒子的臉。
這個以精靈為姓的家族自诩有着精靈血統, 從來都是高傲冷淡的, 上次哈莉見到對方的時候, 他跟在自己父親身後，眼中輕慢的打量藏都藏不住。
多稀奇啊，不過幾天不見, 輕慢的人現在自稱“忠實的奴仆”，如同仰視神明一般的仰望着她，靈魂中有着屬于她的魔法印記不說, 還帶着藏有時間規則的典籍要獻給自己。
時間、未來……
哈莉揮手示意對方起身：“看樣子我的未來似乎稱得上是成功。”
“當然, 無人不歌頌您的偉大。”來人迫不及待的稱贊道, 看起來似乎只要哈莉點頭，他分分鐘就能當場來上一首頌歌。
哈莉冷眼注視着對方的狂熱, 她只問了一句話：“既然如此，為何不将《時間寶典》獻給未來的我呢, 難不成未來的我已經自大到連這樣的珍貴典籍都不屑一顧了？”
她沒有被珍寶與對方狂熱的信仰弄壞腦子, 哈莉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忠誠,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強大的力量與足夠的利益之上, 這是可以掌控的。
至于感情、想法一類的東西, 太難以捉摸了。就算可以短暫利用, 但難以長久。
之前準備唱頌歌的“穿越者”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是啊, 既然得到了寶物, 為什麽不直接獻給自己所在時間的主人，非要舍近求遠的回到過去獻殷勤呢。
別管怎麽想, 這似乎都很不合理。
被問住的少年動了動嘴唇，明明之前還能說會道，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哈莉的眼神更冷了一分：“看來我得到的不只是跨越時間而來的寶物，還有跨越時間而來的叛徒。”
“怎麽，你是覺得過去的我比未來的我要好騙是嗎，還是覺得《時間寶典》可以讓你将功折罪呢。”
Advertisement
“又或者，你覺得現在的我是不堪一擊、任人掌控的？”
他連連搖頭：“不，不是的……”
自诩擁有精靈血統的家族，人人都有着悅耳的聲音，但此刻對方的聲音沙啞到似乎含着砂礫、鐵屑。
“我不是叛徒，我從未背叛過您。”
哈莉靜靜地注視着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對方在哈莉的注視下蒼白着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麽看怎麽心虛。
看着這樣的少年，哈莉故作寬容的笑道：“也許你需要時間組織語言？”
她輕輕揚起唇角，看到這一幕的“穿越者”卻吓得瑟瑟發抖。他再次跪倒在哈莉面前，虔誠的像是要将心掏出來給哈莉看看。
明明那樣恐懼，眼中的炙熱卻有增無減。
哈莉透過那雙眼睛看向對方的記憶，但也許是因為時間的壁壘，哈莉并未看到對方不屬于這個時間點的、未來的記憶。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叫納西塞斯。”
水仙花少年有着無愧于這個名字的外貌，但是對于對自己的美麗都毫不在意的哈莉而言，優越的外貌在她這裏并非加分項。
“假設未來的我沒有什麽太大變化，你應該清楚瑟瑟發抖在我這裏，不會得到任何的憐憫與認同。比起做這種除了彰顯你的懦弱外毫無用處的事情，你難道不應該好好對我解釋一下嗎。”
“主人，主人。”納西塞斯膝行至哈莉面前，“我對您的忠誠印刻于靈魂之中，從未有過半分消磨。”
哈莉輕聲道：“但是未來的我不信任你的忠誠了，對嗎。”
納西塞斯怔愣的注視着自己相較于未來還稍顯稚嫩的主人，那份睿智與透徹似乎與生俱來，未來如此，過去也是如此。
他終于放棄了掙紮：“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因此喪失了您的信任。”
“哦？”哈莉挑眉，她很好奇是怎樣的錯誤，讓他在失去信任的同時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總不能是未來的自己忌憚埃爾夫家族，所以留了他一命吧。
可別搞笑了，現在的她都不忌憚，沒道理未來越混越差。
納西賽斯綠色的眼睛中流淌着濃郁的悲傷：“我妄圖向您索求愛情。”
這份悲傷不曾沖淡他的狂熱，反而增添了一份別樣的色彩。
這話聽得哈莉微微一愣，她瞬間明白了那份狂熱之中摻雜的東西t是什麽了——癡迷。
但肯定不僅僅只是如此：“還有呢？”
納西塞斯動了動嘴唇，艱澀開口道：“還有孩子……”
注意到哈莉越發冰冷的眼神，他連忙解釋道：“我喝了生子魔藥，想要為您孕育血脈。”
但別管對方到底是想要讓哈莉生還是自己生，這在哈莉看來沒有什麽區別：“你是覺得一位主人滿足不了你嗎，還是你認為我是會被死亡打敗的廢物？”
別管是誰生的，孩子在哈莉這裏就幾種解讀——生命的延續、帶着目的的算計、被愛情裹住腦子之後搞出來的所謂愛情結晶。
哈莉不是繁/殖/癌，她沒有什麽延續血脈的想法。
有人想要幫她生孩子，別管對方是男是女，她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死，對方卻想要搞出一個可能分散她權柄的存在。
當然了，看納西塞斯這個模樣，對方應該是被愛情與崇拜裹住腦子之後，自我感動的以為這是什麽犧牲自己、奉獻主人的忠誠愛情戲碼。
“所以你來到過去，是為了給現在的我生孩子嗎？”
哈莉這話聽起來似是調侃、似是質問，納西塞斯誠惶誠恐的表達着自己的忠誠：“不是的，我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愚蠢的錯誤，我只是想要重新得到您的信任。”
“謊言！”哈莉毫不留情的批判道。
“也許我該讓你長點記性。”
随着哈莉的話語，幽藍色的火焰盛開在納西塞斯的身上，僅從外表看，這火焰似乎沒有對納西塞斯造成任何傷害，它甚至連衣服都不曾燒穿。
可納西塞斯整個人冷汗淋淋、張嘴難言，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美麗的外貌在極端疼痛之下，并未出現什麽蒼白、惹人憐愛的小說情況，反而扭曲成一個可以被稱之為醜陋的模樣。
哈莉仁慈的在五分鐘之後就結束了這場懲罰，她還很是好心的給将要疼暈過去的納西塞斯，施了一個讓人清醒的魔法。
沒有給對方休息緩和的時間，哈莉再次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嗎？”
納西塞斯狼狽的擡起頭，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可就算如此，在面臨死亡危險的情況下，剛剛被狠狠懲罰過的水仙少年看向哈莉時眼中的狂熱不曾消退半分，甚至越發炙熱。
很顯然，這個名為水仙花的男人，比起愛自己，他更愛哈莉。
納西塞斯這一次，終于徹底吐露出自己隐藏最深的意圖：“請您寬恕我的不自量力，我只是期待，也許回到過去的自己有機會打動過去的您，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憐憫……”
他将自己卑微到塵埃之中，哈莉卻只有不解。
不會愛人的哈莉雖然知道如何利用這種感情，卻還是難以理解為什麽有人會為了所謂的愛情犯這樣的傻。
哪怕你是為了野心呢，哪怕你是想要将我扼殺在弱小時取而代之呢。
納西塞斯沒有絲毫哈莉那樣的想法，他目光灼灼的注視着眼前的少女，似乎哪怕生命只剩下最後一秒，他要做的事情也只有愛她。
他見到哈莉的時間很早，在對方刷滿認可度進入魔法界之後，埃爾夫家族是被對方拜訪的第一批家族之一。
可那個時候的納西塞斯，滿腦子都是埃爾夫家族的榮耀與高貴，半點看不上所謂的預言之子。
那個時候的納西塞斯恐怕想破腦袋都想不到，自己未來會卑微如塵埃的祈求對方的些許眷顧。
就如同未來的納西塞斯想不明白，過去的自己怎麽會有那樣愚蠢的傲慢。
等他身心俱為對方臣服的時候，對方的身邊已經站滿了人，所有人都愛她，他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而已。
哪怕他親手毀了埃爾夫家族的榮光，哪怕他将自己的一切連帶靈魂一起奉上，都得不到任何特殊。
唯一一次的特殊，恐怕就是他喝了生子魔藥想要爬/上/對/方/的/床/時吧。
那雙眼睛中終于出現了自己的身影，哪怕伴随着怒意，但那裏面終于有了自己。
他知道對方曾經找過《時間寶典》，他拼命想要讨哈莉歡心，而也許是他真的有那麽一絲運氣，《時間寶典》真的被他找到了。
那一刻，欣喜若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但他的喜悅顯然并非因為寶物，而是因為人。
主人會如何獎勵我呢，那雙眼睛中是不是可以再次出現我的身影了。
可在獻寶之前，納西塞斯看着寶典封面上的“時間”，他的大腦中閃過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敢說自己的人生是完美到沒有任何缺憾的，而伴随着缺憾而來的除了嘆惋，還有些許妄想。
“如果當初……”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
現在，一個能夠将“如果”變成“現實”的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
納西塞斯被誘惑了……
而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這個真相可真是令人難以評價，哈莉打量着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對于超級英雄那邊的動靜有所耳聞。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緊鑼密鼓尋找的“時間穿越者”，不是什麽想要颠覆世界的陰謀家，而是一個奇葩的戀愛腦，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