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禮了
回禮了
雖然充滿鬥志地決定了下一本要開百合, 但對目前的瑟拉維雅而言，新小說還是件完全沒影的事兒，因為她根本一點靈感都沒有。
不過瑟拉維雅也不着急, 畢竟, 再過四天就要去參加讀書沙龍啦，那可是她的沙龍首秀，不說豔驚四座, 好歹也不能表現太差吧！
在沙龍上, 每個人都要分享一部喜歡的作品，節選一些段落朗讀，然後針對該作品講述亮點在哪、為什麽推薦。這是非常能體現一個人品味高低和表達能力的環節, 因此，瑟拉維雅幾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打磨她的讀後感。
不僅是她, 就連一向表現得游刃有餘的弟弟，課間休息時也沒有放下筆，一直埋頭在紙上寫着什麽。看到弟弟這樣認真，本來還想擺爛偷懶的瑟拉維雅頓感壓力山大，重新又修改起了自己的讀後感。
身為姐姐，她才不想輸給弟弟呢，哼！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在筆尖唰唰聲中飛速飄走。
次日，是第439期《塔之輝》發行的日子。為了第一時間看到報紙，瑟拉維雅專門起了個大早, 像舉辦某種儀式一樣，鄭重無比地從米蘭的手裏接過了還帶着油墨香的《塔之輝》。
報紙拿到手，她先熟練地翻到讀者來信欄目, 随意一掃，看到仍然有提到《女祭司》的評論, 立刻想也不想，随手便把一整張讀者來信從報紙堆裏抽出，塞進了抽屜。
不用看都能猜到，那些評論肯定又是寫來罵“菲雅”的。今天她的第三篇稿件《吐真劑》上報，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就不自找不痛快了。
想着，女孩往後翻到小說版塊，按順序翻找了一遍，最後又是在報紙的底版找到的新文。
哦豁，獨霸底版，還有漂亮的大幅插畫，看來編輯部對這個無腦小甜文的期待很高？
不愧是她！
瑟拉維雅雙手環胸，得意地笑出了W形唇。這麽好的事，她不能一個人藏着，當然還得跟弟弟分享，因此，只簡單看了看情況，女孩便小心地把報紙重又疊好攤平，塞到了米蘭達懷中。
“幫我把它拿到小書房，夾到架子上去。待會兒用過早餐，我要和弟弟一起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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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耿耿的女仆雖不明白小主人這一通折騰究竟為何，仍聽話地帶着報紙去了小書房。巧合的是，當米蘭達走到小書房門口時，正遇見女孩口中想要一起分享報紙的對象。
時間還很早，走廊裏有些昏暗。當發色雪白的少年穿着黑色的絲制長袖襯衫，悄無聲息從陰影中走出時，深黑的影子悄然拉長，與身後長廊連成一體，米蘭達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一頭生于黑暗的怪物。
再定睛瞧一眼，什麽怪物，站在面前眼眸粉紅，笑容腼腆的，不正是大小姐天天放嘴上念叨着的小少爺菲尼提斯嗎！
“小少爺，早上好。”黑裙女仆停下腳步，彎腰行禮。
“早上好。”菲尼提斯目光在女仆周圍逡巡了一圈，沒看到熟悉的紅發身影，臉上表情肉眼可見冷淡了些許，“這個時間你來小書房做什麽，是姐姐讓你來的？”
“是的，小少爺。”少年審視的目光若有實質，沉沉落在女仆肩頭，讓米蘭達不自覺放慢呼吸，額頭冒出了細密冷汗。
盡管女仆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畏懼什麽，在直覺指引下，她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應對：“大小姐讓我将這份報紙帶過來，想要稍後和小少爺一起看。”
“報紙？”
“是的。”
菲尼提斯從女仆手中接過報紙，瞟了一眼報頭，正是第439期《塔之輝》。
是他一直期待的報紙，也是他一度以為再也沒機會在小書房看到的報紙。
——姐姐特地把刊有《吐真劑》的報紙送過來跟他一起看，她沒有把他排除在投稿小說的事情外，他和姐姐依舊是可以共享快樂的親近關系……意識到這一點，明媚的笑容瞬間浮現在少年臉上。
他的對面，正在等待後續吩咐的女仆只覺渾身一輕，那種壓在肩頭的沉重感忽然不翼而飛。
“報紙我收下了，謝謝你，米蘭達。”
“是，小少爺。”
眼看對面的女仆完成任務，轉身欲走，菲尼提斯忽然補充：“對了，遇到過我的事，就不要同姐姐提了。”
“是？”
“如果知道我已經事先看過報紙，驚喜會減少，不是嗎？”回憶着最近從書上看到的說法，菲尼提斯立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朝女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是，我明白該怎麽做了，請少爺放心。”米蘭達恍然大悟，立刻點頭。
菲尼提斯立在原地，維持着純真無邪的表情，一直目送女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就和他判斷的一樣，這名女仆不算聰明，但對姐姐很忠心。只要以“對姐姐有好處”為理由，就能輕易說服她。
“父親”諾曼曾點撥他的所謂“禦下之道”，确實很好用……
打發走了女仆，菲尼提斯珍惜地抱着報紙，走進了小書房。在瑟拉維雅過來前，他一目十行，迅速翻完了整份報紙，察覺到報紙中缺少了讀者來信頁，秀氣的眉微微蹙起。
那些有關《女祭司》的惡評，他當然看到了。這一點還得感謝姐姐為他安排的魔藥課，魔藥老師雷伊是個很和善的人，他只是稍微暗示了兩句，暴露出自己對《塔之輝》的興趣，之後，雷伊老師每天來上課時，都會把前一天的《塔之輝》帶給他。
這兩天報紙上鋪天蓋地，全是對《女祭司》的謾罵。昨天一天，他一直關注着姐姐的一舉一動，很希望能夠抓住姐姐情緒低落的時機，成為她的情緒支柱——那本冒險小說裏就是這樣寫的，男主角在城主女兒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安慰了她，城主女兒從那以後就喜歡上了溫柔貼心的男主角，可惜男主角一心尋寶沒有回應……他想，如果他能和男主一樣安慰到姐姐，他和姐姐的關系一定會更好。
但結果，姐姐光是聽到要去讀書沙龍的消息，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褪過，哪裏有半點生氣或是傷心的樣子。
今天，消失已久的報紙突然出現，讓菲尼提斯以為自己即将迎來第二個安慰姐姐的機會。但事實證明他又想多了，姐姐居然直接把讀者來信藏了起來，完全沒有讓他知道的意思……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能理解，為什麽《人魚之歌》和《吐真劑》可以帶他一起，《女祭司》卻要瞞着他偷偷投稿……會和那些惡評中說的話有關系嗎？
他們說，姐姐的《女祭司》颠倒了男女之間自古代延續至今的權利地位關系，是“異想天開”、“不合邏輯”、“荒唐可笑”的，姐姐是擔心他會有類似的想法，所以才背着他寄了《女祭司》去編輯部？
但他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只要相愛的兩方能在一起，誰勝誰負有那麽重要嗎？父親說過的，愛情才是一切！昨天課間抽空寫的讀者回信已經拜托雷伊老師幫忙郵寄了，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中刊載，讓姐姐看到呢……好希望她能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腦海中翻湧着各種各樣的思緒，少年的表情卻依舊維持着淡定平和。直到走廊那頭，熟悉的皮鞋嗒嗒聲由遠及近，菲尼提斯迅速拎着報紙走到報紙架前，将《塔之輝》夾上夾子，并在姐姐踏進書房前回到座位，翻開了面前的書本。
“早上好，弟弟！”
一分鐘後，元氣滿滿的打招呼聲響起在門口。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菲尼提斯從書本上擡起頭，眸光閃閃，臉頰微紅，一如既往朝姐姐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
“早上好，姐姐。”
……
《吐真劑》的成功登報、以及随後同弟弟一起展開的小狗轉圈式慶祝活動，大大滿足了瑟拉維雅的虛榮心，讓她一整天都像被泡在蜜糖罐子裏一樣，心裏甜滋滋的。
到了第二天，更讓人高興的事發生了——她收到了來自《塔之輝》編輯部對購買定向傳送卷軸一事的回信，信上說，星輝法師塔有一名法師是“菲雅”老師的書粉，聽說是菲雅想要定向傳送卷軸，對方願意以下一個故事的稿費為代價，向她低價提供一份卷軸。
“……若’菲雅‘老師同意，您下一部作品的稿費我們将直接轉交給那位大人，與此同時，您的卷軸也将由我部代替郵寄給您。期待收到您的回信，同時，也期待收到您的下一部新作……”
別看整了那麽多彎彎繞繞，其實這封信暴露的對方法師核心訴求就是催更。畢竟，按市價的話，一個卷軸至少能賣到幾十金幣，而瑟拉維雅的故事稿費撐死了才幾百銀幣，人家法師拿來塞牙縫都不夠，幾百銀幣肯賣給她，那是純純的做慈善。
那位法師人還怪好的嘞！
這種交易不做白不做，反正對方只說了想看新作，沒指定新作必須讨人喜歡，那她繼續寫她的百合也沒關系。
想到這，瑟拉維雅欣然提筆打了個草稿，然後通過禦用抄錄官菲尼提斯，給編輯部寫了回信。
之後的時間，為了給自己的百合文尋找素材，瑟拉維雅開始偷偷觀察女仆姐姐們的相處。
——倒也不是說姐姐們是百合啦，但女孩子多的地方，很容易就會營造出一種讓人心髒亂跳的橘裏橘氣氛圍。
觀摩了大半天姐姐們的各種貼貼，瑟拉維雅微微點頭，若有所悟。
她好像知道要怎麽寫出女孩子間那種微妙又甜蜜的暧昧氛圍了。
現在，就差一個勁爆的設定，能讓她在描寫女性間若有似無的感情拉扯的同時，讓男性角色确實存在、卻又處于相當邊緣的尴尬位置，以此氣死那群滿口“女人就該怎樣怎樣”的老古董男讀者！
瑟拉維雅滿心惦記着要整個大活，好好氣氣讨厭的爹系讀者。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想要的梗還沒想出來，她卻在奎伊生日會的當天，收到了來自對方的“回禮”，先被氣了個倒仰——
“你們少爺這是什麽意思？”紅發女孩不悅地吊着眼梢，看向面前打開的匣子。以貝母裝飾的華貴木匣中，滿滿當當，裝的全是最高檔次的感冒藥劑。
将藥劑送來的那名男仆面對據說病得很重、但實際面色紅潤，毫無病色的瑟拉維雅，臉上表情同樣有些懵。他鞠了一躬，有些慌亂地回答：“少爺的口信是、是讓小姐您……保重身體。”
“……”呵呵！
好他個奎伊，這是看她沒去生日會，在拿藥故意膈應她對不對！
哈，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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