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誇誇了
誇誇了
瑟拉維雅的心跳得有點快, 就像心髒裏揣了只毛絨絨的小兔子一樣，“嘭嘭嘭”吵鬧不休。
她做到了……大家都喜歡她的故事！
讀者來信對《人魚之歌》的評價角度多樣，但毫無疑問, 大家對這個故事都很買賬, 一眼掃下來看到的全是好評。
一個化名為M的讀者寫到：“小說選題相當新穎大膽，避開了時下主流的題材，着眼于一直被人們視為消遣之物的愛情, 專注一點, 向下深挖。作者以绮麗華詭的文字描寫，由淺入深，由表及裏, 通過男女主雙視角，将一個交纏至深的愛情故事娓娓道來, 給讀者帶來新奇無比的閱讀體驗……”
另一個讀者明顯對結局印象很深，他說：“盡管被迷情藥混淆了心愛之人，但所有人都無法否認，與烏蘇拉在一起的愛麗兒是幸福的。于是，簡單的一個故事，在結尾終于得到升華，回歸到了那個經典的哲學思考上——虛假的幸福，和真實的痛苦，如果是你, 你會選哪方？”
還有一些讀者，閱讀小說就是為了消遣，根本不願意動腦思考那些有的沒的, 只要故事好看，他們就願意當誇誇機器。這些人的評價就很大白話：“市面上的冒險升級流故事實在爛大街, 看得多了，連劇情走向都能猜出來，有些審美疲勞。我敢說，《人魚之歌》是近年來讀到過最有趣的小說，希望編輯部以後也能多多刊載類似的故事。”
嘿嘿……嘿嘿嘿……
瑟拉維雅翻來覆去閱讀着報紙上的評價，胸口熱熱漲漲，湧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與滿足感。臉頰正在發燙，嘴角的笑容也根本藏不住，越翹越高，越笑越燦爛，到最後，她實在不知怎麽抒發過度的興奮，像個返祖的小猴子一樣怪叫一聲，把臉埋進了報紙裏，瘋狂嗅聞報紙上的油墨香。
嘿嘿……哈哈哈哈哈……
好高興……她好高興！她的故事終于不再是堆砌一處的無聊文字，她終于有了喜歡她小說的讀者，寫出了能讓人眼前一亮、引發人各種思考的作品。
終于，終于！
嗚嗚，怎麽了呢，突然有點想哭……
把滾燙的臉藏在報紙裏整理了半天情緒，當女孩再次擡起頭時，傷感的情緒總算消褪，除了眼圈有些泛紅，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弟弟，謝謝你，多虧你把報紙拿來，我才能看到人們對小說的評價。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我真的好開心！”再一次同弟弟道過感謝，女孩伸手，将少年拽到了她的身邊，“我剛剛有了個想法，我們把428期的《人魚之歌》，還有近幾期報紙上所有對《人魚之歌》的評論全部剪下來貼本子上，做一本剪報怎麽樣？”
“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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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剪報！”卧室裏沒有剪刀膠水之類的材料，瑟拉維雅猶豫了一下，決定先把新小說放在一邊，和弟弟去把剪報做出來。
這可是她的第一次成功投稿，太有珍藏意義了，她絕對要把剪報本弄得漂漂亮亮的！
于是，兜兜轉轉，兩個小朋友最後仍然和往常一樣，頭湊着頭在小書房聚首，舉起剪刀喀嚓喀嚓，毫無自覺地當起了管理員眼中的“報紙破壞者”。
剪報本一做就做到了晚上七點。直到把所有的文章評論都服服帖帖粘在本子上，并在邊緣塗滿裝飾性的小花小草，瑟拉維雅終于心滿意足，哼着快樂的小曲回到了卧室。
距離八點睡覺還有一點時間，她從抽屜裏搬出打字機，剛準備接着之前的進度抓緊時間打幾個詞，忽然發現打字機不好使了。
先前明明只要按下按鍵，打印針就會自行噴出油墨，在紙上打出對應的單詞，但這一次，不知道是鍵盤出了問題，還是打印針卡住了，無論瑟拉維雅怎麽按鍵盤，紙面上就是不出字。
難道是操作不對？
她取出說明書，對照着研究了半天，發現自己并沒有缺漏……唔、所以就只是單純的壞了嗎？
那這打字機的質量也太差了吧，足足一千多銀幣呢！
退貨，她要退貨！打字機打不出字，瑟拉維雅也沒有辦法。搗鼓了許久，機器沒弄好，倒是自己出了一頭的汗。一怒之下，女孩幹脆利落地一把推開打字機，氣呼呼跑回床上早早睡了。
第二天，找了個弟弟不在的時候，她悄悄找到達奇，把打字機出現故障的事告訴了他。
“太過分啦，我才用了一天不到就壞了。東西賣得這麽貴，難道不該保證質量嗎！”紅發的小女孩頂着金魚一樣高高鼓起的兩頰，同白發的老管家抱怨。
“大小姐您說的是。請交給老朽，我會找廠商溝通的。”達奇先生彎下腰認真傾聽着，不時附和女孩的話，沒一會兒便哄好了她。
管家爺爺做事就是可靠。這不，才過了一個上午，等瑟拉維雅用過午餐回到卧室，她發現自己的書桌上已經出現了一臺嶄新的打字機，和一封廠商給出的、言辭懇切的道歉信。信裏又是道歉又是感謝發現問題的，啰啰嗦嗦一大堆。
唔，看在他們認錯态度良好，東西也換了新的份上，瑟拉維雅決定不再追究。
利用午休時間，她啪啪敲完了新小說的最後一部分。稿件完成，檢查無誤後，女孩在标題下特意留出的空白處簽上筆名“菲雅”，找來信封，把稿紙疊好塞了進去。
希望這一次的稿件也能被錄用……
新稿件終于成功寄出去，瑟拉維雅的心情很是愉快。到了下午用過下午茶，她和弟弟回到小書房，看到今天的《塔之輝》讀者回信欄目仍然有很多人在讨論《人魚之歌》，瑟拉維雅的快樂瞬間膨脹，變成了雙倍。
大家都在誇她的故事。好開心呀，被誇獎被認可的感覺可真讓人上瘾……
女孩捧着紅潤的臉頰，濃綠的眼睛盯着報紙，禁不住閃閃發亮。
不過今天的弟弟稍微有些奇怪。
閱讀讀者回信的時候，有好幾次，瑟拉維雅擡起頭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心情，卻發現他沒有在看報紙，而是怔怔看着自己，表情疑惑，欲言又止。
“怎麽了，弟弟，有什麽事情嗎？”當又一次偷瞄被她抓個正着，瑟拉維雅忍不住了。
少年猶猶豫豫，不确定地問：“姐姐忙完了？”
“嗯，忙完了哦！”說到這個，瑟拉維雅就忍不住一陣滿足，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接下來就要專心學習啦，昨天下午的課沒認真聽，今天得把課本重新看一遍呢。”
“……”聽到她的回答，有那麽一瞬間，菲尼缇斯露出了十分難以形容的表情，像是迷惑，又像是呆滞，還帶了些許的小失落。
“怎麽了，一副奇奇怪怪樣子。”
少年搖搖頭，沒有回答，而是反過來問了瑟拉維雅另外一個問題：“我對姐姐而言，是累贅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低低垂落，雪白的睫毛厚厚壓下，遮蓋了眼底所有的神情，無端讓人覺得眼前的少年像一尊冰冷孤寂的雕塑。
瑟拉維雅聽着這話感覺不對勁：“在說什麽呢，怎麽會是累贅，是有誰在背後說什麽了嗎？告訴姐姐，我幫你做主！”
菲尼缇斯沉默不語，只有擺在膝上的雙手手指彼此絞動，反映着他內心的不安，看起來真真可憐得緊……
雖然臭弟弟有些時候太過優秀，襯得瑟拉維雅很普通很平凡，會讓女孩感到微妙的不爽，但毫無疑問，對這個乖乖巧巧、十分聽話又特別有用的弟弟，她還是以喜愛為主的。畢竟，這麽好用的弟弟，弄丢了那可就再沒地方找新的咯。
想到這，瑟拉維雅從椅子上站起，雙手叉腰，板着臉問：“是誰說你累贅，你把名字告訴我，我把他喊來對質！”
菲尼缇斯擡起頭，粉色的眼眸中滿是水光，怔怔看着面前的姐姐，猶豫許久，才啞聲說：“沒有人這樣說。”
“沒人嗎？那你怎麽突然産生了這種奇怪的想法？”
菲尼缇斯的視線又一次低垂了下去，聲音低啞，透着淡淡的委屈：“姐姐這兩天一直避開我，是不是覺得我礙事了呢……”
“哪裏，我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根據我的判斷，這件事不需要弟弟你的參與，所以沒有叫上你呀。”畢竟她寫的是有點膏肓意味的小說嘛，弟弟還這麽小，哪裏有福氣看這個！
然而，不解釋還好，瑟拉維雅一解釋，少年眼神黯淡，表情變得更委屈了：“姐姐不需要我……原來對姐姐來說，我是沒用的……”
“胡說什麽呢！在我眼裏，你超厲害的好嗎！”瑟拉維雅氣鼓鼓地伸出手，彈了弟弟一個腦瓜崩。
菲尼缇斯被彈了個猝不及防，他擡起頭，捂着被彈的位置，眼睛瞪圓，傻乎乎看着瑟拉維雅，活像只草叢裏受驚發呆的大兔子。
呀……好像手勁用得有點大，弟弟額頭都紅了呢……
瑟拉維雅的目光心虛地偏移了一點距離，搓搓發痛的指節，故意用很誇張的語氣說：“要我數給你聽嗎，關于我那有用的弟弟菲尼缇斯——首先，在姐姐我寫稿遇到了不會的單詞時，是他幫助我找到了那些單詞的拼法；其次，他幫姐姐謄抄稿件，讓我的稿子不至于因為字太醜被拒絕；第三，是他不斷鼓勵着姐姐，讓我經歷兩次拒稿後，依舊能鼓足勇氣第三次投出稿件；第四，姐姐我每次有新的故事，弟弟都會認真傾聽，跟姐姐探讨故事的劇情，給她提供無窮無盡的新靈感……她的弟弟這麽棒，你怎麽說他沒用呢？”
“真的嗎……”菲尼缇斯眨眨眼，白皙的臉上悄然浮現一抹紅暈，十根手指不自覺放在桌面，彎彎扭扭擰成麻花，“姐姐真的覺得我有用？”
“當然是真的！你是我見過最有用的弟弟！”雖然有時候有點點讨厭，但真的真的超有用，堪稱最佳工具人是也！
菲尼缇斯抿起唇，露出一個羞赧的笑：“太好了，姐姐沒有讨厭我……之前一直被姐姐避開，這裏空空的，很難受……”
說着，蒼白的手指撫上他的胸口。
“因為別人不理你導致胸前難受，空空落落，這種感情叫寂寞。”瑟拉維雅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又迷惑上感情的定義了，随口解答。說完忽然想到一點，又急忙補充：“姐姐當然不會讨厭你，不過弟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太黏人也不行哦。”
“為什麽不行？”
“為什麽……嗯、好問題，今天姐姐就給你好好說明一下，什麽叫‘貓有貓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