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顏瞳傷春悲秋了一會就迅速哄好自己,拽拽任億的浴袍。
“任億,偷聽別人講話是不對的,我們要去給他們道歉。”
任億看起來好像被雷劈了,滿臉的不可置信,喃喃道:“裏頭不僅是法制咖,還是□□。”
一拳能給他的須幹出二裏地。
“你在說什麽啊”
顏瞳剛剛顧着懷念逝去的雞肉,沒注意聽隔壁的動靜。
任億:“裏頭兩個,不對,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好像就是張警官的二等功,另外兩個在不久的将來,應該也會成為二等功。”
十分鐘前——
倚靠在湯池邊的男人緩緩開口,“拍到了嗎”
他雙手搭在岸邊的的石頭上,水珠從分明的肌肉滑落到池中,在蜜色的皮膚上留下水痕。
紀涯伸手把頭發往後撥,露出有道白色淺痕的額角。
“沒有。”
對角線處,雙手抱臂的白荼回答完後就轉身背對着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這次的任務目标格外奇怪,除了晚上睡覺,基本上不變回原形。
甚至連睡覺都和別的妖不同,像有什麽依賴症似的,非得鑽進白色的狐貍毛裏。
腳底還踩着個黃色小窩,只能看見黃白黃由大到小的三個圈。
像個法陣一樣。
這對剛化形的小妖怪來說,極為少見。
維持人形耗費大量精力,尤其對于原形本就弱勢的物種,更是需要經常變回去補充靈氣。
他蹲守好幾天,就拍到一撮毛,對方就露了個屁股給他,真是可惡。
上頭那位看到照片還大發雷霆,還要他繼續盯着。
幾年都沒漲工資就算了,居然要幹的活還越來越多,這工作不能久了,遲早得換一個,順便遠離牛馬同事。
他的精力和老板身邊特助沒法比。
那位可是打工的king,卷王中王。
白荼在心裏盤算以後幹點什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為了跟蹤不被發現,他每天精神都高度緊張。
白荼猶豫了會,問道:“你呢,找到那個騙子了嗎”
他真的很想去讨教方法,居然在把這家夥騙的團團轉以後,還能不被報複的全身而退。
紀涯目光陰戾,聲音極具壓迫感,“還沒有,不知道他躲哪去了,要是被我逮到了,我,”
“你能怎樣”
白荼打斷他的話,“你兇也沒用,怼天怼地,當心給自己怼進局子。”
兇獸又如何,還不是混的和自己一樣慘,白荼一點都不怕面前這個肌肉男。
肉兔是會被擺上餐桌的。
紀涯臉色黑沉沉的,盯着面前的人,放在以前,這種小玩意他一巴掌就能拍死。
“看看看,看什麽看。”
白荼越走越近,一巴掌呼到紀涯頭上,把他拍進水裏。
白荼和紀涯當了一年多同事,對他這個眼神太熟悉了。
肯定又在心裏想着拍死自己。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是白荼的兔生準則。
“我看你才是該進局子的,都殺紅眼了。”
紀涯繼續逼叨,“原形還沒我手掌大呢,跳起來能不能打到我膝蓋”
白荼手上再次用力,把紀涯的頭拍回水裏。
“既然腦袋進水了,就灌滿吧。”
紀涯看着水底那雙纖細且結實的腿微微動了一下,心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那條腿就突然踹了過來,但由于水的阻力,已經被踹脫臼好幾次的紀涯成功避開。
還沒松口氣,對方一個頭錘,邦邦兩下,紀涯沒想到他又有新招了,眼前黑了幾秒。
半晌,紀涯捂着頭投降。
這變異兔子吃什麽長大的,頭那麽硬。
但頭降嘴未降。
“草莓……”
“誰讓你把我吃草莓的視頻發到群裏去的!害我被其它妖笑話到現在,他們還存着那張表情包!”
白荼都不用提取關鍵詞,對方每一個字都精準在他雷區蹦迪,他越想越氣,又邦邦綁用腦袋砸了紀涯三下。
動靜大到繞梁三日不絕。
紀涯再次捂頭,開始懷疑妖生。
和只暴力兔子做同事,有種随時要去世的刺激。
當時第一次見到白荼吃蘿蔔,紀涯就嘴賤來了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小姑娘呢,細嚼慢咽的,是不是還得給你泡杯茶,別嗆着你了”
當即白荼就飛起一腳,讓對方知道什麽叫“雄兔腳撲朔”。
一年多了,紀涯的嘴賤沒治好,血條倒是厚了不少。
天性再次作祟,紀涯忍不住頂嘴,語氣吊兒郎當的,“不就是發了個視頻嗎”
“我的形象都毀了,誰讓你偷拍的!”白荼感覺腦門都在冒火,這家夥氣人一直有一手的。
“那誰讓你偷吃的,至于嗎”還一口都不給他留,那些草莓明明是他摘的。
自己這個采摘者只能蹲在角落偷拍,一上去就被蹬。
“呵,我的地,你來偷摘你還有理了”白荼壓低聲音,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
城裏卷死了,他挑塊合适的地可費了一番功夫,為了養好那些草莓,他每天都精心照料,眼都熬紅了,生怕有閃失。
他都舍不得吃,這家夥居然把它們摘了,就是針對自己!
看他是兔子好欺負是吧。
“我今天弄死你!”
紀涯伸手攔住他揮來的拳頭,手臂肌肉隆起,“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服軟不到一秒,紀涯嘴皮子繼續禿嚕了些不中聽但找打的話。
“況且你吃那麽歡,血盆大口加上兩只紅眼,還龇個大牙,啧啧,門牙着涼沒”
白荼最讨厭別人說他原形吃草莓的事,紀涯又精準踩到雷點。
他順着對方的鉗制,猛然靠近,對着紀涯的頭又錘了幾下。
趁他捂着腦袋緩神時,白荼幽幽落下一句,“明明是你小心眼不夠大度。”
紀涯感覺自己被白荼撞昏頭了,居然真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大方,才讓這只暴力兔子氣那麽狠。
“不對,你買地用的不是我的錢嗎!”紀涯反應過來,再次擡頭,可哪還有白荼的影子,對方就留下個賬單給他。
“喂,別睡了,起來幹活。”紀涯有氣沒處撒,只能看着岸邊的盆栽,大喊道。
盆栽毫無反應,紀涯嘀咕了句,“怎麽安靜的像死了一樣”
伸長手臂把盆栽夠過來後,紀涯直接拔起盆裏的蘑菇。
莫蓋正在睡覺,突然感覺脖子涼涼的,低頭一看,啊,又頭首分離了。
“醒了”
莫蓋“嗯”了一聲。
于是紀涯随意把傘蓋往土上一放,莫蓋便慢悠悠用菌絲輔助自己爬回根上。
“動作這麽慢,還是不能化形”
紀涯欠打和他的說話方式也有些關系,十句裏頭八句是反問,和他講話講多了,頭頂就自動開始冒火。
不過莫蓋是個好脾氣,也早就習慣了他的反問句們。
換成白荼,現在應該又打了幾個回合了。
“還不行,靈氣用的太多了。”
紀涯問,“那誰給了你多少錢”
那麽多靈氣,也該多給點吧,莫蓋到現在連原形都沒恢複好。
莫蓋伸出菌絲,慢慢比劃出一個數字。
“靠,真黑心,喝西北風都比給他打工強。”
“他知道能致幻的蘑菇就你一個,還好說話,就把你一個蘑菇當八瓣使喚。”
“先是買斷大量有你靈氣的孢子,然後又把你派來這裏收拾爛攤子,還給你封個官叫什麽員不員的。”
“呸,黑心資本家,萬惡的扒皮老板,我看他不是能吃,是能吹吧。”
“吹的天花亂墜,講給你發三份工資,把一份工資掰成三份來發還差不多。”
紀涯比剛剛和白荼吵架氣的還狠,說話都不帶問號了。
他罵完後,揉了揉還在發疼的額頭。
一百多公裏的別墅內,正在大快朵頤的老板本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口糧被他吹的老高,又輕飄飄落回地下。
他一摔筷子,不吃了,掏出手機,又開始打電話催促下一位倒黴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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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蓋當熟練當起和事菇,“你別怪他,白荼還是留了點東西,”
但是因為語速太慢,被紀涯打斷了,他嗤了聲,“留什麽,我要感謝給我留了一口氣嗎”
莫蓋:“……”
莫蓋好脾氣的揭過這個話題,繼續安慰他,“你反方向思考一下,這樣我不就可以少交幾千塊錢的稅”
幾千塊錢,對于現在的貧窮菇菇來說,不算是小數目。
工資越高,稅越多,這個道理睚眦還是懂的。
他挑了下眉,鼓掌道:“根本難不倒你,簡直是個天才。”
原來低速運轉的腦瓜子這麽好用。
紀涯開始考慮要不要謙讓一下那只兔子,讓他幫忙把自己高速運轉的大腦砸的稍微卡殼點。
哎,腦子動的有點餓了,也沒什麽能吃的,就吃點上班的苦吧。
紀涯泡的差不多了,雙手撐在岸沿上離開湯池。
高大的背影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僵住,而後蹲下身,掬了捧水,澆在盆栽裏,滿意點頭離開。
不給莫蓋一點參與感,到時候白荼又要揍他。
這次兔子不占理,看他還怎麽撅自己。
紀涯覺得自己簡直是聰明絕頂。
莫蓋被吵醒後,很快又昏睡過去,沒發現家被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