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2
第16章 5.2
5.2
書今朋友們所處的一方海灘上,并沒有任何外人,帳篷紮在距海挺遠的地方,沙灘天幕下有一條簡易長桌,置有酒水和糕點,穿着清涼的女士曬着日光浴,孫淩和夥伴在扔飛盤,見書今過來問他參不參與,書今說他想玩水,就拉着徐澤往帳篷走。
趙書今拉開一個雙人帳篷,裏面的睡袋,防潮墊都已鋪好,他将包袋放妥,就脫了上衣,找了泳鏡想下水。
徐澤放好東西,有些局促地看着書今,眼神在他漂亮的身材上轉悠,被趙書今回頭時候捕捉到,他微微眯眼,本想出去的腳步又收回來,退回帳篷,将門簾一放,敞亮的篷內瞬間變得昏昏的,悶悶的,趙書今面朝徐澤懶懶地坐下,一只手托住徐澤臉頰,大拇指在他面上拂過,擦出暖熱的軌跡。
封閉空間裏濕乎乎的,海的腥味,砂礫微微的硌應,瞬間都變得清晰起來,趙書今看徐澤的神情有些晦暗,那只手慢慢挪到徐澤的後頸,預想之中柔軟的唇,就落在了徐澤的嘴上。
趙書今吻得毫不強硬,是個屬于海灘下午,潮熱又慵懶的吻,徐澤慢慢淪陷,手搭在書今有力的肩膀上,唇齒間是溫柔的,身上卻蒙着薄薄的熱氣,欲念順着少許穿過牛津布的暖光升騰,吻幾乎讓小小的空間陷入窒息。
是趙書今先松的手。他啄了啄徐澤的嘴角說,“寶寶,再不走,我就出不去了。”
說得徐澤臉紅道,“書今,你去游泳?”
“想一起?”趙書今拉開門簾,爽快的陽光又灑進來,海風将方才的暧昧都吹散開。
“我不會游泳。”徐澤不好意思道,他跟着書今走出帳篷,望了望不遠處嬉鬧的人群說,“我看有人在燒烤,我去幫忙吧!”
趙書今見他找到想做的事,本想說好後就去下水,哪知道突然背上一暖,腰上環上兩只細胳膊,身後被軟軟的頭發擦蹭,他本對徐澤這種突襲式撒嬌有點無語,可徐澤只抱了幾秒,似乎怕帶來什麽負擔一樣就馬上松開了。
趙書今反手揉揉他頭發調侃說,“又是感謝的擁抱?”
徐澤臉紅紅的,磕磕絆絆說,“不,不是,就是突然想這麽做。”
“嗯。”趙書今拍拍他肩膀說,“別愣着,傻乎乎的,去那邊吃點東西。”徐澤答應下來,就見趙書今轉身後,緩步走進青藍色透明的海水之中。
徐澤去了燒烤位,有個和他年級相仿的漂亮男孩在生火,徐澤觀察好久看他生不起來,還是沒忍住問,“你沒有帶火槍嗎?”
男孩搖搖頭道,“我對象把火槍和酒精都忘家裏了。”
徐澤想了想問他有沒有木條,男孩說有,徐澤就上前,用紙巾沾好食用油,再用木條圍住,最後架好木炭點火,沒多久火就燒旺了,一旁的男孩驚喜道,“哇,你好厲害啊。”
徐澤被誇張的表揚,有些害羞道,“沒什麽,我以前在公園的燒烤店打過工。”
漂亮男孩聞言一頓,有些意外地問徐澤,“這樣啊,不過你看起來有點面生,是和誰來的啊。”
“是書今。”徐澤又幫男孩取出生食,将不易熟的肉先攤上烤架,見男孩子若有所思地看他,就補充地指了指在海裏游泳的人說,“趙書今,你認識嗎?”
男孩沒立刻回話,又打量了一會兒徐澤說,“你和他以前帶的朋友還是蠻不一樣的。”
徐澤本無心打探趙書今的前任,但聽到了心裏還是頗有尴尬,可又生出隐隐的好奇,就低着頭,老老實實拿着燒烤鉗擺弄,看似不在乎地問,“哪裏不一樣啊。”
漂亮男孩瞥了一眼徐澤,見他好像也沒太在意,就直言說,“我認識趙書今是通過我對象,時間不久,但每次他同行的人都是高高的那種。”
徐澤聞言咬住下唇,捏着燒烤鉗的手緊了緊,有點恨自己沒有帶家裏那雙厚底拖鞋出來,他不禁挺直了一些脊背說,“我确實不算高。”
那男孩趕忙解釋說自己沒有嫌他矮的意思,還禮貌的說剛看到徐澤覺得他小小一只,特別可愛。徐澤聽得更傷心了,他知道男孩子是好意,但一想到自己的外形不是書今偏好的一類,臉蛋和面前的男孩一比也差了好多,書今究竟怎麽就對自己一見鐘情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可愛嗎?
徐澤想了想,還是擡起頭,認真又有點害羞地問男孩,“真的看到我會覺得可愛嗎?”
男孩被問得一懵,他本只是說些客套話,雖然徐澤長得還看得過去,但和趙書今以往的男伴比,确實少了太多風情,況且他也不知道徐澤和趙書今的具體關系,只好糊弄道,“還是蠻可愛的。”
徐澤想起書今确實曾經稱贊過自己可愛,雖然他也不知道身上哪裏有可愛的地方,但別人這麽說肯定有理由,便開心的又拿出好幾塊肉,興致很高地燒烤起來。
待徐澤将大半的食物都烤好裝盤,漂亮男孩便四處奔走喊人來吃。趙書今披着一條毯子散漫地朝天幕這走,徐澤看見他,趕忙朝他搖搖手,趙書今只是很淡地笑了一下,沒有多餘的回應。
書今走到長桌旁,看着擺盤利落的烤肉,笑着對漂亮男孩說,“這肯定不是你做的。”男孩笑道,“是徐澤做的。”
趙書今聞言望向一旁薄煙後的徐澤。整個天幕帳篷下的人,都是輕松快樂的樣子,拿着酒的,端着餐盤的,抽着煙在躺椅上的,唯有徐澤一個人滿頭大汗,面目在煙灰間偶爾看得清,偶爾又看不清了,但他模樣認真,好像烤肉是什麽必要的使命,不完成就要遭殃。
趙書今本想靠近些,卻被徐澤身上的煙味熏得直皺眉,他問了問本該負責烤肉,現在淪為徐澤助手的侍者,說為什麽活全給徐澤幹。
徐澤忙辯解說,“小王說他是接的節日零工,我以前在烤肉店工作過,是很專業的!”他說完自豪地指了指長桌上的羊排,對書今道,“你去吃這個,這個現在還熱乎乎的,脆脆的最好吃了。”
趙書今把徐澤一拽,将身上的毯子蓋在徐澤身上,把他拉離燒烤爐,又去帳篷裏把徐澤的換洗衣物摸出來,和旁側的人打了個招呼,領着徐澤往沙灘旁的別墅群走。
徐澤默默跟着書今來到一座獨棟前,是地中海風格的白屋,書今沒多解釋,只說這是孫淩的房子,要徐澤随便一些。
趙書今即使進了屋,仍然和徐澤保持距離,直至将人引到了一樓客房的浴室,方才對徐澤說,“洗個澡。”徐澤本還有點莫名,但又聽他說,“用多一點沐浴劑。”徐澤才猜測是身上的味道被書今讨厭了。
他一想晚上還要和書今呆一個帳篷,自己這麽臭烘烘的确實惹人嫌,趕忙說了抱歉,就鑽進浴室,仔仔細細用沐浴露将身上洗了三遍,直到聞不到一點點味道,才換好衣服,從浴室裏出來。
趙書今正在沙發上無聊地刷手機,見徐澤過來,輕輕一拽,就将人攬在了腿上。徐澤頭發濕漉漉的,頭腦也有些沉,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頸側有人挨蹭,最後在肩頭落下一個吻,趙書今淺淺嘆息道,“終于沒味兒了。”
徐澤被這麽抱着感覺又親密又舒服,就把頭枕在書今肩膀,仍由他摸着自己的背說,“你要是早說不喜歡,我就不去烤肉了。”
趙書今聞言輕輕拍他臀部道,“烤得那麽認真,你是來工作的嗎?”
徐澤縮了縮,赧然道,“大家玩的飛盤,劃水,打牌什麽的,我都不會。”
趙書今聞言,把徐澤放下來,拉着他走出別墅,準備回程,他邊走邊說,“曬太陽都不會?躺着不可以?”
“我沒認識的人,他們找我聊天,我不大會說話,怕掃興。”徐澤磨磨蹭蹭地說着,趙書今聽着,那種嫌徐澤窩囊的負面感覺又湧上來,只好問,“那你來海邊做什麽的?”
“這是我第一次來海邊。”徐澤回應的聲音更小了,好像害怕被看不起,但仍然堅持誠實的勇敢。他停了停又說,“所以我很感謝你,想能為你做些什麽。”
趙書今一時無話,只是把本來與自己前後行走的徐澤攬過來,揉揉他的頭發,捏了捏徐澤的臉,弄得徐澤一直躲,氣氛便又輕松起來。
來到海邊時太陽染紅了水面,光輝慢慢下沉至水中,泛起橘色的層層水波,年輕男女們在逐漸明亮的燈光,鬧人的電子音樂裏舞蹈,趙書今找到孫淩,兩人開了瓶酒邊聊邊喝,徐澤木讷地坐在一旁,迎接亂七八糟過來找他搭話的人。
徐澤其實覺得書今朋友都挺好相處的,并沒有想象中那種高冷和複雜,還不停的會有人對他打招呼,徐澤也不知道聊什麽,就只能和別人喝酒,喝到後來暈暈乎乎。趙書今轉頭看他眼神迷離,便直接拿走徐澤的杯子,拉着他去旁側的躺椅上坐着,倒了杯醒酒茶過來,無奈道,“你知道這是什麽酒嗎?當可樂呢?”
徐澤酒勁還沒上來,人還算有神志,他看到書今坐在身邊,“啪”地捧住書今的臉說,“書今,書今,我好想看煙火!”
趙書今未想他又沾了一身酒氣,這洗也洗不掉的,不知道晚上帳篷裏怎麽睡。但又見夕陽的餘光,落進徐澤期待的眼睛,心下挺煩躁,但還是說,“你等等,我喊人來放。”
趙書今便給助理去了電話,助理說大概十來分鐘到海邊,要他們等等,趙書今應了好,就坐到徐澤身邊,見他眼神逐漸迷離,就引徐澤躺着。
哪知道徐澤可能是酒勁上湧,突然坐了起來,瞪着眼睛對書今說,“你小的時候,有沒有聽過煙花和小老鼠的故事。”
趙書今根本對醉鬼的胡言亂語沒有興趣,只是哄着徐澤別睡了,一會煙花放了還看不着,就随口說,“不知道,你說說。”
徐澤望着僅有餘光的青藍海岸,眼眸也變得幽深道,“就是講一只小老鼠四處被人追趕,只因為他偷了一塊蛋糕。”他頓了頓低着頭好像有點沮喪,“它跑到了海邊,最終甩開了追捕,而在獨享蛋糕的時候,突然天空裏放起了煙花。”
趙書今對這種兒童故事沒有興趣,或者對于任何一個成年人而言,這都是一些無聊的人編織的,沒有邏輯的故事。他望着漲潮的海水,将海岸線一點點向自己的方向推進着,敷衍徐澤說,“那老鼠的待遇還挺不錯的。”
徐澤點點頭說,“小老鼠沒見過這麽美的美景,蛋糕都吃完,然後就蹲在旁邊一直等煙花再出現。”
趙書今笑着猜測,“它八成沒等到煙花,但抓捕的人來了。”
海浪翻湧又回退,那樣的徒勞又那樣的堅持。徐澤吸了吸鼻子,将一旁的軟毯蓋在腿上,搖搖頭,看着書今的眼睛說,“小老鼠等了好久好久,但因為是冬天,所以,”徐澤眨着黑黑的眼眸喃喃道,“他沒再等到煙花,就在海邊凍死了。”